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财论坛

 找回密码
 注册
查看: 1835|回复: 1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原创] 深夜,逃离爱情

[复制链接]
跳转到指定楼层
1#
发表于 2005-1-29 23:09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就象守候在树林里等待随时可能出现猎物的恶狼,安妮守候在婚姻里等待任何一个可能出现的离婚理由。蓝剑又恰如一个对敌经验丰富的猎物,在自己一手经营的生存范围内小心翼翼地活动。他瞪着蓝幽幽的眼睛注视着安妮的一举一动,狗洒尿一样给自己划了一道活动圈子,告诫自己不要越过这个圈子半步。他每天定时做饭,洗衣,打扫卫生,听音乐,铺床,每礼拜六坚持将安妮搂进他自认为还算宽厚的怀里,用他从书本上学到的以及与安妮结婚几年总结出来的方法给安妮带来叫她满意的快乐,然后他将快乐而又满意的安妮搂在他的臂弯里,一遍一遍地抚摸安妮,直到安妮睡着了为止。安妮不得不承认蓝剑是个合格的丈夫,从他身上找离婚的理由是件难的不能再难的事情。终于在一天深夜,安妮放弃了这种努力,她静悄悄地从蓝剑身旁爬起来,打开衣橱,拿出准备已久的行囊,打开屋门,逃进楼道的黑暗之中。

  “一生中人能放纵自己几回。”安妮这样安慰着自己,理直气壮地做着婚姻的逃兵。她沿着楼梯一步一步向下走去,每一层楼都以自己特有的味道迎接着安妮,安妮分析得出这些味道中包含的内容:哪家夫妻搂抱着同眠,哪家夫妻背对背而卧。走到一楼时,安妮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这家夫妻刚刚死了男人。安妮走出大楼,穿过宿舍区,就像一头走出森林的野兽。她站在马路上东张西望,东张西望的安妮一时失去了前进的方向,她回头看看宿舍区,又看看马路,终于下定了决心,沿着马路向东走去。

  为了给自己寻找前行的方向,安妮进了一家网吧。

   网吧里她下载了263聊天跑车,她给自己起了个伤感的名字:“我是女人我很累”,她点击了几个聊天室:漂亮女人、风花雪月、时尚男女、三十情怀。安妮作为我是女人我很累一溜烟地跑进了这些聊天室。我是女人我很累游荡在这些聊天室里,象个游魂一样,没有受到任何人的青睐,他(她)兴高彩烈地跟自己的朋友说着自己的话,有的说:全国山河一片红,祖国昌盛;有的说:对付女人有三种办法:一、只做不说,给钱,完事后拍拍她说:你走吧。二、如果表现还行,做的时候该说就说,不该说的啥也不说,不过做的时候要真诚一些。三、有种女人的确不错,爱你还不用你,那你要珍惜。实际上这是一种双收的好买卖,在精神和物质上都用到了,你要珍惜,哈哈哈……;有的说: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於爱者,无忧亦无怖。他(她)们的名字也很怪,有的叫细雨淋湿梨花,有的叫浅笑细语,有的叫月上西楼,有的叫我是渔夫谁是鱼。这些名字很怪的人在这里兴高彩烈地说着很怪的话,反正没人搭理我是女人我很累。没有搭理的我是女人我很累主动出击,她在那些聊天室内穿梭,她不停地说:“跟我聊聊吧,谁愿意跟我聊聊,跟我聊聊吧。”最后我是女人我很累将鼠标留在了“欢聚青岛”。因为“欢聚青岛”上有个“永远有多远”。永远家多远说:“我喝醉了,我喝醉了,谁跟我聊聊”

  我是女人我很累说:“我跟你聊,喝醉酒的人我跟你聊。”

  永远有多远用朦胧的醉眼看了我是女人我很累半晌,才说:为什么很累\因为我是女人 \       哪累\ 心累身累什么都累\ 为什么不回家\ 家不要我了\ 你现在在哪 \ 我在天上我会飞 \有情人吗\ 没有\ 想找个怀抱好好哭一场吗\ 想\那就来找我吧,青岛,美丽的青岛,叫人心醉的青岛。

  安妮离开网吧,她沿着马路向东走去,燥热的风吹在她身上使她更加地燥热。她脱掉了上衣,将上衣塞进背包里。走了一会,又脱掉了胸罩,脱掉了胸罩的胸脯一下子得到解放,在黑暗的夜里竟蹦跳了几下。安妮很满意自己的身体,更满意自己有勇气在黑暗的夜里将上身赤裸在赤裸的天地之间。安妮忍不住为自己的行为唱起歌来,她雄赳赳气昴昴向东走去,天近亮时才穿上衣服,在路边青绿绿的草丛里打了个小盹,然后搭上一辆去青岛的汽车。 
  
  安妮来到了青岛,安妮找到永远有多远,安妮没想到永远有多远是个女人,因为是女人,安妮与永远有多远坐进了咖啡馆,咖啡馆没有名字,原该写名字的地方被一张黑压压的纸盖着。安妮没来由地认为咖啡馆是永远有多远开的。永远有多远耸耸肩,永远有多远说:“我对赚钱毫无兴趣”

  “我对任何事物都有一种无与伦比的洞察力。”永远有多远说:“别看昨天我喝醉了酒,但我看到你的名字我就知道你有问题。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此行的目的。你看我这个人就是这么神奇,我就象一个占卜师。我是女人我很累,你是一个空虚的女人,精神上空虚,肉体上空虚。你对现实极度的不满,你的思想常常受到压抑,可是你又不满足这种压抑,所以你选择了逃忘。然而你的这次逃亡注定了失败,因为你逃亡的最初目的不对。你渴望放纵自己,一路上碰到不同爱情,你准备与人恋爱,体味婚姻之外的幸福。可是你瞧你多么幼稚,你就犯了这样一个低级的错误,爱情是无意识的流露,是以一种不可名状与言说的状态存在于空气、空间、事物之中。爱情没有预谋,预谋的爱情只是游戏。我是女人我很累,你是多么地幼稚、可笑、而又可怜。你此行只会听到故事,听完故事之后,你又回到了你的婚姻,从起点到起点,好了,就是这么简单,就是这句话。故事开始了。为了叙述上的生动,我取消了第一人称的方法,采取一种小说样的语言讲述。故事的主人公叫蓝妮,对了,你叫什么?”

  “安妮。”
  
  “安妮?蓝妮?不好,这名字会给人错觉,认为安妮就是蓝妮,蓝妮就是安妮。其实你们之间一点关系没有,但是为了避免这种混淆,把蓝妮的名字改成乌宝吧,好了故事开始了。”

  “乌宝坐在教学楼前的台阶上看一个叫陈涛的男孩子写给她的信。这个时节陈涛在海南顶着近四十度的高温开一辆叉子车。陈涛说:对乌宝的思念是支持他半死不活活下的唯一的理由。他拼命干活的目的,只是为了存够一万元钱给乌宝买一枚钻石戒指将乌宝娶到手。看到这里,乌宝有梗在喉,认为自己该流泪才对,然而乌宝的眼干干的,一滴泪都没有。乌宝伸直了两条腿,腿上细碎的汗毛在阳光下发出金子般的闪光。乌宝很满意自己的两条长腿,它们白皙、挺拨、纤细而又不失丰满,每日每夜忠实地守候在乌宝的身体上,载着她的上身和思想行走在上海的马路上。夜深人静的时候,乌宝常常在月光下欣赏自己的双腿,她用情人一般的目光及手势爱抚它们,仿佛它们是独立于身体之外,是一个单独的个体。乌宝有时也为自己的这种行为与念头感到奇怪,甚而怀疑自己是不是精神方面出了毛病。她去看过医生,医生从未给她答案,只是告诉她要克制这种行为。然而每每月亮高高升起在树梢上,胶洁的月光银子般铺满宿舍时,乌宝便不可抑制地开始了这种行为。

  陈涛信的结尾是:亲亲你的嘴。

  乌宝将信揉成一团,拆开另一封信,这封信是一个叫马涛的小伙子写的,满纸的情呀,爱呀,看得乌宝怪肉麻的,信的结尾是:亲亲你的小嘴。

  乌宝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将这封信也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箱里。

  乌宝有个不好听的外号:男人迷。

  男同学说:乌宝一天也离不开男人。

女同学则说:‘瞧她的屁股,她的腰,她早就不是处女了。’

  乌宝的确离不开男人,乌宝的确不是处女。

  乌宝上学之前在一家医院做临时工,那个医院是个年青人聚集的地方,年青人的一切象乌云一样紧紧压在医院的上空,恋爱,学习,打仗......什么都有。
  
  乌宝在妇产科做临时工,她在那里若无其事地看着女人的身体,她在那里将死了的孩子抱出去,将活的孩子抱给他(她)的爸爸,他(她)的奶奶。她在那里目睹了太多生命的产生与生命的死亡。她皮肤白皙,外表文静,脸上始终带着潭水一样宁静的表情。因为这些,医院里追求乌宝的人特别多。太多人的追求令乌宝有些无措,乌宝不知道该跟谁谈恋爱,她从中挑选了三个,同时与他们恋爱。他们分别是陈涛、马涛、乌宝的姑父。这三个男人同时吻乌宝的小嘴,乌宝却坚持着不叫他们触摸小嘴以外的地方。乌宝并不是个贞操至上的女人,乌宝只是不想与不能结婚的男人发生关系,那时的乌宝无法想象与一个又一个男人亲密接触,却不与他们结婚,她无法接受在她拥有一个丈夫一个孩子,一套房子的时候,一个曾经与她有过亲密接触,曾经用他最隐私的部位侵入到她体内的男子在一个不经意的黄昏,或是一个使人昏昏欲睡的午后出现在她的家人面前。她们曾经的举动会使她愧对这个世界。然而乌宝的这种想法没有坚持多久,在她离开医院,准备上学的临行前的晚上,姑父进了乌宝的房间。这里需要说明的是:乌宝三岁时父母离婚,乌宝一直跟着奶奶住在姑姑家。乌宝的姑父进了乌宝的房间,乌宝正在看在一本书。乌宝的姑父拿掉了乌宝的书,乌宝的姑父抚摸着乌宝的发。乌宝的姑父说:“乌宝呀,你知道上天为什么叫一个人年轻吗?上天叫一个人年轻,并不是只叫她玩的。乌宝啊,上天叫一个女孩子年轻,是叫她享受的,乌宝呀,只有有经验的男人才会叫你体会到那种无法言语的快乐,乌宝啊,第一次给一个成熟的男子,才不会失落的。”说完了乌宝的姑父开始吻乌宝,乌宝的姑父的吻具有子弹一样的穿透力,它使乌宝的身体小火焰一样蓬蓬勃勃燃烧起来,乌宝无法拒绝。不拒绝姑父的吻便就是不拒绝姑父的话。乌宝听凭了姑父吻遍她的全身,在姑父进入她体内的一刹那,乌宝还在想:为什么答应姑父呢?因为明天就要离开姑父了?因为姑父是个有经验的男人?因为姑父是姑父?

  乌宝闭上了眼睛。

  姑父带给乌宝登峰造极的快乐。当姑父将乌宝从身上放下来时,乌宝说了一句叫他笑出来的话:‘你专门学过吗。’

  第二日,乌宝发现自己的乳房如同成熟的果子一样蓬胀起来,它们以从未有过的饱满姿态傲视着乌宝,乌宝忍不住用手去抚摸它们,摸着摸着,自己就忍不住笑出声来。她笑着想:真好,这样真好。

  一夜的快乐,使乌宝变得象一个荡妇。

  乌宝不断地请假回家与姑父幽会,尔后为了体验不同的感受,又与马涛与陈涛幽会。马涛与陈涛并不在乎乌宝已经不是处女,这给了乌宝很大的启发,她放肆而又毫无负担地周旋在三个男人之间,体验着他们带给她的不同的快乐。后来学校里有人追求乌宝,乌宝为了保持淑女的形象疏远了陈涛与马涛与姑父。乌宝的淑女形象保持得很成功,她一个接一个地谈恋爱,总是在很短的时间内与人上床,而后在很短的时间内与人分手。她正如那种不值钱的女人一样,不懂得拒绝男人。乌宝在学校里变得声名狼藉起来,所有的老师对她不屑,最终导致了乌宝的结业,而不是毕业。

  结业后的乌宝被分配到一个铁路小站,站小得一天只有一趟列车。在那里没有男人追求乌宝,乌宝也不懂得怎样追求男人,没有男人追求的生活使乌宝窒息,乌宝最终在一个深夜搭上火车与小站不辞而别。

  乌宝来到了南京。

  在南京她收敛了心性,象个处女一样地生活。她在一家公司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工作,在工作中认识了一个男人。乌宝象个处女一样与他恋爱。第一次发生在草地上,这使乌宝不是处女的事实变得无据可查。于是男人象爱一个处女一样地爱乌宝。爱着爱着乌宝就怀孕了,怀孕的乌宝想结婚了,男人却不想结婚,乌宝用尽了各种手段逼迫男人跟她结婚,吵架、上吊、爆破雷管,乌宝甚至弄来了一只手枪。然而各种伎俩使尽,男人始终不答应跟她结婚,最后男人不辞而别。乌宝挺着个大肚子倘佯在南京的街头,这个城市以其冷漠的面孔注视着乌宝。乌宝第一次从男人身上受到伤害,她却流不出泪来。乌宝要把孩子生出来,生出来干什么,她也不知道,只是想生下来。乌宝在记忆中搜寻每一个可能帮助她的人,乌宝想到了马涛,于是马涛来到了南京,他们以夫妻的名义租了间房住下,他们分床而住,只有帮助,没有其它。马涛说:他会与乌宝结婚,会象爱自己的孩子一样爱乌宝肚里的孩子。然而一天午后,乌宝从室外归来,乌宝见到一名女子立在屋子当中,她定定地看着马涛,没有一句话,马涛也看着她没有一句话。经历过无数次爱情的乌宝懂得这目光中的千言万语,她也知道自己从未从真正意义上爱过马涛,于是乌宝长吁口气,乌宝说:“马涛,我不麻烦你了。”

  乌宝找到一个女同学,在女同学的帮助下生下孩子,满月后她抱着孩子来到男人的家乡,在她到达的第三天,男人也回到了家乡,一个月后俩人举行了据说是当地最盛大的婚礼。

  因为孩子,乌宝成为男人的妻子。

  这个结果出乎乌宝的意料。

  这个婚姻里有多少爱情?

  在乌宝这里,因为经历了这么多的变故,对男人怎样也爱不起来了。

  每天打开屋门,如同打开满满的心事。乌宝在婚姻中一天天老去了,生命如同鲜花萎谢。

  也没有男人来爱她。

  终于俩人平静地离了婚,如同俩个陌生人在街头各自买了一瓶矿泉水,面对面地喝,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内心没有一点反应。

  乌宝与男人坐在冷饮店里,乌宝问男人:‘爱上我之前,你爱过多少个女人?’

  ‘你呢?’

  乌宝便开始讲自己的故事:第一次拉手,第一个吻,......她的眼睛放着光,每一个细节都不肯放过,讲得兴高彩烈,讲得唾沫星子乱飞,讲得口干舌燥。没等她讲完,男人就站起身来,男人提了包,男人说:‘你真叫人恶心。’男人说完了就走了。乌宝冲了他的背影大声喊道:‘你瞧瞧,这大街上有几个女人是处女。’尔后她捂住脸,用抽泣一般的声音说:‘一个女人一生中要经历多少个男人。’

  离了婚的乌宝并没有象花一样再度鲜艳地开放,而是一天甚是一天地萎谢下来。她的脸开始变得皱巴巴的,白头发春天的小草一样一根接一根地冒出来。她本能地拒绝着男人,如同一开始本能地迎合男人。她对身体的欲望没来由地失去了兴致,如同刚开始没来由地喜爱。亲戚、朋友、同事不断地给她介绍对象,而她一概地拒绝,象守候一块阵地一样,乌宝守候着自己的女人之身。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已不再纯洁,她的身体经历了十数个男人,这十数个男人令她对自己感到恶心,为从前的放荡而在每一个深夜里醒来,对着月光下惨白的墙壁痛哭不已。乌宝不知道别的女人怎么样,她们是否也曾这样放肆过自己的欲望?乌宝走在街上,看着那些衣着光鲜的女人,想:她们该不会这样吧,她们有几个男人呢。就在这种无缘由的折磨中,日子一天天过去了。有一天乌宝突然想到她的姑父,她身体上的第一个男人,乌宝突然有了要见他的欲望,于是乌宝坐上火车来到了姑父的城市。

  俩人坐在街头的长椅上。不象情人,真的象姑父与侄女。这种感觉使乌宝的此行陡然失去了意义,乌宝看着车流一行行从面前驶过,看着人群一簇簇从面前走过,看着他(她)们的脸,他(她)们的手,他(她)们的腿,乌宝想:在她这短暂的生命里,她曾经爱过谁,真正意义上爱过谁呢?

  乌宝突然明白:她爱的只是男人的身体。

  那么爱情又是什么呢?

  从姑父的城市回来,乌宝迷上了上网,因为许多人告诉她上网可以发生网恋。网恋是精神的恋爱与身体毫无关系。乌宝就想自己会不会爱上一个与自己的身体毫无关系的男人呢。于是乌宝就上网,在那些聊天室内留恋忘返。她学会了起各种各样的名字,也学会了与人在网上打情骂俏。她在网上渡过了她也说不清的许多时光,有时一整夜一整夜呆在网上不吃饭,不喝水,不睡觉。经过锲而不舍地努力,乌宝终于在网上固定了一个情人,情人的名字叫:每天你多一点。乌宝每天都与每天爱你多一点在网上谈情说爱,他们不问对方的高矮胖瘦,他们不问对方的收入多少,他们只在那里说着想说的浪漫话题。他们交换了电话号码,手机号码,他们甚至交换了做爱的体验,比如喜欢什么体位,比如可以坚持多长时间。从这些交换中,乌宝也感到了身体上的快乐。他们从自己的童年谈到彼此的现在,他们也说自己的婚姻,每天爱你多一点说自己的婚姻幸福。

  ‘那么你爱我吗?’乌宝问每天爱你多一点。

  ‘我爱你爱的无法收拾。’每天爱你多一点说:‘我爱死你了。’

  他们就这样在网上交往着,不谈责任,不谈义务,谁也没想到去看谁。可是突然有一天,每天爱你多一点从网上消失了。乌宝知道他用电话线上网,她给他打电话,他的电话长时间的占线,乌宝知道他在网上,可是他们去的聊天室里没有他的影子,他们常去的聊天室被一些乌七八糟的人占领,他们说:其时秋月在天,正是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月,此时此夜难为情。他们说: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乌宝在那里不停地对自己说:每天爱你多一点你在哪?每天爱你多一点我在这里等你;每天爱你多一点你快来呀 ;每天爱你多一点;爱情就这样容易消失吗?爱情最多可以保持六个月?心理学家难道都是对的。他们说:哪里来的绿头苍蝇,在这里嗡嗡嗡嗡嗡嗡嗡 ,爱情可以保持一万年,在这里我准备爱你2000000000000000000年;他们说小心,这里有坏人,看来有点神精病;他们说:咱们一起努力,将她赶出去,来吧,一二三四五。乌宝在网上被他们弄得心灰意冷。心灰意冷的乌宝给每天爱你多一点打手机,他不接,她不停地打,不停地打,连着打了二十遍,他二十扁不接,最后他索性关了机。她给他发短信,一天发四十个短信,他一个都不回。她给他建了电子信箱,她给他写长长的电子邮件,她给他发短信,告诉他电子信箱的密码及地址,可是乌宝一次又一次地打开电子信箱,一次又一次地发现他没有前来,最后乌宝自己打开了邮件,她读了自己写给每天爱你多一点的信,她被自己感动得呜呜痛哭,哭完了,乌宝删去了那些信。乌宝终于疲倦了。疲倦了的乌宝发现网上失恋比实际上的失恋更快与更直接。这种失恋不需要解释与表白,只需要换一个名字。聊天室浩淼无边如同茫茫星空,一根电话线就可以漫无边际地在星空中游荡,任凭你愁白了头也无法找到你想找的人。

  精神上的恋爱就这样轻易地背叛了满怀希望的乌宝。精神上的爱情与身体上的爱情一样在乌宝的身上没有停留多久。乌宝不知道自己什么地主出了错,但她确信自己肯定在某些方面出了错,要不这些男人不会一个个离开了她。

  所有男人都离开了的乌宝此时此刻在自家厨房的餐桌上摆了一排火柴棍,她把她接触过的那些男人的名字写在小纸条上放在火柴棍的顶端,她一个一个地回忆这些男人,想他们跟她说的那些甜蜜的话,他们无一例外地向乌宝表白过她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连同每天爱你多一点,他说的这样的话更多。乌宝曾经一度认为每天爱你多一点是她生命中最重要与最亲近的一个人,然而每天爱你多一点比其它人走得更为迅速与直接与无处可寻。想过了这些的乌宝被铺天盖地的失望所覆盖,她终于发现这世上最亲近的是自己,最不丢弃自己背叛自己的只有自己。
  
  失望了的乌宝最后一次上网,她进入了自己与每天爱你多一点去的那个聊天室,她看着那些人在那里恋爱、调侃、互相戏弄对方,她看着他们忙着发好人证书、骗子证书,那证书上有中华人民共和国防伪标志,谨防假冒。乌宝在聊天室打下了最后一行字,她说:再见了,你们。乌宝慢慢地退出了聊天室,她严格地按照关机程序关掉了电脑。她拆开了电脑,将显示器与主机与鼠标、键盘和那些复杂的线搁进两个纸箱,她下楼雇了一个收破烂的男人,她将电脑拉到了二手交易市场,她用一个小时的时间卖掉了电脑,然后她拿着卖电脑的钱,如同一个迷茫的少女一样,她提了一只破旅行包出了门开始了她的旅游。”

  说到这里,永远有多远打住了话题,她的目光越过安妮停在安妮的身后,安妮回过头来,看见硕大的玻璃窗外回光返照般妍丽的夕阳。

  “我要去卫生间。”永远有多远说完站起身走了。

  安妮独自坐着喝咖啡,一杯接一杯,喝了整整十二杯,不见永远有多远出来。安妮叫过服务员。

  “刚才那个女人呢?”安妮问服务员。

     “哪个女人?”

     “刚才与我坐这喝咖啡的女人。”

      “对不起女士,您一直是自己坐在这里喝咖啡。”

      “不可能。”安妮看着对面。永远有多远的咖啡杯还在,只是时间久了,咖啡已经失去了它的热度。

      “她一直坐在这,她刚刚给我讲完故事。”

      “对不起,女士,您一直是自己坐在这,一开始,您要了两杯咖啡,然后您一直不停地喝,不停地喝,你总共喝了十八杯咖啡,您是我们店里有史以来喝咖啡最多的人。”

  安妮惶惑地四下里乱看,咖啡店里的人都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安妮。“真的没有这个女人?”安妮再次小心翼翼地问。

  “真的只是您一个人。”

  安妮恍然明白,这肯定是永远有多远与服务员串通好的圈套,她们共同来骗她,使她认为这世上没有蓝妮,没有乌宝。安妮愤愤然站起身,愤愤然道:“你们骗不了我,你们这些骗子,你们骗不了我。”

  永远有多远的故事使乌宝对于自己的出游失去了兴致。她想自己这样一个坏的开端,以后碰到的必然会是倒霉的事情。她想起一家聊天室的聊天主题:多年以后,蓦然回首,家才是最温馨的港湾。

  安妮有些想念起蓝剑来,她想蓝剑真的是一个好丈夫 ,错的是她自己,脑袋里全是稀奇古怪的念头。

  安妮坐上了西去的列车,这是一趟普通客车,坐着一大群衣着普通的普通旅客,他们面无表情地看着车厢,看着车窗,看着窗外的景色。安妮面无表情地看着面无表情地他们,看着列车驶离了城市的光明,看着列车驶进了田野的黑暗,看着她的生活轰轰烈烈冲她驶来,没作丝毫的改变。

  如同深夜的逃离,安妮在深夜回到了她居住的那栋楼,每一屋楼仍以它特有的气息迎接着安妮,安妮却无暇去体味这些气息中包含的内容。她急匆匆地迈上一道一道台阶,跌进自己黑夜一般黑的家里。

  蓝剑以其习惯了动作拥住了安妮, 蓝剑说:“你累了,睡吧,睡吧。”

  安妮闭上眼睛,就在这如墨的,散发着甜兮兮的味道,仿佛酝酿某种阴谋的黑夜里,安妮沉沉地睡去了。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
2#
发表于 2005-1-31 21:58 | 只看该作者
情节曲折,耐读,老练的文笔,学习了。问好!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联系我们|小黑屋|Archiver|中财网站 ( 浙ICP备11029880号-1     浙公网安备 33010802003832 )

GMT+8, 2025-1-31 22:56 , Processed in 0.134981 second(s), 19 queries , Gzip On.

Powered by Discuz! X3.2

© 2001-2013 Comsenz Inc.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