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时光安然 于 2015-1-29 17:46 编辑
微记录之:
喜面一样的雪
其实说起来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就像是村里谁家新娶的媳妇窝了一年中四分之三的光景,终于有一天爆料说,生了一个大胖小子。这心境难免是要被感染的,吃喜面去呀。当然也不是没有先兆的,原本有些羞涩的新媳逐渐鼓起的肚皮,还有走起路来一摇一摆的肥臀,那种漾溢在脸上的掩饰不住的幸福,直让你感受到了母性的慈祥与伟大,尽在一颦一笑间。
当然你也不屑地撇一下嘴唇:生孩子么,有什么新鲜的。
是的,没什么新鲜的。就像年前的这场雪,说下就下了,而且没什么先兆。天气预报说最近有一场雨,确切地说一周内要有两场雨。结果是一场如露水大的雨洒过一遍后,天还放晴了一阵。傍晚的时候,省城里的朋友通过Q问询说:家里下雪没?这里已经白了地皮了……忙伸头朝外看看:没呢,两天前的雨也住了。话音刚落,就觉不太对劲儿,天空一闪一闪的,如萤火虫的屁股那样的飘忽。忙又跟了一句:哈,下雪了。
其实也不必上赶着就去看雪,要知道即便是吃喜面的日子也需等到三日之后呢。这应该是风俗上的事,在我想来,那是在期待一种厚度。想想看,人家还没缓过一口气呢,你风风火火就冲进产房,这恐怕连产婆都不会答应的。生的男的还是女的?——你说呢?
雪是不分性别的。她只管无声地,筛面一样的下。分孽的疼痛,产婆最清楚。只是她早已习惯了,见怪不怪。我出嫁那天天上飘着鹅毛大雪,老天爷仿佛告诫说人生的喜悲就是这样开始上演的。生女儿时天气也冷溲溲的,我哭天喊地死去活来,只求着产婆快救救我,再这样下去,怕是活不成了……
我刚出生的女儿竟是那样的柔弱,小小的人儿就躺在我身边,鬼精灵的打量着我,不知为什么竟然哇地一声哭了,涕泪横流的。产婆伸手朝她脸蛋摸了摸:哟,刚出娘的热被窝,怕冷呢,搂着点,放胳肢窝里暖着吧。
嘿嘿,第一次当娘,没经验呢。
难怪下雪前耳根子发烫呢,大概是不好意思,臊的呗。
踏雪寻梅
这样的天气,如果能看到梅花,也应该是一种喜庆。
除此之外,还能赏到什么呢?雪,茫茫大地一片银白,如果有那么一丁点的红,竟是如此的妖媚可爱。
我曾与阿俊为梅花终究能不能结果的事争论了好一阵子。在我的意念里,既然开花,终就有果。然而阿俊却坚持说梅只是拿来欣赏的。我问梅子是怎么回事?她笑说梅子是梅子,但不是这梅花的果实。我哑然了。那天我们一起去赏梅,其实她早就说梅花开了,开了那么几朵。几天后我们再看,也还是那么几朵。我们就那么直愣愣地站在暮色里,说不上什么失落不失落,只安慰说且开且看,梅花不开日子也还是这么过,只不过多一些念想,也没什么不好。
一晃十来天又过去了,怎么想着,梅也该开齐了吧。
果真是开了。模模糊糊的一片,不似我想像中的那样娇艳。这不是雪的原因,前一个朦胧的天气里,我也曾来过,那时差不多已红了一半了。我曾试图近前去瞧,骨朵倒是红得迷人,张开的花瓣似蝉翼般地,直让你想到弱不禁风。好在理性告诉我说,那只是一个错觉,能在这样季节迎风飘扬的事物,大多都是顽强的。
因此慈悲不可随便施舍,不然就会被误解成为笑料。
站在梅花树下,想那独来独往踏雪寻梅的人,大约也如我这般随便看看。如果真的爱到骨髓里去,应该比这梅花更孤独的吧。
鱼籽锅仔
我是一个庸常不过的人,庸常到即便是踏雪赏梅,还念念不忘早起就跑到没影的狗,念叨着直到快晌午还没吃到嘴里的早餐。
这不是一个文艺青年应该具备的范儿。甚至文字码到这般光景,竟然还寻不到一两首恰到好处的诗句来装点门面。我与什么都传承了、却独独没有传承我文学细胞的女儿一起,在雪地里煞有介事地遛达着,目光却游离在公园的入口处,目的就是搜寻曾经摆过烧烤摊位的中年妇女,她烧烤的面筋与香肠虽说不上美味,但勉强尚可充饥。就连卖糖葫芦的中年汉子也没了踪影,这样大雪的天气里,不知道游人也会饿吗?太不懂得捕捉商机了。
原本打算着再去一个景点看看的,比如我在空间看到一朋友大清早就去佛教学院与水帘寺抓拍到的雪景,想那飘落在晨钟暮鼓中的雪花定也诗意昂然禅意无边。然而我还没说服女儿一同前往,自己却已打了退堂鼓:步行十余里山路哟,要不,吃完饭再说?
于是我们开始在山窝子里寻找饭店。山村酒家应该就是最好的去处,劈柴火烧得正旺,家常菜炒得在山野间弥漫着诱人的气息。要不就点一个鱼籽锅仔,再加一个小锅盔馍馍?嗯哪嗯哪!女儿没有半点的反对,她依然如儿时那般具备着惯常的乖巧,成为我冬天里名符其实的小棉袄。
绿茶虽说不上精品,喝下去冲散一路的寒意,这就足够了。原本该有些酒的,只是没有对饮的人,更没有什么值得借酒浇愁的烦心事,不喝也罢。锅仔味道不错,小蜡烛在锅底燃着,于是不算小的锅仔便开始咕咕嘟嘟地冒着热气。这些都不是重要的,我感兴趣的是那锅里的鱼籽,怎么煮都煮不散,很想转身问问端盘送碗的厨娘,却又怕被厨娘嘲笑:吃个鱼籽都要问个究竟,如果再吃个燕窝呢?
其实想通了,这世间的事不必弄太清楚的,就像今天这样的一个大雪飘扬的天气,莫问我为什么要出行。其实你如果真的问了,我也未必就能说得清楚。
出得酒家,再次进入茫茫雪野。
还要看什么呢?一片苍茫,我们被夹裹在天地之间,显得竟是如此渺小。如果小到如婴儿般大小就好了,依偎在母亲怀里,饿了就吃,吃完就睡。这样想着,却很是明白,我们早已回不到初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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