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风起云涌的日子

八月来风

　　
　　这个时节，在南方，兰与她新婚的丈夫不知在干什么？为了她们的这次远游，我特意买了一张中国地图，稍有空闲，便将目光放马于江浙土地上那密如蚁阵的城市、乡村的名字之中，我试图用与兰的心理感应确定她所处的位置。我相信我与兰是有心理感应的，在我想念她的时候，她必然也在想念我。我的目光不止一次在扬州的瘦西湖，苏州的拙政园，还有杭州的灵隐寺停留，我想她应该在这些地方，然而我却又真的无法确认她在什么地方，最终如同溺水的人消失于汤汤浩水之中，我的目光在那些城市、村庄的名字中走失。

　　前几天兰还给我发短信：车过镇江，在上海，在千岛湖的游船上，在周庄的茶楼里喝茶。

　　这些短信令我心起妒意，我妒嫉那个与她一同出游的男子，那个男子可以看到兰的微笑，兰眼角的皱纹，可以抱着兰的肩唱王菲的《彼岸花》，可以看一本相同的书，并且可以喝兰茶碗里的茶。
我给兰打电话，她不接，她发短信，只一个字：忙。

　　就这么简单的，兰轻轻地走离了我的生活，就象早晨坐在餐桌前喝一碗金黄色的映出了五官的稀饭，就象在镜前慢慢地梳头发，掉下来的头发握在手里，漫不经心地丢到马桶里去。

　　可是我又无法不去想念兰，想念那个因为爱情的失意倘徉于南京街头陌生人群中的孤独的女人，想念那个在咖啡店里面对变了心的丈夫买的最劣质的咖啡只会痴痴呆呆傻笑的心碎了的女人，想念那个拖着大肚子搭火车，投奔几年未谋面的战友，只是为了有个地方生下自己孩子的疲倦的女人……

　　我目睹了兰第一次婚姻的整个过程，爱与不爱与分离。离婚证书下来的那天，她躺倒在医院的病床上，她打点滴，闲下来的眼睛看着我，她说：“你目睹了我整个的恋爱过程，也目睹了我整个的婚姻过程。记住了千万不要蹈我的覆辙。”她说：“春天的雨就这样不停地下着，我病倒在他的城市，真的就象死了一样。”

　　然而也只过了两年，兰又披上婚纱，成了别人的新娘。

　　我说：“兰，爱情的伤痛就是这样容易忘却的吗？”

　　“起初我认为忘掉一个男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爱上另一个男人”。兰看着她的手指，就象俯视她的爱情，她轻轻地向手指吹气，缓慢地抬起眼睛，缓慢的目光看着我，她说：“后来我发现我错了，我发现没有一个男人会在我心中占有他那样的位置。后来就那样慢慢地痛着，睁着眼慢慢地数着每一天，看着时光那样毫无生气地从手指缝里咝咝啦啦地流走，渐渐地也就不痛了。”

　　兰很在乎她现在的丈夫，她不允许任何打扰两人世界的事物存在，即使与我通电话也选在丈夫不在身边的时候。

　　兰说：“人最应当珍惜的是身边的一切，父母、孩子、兄妹，当然还有丈夫。过去就象逝去的风，既然吹走了，就不该留下它的痕迹，未来又恰是涌起的云，带给我们的是未可知的风景，风起云涌之时，我们不知不觉地大了，老了。”

　　泪水慢慢蓄上了我的眼眶，在这个寂寞的中午，我头枕在臂弯里轻轻地啜泣，青春已如凌晨的星光离我们渐逝渐远，除了现在拥有的一切，我们还能把握住什么呢？

　　我给兰发短信，我说：“兰，祝你幸福，兰，但愿你能够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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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蚂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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