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3:45 编辑 <br /><br /> 【沅陵纪行之】 湘西剿匪纪念园
若到了沅陵,觉得很有必要到湘西剿匪纪念园去一趟,因为这里面融入了许多复杂的情绪。
湘西剿匪纪念园与龙舟广场仅一条公路之隔。公路上边为剿匪纪念园,下边为龙舟广场。剿匪纪念园里,草坪碧绿。青青草色在早晨的阳光中显得娇嫩可爱。这里已经远离了硝烟与匪患的阴霾气氛。若不是名词的界定,是决计无法与之相挂钩的。
不远处的沅江,江水清澈,船帆点点。江面上升腾的雾气与阳光的散发的线条交汇,颇有一种云蒸霞蔚的感觉。收回目光,环顾徜徉于纪念园里颇具闲情逸致的人们,也有另一种感慨。那洁净的草坪上,有老人在锻炼身体,或耍太极,或练剑;有天真无邪的小孩在嬉戏。
一条洁净水泥路的深处,便是纪念园的腹地。去纪念园的腹地之前,陈导说当时参与剿匪的中国人民解放军47军指挥部就设于此地,是纪念园的一部分。顺着陈导的指引,我们看到了47军军部遗址。
47军军部位于这条水泥路开端的左侧,是一幢白色的旧时民居。这一带是保存完好的具有明清青砖小瓦马头墙风格的房屋。木质已有腐朽的先兆,显得一副旧迹斑斑的模样,仿佛只有那一块块青砖才具有抵抗时间侵蚀的能力。我们从一块块青砖组合而成的墙面上,读懂了岁月沉积下来的苍凉。
不知是什么原因,47军军部遗址显得有些寥落。淡蓝色的方形木排标志显得并不显眼。那幢有着两层铺设木板的小楼,已经看不出曾经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大将们的侧影。这里没有大将们的照片,没有遗迹在叙述史实。这幢房子的功能不是还原过往叙述历史,而是被租用作为工程项目部。院落里杂乱堆放着钢筋,阻碍着我们深入拜谒。我们折身而返。
好在陈导很热心,向我们叙说了英勇的47军的光荣历史。陈导介绍,湘西重山叠岭,密林深洞,是土匪们绝佳的天然藏身处。到1949年全国解放时,这里聚集了逾10万土匪,是全国土匪最集中的区域。
1950年1月起,47军进驻湘西执行剿匪任务。著名的电视连续剧《乌龙山剿匪记》,描述的就是该部队的故事。曹里怀任47军军长时,有一件事广为人知-------他曾率领近万名改造后的“湘西土匪”,走上抗美援朝战场,并打出了威名。
从1950年10月开始,按照部署,湖南军区调集47军(包括湘西军区)、46军的136师和地方武装共4万多人,在驻湖北、四川、贵州等省部队协同下,对湘西地区的土匪进行会剿。解放军组成南、北两个进剿指挥部,分别由47军军长兼湘西军区司令员曹里怀、副司令员刘贤权担任指挥。至1951年2月47军赴朝参战时为止,共歼匪92081人,基本肃清了湘西的匪患。
肃清匪患之后,英勇的47军于1951年2月,入朝参战,在天德山战斗中,该部一个营坚守阵地3天,击退美军以2个团兵力实施的10余次冲击,全营最后打到只剩10余名伤员。1952年1月,该部第141师侦察连文书罗盛教为抢救朝鲜落水儿童英勇牺牲,被誉为“伟大的国际主义战士”。1963年11月,该军战士欧阳海为保护列车安全,勇拦惊马壮烈牺牲,后被授予“爱民模范”光荣称号。
从小在教科书上熟悉的英雄,就源自于47军,我们颇感到有些意外。回味着47军的光荣历史,我们为47军剿匪时期军部遗址的被淡忘感到有一丝悲哀。对于我们表达出的这点疑惑,陈导说,指挥部当时是租用的民居,大概是居民具有所有权和产权的缘故吧,所以寥落如此。我们没做深度探究。或许,一切都在默默的努力之中,我们没有理由期望一蹴而就。陈导也引用六六所说,社会的生长,像孩子一样。我们不可揠苗助长。
整理好情绪,沿着水泥路前进。纪念园很是宁静。树木葱茏,鸟儿啁啾,馥郁的草野之气自树木之间散发出来,柔滑润湿,穿过鼻翼,进入肺腑,顿觉荡气回肠。于纪念园行走,我们似乎身在丛林之中,万般惬意。朋友说,烈士的英魂也正好栖居。
穿过空心矩形的胜利门,便见得肃穆的浮雕,惟妙惟肖地展现着英勇的战士们的神采。我们向他们鞠躬,以形式表达追思。
此地向上的水泥路向两边分开。往上行走少许,在树木的浓荫下,就看到了巍然屹立的剿匪英雄纪念碑。纪念碑上,那位手持钢枪的剿匪英雄,神情肃穆,眺望远方。沿着纪念碑行走一周,仰望碑文,一个个并不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鼓荡着血管里的血,心绪难平。剿匪战士们为了还原一个清明宁静的湘西,他们付出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他们用热血和青春铸就了丰碑,现在,他们的英名代替了他们的身体,在精神领域里活着,扫视着他们的名字,我们的心里涌动着复杂的思绪。
纪念园的两边是分别是一排雕梁画栋的长廊,有种古味盎然的味道。在长廊上可以行走,可以休憩,长廊顶住了灼人的阳光,凝聚着设计者独到的见地和心血。大约是让后来者能与先烈们与之对话倾心交流、珍视生活吧。在高大的树木垂下的绿荫之下行走,显得格外清凉,身在纪念园里,没有喧嚣的商业氛围,内心就有了一种脱笼之鹄的感受。也正好契合了安放烈士英灵的意图。
左边的长廊的一侧,有一个老年人门球场地,白发苍苍的老人们正在悠闲地打门球,引得我们驻足观看。看到他们在绿荫之下悠然地锻炼身体,我们似乎有种淡淡的失落。我们艳羡这片城市腹地的森林,我们艳羡这种难得的勇气。
一直被商业和喧嚣震颤的我们,很难一下子适应没有烟熏火燎和声声入耳的现代神曲的考验。此时,负责协调的神经系统一下子也难于回归到当前状态。
事实胜于雄辩。铭记历史所付出的沉重代价,是需要长久的恒心来维持的。见得推车叫卖的小贩和儿童乐园音响恣肆的烈士陵园,进入,就有一种五味杂陈的味道。是我们冥顽不灵,还是我们使得烈士英灵不得安宁方才彰显智力?
一边行走,一边环顾,心里淤积的想法就在喷张。公众自觉对英雄的崇敬和决策者的勇气,一旦付诸了行动,就一定能获得迥异于其他城市的结果。这种努力,一旦长久地实施,就一定能形成一种力量,从而达到一定的精神高度。只是,现在的我们已经陷入迷离之中尚未醒悟。
时间有限,只得返回。从宁静、清新的剿匪纪念园深处向下走,看着不少前来休闲的人们,联想到自己的城市,就有一份牵挂和沉重,何时,我们风雨兼程的脚步才能放慢?何时,我们才能发自内心地感恩英雄,何时,我们才具有独到的判断力和勇气来改变这如同千人一面的城市进行的步伐呢?
回望一眼巍然屹立的剿匪英雄雕塑,英雄不语,而我亦不能做出肯定回答,我惟有期望这一天早日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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