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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遭遇“马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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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2-21 17:38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遭遇“马帮”

  自从认识了陆小丹,尤其那晚听她讲了那些自身经历的事之后,就更想了解她们这些在俄经商的中国人背后与“马帮”的情况,希望能把这次去海参崴旅游得到的意外收获写一个长篇小说。为了达到这一目的,也为了尽快把朋友托付的东西卖掉,还有拿回自己借给陆小丹的钱,接到陆小丹电话,我根本没有多想就答应了。

  下了出租车后,提着东西的我看到陆小丹正站在门口等着,就朝她走过去。她身边还有一个人,一个年轻的俄罗斯男子。

  陆小丹向我介绍了身边那个俄罗斯小伙子,说他叫伊凡,就是想买我麝香虎骨的人,然后说东西和价格你们自己商量,我只是帮你们搭个桥,却没提还钱的事。时间和情面也不允许我见面就提这事。

  伊凡是个很强壮的俄罗斯人,他面无表情地跟我点点头,握握手。陆小丹说她还有事,只让我跟伊凡走,并告诉我东西卖完,她还在餐馆里等我,三个人就向两个方向分手了。我上了头朝东边港湾方向的子弹头,陆小丹回头向西边太平洋餐馆方向走去。

  “你不去啊,小陆?”我不放心地从车里伸出脑袋问。

  陆小丹回头笑笑,抱歉地说:“我真不能去马老师,那些弄回来的海鲜不赶紧处理,怕坏了,你自己去吧,大家都是朋友,没事儿的。”

  当时我是一步三回头。坐进那个小伙子的车后,心里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一方面有东西要卖,一方面又放心不下,这次我带的麝香和虎骨,从一开始就一直替它们担着心,不帮忙又觉着对不起老同学似的,车开出很远,我回头看了一眼。

  夜色已经淹没了那个女人的身影,我只是望了望夜空,望着这座毫不熟悉的城市,望着眼前不知名的马路上车水马龙。小伙子目光炯炯地不时瞅瞅我,已经感到有些不妙的我趴到窗口想记下路,看着看着觉得不对,车子越开马路两边的建筑物越少,好像不是去市区,而是朝更远的郊区开。我问小伙子到哪里去交易,对方根本不理我,好象不懂我的话。

  然而当子弹头猛然停住,小伙子扭过身子回头看着我时,却清晰地用生硬的中国话说了句:

  “下车。”

  这句话,是我见到这个人的唯一一句话。

  我不知道如何同步描写当时的情景。事实上,当子弹头载着我和小伙子离开之后,又有人从咖啡馆出来。也是一个俄罗斯人,他低着头往前走时,忽然听到一个人喊他,回头看见陆小丹和一位男青年一起从餐馆里走出来,都是满脸喜悦。尽管他们相互不陌生,但突然相遇,都有点意外。握手时,陆小丹感到他的手冰冷有力。他朝这对中国青年男女笑笑,此时中国男女的心情他非常理解。三个人都无话可说。

  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陆小丹曾告诉我,她最后一次约我出来时,一切事情都会办好,她的故事也会讲完,今晚这样的安排,可能就是在她认识我并知道我的情况以后,所说的那种“办好”了。尽管她曾接受过一次“采访”,但当时,我并不怀疑她的真诚。现在,子弹头车已经载着我去远,陆小丹也准备第二天就在这座城市消失了。

  后来我想,如果当初给我稍微长一点时间,让我逐渐冷静下来以后,可能陆小丹骗我的可能性相对会困难一些,如今我已在俄罗斯人的掌握之中,想什么都有些来不及了,只能听天由命,任人摆布,短时间内也没有充分的时间反省自己的一切,无法履行自己的想法寻访陆小丹在俄的“经商”轨迹——而后来发生在我身上那些简匪夷所思的事情所,也许会让许多读者更感兴趣。

  汽车停下的地方显然是郊区路上的一座大房子前。

  在准备接触陆小丹时,我曾有两个采访计划:一是了解她的过去与现在,最好能和她现任丈夫陈铁汉及他的前妻谈一谈;二是想让她帮忙接近“马帮”,采访这些人到底跟中国的“黑社会”有哪些共同之处,又有什么不同。第一个采访计划,由于陆小丹没有讲完,我心里还掂量着,后来发生的那些事,则让我恍若一梦,不得不放弃了第二个“采访”计划,因为陆小丹真的在我什么都不明白的情况下帮忙让我认识了海参崴的“马帮”。当我明白这一点的时候,我的全部神经都被迅速调动起来,应付着面临的危险。

  “你,下车!”

  我正在打算看清道路和方位,车突然停了,那个小伙子拉我下车。

  我想乘机离开,被小伙子一把狠狠抓住,我们上了另一辆车,开出不远,突然汽车一阵剧烈地颠簸,好象驶上一段山路,外边漆黑一片。还没等我想清楚是怎么回事,汽车突然斜坡下行,落差仿佛有几百米,我的心一下提升到嗓子眼。

  脑子中,立即反应出是否被“马帮”绑架了?!

  汽车在继续颠簸,我大睁着眼睛,憋住呼吸,突然有一种生死无奈的感觉,不知道下一刻等待自己的到底是什么。在我的印象中,外国黑帮体系只抢劫,一般不会害命,不象中国黑社会那么不讲规矩,可谁知这帮人怎样对我呀?身在境外,语言不通,也是我最恐惧的一条。

  开了约20多分钟,车子进了一个绿树环绕的大院子。

  院子的门口,人影晃动,院子里停了好几辆子弹头汽车。下了车以后,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只见院子里有几座房子,都是俄罗斯郊区常见的别墅式尖顶房。门口挂着一些彩条似的东西,不知干什么用,也不象普通的装饰。

  面前的这座别墅大门紧闭着,但不时有人从里面走出来,我还注意到有几个穿迷彩报的卷头发大汉走了进去。我问小伙子,这是什么地方,交易在哪做?小伙子推我一把,让我往里边走,一进门,刚刚在里面出来的人,都是我一样的黄皮肤,披着粗格子浴巾,个个满头大汗,很舒服的样子,虽说是黄皮肤,但这些人显然不是中国人,好象是日本人、南韩人或东南亚和泰国人所特有的那种相貌,这是一种黄色场所无疑。

  我马上想到了这里恐怕就是白喜胞他们一直想要体验和“放松”的地方——“俄罗斯家庭桑拿浴”。

  我站住,不走了,我回头对小伙子说,交易不做了,想回去,愿意给他一千卢布,放我走。对方根本不听我的,手上也用了劲,一直往里面推我,到了这种地方,我也明白,想脱身已经根本不太可能了,有点叫天不应叫地不录的感觉。

  这次境外旅游,陈雷、王筱琼及大家对我的印象和评价不算高,我的确是个喜欢自由活动的人,这种毛病我早在市府当差初期就养成了。

  初当秘书家还没搬去时,我一个人住在政府办替我安排的宾馆里,后来认识了一个下面乡镇的情人,有时那女人一来县城,电话一放我谁也不跟说,立即就回宾馆房间,有时窗帘都不拉,大白天就跟情人在房间里做。有一次正做得火势来劲,发现对面楼里一家好象有人影晃动,下意识地猛一搬情人屁股,情人回头一看,赶紧一起连着身子移到一边去,吓得情人直吐舌头,骂我“死鬼”。这是很危险的,危险之一是一旦被人发现,我的秘书也甭想当了,危险之二是如果领导如有急事找不着我(因为我做事至少也需要半小时左右),一怒之下秘书职位恐怕也难保,好在不用担心会有人突然闯进来,因为我住的房间服务员不叫一般是不过来的。

  1998年那次去东南亚时,我也是经常一个人出去,谁也不告诉,还曾经接近过这样的乡间别墅,想看看里边是什么样子,如果不是出境前导游跟我们讲过相关国家的法律和注意事项,我真想进去体验一下,但那次因怕私闯民宅被人开枪误伤,最终也没敢进去。

  没想到,两年后的今天我终于在海参崴进到了这样的乡间别墅里。

  现在,那个小伙子把我推到旁边的一个房间,连同手里装着麝香虎骨的包一把夺过去,我非常害怕。

  “你,坐着,别走,我们一会儿还要跟你谈!你明白我的话?”小伙子几乎一字一顿把话说完,接着又警告道,“你,跑不了,我的话你明白?”话音未落就出去了。

  我根本就没敢打算跑,不明白这个小伙子到底什么意思,想出去看看这房子里面的情况,又不太敢。在国内,我曾数次采访过一些省、市、县公安机关,也写过几本黑社会的书,知道一些犯罪组织和手段,可此刻大脑里还是被各种恐惧感占满,不知怎么办好。

  这个时候,后来按推算也正是陈雷和大家在宾馆里睡不着,坐在大厅里等我的时间。我认为自己是中国人,这个小伙子即使真是“马帮”的人,估计也绝对不会轻易要我的命,唯一可能就是抢东西,这么一想,心里就不太害怕了。

  最担心的还是被夺走的那些麝香虎骨是否能要回。

  如果要不回来,怎么跟赵道亮交待?

  我知道,这个小伙子带我来到这儿,他一定也是个小角色。此刻把我丢在这,估计可能正在哪间“浴室”跟老大汇报。如果我跑,此时是个机会,但东西就别想要回来了。如果我等待机会,说不定这些人不是“马帮”,毕竟还会有不小的卢布收入,因为毕竟都是我心里在瞎猜测啊。

  这样想想,就等着了。不过,身处这种地方总让我感到既神秘又不安。

  等了一会儿,那家伙还没回来。

  我走了出去。

  进门一个大厅,有点像中国的咖啡厅,放着许多沙发,灯光很暗。刚才进屋时碰到的那些日本人、韩国人和泰国人在大厅里里三三两两的坐在沙发上喝茶。我一走出去,立即上来一个俄罗斯人,朝我“涅!涅!”地挥手让我回去,我听不懂,意思却明白。

  但我还是看见大厅的一侧全是玻璃,玻璃里面灯火辉煌。形式与宾馆里面见到过的“兔儿”不同,像摆商品一样,玻璃房里一排排的坐满了十八九岁的俄罗斯美女,每一个美女胸前都醒目地佩着一个号码。

  我想这大概就是白喜胞所说的“俄式传统浴女”了吧。

  据在来海参崴夜行的卧铺车上导游小蒋介绍,俄罗斯的“传统浴女”一般档次都比较高,专门陪浴,基本情况和游动在宾馆里的“兔儿”也大致相同,所不同的是,桑拿房里的美女们连“三点式”泳衣也没穿,由于里面白雾飘飘,时隐时现,而且不停地把眼风打到外边的大厅里来,不停地期盼有新客人在玻璃窗前出现,然后,这些美女就会陪着客人走到后面去,因为从结构上看,几座大房子里面是相通的,我估计,所有“色情”恐怕都在后面那些看不见的地方进行。

  我探询的目光被及时制止了,那个俄罗斯人一直把我不客气地推回到房间里,门在身后关上了。

  但俄罗斯这些“传统浴女”给我留下的强烈印象非常深刻,后来我曾专门查过资料,在俄罗斯,美元成了第一货币,它远比卢布、日元、马克和人民币吃香,无论在街头售货亭和市场,无论在酒店和餐馆,也无论是付“兔儿”小费和其他“色情”消费,据官方调查,不少女中学生的愿望是将来当一个“能挣大钱的人”,雄心大一点的想上某个国际公司就职,最理想的当然无论从事何种职业,莫过于“色情场所”来得快,就象那些坐在桑拿房里的俄罗斯小姐像商品一样,被人挑挑拣拣的情景竟然是许多少女所向往的。

  这些美女目前的价值观只能用“混沌”来形容,贫穷和拜金主义的无奈让许多俄罗斯人觉得“什么东西都可以卖”。既然什么东西都可以卖,当然包括灵肉在内。因此,这些来自俄其他城市或贫穷乡村,为了养家糊口而到海参崴来从事“传统桑拿”的美女们,并不认为自己的工作是下贱的行业和令人不耻。相反,在桑拿房里,那种渴望着被客人挑中的眼神,让我久久难以忘怀。

  在这里,没有人格,没有尊严,没有人的基本权力,而就是一个个玩物,被来自各国的旅游者和有钱人蹂躏。陈雷、白喜胞、江乎斌、包括我等人都曾经打算成为蹂躏她们“客人”中的一员。

  我心里着急,知道天亮旅游团就要回国了,陈雷要是找不到我,不定多么着急上火,问题在于现在我想走走不了,只能坐立不安地等待着那些人处理我。

  仿佛看到陈雷那张气极败坏的白脸,说不定还要耽误大家的行程呢,但没办法,几次走出去就被挡回来,憋气又窝囊,我不明白俄罗斯人玩什么鬼把戏?要抢,东西已经在他们手上还想怎么样?不抢,又没人来跟我讨价还价,还不让离开!

  我更不明白,既然陆小丹是这事的中间人,这些人为什么要这么干,难道她不知道她介绍的到底是一些什么人吗?

  不知什么时候,有人进来,我被带进另一个房间。

  房间不到七八平方米,四周墙壁很旧,油漆班驳肮脏,一张桌子到处是疤痕,几只酒杯和残剩的面包鱼子酱等物让人毫无食欲,两把木椅破损得很厉害。一盏桔黄色的壁灯照着,阴影很重。

  稍后,有几个人走进房间,走到我面前,为首的坐在皮转椅上。

  昏暗的灯光照着这个俄罗斯人,大约三十七八岁,身材很高,眼光锐利,他上下打量着我和我身后的影子,大约一分钟,才把头一摆,两个站在我面前的人突然伸出手,其中一个胖敦敦的大汉年纪五十开外,满脸横肉上有无数个麻坑,嘴里呼出的气味直扑人脸,他和另一个人毫不客气地搜了我的身,把旅游护照、身份证和三千多卢布(包括几百元人民币)翻出来递过去给那个为首的汉子。

  那人看了看有限的一点钱,皱皱眉放在桌子上,翻开我的护照,薄薄的旅游护照跟其他出国护照完全没什么两样,第一张纸上只有寥寥44个字:“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请各国军政机关对持照人予以通行的便利和必要的协助 吉林 马克 男 商人 已婚 ”

  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护照上我们这些人都统统变成了“商人”身份。不知我被这些人弄到这里来与这“商人”身份有无关系。

  护照盖着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徽大印,配有俄文和编号,落款有身份证具体号码。在不多的钱物中,为首的俄罗斯人把我这份护照看得非常仔细。

  他从护照上抬起头来,望着我,我从中掂出这个角色非同一般的分量。

  他把东西放在桌上,立即,麻脸大汉上前拿起来,接着又匆匆离去。

  “哎!”我一见东西拿走,急了……

  身后的两只大手把我按住。

  于是,一桩涉嫌绑架我的特大犯罪案件,就从这样一个极为平常的午夜,一份难以引人注意的旅游护照,一间简陋的俄罗斯乡间别墅地下室一样的小屋里开始了……

  “安德烈。”那人自我介绍道,同时指着面前的破木椅,望着我粗声地说,“安德烈.彼得洛维奇。请坐。”

  “谢谢。”我在破木椅上坐了下来,心里七上八下,很沮丧。

  我看着这个自称“安德烈”的俄罗斯大汉,这个人的衣领上别着一枚棕熊徽章,也许是海参崴“马帮”的标志或一个头目,身高足有一米八五,坐转椅上也有我高,体重超过一百五十公斤,肩膀很宽,一部大胡子,两道粗浓眉,一双眼睛充满难以捉摸的目光,猜不出他的意图和身份。

  “怎么称呼您,公民?”

  安德烈粗犷的声音明显地带有几分嘲讽,他中国话说得挺溜,而且那种怪味的中国话中隐约透出一种逼人气息。

  “我喜欢在这里和来自各国的新朋友见面,尽管这是一幢让陌生朋友吓得屁滚尿流的地方。”

  “我姓马,”我压住心慌,说,“叫我马先生好了。”

  “哦,”对方点点头,点燃一根香烟。“告诉我,公民,你的钱藏到哪儿去了?”

  “我不明白您的话,先生。”

  “你应该明白,公民。”

  “你误会了,”我急于表白和解脱,我相信这个人掌握和决定着我那晚的命运,因此我实话实说,有些混乱,“安德烈先生,你一定误会了,我在中国只是一个靠卖文字混生活的撰稿人,并没发什么大财,虽然挣了点小钱,但除掉我在国内人吃马喂,养家糊口,已所剩无几。我这次来,是杂志社——对不起,您明白我的意思,明白杂志社吧?是他们承担一切费用啊,不是自费,真的!我并不是你们想要的有钱人,我随身带的一万多人民币,被遇到另一个麻烦的朋友借去了。除掉花销,身上剩下的这点钱已经很紧张了,刚刚又被你们搜去。”

  尽管我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有这样的遭遇,会这么害怕,可事到临头,只有冷静面对。而且自己所在的旅游团天亮就要回国了,不想办法尽快离开这里,后果难以预料啊!

  但如何才能让面前这个“安德烈”相信我,放我安全走掉呢?

  对方显然并不相信我的话。

  我不能不想到这是否是陆小丹有意害我,可她又有什么理由和必要通过这些俄罗斯人害我呢?难道她就不怕我出事?还是另有原因?说心里不害怕是假的,但我不想让这些人看出来,毕竟这些人“选中”我有他们的理由和想法,而且这些人也确实是我一到俄罗斯就曾想“采访”的首要对象,难道会和这个有关?

  我一身冷汗。

  估计这帮家伙肯定干过许多让中国商人和俄罗斯社会谈其色变的大事,也许他们在整个俄罗斯黑帮世界也有极高的声誉,类似我这样一桩小“湿活”,安德烈的目的很让人捉摸不定。

  此情此景,我只能审时度势,谨慎应付了。

  见安德烈不说话只盯着我看,我进一步解释道:

  “安德烈先生,明天,不,今天天一亮我所在的旅游团就要回国啊,你明白我的意思没有?如果他们找不到我会着急的,也许会报警。因为我的钱被一个中国女人借去应急,所以我现在身上真的就只有这么多钱了。不信你们可以再搜搜啊?但今天这个误会,我不想张扬,希望您能理解我的困境,放我走吧。”

  安德烈两眼盯死我,两个家伙开始重新仔细搜查我的内外口袋,我被搬得转过来掉过去,翻腾了半天,仍然也没找到值钱的玩意。

  安德烈恼羞成怒地亲自上前揪住我的衣领,把我推倒在地上,吼道:

  “你到底把钱藏到哪儿去了?”

  他在我的头上挥舞着拳头,像是威胁要我赶快说实话,又像是提醒我别自找苦吃。安德烈的举动,让我的心头罩上了浓重的阴霾,我明白,如果这样折腾下去,说不定这个安德烈得折腾到什么时候才能放我走,甚至会不会让我活着离开这里都说不准。

  退一步说,如果在旅游团离开海参崴前我还不能赶回去,那麻烦就不止我一个人的了。想到这儿,心里一急索性豁出去了,我坐在地上没起来,却单刀直入,“请问先生,你们为什么这样对待我?”

  “你心里自然明白。”安德烈坐回破转椅吐了一口气。

  “什么话?”我不打算起来,就那样跟他对话。

  “老实话,我们不仅知道你此行的目的,我们还有幸知道你在中国还是个政府官员。”他哈哈大笑,“官员,怎么可能没有钱呢?有人还告诉我,你对我们这样的‘俄罗斯人’很感兴趣,我想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我就是再笨,此话一出也立即想到了那个陆小丹!

  除了她,还有谁知道我的底细呢?

  “你们要干什么?”我声音有点逼人,急了。

  “喝一杯吗?”安德烈脸上掠过一丝嘲弄,不理我的责问,表演一般抓起酒瓶。

  “先生,我根本没心情喝酒,这你知道。”我望着酒杯道,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我想知道我的麝香和虎骨你们打算给我多少卢布?还有被拿走的那些钱物什么时候归还我?”

  “哈哈!”对方突然粗戛一笑,斟满酒杯,一饮而尽。“我和你刚好相反,每次在这里会见你这样的新朋友非酒不行。”又说,“看来我们想的不是一回事,应该说‘我们’的麝香和虎骨,不是魏先生你的东西。你明白吗,公民?在这里,所有我们能够找到的东西没有任何价值,只有归宿。”

  安德烈脸上露出不屑一顾的神色,以凶狠的目光扫视着面前这个中国游客,然后紧盯着我,屋里的空气快要凝固了。

  我克制着内心的紧张,尽量做出坦然的样子,经验告诉我,遇到这种情况,最明智的办法就是作出一些让步,以物质和金钱换安全,避免激怒了他们,遭受进一步的重大损失。

  安德烈摸出一块紫色的东西丢进嘴里慢慢咀嚼着,目光一直没离开我。

  “这么说,”我不甘心,“我的麝香虎骨和钱物都变成你们的财产了,安德烈先生?据我所知,你们这种职业的人不喜欢贪图这点小利,何况我还是个中国游客。”

  “我只是不贪图贫苦人的小利,但魏先生这种身份的游客的不当之利我还是喜欢的。”安德烈纠正地说。

  显然,他是把我当成一个中国官员,一个贪官了。

  “哦,那我想请教一个问题。”

  “请讲。”

  “我不明白,我的东西怎么叫不当之利?”

  “这与法律有关,”安德烈面露愠怒之色,但碍于自己的承诺又不便发作,他扑一口吐掉嘴里的东西,打着手势,狡诈地盯着我,目光咄咄逼人地加重语气威胁道:“魏先生!你完全可以不相信我的话,但你携带违禁物品入境,按照我国法律规定,已经违法——麝香和虎骨将被没收,人将被捕入狱。我只是代海关行使职能,还没有送你去俄罗斯联邦的监狱。何去何从,请您三思。”

  我一时语塞,这是什么混帐逻辑?但我知道无论如何是难跟他们沟通了,一下子有种被骤然间逼进死角的恐怖令我额上顿时渗出一层冷汗。

  我并不指望从这些人手里要回东西,但如果鸡飞蛋打,还有被送进俄罗斯监狱之虞的话,只怕是比现在还令人担心和害怕了。恨一时失策,追悔莫及呀!我为什么偏偏要认识那个该死的陆小丹?自知理亏,权衡利弊,既不能弄得损了夫人又折兵,又不想让安德烈随意摆布。

  安德烈不温不火,灰红的眼睛盯着他的猎物说:“如果你有机会从这里走出去,你可以到政府告发我,但我马上告你‘违法’、‘走私’。还有什么问题吗,马先生?”

  “看来你对法律有较深的了解。”

  “同时研究了你个人的情况。”

  “东西你们不还我了?”

  “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你,马先生。”

  “那就请你们马上放我走,我要离开这里。”

  “别急,我的朋友。”安德烈架起二郎腿,摇晃着破转椅。

  “你应该明白你们这样干的后果!”

  “对你这样的话我不感兴趣。”

  “东西你们已经夺去了,天亮后我还要回国呀,先生!”我急得几乎是喊出来的。

  “放心,我们有专车送你。”

  安德烈大剌剌地又点燃一根烟送到嘴上。

  呵呵,尽管依然不知所云,但他的意思很明显,我死不了。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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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2-21 17:49 | 只看该作者
先顶一下,明儿再细品,且回了!
3#
发表于 2004-12-21 18:03 | 只看该作者
马克的小说越读越有味了,我发现是在加强了故事,我先顶了
4#
发表于 2004-12-21 20:34 | 只看该作者
很有味的故事,结尾完了?
5#
发表于 2004-12-21 20:47 | 只看该作者
马兄笔健!提!
6#
发表于 2004-12-21 20:59 | 只看该作者
呵呵~~马兄好棒,看了美景,遇了美女,赚了碎银。偶只有努力学习,等待着牛奶面包了,问好
7#
发表于 2004-12-21 22:18 | 只看该作者
等着下文呢!真遗憾今年错过一次去俄罗斯的机会!
8#
 楼主| 发表于 2004-12-22 01:04 | 只看该作者
最初由 苏冰 发表
先顶一下,明儿再细品,且回了!


  呵呵,问好冰弟。
9#
 楼主| 发表于 2004-12-22 01:05 | 只看该作者
最初由 蓝色的小木屋 发表
马克的小说越读越有味了,我发现是在加强了故事,我先顶了


  呵呵,问好木屋。
10#
 楼主| 发表于 2004-12-22 01:07 | 只看该作者
最初由 绝版蔷薇 发表
很有味的故事,结尾完了?


  呵呵,问好蔷薇,正宗绝版。故事还在继续:)
11#
 楼主| 发表于 2004-12-22 01:08 | 只看该作者
最初由 南岸 发表
马兄笔健!提!


  呵呵,问好南岸。
12#
 楼主| 发表于 2004-12-22 01:10 | 只看该作者
最初由 葛瑞英 发表
呵呵~~马兄好棒,看了美景,遇了美女,赚了碎银。偶只有努力学习,等待着牛奶面包了,问好


  呵呵,问好瑞英。
13#
 楼主| 发表于 2004-12-22 01:12 | 只看该作者
最初由 清清河水 发表
等着下文呢!真遗憾今年错过一次去俄罗斯的机会!


  呵呵,问好清清河水。有机会应该出去走走,故事都在路上呢,哈腰拣起来就行:)
14#
发表于 2004-12-22 05:53 | 只看该作者
  遭遇“马帮”。故事层层推进深入,惊险刺激。沿途的风光风俗,还有插入的几段“故事”,又给了我们另一样的感受。好象自己深入其中,随马克兄一起感受着那些“俄式传统浴女”“安德烈”以及被绑架时的那种复杂的心理!
15#
发表于 2004-12-22 22:14 | 只看该作者
再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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