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华的遭遇——我看第87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提名影片

刀口漫步

　　                                                   才华的遭遇——我看第87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提名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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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逢颁奖季，又开始追看奥斯卡最佳提名影片，十几部夺标大热门一路看下来，窥见两个关键词：“才华”＋“遭遇”，异彩纷呈的才华，在各种尴尬处境中的遭遇，上演了一出出波诡云谲的人生悲喜剧。
　　
　　布莱德利•库珀在克林特•伊斯特伍德的“主旋律”电影《美国狙击手》中饰演的“美军第一狙击手”克里斯•凯尔，在伊拉克战争中保持着160人的单兵狙杀纪录，更在2100码外射杀敌人——片末的高潮大戏即与伊拉克的奥运射击奖牌得主的巅峰对决，两人的射击才华未能在体育场上一决雌雄，却要各为其主地拼个你死我活——如果整个战争是不义的呢？如果被射杀的敌人中还有妇女和儿童呢（哪怕他们也参战了）？凯尔到底是个英雄还是屠夫？如果他不纠结、不困惑，就真的变成杀人武器了。这里的“才华”让他人枪合一，变成一支善恶难辨的狙击步枪，要么以保家卫国的名义继续刷新纪录（辉煌还是荒唐？），要么放下屠刀回归美满的家庭生活——而命运却抛给他一个冷笑话：2013年，凯尔在自己的国家被另一位参加过伊战的退伍军人枪杀，后者患有“创伤后应激障碍”……其实又怎能厚此薄彼地抹杀伊拉克狙击手的不幸呢？人家更是在保家卫国，还是被迫参战，可能从来都不愿杀人——也是“才华”害了他吗？！
　　
　　“卷福”本尼迪克特•康伯巴奇在《模仿游戏》中饰演的是英国数学家、逻辑学家、计算机天才艾伦•图灵，这位英国“听风者”在二战中协助军方破解了德军的著名密码系统“英格玛”。我们的天才首先遭遇的是信任危机，当一堆数学家忙着运算的时候，他却要造一台能够用来运算的机器；可当他的伟大发明应运而生，并像上帝一样操控战争进程的时候——英军可以凭借他截获的情报，在关键时刻给德军致命一击——问题出现了，那些不太关键的时刻，不足以决定战局但仍有伤亡的袭击，要不要给军方预警呢？他和他的科研小组凭什么操控少数人的生死？何况敌军的一次袭击，势必会使一名小组成员的哥哥在劫难逃。少数人的小命就不是人命了吗？真乃民主的悖论！
　　
　　才华如利器，双刃剑，越超人，越伤人；又似泄露的天机，得窥奥妙者，须付出代价。霍金在物理研究方面的天才，和他罹患卢伽雷氏症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但两者就是如此生硬地结合在了一起，当恋人变成前妻，他可曾发现一道能够无往而不利的“爱的方程式”（《万物理论》）？未能幸免的还有爱丽丝，事业有成、家庭幸福的她，是哈佛大学（片中变成哥伦比亚大学）的认知心理学教授、语言学家，却偏偏得了阿尔茨海默症，整个人生都要一点点被遗忘，何况什么学术才华（《依然爱丽丝》）？不管是天妒英才，还是天欲降大任于斯人也……当天才遭遇病魔，“没声音，什么效果都出不来”——身体才是施展才华的舞台哪！埃迪•雷德梅恩的霍金和朱利安•摩尔的爱丽丝，都比迈克尔•基顿那个“鸟人”强（“鸟人”的绰号应该是嘲讽好莱坞电影里的那些不需要飞行器就可以漫天乱飞的大侠的），曾经的超级英雄，表演才华到底如何，我们不得而知，只是在百老汇把雷蒙德•卡佛的小说搬上舞台时，他真有点儿hold不住了，在叛逆的女儿和抢戏的男配之间左支右绌，在已是明日黄花的理想主义中苟延残喘，一次狼狈不堪的预演事故——在剧院后门外抽烟时，睡衣被夹在门内，只得穿着一条短裤，狂奔向正门，穿过观众席，登上舞台，两手空空，作持枪状——却让他声名大噪……烈士暮年，壮心不已，他的最后一搏，无疑可以让媒体把他捧上天了：首演时他选择拿真枪出场……只是这血腥的自戕，到底是源于自觉江郎才尽、人生幻灭的一心寻死，还是单单为了搏出位呢？相信还是前者，抑或就是“我以我血荐轩辕”，抗议乃至鞭挞这个泡沫四溢的娱乐时代！然而，才华易逝，情何以堪？
　　
　　“才华是明晃晃的”（诗人伊沙语）。罗莎曼德•派克的表演才华不给个奥斯卡影后是不行了，她在大卫•芬奇的《消失的爱人》中把老公本•阿弗莱克和前男友甚至媒体与民众都玩弄于股掌之间，玩儿一把失踪，就把老公变成了杀人嫌疑犯，还割了前男友的喉咙，却让其背上绑架犯的罪名，这个阴毒的偏执狂比《本能》里的莎朗•斯通可怕多了。如此“才华”长在这样的尤物身上，不做演员的话，就只能祸害人间了……而所有提名影片中，我看得最嗨、最带劲儿的，还是《爆裂鼓手》，一名19岁的爵士乐鼓手的成长之路，探讨的是天才如何超越自我，尤其是摊上个J•K•西蒙斯这样的魔鬼导师，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在咱的《霸王别姬》里，关师傅也是可着劲儿地“折磨”程蝶衣啊，看来名师出高徒，古今中外同理。天才者也，如若不愿在周遭环境的虐杀中死去，就得练成金钟罩铁布衫铜豌豆，方有脱颖而出、成功逆袭的希望，不然自个儿就先把自个儿给灭了，所以天才们都要对自己更狠一些——哪能孩子似地老指望别人捧场和成全啊……
　　
　　最切近这个商业时代的命题来自《狐狸猎手》：“才华”面对资本的诱惑和钳制时何以自处？前者如何吃掉后者的糖衣而又不被炮弹崩着？该片由杜邦集团继承人约翰•杜邦的真实生平改编。资质平平的老约翰创立“狐狸猎手”摔跤训练基地，资助舒尔茨兄弟参加奥运会，却要冒充他们的“主教练”，并拍摄纪录片颂扬自己的丰功伟绩。最终弟弟马克•舒尔茨愤而出走，哥哥大卫•舒尔茨却惨遭老约翰的枪杀，就因为他在纪录片中敷衍了事，“你对我有意见？”，砰砰两枪……史蒂夫•卡瑞尔把这名妄想型精神分裂症患者真演绝了，时而温和，时而霸道，像颗定时炸弹，他已经提前锁定我心目中的影帝宝座。
　　
　　或许还是普通人的“才华”，在平凡的工作岗位上，能够带来踏实的安全感。就像在布达佩斯大饭店供职多年的拉尔夫•费因斯和托尼•威尔逊，这师徒二人像《喜剧之王》中的星爷一样，再次诠释了“什么叫专业”——包括陪那些孤独的老女人睡觉，当杀机从天而降，还能全身而退（《布达佩斯大饭店》）；杰克•吉伦哈尔就过分“专业”了，“专业”到道德底线下面去了，“狗仔”才华让他将追踪报道的工作做到极致，却人性泯灭，丧心病狂，为了拍到最佳效果，他可以把遇难者的身体或尸体拖到光线更好的地方，甚至作为凶杀案的目击者，分段兜售自己的视频资料，并抢在警察前面，跟踪罪犯策划枪战新闻，还借刀杀人干掉跟自己讨价还价的搭档（《夜行人》），对他和以他为代表的各个行当的从业者来说，或许他们的眼中只有“职业道德”（功利精神的化身），而没有人的道德……
　　
　　《少年时代》好像与“才华”无涉，但是能够把破碎的家庭严丝合缝地拼凑起来，做到其乐融融地和谐相处，而不至于打到头破血流，狗咬狗一嘴毛，却是我们中国人不大具备的“才华”，离异、早孕、吸毒、同性恋情等等大麻烦，是老外们借由电影探讨多年并逐步完善解决的课题，比如给早孕的未成年人出谋划策找活路的《朱诺》（2007），这回《少年时代》同样提供了一份生活指南，如何把离异家庭对孩子的伤害降到最低点，甚至让他们享受到一个家庭所不具备的“丰富”——俺可不是怂恿孩子们劝自己爸妈离婚，好再重新组合家庭，迎接别样的“精彩”——与其苦大仇深，何如逆来顺受？
　　
　　最后客串一把评委，选出我心目中的各项最佳——最佳影片：《爆裂鼓手》（可惜爱情戏弱些），但估计《鸟人》会胜出；最佳导演：理查德•林克莱特（《少年时代》），但估计亚历杭德罗•冈萨雷斯•伊尼亚里图（《鸟人》）会胜出；最佳男主角：史蒂夫•卡雷尔（《狐狸猎手》），但估计迈克尔•基顿（《鸟人》）会胜出；最佳女主角：罗莎蒙德•派克（《消失的爱人》），但估计朱利安•摩尔（《依然爱丽丝》）会胜出——敢情我就爱和奥斯卡评委们对着干，这就是个人偏爱与奥斯卡评委们的评奖标准的对抗吧（关注了十几年奥斯卡，渐渐摸清了老美的路数：主流、大众倾向凸显，尽管并不青睐叫座影片）；最佳男配角：J•K•西蒙斯（《爆裂鼓手》）；最佳女配角：帕特丽夏•阿凯特（《少年时代》）——这俩估计能达成共识，梅丽尔•斯特里普是个变数……
　　

敬一兵

归纳概括的叙述充满了个性的元素，文笔流畅质感。不错的文字。请作者再次编辑一下文章的格式。久不见了，问好。

刀口漫步

问候老兄！不好意思，昨晚贴时，未找到新版的排版工具，刚弄好。

寻找文字

又到奥斯卡颁奖季，又有许多好影片纷至沓来。从奥斯卡历年的评奖原则来看，《少年时代》最少能收获一项大奖。

欣赏并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