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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当初月光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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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4-16 07:09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6:35 编辑 <br /><br />  当听歌曲《荷塘月色》听到那句“皎白月光”时,我不觉就痴了。忽地,那月光就以霍金所述的超光的速度沿时光之路回返,一下子就照亮了那个三十多年前的旧院落。那时,我正年少,对未来似懂非明,说不上什么憧憬,对往事也无所谓回忆,只沉浸在眼前事物所带来的忧伤与快乐中,更不会想到三十年后我会追忆起那时的皎白月光。
  想想,那情景应该是在夏天或者初秋时分。那时,院子里的那棵石榴树也正枝繁叶茂,向东,与伙房比邻而居。在母亲做晚饭的时候,我拖出了麦秸菒菺摊开在石榴树北边些干净的空地上,再去屋里拿一个被单升好,索性就躺了下来。皎白的月光洒满了整个院子,如今想来,总有种年华如水的感觉。早就吃了晚饭的大奶奶、迷糊奶奶、还有天增奶奶,她们摇着蒲扇来了,就坐在我摊开的菒菺上闲说话。我躺在她们中间,有意无意地听她们说着什么。晚饭后,等母亲拾掇好,她们就挪一个空闲处,让母亲也坐了。
  见母亲坐了,我就想过去腻在她怀里。天增奶奶就说,小,你看你娘热的袄都湿透了,让她先歇歇、凉快凉快吧。我只好听话地躺在原来那地方。
  或许是怕我过早地就睡着,也或许是喜欢孩子,她们总是时不时地给我讲故事听。有时,她们也就地取材,指着遥远的夜空告诉我哪是北斗七星哪是织女星,并给我讲牛郎织女的故事。我似懂非明,总也弄不清她们所指。如今想来,或许那时她们指的就不准,也或许她们所指本来就是错的,更何况天空太遥远,也许我的眼睛早已随着她们晃动的手臂发生了偏移也未可知。
  她们的说话总是些家长里短的琐碎小事。开始,我只不过是见人多热闹而已,时间一长,再加之夏季本就天长夜短,晚饭后,稍微一坐就时候不早了。听着她们的说话,看着浩淼的夜空,我的眼睛渐渐开始模糊起来,不知何时就睡着了。当母亲叫我去屋里睡觉时,我揉了揉眼睛,见她们已不知于何时散去。
  有时候,奶奶的姐姐也来我家住几天,我叫她姨姥娘。姨姥娘总是一幅笑眯眯的样子,尽管她去世已有多年,但在我心里她的模样一点也没模糊。有一次,姨姥娘是带着她的孙子建新来的。晚饭后,我们就坐在菒菺上乘凉。姨姥娘就教我们儿歌——月亮地儿,明晃晃,开开大门桨衣裳,洗的白浆的白。时隔多年,再往下就不记得了。看着月亮里那些影影绰绰的东西,我问是啥,姨姥娘说那是嫦娥抱着她的小玉兔,有时也说是一个人在那里砍树。
  小学时学过一篇课文《数星星的孩子》,那孩子叫张衡,后来就数成了大科学家。看着月光皎白如水,我也有了数星星的冲动。只不过那星星总是一眨一眨的,就像小孩子一样,总不情愿老待在那一个地方不动,搞得我没法数了。建新见我抬头看着天空嘴里念念有词,就问我干啥,我说在数星星。他说你数星星应在没有月亮的晚上数,那时的星星多。我自然是知道的,月朗星稀嘛。可是,这么少我都数不过来,多了就更数不过来了。那星星,我终究没有数成。
  印象最深的当属初秋的晚上。那时,天已微凉,空气清爽,皓月当空。晚饭后,尽管已没有盛夏时的那么多人,但照例要在菒菺上坐一会。坐着坐着,忽地,东屋里就传来蟋蟀清脆悦耳的叫声。我借着皎白的月光,轻手轻脚循声而入。原来,那小东西就藏在风箱下面。只是,还没等我低头呢,它就不叫了。我只好悻悻地走出来。不一会儿它又叫起来,我再进去,它又不叫了。如此三番,总是无功而返。那时,我总也搞不明白,我的动作那般轻微,它肯定是听不见的,那它是怎么突然就不叫了呢?其实,我只是想简单地借着皎白月光肯定就能发现它的,可我忽略了我的进入却又在风箱处形成了大片的阴影。想必,那小东西也在扪心自问这屋子里怎么一下子就暗下来了呢?警惕、小心,是这个世界上每一个物种的生存之道,蟋蟀,亦不例外。而这,也着实怨我破坏了它的动情歌唱。可又一想,这多像是两个孩子之间玩得玩得游戏呢,捉不到也就无所谓伤害,这让那皎白月光下的故事又多了一份诗意,岂不更好?若是我能捉到它,固然能给我带来一时的惊喜,可对于小蟋蟀呢?想过没有?即便我不残忍,它也会因失去自由忧郁而死的。
  仔细想想,何止这东屋的风箱下面呢,还有院子里的各个墙角旮旯里,时时有蟋蟀的叫声。只是如今想来,唯有在这风箱下面与蟋蟀捉迷藏的情景在心头清白如洗,好似表装了的字画,永是那般模样。只是后来,东屋在风雨里倒塌了,自然那风箱也换了地处。可,即使这些都还完好如初又如何呢?我终究还是要外出读书求学的,后来也还是要参加工作的。之后,我每次回家,也难再遇那般皎白月光了,即便遇了,时过境迁,那少年的心境是否还在呢?
  如今,早已物是人非、沧海桑田。大多,都已不在了,在的,只有那月光了。只是抬头看去,也远没有那时的皎白了。不知是此一时彼一时心境的缘由?还是如今这横生的雾霾早已把月光深深伤害?





2#
发表于 2015-4-16 08:27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6:35 编辑 <br /><br />只是一个当初便足以引人回望,更不要说月光皎洁。欣赏问好。

3#
发表于 2015-4-16 09:23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6:35 编辑 <br /><br />富有传统散文的韵致。欣赏并问好。

4#
发表于 2015-4-16 13:13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6:35 编辑 <br /><br />月光皎白,时光似水。回望里那样的洁净夜空,数星星的孩子,还有初秋……如画般走进,又在雾里失散。

5#
发表于 2015-4-16 15:57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6:35 编辑 <br /><br />以生动形象的文笔,描述生活与自然之美好,同时也凸显了善感的心境。

6#
发表于 2015-4-17 08:49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6:35 编辑 <br /><br />特别的人生体验一定关联着特定的生活场景和特定的心理状态,艺术的奇妙就在于它能捕捉这些偶发现象和人的奇妙感觉,并以此示现人与世界的沟通过程。
菒菺,读音gǎo jiān,菒,同“秆”,菺,蜀葵。两字合用当如“秸秆”。

7#
 楼主| 发表于 2015-4-17 18:59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6:35 编辑 <br /><br />特别的人生体验一定关联着特定的生活场景和特定的心理状态,艺术的奇妙就在于它能捕捉这些偶发现象和人的奇 ...[/quote]
我们这里就是叫菒菺,不过,之前没有写过,也不知这么写的,按照读音查来,就凑了这么两个字。谢谢指点,一并问好各位。

8#
发表于 2015-4-20 09:24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6:35 编辑 <br /><br />这一篇倒有些张爱玲的味道了。当时月光清亮,今日心境繁杂。

9#
发表于 2015-4-20 10:04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6:35 编辑 <br /><br />切入角度新颖,文中流淌着真情,读之感人。问好。

10#
 楼主| 发表于 2015-4-21 18:47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6:35 编辑 <br /><br />这一篇倒有些张爱玲的味道了。当时月光清亮,今日心境繁杂。[/quote]
不好意思,我还真没读过张爱玲的东东,听你这么一说,原来张爱玲就是这风格呀。一并问好刘兄。

11#
发表于 2015-4-21 22:31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6:35 编辑 <br /><br /> “……我们也许没赶上看见三十年前的月亮。年轻的人想着三十年前的月亮该是铜钱大的一个红黄的湿晕,像朵云轩 信笺上落了一滴泪珠,陈旧而迷糊。老年人回忆中的三十年前的月亮是欢愉的,比眼前的月亮大,圆,白;然而隔着三十年的 辛苦路往回看,再好的月色也不免带点凄凉。”这是张爱玲小说《金锁记》著名的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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