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7:40 编辑 <br /><br /> 安妮宝贝说,我们生命中也许都会有很多次爱情。但是它们往往无疾而终。就像在风中打开的花朵。如果一朵花能永久地开下去,它就不再真实。 所以,凋谢是唯一的出路。
1
最先对我发动爱情攻势的是杨。 那时我来徐州还不到半年。在一家大型餐饮连锁公司做管理工作。极得老板赏识。
2
我家就在徐州这个古老的城市,但毕业后却去了南通。只为着自小就梦想的自由,远离父母的荫护,也远离羁束。 在那里我开始了初恋,和槟。他比我大7岁。我喜欢这个聪明并有阅历的男人,走南闯北做了很多事情,心里仍然有一些敏锐的东西。 整整两年的时间,他让我懂得,以后嫁人一定要找一个比自己大的男人,你会像宝贝一样地被他珍惜。 可是公司一纸调令,他去了广州。 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大约有半年的时间,我或者他每逢周末,便在两个城市间飞来飞去。 曲子唱到一定的高度上,不可能永远维持,不变。谁都不能。老残在大明湖遇到小玉引吭高歌,仿佛一条钢丝抛到半空里,总还要落下来的。爱情也免不了为此规律限制。 终有一天,彼此都有些倦殆了。拒绝了跟他去广州的请求后,忽然发现生活了很久的南通竟然如此陌生。那真的是一种孤独无依的感觉。第一次想念徐州的家人,我连夜赶到了他们身边。
3
我每天都要去健身房。 这是多少年雷打不动的习惯。青春不仅用来享受,我觉得,而且要为未来不知有多漫长和坎坷的岁月积累资本,包括金钱,谋生的技能,还有最根本的身体。 4月的一天上午,我的心里充满了阳光。经过3个月的努力,我燕子衔泥般一点一滴“垫”定了自己的基础,各方面业绩都做到出色。 一双笑盈盈的眼睛迎接我的到来。是杨。我工作上的得力干将。别看他生得高大威猛,心却细如发丝。 锻炼啊?!不约而同地脱口而出。又一齐把笑送给了对方。 感到口渴。我问满头汗涔涔的杨,要不要来一瓶水? 给你准备着呢!杨递给我一瓶矿物质水。很随意地。
4
杨似乎看上你了。两个月后,同一个办公室的槐提醒我。 从在健身房与杨偶遇的那天起,我们天天都可以见到。他每天都准备两瓶水。一瓶给我。一瓶留给自己。这让我感觉好温暖。 温暖这东西听起来很堂皇的,好象和两性之爱搭不上边。我一开始也这样认为,后来才知道,它好比一个舒适的环境,让你放松到毫不防备,然后在此时,爱情毫不留情地射出它的利箭,把你一击而中。 而我见机的早,一发现了杨看我深情款款的眼神,马上就停了去健身房的必修课。但是,从此我的办公桌上总被放上一瓶水,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小礼物。 开什么玩笑?我不喜欢姐弟恋的!我打断槐的话。 呶,事实胜于雄辩啊,天天都是谁给你送……槐的话没说完,硬生生地吞了回去。我转头看见杨推门进来。他手里拎着一瓶水,和在健身房邂逅时同样的品牌。 今天来得这么早啊!在健身房里见不到了,我想你还是需要它。杨讪讪地笑着。
5
我属意的是柳。他比我大1岁,和我做着类似的工作。长得白白净净,清清秀秀。话少,但一开口就能搔到人的心窝。 看得出来,他也喜欢我。只是,从来没有任何特别的表示。 当然,爱情是双方的事情,我也可以掌握主动。但是,生活告诉我,在爱情这场游戏中,主动的那一方先就降低了自己的筹码。 有个词语这样形容女子,倾国倾城。我是女孩子。在大家的眼里,漂亮,有钱,有地位。当然不能自降身价。 看他榆木疙瘩,能做到几时?
6
晚上收到槐的短信。他说,看见你的第一眼,就不可救药地喜欢上了。可是,总觉得你高不可攀,一直不敢表白。见了杨的勇敢,很佩服。同时想,他能做到的,我为什么不可以呢? 天啊!那次去黄山,特地走了“一线天”。据说经过此道的人,会有接连不断的“桃花运”。不会真的应验了吧? 再见槐,还是那个样子,清癯的脸,从上到下都透着稳重。他不提短信的事,我也装作若无其事。 每天早上,他一如既往地把茶给我泡好。茶还是那个茶,味蕾却分辨出另一番味道。
7
很多事情如同那双红舞鞋,一旦穿上了,就身不由己。我知道爱情亦如此。 所以,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我自己都觉得有些残忍。我说,杨,明天开始,你也不要再送水来了。 可是杨,依然穷追不舍。 我不胜其扰,只好采取更残忍的方法了。一天下班后,我主动约了杨,给他讲烤红薯的故事。 杨,你知道在冬日的街头,有许多泥巴做的烤箱,中间跳动着温暖的炭火,那是用来烤红薯的。我很喜欢吃红薯,那种香甜和温暖,似乎让我觉得整个冬天都不再寒冷了。至于红薯来自哪个山沟,是谁种植的,生长中经历了多少阳光和雨水,就不在我关心的范围里了。英雄不问出处,我只要那块烤好的。 杨,你明白吗?以我的条件,要找就找个事业有成的男人,起码有房有车,一周至少吃一次西餐…… 话,轻描淡写,却立竿见影。我看见杨如木雕泥塑般呆立半晌,然后泪水如虫子般爬出来,然后听见他说他会的,只是要等一段时间。 第二天,杨辞职了。
8
不动声色地解决了“心头大患”,我却高兴不起来。 我本善良。素来行事谨慎。生怕一不小心伤着了谁。可是很明显,我伤了杨作为一个男人的自尊。深深地。 我把杨辞职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柳,希望能减轻一些心理负担。 可是不久,柳也离开了公司。 为什么啊?你做得好好的,领导器重,马上又要升职了。我惊诧莫名。 这里的前途再光明,却可能永远买不起自己的车子。我希望早一天达到你的条件,离开是更好的选择。柳终于委婉地传达了他对我的心思,但同时也给自己上了个“套子”。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是每个人的梦想。但成功的有多少? 凭柳的个性,以后不混出个模样来,是绝对不会来找我的。我对他大声叫道,我并不是一个贪图享受的女子!那只是我拒绝杨的一个借口啊!
可是,可是,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
9
杨和柳,先后辞职的事情,人尽皆知。 只是没有谁知道个中原由。除了槐。 槐陷在软皮椅里沉默了半天,抽了半包烟,慢悠悠地说,我不是你要的那种男人。这辈子只能循规蹈矩地生活了。 从此,槐照替我泡茶,却不再发短信给我了。
10
整个夏天,满城风雨。一会麦莎。一会龙王。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没法子的事。我只有管好自己。整个夏天,我只和柴在一起玩。我觉得和柴在一起是安全的。 他比我小4、5岁,高挑,帅气,有着他那个年龄人独到的活泼。我一直喊他弟弟。他似乎也很乐意。 爱情太恼人。
11
柴的妈妈住院了,我陪他去探望。 回来经过青年路。路两旁有这个城市最好的法国梧桐,但大多落尽了叶子,剩下光秃的枝桠,在灰色的天空里凝滞。走在素净的大街上,耳边有风呼啸而过,心下一片荒凉,孤独的感觉忽然不可掩抑。 正伤感的时候,柴神秘兮兮地说,哎,我妈让我追你。 我没好气地答道,你妈让你追你就追,你自己不会啊! 本来无心的一句话,却被柴抓住不放了。我终于忍不住了问,老弟,你要干嘛呢? 我不是你弟弟,难道我只能做你弟弟吗?到底还是个孩子,柴拧着脖子看我。
12
僵持了有一个月。一次酒后,众目睽睽下柴抱着我不放手,我喜欢你。我是真的喜欢你。你知道么? 我也鬼使神差地答应了,和他相处。 但不久因为一件小事,我们起了争执。他打电话来,我没听出他的声音,又被他揪住不放。于是,我们谁也不理谁了。 毕竟还是孩子。世界也不是一个等待我们成熟的乐园。所以,我本不看好的一段感情,能够就此罢手,也不是什么憾事。让人尴尬的是,我们在一个单位,我们不可能不碰面。而柴的年龄和阅历让他有着丁是丁卯是卯的认真,遇到时那种冷而硬的眼神看得我心毛毛的。 尴尬就尴尬吧。短痛总比长痛好。 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如果一个人骨折了,就要去医生那里把骨头再接起来。但是很可能过一年,或者更久之后,忽然发现骨头原来接歪了。这个时候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已经接好的骨头再扯开,重新接一次。 撕扯的时候当然很痛,但这是唯一的办法。否则将来会更加痛苦。
13
杨的执着。柳的矜持。槐的默默无闻。柴的决绝…… 无眠的深夜,往事翻涌。我都会把所经所历,一遍一遍地翻检,然后轻轻叹息。恐惧有一天丢失所有的梦想,那种心如死灰的沉寂,会让我发疯。 槟还会打电话来告诉我,他依然孑然一身,依然想和我在一起。 广州不属于我,我已经不再喜欢流离失所的漂泊。我努力地给自己找一个理由,来拒绝他。还有呢?还有呢?
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叫做理由,有些东西,叫做借口。槟从来都是小心翼翼地把我呵护着的。当年在一起的时候,虽然漂泊,他给我的却总是体贴。 其实,是我已经遥远了对他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