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这个世界在哪里？

闫文盛

这个世界在哪里？

   
　　我不知道，是加缪把我们弄得绝望了，还是事实向来如此。在《局外人》中，一个人的内心世界变得如此随意和不可琢磨，但许多时候，我听着他说话，他的难以理喻的精神世界与我们如此契合。我们在这个世界的边缘生活，那么多的故事与我们息息相关，又貌合神离。没有什么是真实的，也没有什么是虚伪的。这些廉价的词与这部小说没有丝毫关系。亲情、爱与罪恶与它没有关系。我们跟随着作者在这样的路途中旅行：一个小职员的母亲死在了养老院里——加缪这样开场：“今天，妈妈死了。也许是昨天，我不知道。我收到养老院的一封电报，说：‘母死。明日葬。专此通知。’这说明不了什么。可能是昨天死的。”然后这个人去养老院参加母亲的葬礼。葬礼是别人安排的。“我”出席了母亲的葬礼，没有泪水，只是觉得疲惫。没有悲伤。整个葬礼快要结束的时候，“我什么都记不得了。”只有，“当汽车开进万家灯火的阿尔及尔，我想到我要上床睡它十二个钟头时”才感到由衷的喜悦。阿尔及尔，是“我”所生活的城市的名字。离养老院所在地马朗戈八十公里。这都没有什么。加缪没有这样说。但事情确实平淡得有些失真。
   
　　我们跟着这个人生活。接下来是星期六。“我可以说是忘了，起床的时候才想起来。老板自然是想到了，加上星期天我就等于有了四天假日，而这是不会叫他高兴的。但一方面，安葬妈妈是在昨天而不是在今天，这并不是我的错，另一方面，无论如何，星期六和星期天总还是我的。当然，这并不妨碍我理解老板的心情。”确实是这样的。再往后的事情还是平淡的，甚至有些琐碎，不过，丝毫没有什么阻力会阻挠我们读下去。我在想，是什么原因造成了这一点。当然，紧跟着有一个名叫玛丽的女人出现了。她是“我”在海滨浴场游泳时遇上的。一切是水到渠成的，没有什么刻意之处。“我们从前在一个办公室工作，她是打字员，我那时曾经想把她弄到手。我现在认为她也是这样想的。但她很快就走了，我们没来得及啊。”这都不是主要的，当然所有的事情都不是主要的，包括随后两个人就到“我”的住处来了。包括我同层的两个邻居。其中一位叫萨拉玛诺的老人养一只生了皮肤病的狗。另一位叫莱蒙，“这一带的人都说他靠女人生活”，而他自己则说：“供养了一个情妇，每个月给她一千法郎。”谁知道呢？“人家还不工作。可她说那是合理的，我给的钱不够她生活。”随后他“告诉我他在她的手提包里发现了一张彩票，她不能解释是怎么买的。”他感觉他受了欺骗。
   
　　后来，他打了她，理由是他自己说的：“你不尊重我。我要教你怎么尊重我。”再往后，这两个人的纠缠就结束了。接下来的事是他弟弟带来的。他盯上了欺负了他姐姐的人。有一次，他跟踪他们去了海滨。他们打了架。“我”本来以为没事了，却溜达着又碰上了这个人。那一天的阳光太刺眼了，他抽出刀来，迎着阳光对准了“我”。“刀锋闪闪发光，仿佛一把寒光四射的长剑对准了我的头。”“我”开枪打死了他。小说的第一部就此结束了。
   
　　就情节线条来讲，《局外人》的第二部没有什么特殊之处。“我被捕之后，很快就被审讯了好几次。”但这一部分的叙述好极了。作者不紧不慢地讲述着杀了人的“我”是怎样被判决执行死刑的。我有时是无动于衷的，“即便是坐在被告席上，听见大家谈论自己也总是很有意思的。”“我”的冷漠是怎样渐渐被重视起来的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检查官说：“我控告这个人怀着一颗杀人犯的心埋葬了一位母亲。”
    　　
　　看来，“我”真是有罪的。
   
　　小说的精彩之处似乎是一种奇怪的力量所带来的。“我体验到这个世界如此像我，如此友爱，我觉得我过去曾经是幸福的，我现在仍然是幸福的。为了把一切都做得完善，为了使我感到不那么孤独，我还希望处决我的那一天有很多人来观看，希望他们对我报以仇恨的喊叫声。”所有的叙述到这里停顿下来。而在此之前，作者说：“很久以来，我第一次想起了妈妈……那边，那边也一样，在一个个生命将尽的养老院周围，夜晚如同一段令人伤感的时刻。妈妈已经离死亡那么近了，该是感到了解脱，准备把一切再重新过一遍。”而“我”也要“踏上旅途，要去一个从此和我无关痛痒的世界”。
   
　　“我”真的离一切都远了，离未来又近了。
   
　　这是真的。你听，“长夜将近，汽笛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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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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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冰

跟加廖的文风有异曲同工之妙，加的小说向来渗透他的存在主义哲学观念。

如果他的存在主义哲学是盐，那么这盐化到盐水小说里，但理性与感性交融，思想与形式兼备，形成一种独特的风格和内在的张力，世界在哪里？加没有直接回答我们，作者的思考是也是辩证的，离世界远了，离未来又近了，生命本如此。

闫文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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