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石上柏》】之《1968：献给一个疯女人的红色石榴》

高迎春

　　　　【我读《石上柏》】之《1968：献给一个疯女人的红色石榴》      高迎春


　　散文《1968：献给一个疯女人的红色石榴》，是云南永胜县作家海男写的。别看起名叫海男，作者却是一个纯女人。看标题，不由让人生出悬念：为什么要把红石榴献给疯女人呢？这样的标题，就叫做“解谜式悬念”。读者读完标题，就产生预知迷底的欲望。可是，海男却并不急于告诉读者谜底。开笔切入，她首先给读者画了一副素描：一个躺在阴影里的女疯子，正在那儿腆着脏兮兮的脸，没心没肺的傻笑。就这样一步一步，牵引着读者的目光，集中在了这个女疯子身上，似乎把红石榴抛在了脑后。

　　透过作者的眼睛，我们看到疯子的形象是：她大约25岁左右，有一张瓜子脸，尖细的下巴，如同一片月牙，双唇呈现出病态的红色。她头上有两条黑辫子，赤着脚，脚趾头像猫爪，手掌像展开的扇面，不管有多少人围观，她永远陶醉在自己错落的舞步中。摇摇摆摆的舞姿，好像是花灯舞，又像是忠字舞。跳舞跳累了的时候，就找一个角落，把身子蜷曲起来，旁若无人地呼呼大睡。没有人知道她从哪里来，更无人知道她发疯的原因。一个女疯子，一个无家可归的女疯子，海男在观察她行走坐卧的同时，不由生出怜悯之心。

　　在做够了充分的铺垫之后，鲜红的石榴，终于该出现了。有一天，女疯子坐在一家店铺门前打盹，无情的大雨，已经淋湿了她的衣衫。海男悄悄走过去，把一个红石榴，轻轻放在女疯子的双膝之上。然后，躲在对面铺子门口，等待女疯子醒来。海男想知道，女疯子醒来看到鲜红的石榴，会不会高兴。在等待中，女疯子终于醒来，当她看到红石榴的时候，轻轻战栗了一下，红石榴滚落在地。女疯子跳将起来，将红石榴捧在手里。海男看到了，女疯子脸上露出了天真的微笑。这微笑清纯，像清晨的露珠。

　　写到这儿，海男已经完成了“解密式悬念”。是一种悲悯情怀，促使她将自己舍不得吃的甜石榴，送给了可怜的女疯子。就在女疯子面露微笑的时候，海男的心理，似乎得到了满足，得到了回报。就像一枚石子，投入湖心之后，荡开了一圈圈的涟漪。这效果，就在预料之中。女疯子在金官小镇已经很长时间了，人们对她的疯癫，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围观她跳舞的人，越来越少了。女疯子才不管这些，不管有人看，还是无人看，她都一如既往的跳。当跳到四方街的时候，甚至会趴到井沿边照镜子。

　　在送完第一颗石榴之后，海男就又策划送给女疯子第二颗石榴了。她想让女疯子再品尝石榴的甜美，品尝到她对女疯子的关爱。她选择在静静地佛晓，将红石榴送给女疯子。海男知道，女疯子无家栖居，她四处游荡，但总会睡在某个角落里。就在这平平淡淡的叙述中，海男却不动声色地安排了“卒章露底”法来结尾。就在海男走遍大街小巷，总也找不到女疯子的时候，有一种令人紧张窒息的感觉，在空气中弥漫。海男看到，有许多人在惊慌地跑，涌向四方街，海男也加入了奔跑的队伍。

　　黑压压的人群，将四方街水井围住。海男不顾一切拨拉开人群，看到刚刚被人从井里打捞上来的女疯子。她静静地躺在井边石板上，再也不会跳舞了。海男将手中的红石榴，放在女疯子身边，转过身飞奔回家。直到跑到石榴树下，才放声嚎啕大哭。这样的结尾，使得文章来了个出人意料的转折，在平稳中生发突变，恰如异峰突起，平地惊雷，振聋发聩，令人惊心，引人深思。海男的这篇散文，不足之处，是标题略显啰嗦。海男的这篇散文，漂亮在标题有悬念，漂亮在结尾“卒章露低”，感人至深的是内中的悲悯情怀。所以读者在读完之后，心情会久久难以平静。不禁要追问：那个年代，谁该对女疯子的死负责呢？

　　　　　　　　　　　　　　　　　　　　　　　　　　　　　2015年8月3日写于迎春堂


通联：山东省宁津县开瑞社区二号楼三单元101室       高迎春         邮编：253400


作者简介：海男，女，1962年出生，云南永胜县人，鲁迅文学院研究生班毕业，1980年开始文学创作，在诗歌、散文、小说领域多有建树。主要作品有《疯狂的石榴树》《虚伪的玫瑰》《请男人干杯》《只爱陌生人》等。


红石榴：

摇曳风铃

高版理解得透彻。

夏冰

海男这篇我印象深刻。高版分析得入情入理，抓住了作品的核心和特色。
海男的小说，我曾在《大家》上看到。很具冲击力。是实验性文本。

高迎春

摇曳风铃 发表于 2015-8-3 11:01
高版理解得透彻。

谢谢你首先阅读！问好。

高迎春

夏冰 发表于 2015-8-3 13:29
海男这篇我印象深刻。高版分析得入情入理，抓住了作品的核心和特色。
海男的小说，我曾在《大家》上看到。 ...

看来《石上柏》中的散文，你都仔细读过了。海男，早期曾钟情于中财论坛。现在，应该属于文学大家了。

梁星钧

立足于找到文学理论支架，再细析展述。也不乏在鉴赏之下给人力量及方向，当然也指出了不足。

时光安然

人间悲悯。
那样的年代，那样的事，或许再正常不过。而对应的清醒的人，大概也差不多都是疯子。

高迎春

梁星钧 发表于 2015-8-4 10:33
立足于找到文学理论支架，再细析展述。也不乏在鉴赏之下给人力量及方向，当然也指出了不足。

其实，一个几千字的短篇，能够熟练运用几点散文写作手法，这篇散文就成功了。
永胜县，除了海男，还有陈洪金，杨春山，都是在全国叫得响的散文作家。

高迎春

时光安然 发表于 2015-8-4 18:19
人间悲悯。
那样的年代，那样的事，或许再正常不过。而对应的清醒的人，大概也差不多都是疯子。

那个年代，真是犯了政治疯病。

刘彦林

能对一篇散文进行如此细致的阅读，这种阅读态度很让我敬佩，也值得我辈效仿和学习。
《石上柏》一书有很多优秀篇章，高老师的这种做法对繁荣论坛大有好处。心怀感佩。问好！

高迎春

刘彦林 发表于 2015-8-5 09:20
能对一篇散文进行如此细致的阅读，这种阅读态度很让我敬佩，也值得我辈效仿和学习。
《石上柏》一书有很多 ...

呵呵，认定一部散文集 ，一篇一篇读下来，评下来，可以积少成多。谢谢你的鼓励和支持！

夜莺

昨晚刚看了此文，在回头看高老师的评论，蛮有收获的！谢谢！

夜莺

内中的悲悯情怀

高迎春

夜莺 发表于 2015-8-16 16:03
昨晚刚看了此文，在回头看高老师的评论，蛮有收获的！谢谢！

看来，你已经交换到了《石上柏》了。这是中财论坛10年散文精选集，值得一读。不客气！评论有不足不到之处，还望指正为盼！

高迎春

夜莺 发表于 2015-8-16 16:05
内中的悲悯情怀

一个孩子，有一颗金子般的同情心，的确难能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