《红楼梦》的尴尬

吴超超

当课文上到《红楼梦》选段的时候，语文老师似乎觉得可以轻松了，于是课也不上，很素质教育的搞起关于《红楼梦》的问卷调查。满以为能得到一摞热情的，有见地的回答，可事实却让语文老师大跌眼镜：全班50个人竟然只有12个人读过《红楼梦》。而这12人中间对《红楼梦》的了解已经达到语文老师期盼程度的人只有一个向往古典爱情的女生，并且吸引她的不是所谓的深邃的思想内涵和高深文学修养，而仅仅是一个区别于市面上现代言情小说的长篇古典意义的言情小说罢了。
《红楼梦》在我们这代人中显然遇到了尴尬。
不过有幸在那之后我还是拜读了两回《红》，其实读半次已经让我闷得够受的了，之所以读上两次是据说一些权威曾经断定过：读《红》要读三次以上才能读出些汁液来。于是我硬着头皮把每一页的每一个字按顺序输入我的文字中枢，第一次文字录入后我突然大惊失色：原来《红》讲的是少数几个男人和很多女人的故事啊，那些既定的“价值”在哪里？进行再次排版后才勉强勾画出了一群极铺张度浪费的人在满足了物质需求后在百般无聊的情况下开始寻求精神宣泄和放肆的夸张图画，其中满杂着乱糟糟的亲情，糊糊涂涂的爱情以及其他一些实在只有富道人家吃饱没事干才做的事情，比如贾宝玉的同性恋情节，比如灌满全书的并不怎么样的诗词，比如作者对自己曾经吃过的佳肴的不厌其烦的回味（我估计关于刘姥姥那章节的原稿被口水打湿过）。
现在我可以回答语文老师精心设计的问题了。
问题一，请说说你对《红》的整体看法。
答：我实在不觉得《红》有哪里可以让它窃据“中国古典小说颠峰”的宝座。
如果说它以文学艺术的形式实现了对封建没落的无情揭露和批判，那么我想《金瓶梅》在删去一部分情节后在这一点上实在比《红》做的出色！如果老曹写《红》真的有所谓的自觉的批判意识的话（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不是右手拿着马克思全集左手捧着《红》来读的话是觉察不出老曹写《红》的本意之一是控诉和影射现实），那他所选取的题材并非如红学家所讴歌的那样合适。封建不是仅仅封建在封建地主阶级（我实在不想用这样的词汇，不过想不出其他的词语来表达这种根深蒂固的“阶级”意识了，权借用这些干巴巴的术语吧），广大群众的封建才是致命的和本质的，就像三妻四妾的糟糕事情绝少绝少会在拿着锄头的农民中实现。
《红》选的视点实在太让人仰视了，因此它的批判价值只是对封建揭露的隔靴搔痒而已。相对来说《金》选取的角度就比《红》高明得多，麻袋口张的很小，结果装进去的东西反而很集中，我在《金》里望见了市民阶级和小地主的那能代表一整个时代和一整群人的嘴脸，印象很深刻。
如果说《红》所描写的爱情故事是中国古典小说里最成熟的爱情故事，那我实在不敢苟同了。传统文化使我们的祖先忌讳于过多的写儿女私情，所以老曹一有涉及就奉为经典了。其实贾保贾宝玉和几个女人的爱情是怎么也不会发生在没有像他们背景的普通人身上的，算不得典型，代表不了民意。相对来说，《白蛇传》虽然神话了，却能从神话里探究出一种普通老百姓的爱情理念来，而且其中的缠绵动人远远甚于几个不事耕作的毛孩子的游戏爱情。
《红》的情节性就更是让我觉得郁闷无聊了。我甚至很难想象出它在行文处事上有什么很美丽的逻辑曲线了。看看《水浒》吧，看看《三国演义》吧，让颠峰黯然吧。
问题二，林黛玉和薛宝钗两人你更喜欢谁，为什么？
就像臭虫和苍蝇一样，我实在很难在两者间选出我更喜欢的人。如果我将来的妻子是两人中的一个人，那我会疯掉的。这两个女人简直有辱中国妇女的传统形象和美德！
用粗糙的手纺织历史的中国式女性的美好在这两个失败的女子身上几乎见不到踪影了。一个不食人间烟火到让人感到虚假，一个却城府深到让人害怕。这样的两个小说人物（尤其是林黛玉）走进千家万户，其中有多少因素是靠认为哄抬出来而不是小说本身努力做到的？
问题三，众多人物中你最喜欢哪一个？
刘姥姥。这无疑是老曹塑造的最成功的一个人物了。我们从她身上看见了普通老百姓在面对权贵时的样子，听到了普通老百姓在面对贵族时说的话，也感受到了普通老百姓的淳朴和善良。这才是够格进入颠峰小说的素材，我读着刘姥姥，联想到了生活，我过着生活，我看到了改了姓的姥姥。这才是艺术与文学的最高境界！
问题四，说说你对贾宝玉的评价。
和前面两个女人一样，他无疑是对中国绝大多数男人形象的严重背离。他没有责任感，没有上进性，放肆任性，优柔寡断，对爱情有幼稚的专一但又不敢爱敢恨，惧于面对现实进而逃避现实，还娘娘腔得很，这样一个病态的人和这样一种病态心理实在让人很不舒服。真不知道对他有什么优点可以让评论家们对他褒奖，哪怕是只词片语！至于说他具有反封建精神更是让人感到不可思议，如果因为世事的不如意就出家就可以扣上反封建战士的头衔的话，那中国的实在太盛产这类英雄了。
还有一些其他问题我不记得了，也许是记性不佳，也许是觉得关于《红》的东西根本不值得我去记忆。其实如果《红》没有现在被定义的地位的话我是不会这么苛求它的。但就因为它已经被奉为中国古典小说的神话了，而我又是个很反感现实神权的人，所以我作了以上一番也许偏激但的确代表我看法的不成章理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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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月飞雪

不愧自己无见识，反将妄语怪他人！！！
这不是红楼的尴尬，是现代人的尴尬啊
你可以不喜欢不接受，但是如果不懂就不要妄加诽谤
得罪

圆月弯刀

飞雪吾妹也。口直心快，小超弟弟莫对你飞雪姐姐嗔怒，可以跟你雪姐姐学到很多东西的：）
另，飞妹啊超超这东西偏激了些，且的确有如你所说之不当。可你得静静些呀，难怪总欺负你二妹了。哈哈

楼月飞雪

刀哥真大哥也！
我说话唐突了，深刻检讨，以后注意：）
另，超超别怪我造次呵

akang

最初由 楼月飞雪 发表
刀哥真大哥也！
我说话唐突了，深刻检讨，以后注意：）
另，超超别怪我造次呵

欢迎亦如此评我之文章!
热烈欢迎中^_^

子衿海棠

很多人说红楼梦是国粹。
我也相信。
作者所谓的批判我不敢苟同， 真的， 可能只是你没读明白罢了。《红楼梦》只是一个俗艳的女子
                               作者：徐晋如
     我读书一向不肯随人俯仰，自幼受了先知鲁迅的启发，"中国的书最好一本不要读"，《红楼梦》当然也在"中国的书"之列，所以二十三岁以前我没有读过它。二十三岁那年，我形成了以生命为核心的诗学理论体系，于是开始读"中国的书"，读的第一部，便是《红楼梦》。此前，我对《红楼梦》的知识全部来自于京剧，我迫切希望验证我由红楼戏而得来的关于《红楼梦》的一些见解。最终我发现，红楼戏已经把原著改编得纯良得多，已经不那么卑琐，不那么充满无耻的自恋了，但就是这样的一部著作，竟然被吹捧为中国古典文学的巅峰，这才尤其值得我的解剖。
    我很早就敏锐地感觉到《红楼梦》与晚明文化气脉的联系。晚明是中国历史上独一无二的时代，它金粉浮华而内里虚弱，它极度放纵却又道貌岸然，它满口色空理论却满足于平庸的幸福，它抱怨理学的不合理却窒息了真人的生机。这又是一个极度女性化的时代，它对历史和现实的无尽哀怨和病态依恋荒谬地和平共处。在这种文化气脉影响下，首先产生了以"水磨腔"为音乐特征的昆曲，接着，又产生了为"天下古今第一淫人"作传的《红楼梦》。
    晚明文化气脉最重要的特征是"淫"。不但坊间产生大量的性爱小说与春宫图，从最能反映国民的集体无意识的音乐上考察，也足以支持这个结论。晚明全民族的音乐是昆曲，而昆曲是典型的"淫声"。它那雕琢到了极致的绮美与音律上的残酷节制，达到了"淫"的最高境界："意淫"。然而，无论是昆曲还是《红楼梦》，它们的意淫的精神都不是自由，而只是放纵。面对社会的专制、道德的窒息，它们无力改变，也不可能改变，它们只有放纵自己的欲望，只有在对于欲望的放纵当中沉沦下去。
    《红楼梦》第五回《游幻境指迷十二钗，饮仙醪曲演红楼梦》警幻道："尘世中多少富贵之家,那些绿窗风月，绣阁烟霞，皆被淫污纨绔与那些流荡女子悉皆玷辱。更可恨者，自古来多少轻薄浪子，皆以'好色不淫'为饰，又以'情而不淫'作案，此皆饰非掩丑之语也。好色即淫，知情更淫。是以巫山之会，云雨之欢，皆由既悦其色，复恋其情所致也。吾所爱汝者，乃天下古今第一淫人也。"此段是《红楼梦》一书根本，也是作者所要表述的终极理想。诚然，单就这一段话来说，尚可说《红楼梦》还有一些人本主义的思想萌芽。然而，这个为警幻仙子所选中的贾宝玉拿什么来实践他的理想的呢？我不得不遗憾地指出，这个见了女儿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的"佳公子"，他所希冀的理想的女儿国，其实是建立在极端无耻的心态之下。
    贾宝玉曾经用尽骑士般的语言来赞美女性，但是他的对女性的看重说到底不过是极端自恋癖的外化而已。他说女人是水做的，男人是泥做的，而他自己理所当然要排除在外。见到一个与他根本无缘的唱戏的女子，他的泛爱主义就又抬头了，此所谓"龄官划蔷痴及局外"也。他在见了袭人的两姨妹子后，也是念念不忘：
    乃笑问袭人道："今儿那个穿红的是你什么人?"袭人道："那是我两姨妹子。"宝玉听了，赞叹了两声。袭人道：""叹什么?我知道你心里的缘故，想是说他那里配红的。"宝玉笑道："不是，不是。那样的不配穿红的，谁还敢穿。我因为见他实在好的很，怎么也得他在咱们家就好了。"
应当承认，贾宝玉的想法很符合人性的自然欲望，但是，对一个倚仗父祖余荫作践女孩子的男人的自然欲望，我们是否应当同样抱以关怀？他的行为，究竟是产生超越婚姻的性爱还是让女性沦落为其泄欲的奴婢？袭人就已经看得很清楚：
    袭人冷笑道："我一个人是奴才命罢了，难道连我的亲戚都是奴才命不成?定还要拣实在好的丫头才往你家来。"宝玉听了，忙笑道："你又多心了。我说往咱们家来，必定是奴才不成?说亲戚就使不得?"袭人道："那也搬配不上。"
    贾宝玉本身就是寄身于贾府话语权力体系中的一个节点，他不具备足以消解权力、解放自身和别人的力，所以他对女性的追求最终只能是使之沦落为奴婢妾妇。贾宝玉在大观园拥有绝对的权力，然而这种权力本非根源于他自身的力，不是来源于他激情的冲动，也就毫无伟大可言。尼采认为，贵族具有"征服欲与伟大的爱的贪心"。（见《权力意志》）因此，贵族的爱情必然是持久但不能专一的。然而我们不能从一个人具有"爱的贪心"就反过来推论他是一个贵族。贾宝玉不同于其他纨绔子弟的地方，只是因为他建立了理论体系，他能够为伪贵族玩弄女性提供诗意的解释。
    必须指出，《红楼梦》中自恋的并非贾宝玉一人，整个《红楼梦》的精神就是幽闭并且自恋的。作者特地设立了一个逃避世俗世界的桃花源"大观园"，满足于自欺欺人的幽贞情怀当中。即使是《红楼梦》中还算独特的林黛玉，我们试看她为《牡丹亭》的感动，是那样的纤弱和不健康，充满自恋的情结：
这里林黛玉见宝玉去了，又听见众姊妹也不在房，自己闷闷的。正欲回房，刚走到梨香院墙角上， 只听墙内笛韵悠扬，歌声婉转。林黛玉便知是那十二个女孩子演习戏文呢。 只是林黛玉素习不大喜看戏文，便不留心，只管往前走。偶然两句吹到耳内，明明白白，一字不落，唱道是："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林黛玉听了，倒也十分感慨缠绵，便止住步侧耳细听，又听唱道是："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听了这两句，不觉点头自叹，心下自思道："原来戏上也有好文章，可惜世人只知看戏，未必能领略这其中的趣味。"想毕，又后悔不该胡想，耽误了听曲子。又侧耳时，只听唱道："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林黛玉听了这两句，不觉心动神摇。又听道："你在幽闺自怜"等句，亦发如醉如痴，站立不住，便一蹲身坐在一块山子石上，细嚼"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八个字的滋味。忽又想起前日见古人诗中有"水流花谢两无情"之句，再又有词中有"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之句，又兼方才所见《西厢记》中"花落水流红，闲愁万种"之句，都一时想起来，凑聚在一处。仔细忖度，不觉心痛神痴，眼中落泪。
书中人物这种极度的自恋，其实倒多半缘于作者极度的自卑。因为他所倚仗以自觉为贵族的，不过是家中的势位和金钱，而他又没有足以支撑自己的的强劲生命力，只好对自己抱以影恋般的自怜。正像一个优秀知识分子与一个俗艳的女子都会关注个人甚于关注社会，关注人性甚于关注历史，而他们的生命之间的距离却无比遥远--《红楼梦》只是一个俗艳的女子。
    应当承认，《红楼梦》在抗拒道德这个庞然大物的问题上还是有一些进步的。迄今为止，没有什么势力比道德更加损害人的精神。因为道德的本质就是否定生命，否定人的自然欲望。对于一切价值的重估，首先应当从道德开始。《红楼梦》之值得肯定的地方就在于此。《红楼梦》对于道德的反抗不仅表现在对于"世事通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这样的世俗道德的排斥，对于"学成文武艺，货卖帝王家"这种功利的道德的逃避，更主要的是，它通过标榜"淫"来抗拒整个的道德体系。这不能不归功于晚明文化气脉对于《红楼梦》的影响。
    中国历史上有过四次个性解放期，第一次是先秦，第二次是魏晋，第三次是晚明，第四次则是五四。晚明的个性解放是最独特的，也是最可悲的。它的解放不是依靠强大的学理支持，不是依靠英雄群体的生命力的光辉，而是依靠正在上升的市民阶层的自发要求。这种解放没有悲剧，没有崇高，只有虚弱的自恋和沉沦的放纵。《红楼梦》把这一场注定没有结果的革命视为一场绮梦，而去缅怀、追悔，并在三百年来赢得那么多的同情，这说明中国传统文化是多么地需要崇尚力的哲学来补充它。   
（上文是我转的， 等我开学回学校再好好和楼主论战一番， 如何？）

一翁

　　感觉，《红楼梦》这部书你再读二十遍后发表看法比较合适。
　　我只给你说一点吧，《红楼梦》这部书活生生就是中国社会的一个缩影，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你这点肤浅的看法，实在只相当一个初中学生的认识水平。
　　请原谅我的直率。

一翁

最初由 吴超超 发表
当课文上到《红楼梦》选段的时候，语文老师似乎觉得可以轻松了，于是课也不上，很素质教育的搞起关于《红楼梦》的问卷调查。满以为能得到一摞热情的，有见地的回答，可事实却让语文老师大跌眼镜：全班50个人竟然只有...

　　也许，《红楼梦》这部书你得再读上二十遍然后再发表看法比较合适。
　　给你说一点，《红楼梦》这部书活生生就是中国社会的一个缩影，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依然是。它所包含的社会、思想、民族、人文以及文学价值，你又哪里悟到一星半点。
　　人不能不狂，但人不能轻狂！

李小龙

很久前看过徐晋如的这篇文章，此文有些也是有道理的，但人们却忘记先知与后觉的区别，而哄应此哗文

文·文

楼主胆子好大呀！

林溪

　　正如许多人回贴说的那样，楼主是个胆大的人。但我想说：艺高人胆大。
　　我不敢说自己读过多少次《红楼梦》，也不敢说了解多少。但就现在对《红》的学术讨论，特别是百家论坛（央视十套）所讲的内容，我真是感觉到太玄了。如果是曹真能在百年前预测到现在的社会情景和文学的指向，那他堪称是最伟大的小说家了。如果是因为中国的文字所赋予当代研究者们的想像，那就应该同意楼主的看法。

惊鸿客

呵呵~~~这篇言论无论如何也不敢苟同。

幽谷兰香

好大胆的评论,我读<红>只一 遍,但看电视剧多次,感觉到此篇的宏大,这里没有发言权.只能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评论各有可取,这才是百家争鸣的地方.

凌云昕

红楼确有应该批判的地方，
但如果把她说的一无是处，
就有哗众取宠跳梁争目之嫌了，
拙见，莫怪。

杨艳玲

大概学习也是要氛围的吧!
<红楼梦>读过几篇,当初毕业时还打算写这方面的论文,后来一直资料发现好难哦,因为自己的浅薄,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