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捉刀人 于 2015-7-22 16:08 编辑
总是令人想入非非的“如果”
有位刘姓朋友,因年轻时娶某医院的劳模级护士为妻,他得以从新疆调到株洲,进其妻所在单位工作。时间过去若干年,刘姓朋友修成“刘总”,是位经营药品的经理,算得上株洲的富裕人士。这日,碰巧与他共乘一长途汽车,他与我闲谈,说他在新疆时就是位科级干部,当时与他平级的两位铁杆兄弟,后来,一位升到厅级,另一位升到处级,只他止步科级退休。他在家里对妻子叹惜说:某某医院人太多,太难升上去,如果自己留在新疆,现在起码是个处级干部了。
我听他如此一讲,非但没有附和他,反而戏谑说,你这种心理很多人都有,这是一种负面心理,就像股民炒股,说如果我什么什么股票没有抛掉,我就买房买车啦。其实,没有“如果”。而且,还有一种可能,如果你留在新疆,升了官,弄不好也有可能落马,那不是比现在糟糕多啦?!
刘姓朋友这种“如果”,大多数人运用起来,都是往好的结果想,人性的好大喜功,在这个命题上发挥得尤其充分,人在空想中自高自大,似乎也是一种享受;《围城》中有一个情节,写方鸿渐、赵辛楣去汪处厚家作客,夸汪的房子漂亮,汪先生得意地长叹道:“这算得什么呢!……两位没看见我南京的房子——房子总算没给日本人烧掉,里面的收藏陈设都不知下落了。幸亏我是个达观的人,否则真要伤心死呢。”作品在此用汪的话,带出一干人的浮夸形态,陆子潇叹战争冲散了三个要抢着嫁给他的女人,李梅亭无中生有地在上海闸北,忽然补筑一所洋房;方鸿渐和赵辛楣,一个把沦陷故乡里那所老宅子放大了好几倍,一个说假如战争不发生,他的官还可以做上去。由此回到这个情节之前,作者对一处环境的点评,可以找到许多人的一个共性。之前写到汪家房子与校舍隔着一条溪,冬天溪水干涸的时候,大家都不走木板桥,而是踏着溪底的石子过去。这表示只要没有危险,人人愿意规外行动。可谓一语中的,因为诸种浮夸也没有危险,既不用交税又不用负责,因而借“如果”说事的套路,大家“不但听熟,并且自己也说惯了。” 总是令人想入非非的“如果”,看似比阿Q精神要小资,究其实质亦无区别,均是要在精神上壮大自己;穷困、地位卑微的农民阿Q,给自己贴上“先前阔”、“儿子会阔”的标签,而刘姓朋友和《围城》中的教授们,则用“如果”造句,演绎城市版的阿Q,显摆自己过去或未来的虚无的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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