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霸道传奇〕走过泉城走过秋3 老虎

飞天2008

　　3 老虎

　　那刀客紧紧盯着洪飞的脸看了有半分钟，眼神像刀子一样凌厉。洪飞虽然在专心致志地擦球杆，可整只右手的神经都在紧绷着，随时都准备在二分之一秒的时间内飞速拔刀。他知道对方是用刀的高手，也许整个金世的威名就在两个人拔刀的快慢之间或者沉沦地狱或者高飞天堂。汲老虎那么信任他，他绝对不能令二哥失望，也绝对不会让属于金世的兄弟们失望。

　　洪飞虽然远离了江湖，但江湖却无时无刻不围绕在洪飞周围。

　　“呵呵，大家只是打球玩玩，何必当真？”那刀客在脸上用力挤出个笑脸，他回头向着横梁上悬挂着的摄像机拱了拱手：“汲老大，我们兄弟久仰您的盛名，过来玩玩，顺便也向前辈您请安。有什么做得不好的，请您老多包涵。”当他的双手都暴露在口袋外面的时候，洪飞稍微松了口气，紧绷的后背也放松下来。

　　何军师的声音从麦克风里响起来：“好说，两位小兄弟既然喜欢来金世玩，那是给我们汲老大面子。老大说了，今晚两位在金世的一切开销都记在老大帐上，两位请随意。”看客发出一片不满意的嘘声，都觉得没看到一场龙争虎斗，失望极了。

　　一个亭亭玉立的白领女服务生过来，招呼这两个陌生人：“我是娱乐中心的见习领班小文，请问两位喜欢玩什么娱乐项目？”

　　年轻点的那个说：“大哥，咱们去二楼电脑房玩两把？打球站了两个小时，真的有些累了。”

　　那刀客横了洪飞一眼，把双手都插在口袋里，跟着小文上二楼去了。

　　“飞哥哥，你好帅哦——”一个长头发的女孩子从洪飞扑过来，双手捂住洪飞的眼睛，立刻一阵淡淡的仙妮蕾德护肤水的清香味道传过来。

　　洪飞放下球杆，去推这两只柔软的小手：“别闹，别闹了！”

　　“先猜猜我是谁？你猜你猜……”同时，有个男孩子的笑声也传过来：“飞哥，刚才你的表现真是酷极了，比发哥在赌神大片上的风采还……”

　　洪飞大声叫：“傻瓜也知道你是最聪明最漂亮的冯大小姐啊！好妹妹别闹了，大家还有正事谈啊，听话！听话！”冯君撒了手，洪飞回头，看到的是一身漂亮牛仔的冯君和瘦削白皙的顾青。这两个人都是二十刚出头的年龄，每次洪飞看到他俩，都忍不住想：“他们倒是天生的一对金童玉女！要能有机会把他们俩凑成一对就结局大团圆了。”

　　冯君见他满脸沉思的笑，知道他心里在怎么想，鼻子里哼了一声，从顾青身边逃开，挽住洪飞的左胳膊，一副这辈子跟定他的样子。

　　大厅里的客人重新开始分桌子打球，外面的霓虹灯次第亮起来，金世的又一个欢愉之夜即将到来。

　　他们三个找了张靠近窗子的桌子围坐着，顾青先叹了口气：“飞哥，我看你还是重出江湖吧！金世需要你，江湖更需要你。”他跟洪飞同在青州交通局上班，不过他在大学里学习的是电脑软件设计，现在的工作状态上班是副业，搞软件设计是主业。

　　顾青放在桌子上的双手修长灵巧，左手小指上还戴着一枚藏银的幸运草戒指，一看即知是那种绝不甘心平凡的人。他是洪飞的崇拜者，虽然没见到当年洪飞在金世叱咤风云的年代，但他一直都把洪飞当成自己毕生倾力追赶的偶像，并且一直说过——“如果飞哥是赌神高进，我愿意做枪手龙五，或者做他身边的一片绿叶，跟着他闯荡今天的江湖。”

　　洪飞若有所思地摇头，看着窗外迷离的灯火。

　　冯君嘴里哼着一首莫名其妙的流行歌曲，穿着短靴的脚在桌子下面轻轻打着拍子。

　　刚刚发生的那段插曲的确也有那么一会儿的时间，让洪飞起了重入江湖的雄心。他握着口袋里的蝴蝶刀柄时，真的感到离开了江湖的洪飞根本就不是自己。也许，走出金世的大门，自己会马上混迹于整日朝九晚五上班吃饭的平凡人中间。青春年华转眼间就过了，不再年轻，也不再辉煌。

　　“不甘心啊！”洪飞心底里突然叹息了一声。他自玻璃窗里突然看见一个人经过，忧郁的脸，冷漠的眉眼，像极了刚才自己送过的俞薇。他自圈椅里一下子跃起身，把顾青跟冯君都吓了一跳，而且他把自己也吓着了，自我解嘲地笑笑：“刚刚好像有个熟人经过，我……”

　　冯君弹着自己精心雕琢过的指甲说：“飞哥，今晚我请你吃饭，或者，你请我也行。”她那么漂亮，本该是给大把的优秀男孩子追着捧着的年代，偏偏爱上了洪飞，无可奈何。

　　洪飞抓过冯君的手，十个指甲都给雕成了艳红的玫瑰花瓣，栩栩如生。洪飞笑：“好妹妹，这个月的薪水是不是早都给花光了，还请我吃饭呢，怕饭吃不成，反给酒店扣下当人质等我拿钱来赎你了。”他知道冯君一直是花钱的高手，要不是身为青州一中副校长的老爸有钱救济她，恐怕早就衣食不继了。

　　冯君脸红了红：“大利群的三公子一直在追我呢！他有的是钱，整个大利群的事业资金有三分之一属于他——”洪飞打断她的话：“好妹妹，看到合适的人该嫁就嫁了，别挑花了眼。”

　　冯君跳起来：“不理你了，老是劝我嫁这个嫁那个的，好像我明天嫁不掉就老了似的。”她就近取了根球杆去打球，客人中有很多认识这位美女的，凑过来搭讪。

　　“他总是那么受欢迎——哎，顾青，你再不主动出手她可就给别人抢走了啊？”洪飞打趣顾青，心里还是有些愣怔：“就算方才窗子里经过的人像俞薇，自己又何必那么激动？”

　　“是你的总是你的，不是你的，追也追不到。”顾青的话深沉得像哲学家，他跟冯君接触过几次，大家不算冷也不算热。

　　顾青在大学里就是玩cs的高手，曾经参加过济南的一支职业战队，取得过山东省校际联赛第三名的不俗战绩。汲老虎想组织一支属于金世娱乐中心的cs战队，向洪飞征询意见的时候，洪飞第一个就想到了顾青。其实，如果今天没有这两个陌生人闹事的插曲，现在他们两个应该是跟汲老虎坐在一起，谈组建战队的事。顾青是不甘寂寞的人，总渴望让自己年轻的生命熊熊燃烧一次，不想孤独平凡终老。

　　“cs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洪飞有些小小的顾虑。他知道汲老虎的野心——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顾青是个好孩子，他不想自己的兄弟跟金世走得太近，可他又知道顾青的雄心和理想，或者汲老虎能给予顾青的，正是这样一个高飞的机会。

　　“飞哥，如果你——”

　　洪飞挥手：“顾青，你不必说了，我是不会再入江湖的。”

　　顾青陷入沉默。做一个职业cs玩家，那是他在大学里就一直憧憬的梦，带领属于自己的战队，一路杀到国际联赛去，跟国际顶尖的sk或者是3D对阵……他从小就最欣赏这么两句诗——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他看着渐渐给霓虹灯染了颜色的窗玻璃，微笑着说：“飞哥，我会答应做金世战队的成员。我会——放弃工作！”他出身于干部世家，要是父母知道他要放弃交通局这份黄金饭碗，然后以打电子游戏为生，恐怕……

　　洪飞知道顾青是独子，身上倾注了父母全部的希望，放弃工作加盟金世，不能不说是一场危险的赌局。他拍了拍顾青放在桌面上的手背：“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或者回去跟顾叔叔、顾阿姨商量一下？”

　　顾青摇头，决然说：“我一生的路要自己走，不要听别人的安排。一生，我要做一场最灿烂的燃烧，所愿足矣！”他起身，要上二楼电脑房去。电脑房二十四小时都开着cs服务器供枪战迷们厮杀，顾青得到汲老虎的特许，可以在专用机器上练枪，也许，汲老虎早就对顾青有了拉拢之意。

　　洪飞也起身，又叫了顾青一声：“顾青，探探那两个朋友的底！”

　　汲老虎跟何军师一直在四楼办公室里，他们两个有个共同的工作习惯，发生大事的时候绝对不让吃饭来浪费自己的分秒时间。墙上的电视屏幕里，已经有四块播放着两个陌生人在二楼电脑房里的一举一动，另外四块则仍旧在监视着一楼大厅。

　　何军师为人老道，生怕再有高手混迹进来生事，早通过步话机向乌鸦发出了指令：“非常时期，一定要忍不能忍之事，绝不可以意气用事，破坏了金世的正常运转。”乌鸦有些窝火，给那个用刀的小子削了球杆，当众出丑，看来有段日子会给人传来传去地耻笑是定了。

　　“绝、不、可、以、生、事！”何军师在步话机里一字一句地重复，语气极重。他知道乌鸦绝非忍气吞声惯了的人，遭了这么大的挫败，肯定要找自己的兄弟报复对方，他怕的就是这一点。

　　“军师，您放心，我明白事情的轻重厉害。”乌鸦听完何军师的布置，赶紧打电话告诉自己方才已经调集到的兄弟，稍安勿躁，且放这两个小子一马。

　　汲老虎听完何军师在电话里的布置大笑：“幸亏你想得周到，要不今晚上乌鸦的兄弟就得把那两个小子打到半残废哈哈……”他庞大的体型，把四千多块钱一张的老板椅压得咯咯乱响，特别是大笑的时候，老板椅跟着他浑身的肉一块儿乱晃。

　　何军师脱了鞋子，盘膝在沙发上，垂眉闭目静坐了三分钟，才睁开眼说：“多事之秋，不敢再生事，而且我相信如果乌鸦的兄弟们出手，恐怕吃亏的反而是自己人。对方两个人一个亮了刀，另外一个看他走路的姿势，绝对是敏捷机警的好手，既然敢两个人登门造访，岂能没有后台准备？”

　　他们两个面对面瞪了一会儿，汲老虎低头点了支烟，狠狠吸着。这两年，他越来越感到高处不胜寒，甚至有时候半夜里给恶梦惊醒，冷汗淋漓地坐起来，不知道身在何处，命还在不在？他为什么一直在为拉动洪飞重出江湖而不懈努力？就是因为他感觉目前自己身边无人可信，也包括深不可测的何军师。

　　他信任洪飞，自从大哥给关到山西监狱里去之后，洪飞成了他唯一能完全信任的人，就像方才他可以轻易地签下一张一百万的支票任洪飞处置。如果洪飞能重新入主金世，他就可以大权旁落，自己安心过几年快活日子，就算有天莫名其妙地死了，九泉之下也能有脸去见汲家的列祖列宗。

　　“洪飞走了！”何军师低声叹息。汲老虎抬起头来，果然见洪飞正推开玻璃门走出去，在门外竖起衣领招手打了个出租车离开。汲老虎有些黯然，不过他从刚才发生的意外里知道洪飞心里还是一直有自己这个二哥的，心里一暖，眼眶微微有些润湿。

　　何军师笑着说：“我对请洪飞出山很有信心，只是时间的早晚问题。现在，咱们来谈正题——”他指了指屏幕上那两个正坐在电脑前专注玩游戏的不速之客，接着伸手按了遥控器，把两个人的脸在屏幕上拉近。何军师死死瞪着两张脸看着，如同盯视着两只关在笼子里的猛兽。他正在记忆里反复地提取资料，看是否能从两张脸上找出什么似曾相识的东西。他在济南翻看过几乎所有军长跟豹爷麾下高手的详细资料，或多或少在心里总能留一点点印象。可是他还是彻底失望了，用半信半疑的口吻说：“他们大概不是军长和豹爷的人，我找不到任何关于这两个人的记忆。”

　　“会不会是——法家兄弟从外面请来的高手？是来挑金世的场子的？”汲老虎说了这么一句，接着就又否定了自己的话。因为他知道法家兄弟只敢在暗地里生事，绝对不敢明目张胆地跟金世对着干。

　　何军师又闭上了眼，他好看的眉微微颤抖着动个不停，而后习惯性地用右手去摸着光滑的下巴。他的胡须总是刮得干干净净，手指也养尊处优到最佳状态。他闭着眼问：“老虎，你喜欢不喜欢打电子游戏？”这当然是明知故问，他知道汲老虎除了钱和美女，几乎很少喜欢别的东西，特别是像电子游戏这种年轻人消遣的玩意儿。

　　汲老虎摇头：“不喜欢。”

　　何军师一笑：“我也不喜欢，既然咱们都不喜欢cs游戏，也不了解这种东西，那就让真正懂的人来试着揭开来访者的底牌吧？”他对着步话机叫：“小安，听到马上回话。”立刻，步话机里传来主持二楼电脑室的小安年轻的声音：“军师请讲，我是小安。”

　　何军师声音清晰柔和：“小安，探探那两个陌生朋友的底，试着逼他们说话——总之，务必要看得出他们的来历。”小安简练地答应了一声就再没了动静。

　　要探究对方根底，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一路跟踪对方，然后把所有他们接触过的人、他们的落脚点都查个一清二楚，或者直接抓了这两个人，严刑拷打，之后就一切真相大白了——当然这是下下策，也就是最蠢笨的方法，而且何军师要的不仅仅是对方的根底，还要把对方这两枚棋子代表的对弈的高手找出来，或攻杀、或联合，借以稳固金世的不败地位。何军师是下围棋的好手，步步考虑的皆着眼于全盘，绝非一城一地、一死一活的局部得失。

　　“还有个办法，那就是美人计了。老虎，你说呢？”何军师欲说还休。

　　汲老虎哈哈大笑起来，老板椅又开始咯咯乱叫。以前他们曾经用美人计摆平过一个对头，先用三楼KTV的漂亮小姐引诱对方上床，暗地里拍了两个人在床上颠鸾倒凤的高清晰片子，然后请北关警区里的人过来把人抓了，连罚款带公开。汲老虎做好人把这人领出来，把罚款给交了，这人当然千恩万谢。最绝的是，汲老虎又把片子寄对方家里去，顿时家里打翻了天……

　　美人计的要点就是要先打碎对手的自尊，在床上，没了衣服，也就没了自尊，乖乖等汲老虎来开条件，对方也就只有吃亏保面子这一条路可走了。

　　汲老虎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从口袋里掏手绢边擦边笑。很多时候，笑也是他的一种武器，把自己的真实思想都隐藏在大笑后面，让别人无法觉察。他逐渐开始防备何军师，所以在何军师面前这样的笑也就越来越多。

　　“下一周，咱们是不是该去趟济南，见见豹爷跟建华？”何军师待汲老虎笑得够了，冷不防这么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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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和鲁

泉城就在我不远的地方，读来很亲切。呵。问好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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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谋远虑，运筹帷幄。在极短的篇幅里把人物形象塑造得栩栩如生，将错综复杂的关系交待得明明白白。功力不错！

若荷

武侠小说的创新尝试，既有江湖儿女古道柔肠，又有时代染坊热血儿郎矫健的掠影。层次交错，四处伏笔，引人入胜。

飞天2008

谢谢版主，谢谢朋友们的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