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虢山县事

春江花月夜

　　　　　　　　　　　　虢山县事
　　过后，苏三就一个劲想，这么多人，还是姚大姐聪明。当她把原县委书记因贪被抓，新县委书记已来，形势肯定会好起来的喜讯告诉姚大姐时，她不但没高兴，还冷冷地丢了一句：“走个王八来个鳖！一球样，咱们该咋着还咋着！”

　　事实果然如此，虢山的小老百姓也许没有见过世面，当前县委书记胡来中被抓起来那会儿，他们高兴的眉开眼笑，又是放鞭又是放炮，那热情劲不亚于1949年解放大军进驻虢山县城。老干部们欢欣鼓舞，见面就互相说：“虢山第二次解放了！”于是顺口溜满大街地传唱：“胡来中完蛋了，红绿灯停电了，巡警队解散了，‘三狼、四狗’不见了。”

　　他们没有见过贪官被抓是个什么样，只是见电视上说，某某贪官被抓后，一个地方的这长啦那长啦都被“双规”了，判刑了，这地方的政治立刻清明，老百姓都扬眉吐气了，诸如此类。他们就想，虢山被胡来中糟踏这么多年，这下子上面开了眼，把胡来中抓起来了，又派了一个好官。这胡来中一倒台，那些买官卖官、为虎作伥、鱼肉百姓的坏家伙们通通都要被收拾，老百姓就有好日子过了。于是就热情得狠，摆摊的，做生意的，都放下手里的活计，象狗仔队一样，骑上摩托，天天盯着专案组的行动，传递消息，今天抓谁时怎样，明天抓谁时啥细节。

　　这些天，县里接连开了两个宽严大会，政策攻心。那些平时耀武扬威，跟着胡来中做过坏事的主儿，一个个都象惊弓之鸟，等待观望。胆子小的，试试探探准备去交待；胆子大的，还在硬撑着。那个为胡来中出力最大、得实惠最多，一家子有五个在公检法纪检等要害部门当主角的县人大主任，人称“老狐狸”的李谋，以前每天都要大摇大摆地从西街走到东街，去看他的老爹。人们见了他都很尊敬，离老远就开始打招呼。但这些天也缩头缩脑的，只在晚上象老鼠一样出出溜溜的，顺着墙根走。

　　但慢慢地，这些人胆子大起来了，他们发现专案组有人也敢收钱。于是就互相传递经验，你送了多少，我送了多少，怎么怎么。专案组在抓了一个副县长、一个城建局长和一个乡长之后，不见动静了。根本不象报纸上说的，二十个乡的书记、三十个局委的头头都被双规了云云。接着就有传言，说专案组被收买了，案子查不下去了。

　　专案组忙乎了一年多，据说换了好几茬人，除了胡来中因受贿被判十四年徒刑外，就是不见对其他人作出啥处理，一切都不了了之。新县委书记来了之后，许多和胡案有牵连的人还得到了提拔重用。苏三这才想起姚大姐说的那句话。

　　原县委书记胡来中是因为受贿被抓的，但老百姓却说：“贪，算个球！哪个当官的不贪？关键是他太损了，太坏了。他把经济弄日塌了！”是啊，经济，这才是最厉害的东西，别管他嘴帮子再硬，经济日塌了，才是他倒台的根本原因。

　　你想知道原县委书记有多坏，你只听他对他手下的心腹们的一次谈话就清楚了：“你们哪！真是不开窍，让你们把农民人均纯收入再报高一点，你就是报不高。我给你们算一笔帐，你报1000元，按中央规定的5%，你只能收他50元，多一点就违法了。如果你把农民人均收入报到2000元，你就可以收他100元，2500元呢，就可以收125元，一点事也没有。全县50多万农业人口，你算算！一年多收个几千万，政绩也有了，你们玩的也有了，不是两全其美吗？”在他的启发下，全县各乡镇、各局委、各单位各出奇招，千方百计搜刮民财，把老百姓逼得鸡飞狗上墙，有一个乡，不到两个月，就因为收税费逼死了五条人命。而那些各乡镇、各局委、各单位的一把手们却借考察、招商引资之名，坐飞机，坐轮船，到南方，到新、马、泰，到俄罗斯等处一游，着实潇洒了一回。

　　胡来中这个县委书记说一不二，是个极权人物，他在虢山当了五年多名符其实的“皇上”。老百姓若有不满，他就用抓、关、压来整治，每年两次严打，抓的人据说拘留所都盛不下了。这就遗留下了许多冤案。于是老百姓就上访，这时上访的主要问题是冤假错案。胡来中和官僚阶层的人常说：“穷山恶水出刁民！”报刊媒体却说：“虢山老百姓的民主意识增强了。”

　　虢山的老百姓有关心政治的习惯。这和北京人的关心政治不同。北京人关心政治，是因为他们有一种优越感，首善之地，兼济天下，舍我其谁？而虢山的老百姓关心政治，实在因为政治离他们的生活太近。因此，每来一任县委书记，他们都要关注、议论，给你起外号。若县委书记好了，他们会说，这个县委书记不错，是个清官。若是不如他们的意，他们就会说：“又是一个坏家伙”。再不就是说：“女子穿她娘的鞋，老样。”县委书记在任时，他们的评价比较极端，说你好就是全好，说你坏就一点好处也没有。等这个书记走了，离任了，他们才会客观地评价你。只要你做一点好事，他们就会记住，并且时常念嘬：“这是谁谁谁在时干的。”

　　前县委书记才来时，大家对他挺拥护，后来看他胡作非为，生冷不忌，不着调，就给他起了个外号：“胡二蛋”。新县委书记到任后，吸取前任的经验教训，每天缩在办公室里“猫冬”，来了半年了，大家还没有见过他的面。坏事好事都不干，很快大家就给他起了个外号叫“王不管”，并且还有顺口溜：“走了个胡二蛋，来了个王不管”。

　　在用人上，新县委书记不象前任那样飞扬拔扈，一人说了算。他搞民主，提拔谁，让常委们提。于是又成了坐地分脏制。哪个常委硬茬，哪个提拔的人就多。还有就是招工啊，选拔啊，政府那边应承了，县委这边不同意；政府那边考核了一批人，这边组织部就是不下通知。这就又出现了分配不均的问题，你想人家虽然没有给你县委书记送礼，但人家给别人送了呀。送了白送，哪能行？上访的人又多了起来。

　　其实县委书记不是不干事，而是干不成事。前任留下的烂摊子，就让他“老汉吃烙馍＿够拽了”。光上访一项，他就招架不了。以前有冤的人，得不到公正解决，接而连三上京赴省上访，他来以后由于利益不均造成的新上访队伍，更是不依不饶。前边是老百姓上访，他们能量小，影响也小，没路费，跑跑也就拉倒了。而后一类人，可都是县上的干部职工，他们盘根错节在纠扯着，一呼喊，就是一大片。集体上访，越级上访。今天接回了这个，明天那个又去了。最奇的是，县里派到北京“截访”的公安局一个小子，也利用他驻京的大好条件，在北京开始上访了。

（最近年终了，忙得坐不下来，但手痒痒的，还是匆匆写了一篇，以示不忘中财，问各位好！）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

萍风

纪实文学吗？

一楠

　　叙述描写都不错，但作为一个小说，好象只是截取了一个片段，而在这一段当中只是叙述而没有情节。一出场的苏三是谁？还有聪明的姚大姐又是谁？

　　如果是长篇或者中篇，希望春江花月夜注明一下！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