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从口出

秋实

　　我自忖，既不狂妄嘚瑟也不搬弄是非，可为什么就摊上这事呢？

　　病从口入烦从口出，千真万确。

　　唉…………

　　清明节那天，上午上山祭奠老爸，下午，嫂子开车，带上老妈、我姐和我，一起去了一个名唤“吉龙庵”的寺庙，那儿供奉着一个诸天菩萨，民间传说很灵验。

　　那是座落在村落里的普通庙宇，貌不惊人，但香客不断，烛火很旺，烟雾缭绕。

　　这儿是老妈经常光顾的一处场所。每每进去，点个香，插个烛，很虔诚地跪拜祈祷，问个家宅，求个平安，有了寄托，心里便很是妥贴，由此也跟庙里人称“阿珍姨娘”的混得很熟。阿珍姨娘大概六十开外，花白头发，个子矮小，但精干，能说会道。我虽也跟着去过几次，却始终没搞明白阿珍姨娘到底是何身份，想必，或许就是主持吧，没好奇心，从没探问过。

　　坦率地说，我对佛事没感觉，既不虔诚，也不排斥，有道是信则有不信则无，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屁颠屁颠地跟着去，只是表明了一种从众态度，顺老妈心意吧。所谓孝顺孝顺，顺为孝中之一，图个老妈高兴。因为我发现，每每我愿意跟去，在那儿依样画葫芦，笨手笨脚地上香、点蜡烛时，老妈的神情无疑诠释了她的满意。

　　当时，上香、问家宅的人有好几个，所有的人都静静坐在一旁，依次等候。

　　百无聊籁中，四处看风景。忽然看到对面墙上宣传资料中有宗教局字样，不知哪根神经搭牢了，一激灵想起了曾经的一位文友，张口就跟老妈念叨：“你还记得李嫣然吗？她现在调宗教局当局长去了！”

　　老妈近年有点失聪，我在她耳边说话时，习惯性地提高了音调。老妈边点头边疑惑：“她以前不是那个、那个市委组织部的吗？去宗教局了？你听谁说的？”……

　　这边我跟老妈还在议论，那边阿珍姨娘何等耳聪，送走前一个香客，急急过来询问：“你认识现在的宗教局局长？”

　　不明就里的我，愣愣地答：“好象是，怎么了？”

　　霎那间，阿珍姨娘的脸骤然就笑成了一朵花，灿烂得让人惊讶。在我愣神的当口，她扫机关枪一般地说出了一桩搁浅已久的事，那就是，作为民间组织的吉龙庵，虽说有三百多年的历史，但并无正规手续，说白了，只是一处并非合法的民间庙宇，心中自是不踏实。这几年他们一直在努力准备相关资料，向有关部门申请，力争变为合法庙宇。可惜事与愿违，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正灰心丧气苦无入门之路时，猛然听我在闲聊中提到了那么敏感的字眼，岂不欣喜若狂？！

　　一不小心，防不胜防中，被人当成了救命稻草，苍天哪！

　　我在心里狠狠地抽自己的大嘴巴，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这儿说，这下好了吧？这下麻烦了不是？帮还是不帮？你有能力不？你还能推脱得了不？…………

　　狂汗，笑容僵在脸上，心底流泪。

　　我跟阿珍姨娘直言，李嫣然只是多年前的一文友，关系一般，并无深交，我调换工作后失联至今，我并不清楚她的近况，只是从另外朋友的口中，道听途说她早就不在组织部，挪过几个地，去年底调任宗教局局长。

　　跟阿珍姨娘解释时，心中发虚，做错了事一般，阿珍姨娘经历了最初的狂喜到后来的失望，但她反应敏捷，立马扭转腔调，意思是，不管怎么样，至少你们之前认识对不？那你可以找找她，帮我问问的是不是？

　　按常情推理，确实如此。于是，硬着头皮答应，找寻李嫣然的联络方式，咨询一下。

　　回来的路上，我成了霜打的茄子，无精打采。老妈注意到我的抓狂，分析道，或许这是诸天菩萨在预划吧？不然你怎么突然会提到宗教局的呢？……

　　是啊，那种环境，那个点上，竟然冒出那句话，平白无故地给自己设了一个套，岂有此理！

　　老妈很正式地叮嘱，记得问问！

　　晚上，翻找手机通讯录，李嫣然的电话竟然还在，只是多年未曾联络，着实生疏。犹豫了很久，不敢贸然直接电联，发了条自我介绍的短信，试探她是否换号？是否还曾记得我？

　　没回复，正常。

　　猜测，或许她已换号，或许她正忙碌，或许她根本就没看短信，也或许，她已经忘却了曾经的过往？

　　是否通过朋友再来联络她呢？考虑了下，没必要哦，别凭空添了别人的负担。

　　告诫自己要有耐心，足够的耐心。

　　次日8点许，手机短信提示音响起。打开一看，正是李嫣然，连续三条，分别是：“你好！”、“我昨晚有事”、“你昨天找我，想跟我说什么事？”

　　大喜过望！那说明，她并没有换号，她依然还记得我。

　　当时手头正有赶时间的工作，不想发短信耽误，索性一个电话回了过去，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虽年代久远却依然能分辨出，正是她，挺客气，亲切感油然而生。听她说出差正要上车，连忙简明扼要地说了我的请求。她略一思忖，答复我，确实有一种考虑，对于年份较长、民间又有需求的非法庙宇进行一次清理，由管辖地镇、街道统一上报材料，但不是近期，会有一个过程。听罢，挺高兴，恳求她如有此计划，有劳提醒一下我。

　　觉得自己已经在努力，一个电话给老妈，意思是，一是我联系上了李嫣然，二是宗教局有可能清理民间组织，但会有一个过程。

　　我知道，老妈会第一时间将此信息转至阿珍姨娘。

　　老妈说，那你自己打电话给阿珍姨娘吧，我怕说不清楚。

　　还是你去说，这边我会过一阵联系下，问问，尽力吧。我坚持让老妈转告，我真的不想直面阿珍姨娘。

　　似乎复归平静。

　　隔几日，老妈电话又来，说是阿珍姨娘问的是，这一过程会有多长？是几个月还是几年？

　　老天哎，还真是的，我都没搞明白。

　　答应老妈，那再问问。

　　电话那头，李嫣然压低了声音接听，我意识到可能是在会场，证实后立马礼貌地挂了电话。心想，当个领导也不容易，似乎永远在忙，不是在出差、开会就是在出差、开会的路上。

　　老妈的耐心自然没我好，忍不住隔三岔五地试探下情况，想到原本遇事极其镇静的老妈被催化得如此不淡定，不禁于心不忍。老妈能理解阿珍姨娘的迫切，也知道我在此事上的为难，尽管并不想来催促但又实在忍不住，时不时地来提醒一下，加之那天，阿珍姨娘夫妻俩特意寻到老妈家，口口声声让我必须想想办法！

　　烦从口出哪…………

　　那天，壮起胆，又不好意思地给李嫣然打电话。出差返回途中的她忽然就想起来了，很抱歉地解释，那天开会时接我电话，原本是想等会议结束回我的，事情一多给忘了。我赶紧打断她，小心翼翼地探听情报。这一回，她说的是，现在搞三改一拆，忙得翻天覆地，清理的事情遥遥无期，根本没希望。其实吧，存在年份较长、民间又有需求的农村庙宇，介于合法与非法之间，只要不出火灾之类事情，无人投诉，就这样呆着，其实也不是一件坏事嘛。言外之意，让阿珍姨娘不必着急，求稳，也是一种生存的办法。

　　问她，你在哪儿办公？答复，我在市政府里，有空回老家了，你来坐坐呗。

　　话说到这份上，我只能一个劲地致谢，真诚地致谢，内心里，又愧疚得不行。

　　这期间，搜索了李嫣然的微信号，申请加她，可惜无下文。在微信大行其道的当下，电话有骚扰之嫌，短信有言不由衷的限制，只有微信，或文字或图片或语音，能畅所欲言，可她没加，自然有她的道理，也许她有顾虑，也许她有难处，也许她并不希望经常被打扰？虽说这一段时间我身不由己地联络她，她表现得很得体，很有分寸，但我心中特别不踏实，那一份有礼有节的距离感，让我无法对她有太多的奢求。

　　那天跟一朋友诉苦，摊上这事咋办？朋友同情万分地看着无来由地背个精神包袱的我，她清楚我不擅于花言巧语左右逢源，骨子里清高，若非万不得已，绝对不肯为五斗米折腰，现在碍于老妈不得已而为之，内心其实一直在挣扎。既不想违背老妈的意愿，又不能辜负了阿珍姨娘的期望，却又不想让李嫣然反感，于是，自己囿于其中不能自拔了。

　　毕竟，李嫣然不是我的死党、闺蜜，我们只是曾经的普通文友，我没资格随心所欲。换了另外的真朋友，是与否，给个痛快，能办就办，不办就算，直接挑明，何等快意！

　　生活中，如此纠结的事情，自然是多之又多，喜欢简单、粗线条的我摊上这事，真的特别窝心。

　　老妈说，那你要不抽个时间，索性带上阿珍姨娘，去一趟李嫣然的办公室？让阿珍姨娘面对面地听到答案。我说老妈呀，阿珍姨娘清楚此事的难度，哪只是要个答案，明摆着她其实想要个结果。而我，假设真带着阿珍姨娘去拜访李嫣然，那会是什么样的场景，真心没底，还未实施却早已惴惴不安忐忑不已，这岂是好的征兆？最最关键的，这分明已经违背了我一贯的行事作风，怎可为之？

　　烦从口出、烦从口出……

lvhq018

文人的特性显露无遗。一个面子让人何等纠结！你做的是善事，又有什么抹不开的呢？另外，咋出现两篇?

水如空

肯定要写下一篇了，篇名叫《病从口入》？
其实你这个不叫祸，用“祸”字显得严重了；说到底，也就算个嘴欠，抽两下子就好了，犯不上为这烦恼的。尽力给老妈有个交待就行了。你就想吧？宗教的事，用得着政府管吗？宗教局明摆着就是白吃饱的。万法皆空，连佛法早晚都得灭亡呢，又何况一府寺庙呢？四大皆空，执着一个名份有什么用？你和那位珍姨说通了，就好了。

秋实

lvhq018 发表于 2015-8-18 15:20
文人的特性显露无遗。一个面子让人何等纠结！你做的是善事，又有什么抹不开的呢？另外，咋出现两篇?

问好18兄，动作够快的哦
如此纠结，情何以堪哪？这滋味真不好受呢。
我也奇怪怎么会出现2篇，难道是鼠标太灵敏了？怎么删除一篇？教教我如何？

lvhq018

秋实 发表于 2015-8-18 15:28
问好18兄，动作够快的哦
如此纠结，情何以堪哪？这滋味真不好受呢。
我也奇怪怎么会出现2篇，难道是 ...

好像只能让版主删。

秋实

水如空 发表于 2015-8-18 15:21
肯定要写下一篇了，篇名叫《病从口入》？
其实你这个不叫祸，用“祸”字显得严重了；说到底，也就算个嘴 ...

如空老师睿智啊，这一通开导，特别在理，确实如此。
只是，那个珍姨吧，以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正满怀希望呢。尽管早已说明这事没指望，没戏，依然在等待中，弄得老妈百般过意不去，非要我去试一试，唉，咋办呀？

秋实

lvhq018 发表于 2015-8-18 15:30
好像只能让版主删。

我立马就发消息求助了
谢谢哈！

秋实

水如空 发表于 2015-8-18 15:21
肯定要写下一篇了，篇名叫《病从口入》？
其实你这个不叫祸，用“祸”字显得严重了；说到底，也就算个嘴 ...

听从建议，我把标题改了，感谢如空老师

水如空

秋实 发表于 2015-8-18 15:37
听从建议，我把标题改了，感谢如空老师

怎么那么没有主见呢？
要不咱再改个字“得瑟”是赵本山用的，是错字，是东北方言，正确的写法是“嘚瑟”。

秋实

水如空 发表于 2015-8-18 15:46
怎么那么没有主见呢？
要不咱再改个字“得瑟”是赵本山用的，是错字，是东北方言，正确的写法是“嘚瑟” ...

不是说从善如流嘛，说得有理自然得改之呀，呵呵。
OK，又学一招，“嘚瑟”，继续改，感谢了哦。
给您上茶还是咖啡呢

lvhq018

秋实 发表于 2015-8-18 15:57
不是说从善如流嘛，说得有理自然得改之呀，呵呵。
OK，又学一招，“嘚瑟”，继续改，感谢了哦。
给您上 ...

看把他得瑟的，多一张嘴就把你忽悠了！

一孔

哈哈，秋实认识宗教局长啊！有一个熟人最近摊上事了，摊上大事了，好端端的一个方丈传言有个私生子，影响百年清誉，不知秋实能否摆平。
顺便说一下，那个方丈很出名的，那个寺庙更出名。
别烦啊，吓你的，那个方丈和我的关系是：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所以咱不帮他啰……

夏冰

摊上这事，是够烦的。
语言轻快，不乏风趣，内中意味，不言而喻。

夏冰

摊上这事，是够烦的。
语言轻快，不乏风趣，内中意味，不言而喻。

夏冰

问好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