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心相印
这一段时间我状态奇差,做什么都丢三拉四失魂落魄的。已经被那个对我寄予了厚望的老总训过无数次了。这不,一上班我居然又一头栽在桌子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被老总逮了个正着。他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年青人啦,我不管你到底迷上了什么?声色也好犬马也好!一个男人要成就一番事业,是不能这样三心二意的。象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很担忧啊!”
绿着一张脸出来,这番话真是让我满腹冤屈。我拷,我连女朋友都没有,不抽烟不喝酒不打牌,连国家发行的彩票都不买,我迷上什么声色犬马了?
这一切都是从我发现了手心里的那个心形的印章痕迹开始的。我敢肯定它不是胎记,因为它是在我本命年生日那天莫名其妙的出现的。虽然不痛不痒,可是我还是很担心,怕是什么疾病的征兆。跑到医院挂了个疑难杂症的专家门诊,可是那个专家只看了一眼就说:“没看见什么痕迹啊?”什么眼神,它分明就红通通的长在我的掌心里呀,指给他看,他一个劲摇头,努力的克制着,最后欲言又止的建议:“你肯定是幻觉,要不,去挂个心理医生的号?”他肯定以为我脑子出了毛病。
我脑子没毛病,可是差点让我发疯的是,当我把掌心摊开给几个玩得不错的哥们看时,他们居然异口同声的说:“老兄,今天不是愚人节,别骗我们啦,这明明什么都没有啊!“什么都没有?天啦,就没有人看得见,除了我!难道真是幻觉?难道真是我的脑子有毛病?
一个哥们无比关切的拍着我的肩说:“老兄,最近你气色看上去不太好啊!是不是遇到鬼了?”一句话说得我寒毛倒竖。连忙收起掌心冲他们嘿嘿一笑:“没事没事,找你们逗个乐子!”:“拷,没事就拿兄弟开心啊!”他们一个个都露出了被戏弄后的狰狞面目,拳脚相加的围了上来。
落荒而逃。我再也不敢向人展开我的掌心问别人看不看得见了,怕别人把我当神经病送到疯人院。独自一人时,我会很小心的审视着它,它就在我的手心里,一直都在,如此鲜艳,心形的,里面还有若干不明所以的符号。
为什么别人都看不见?它到底是怎么来的?那些符号有意义吗?百思不得其解,也正因为不解,这个谜就象影子一样纠缠着我,让我痛苦万分。
周日,心事重重的准备出门。正在电视前看悲苦爱情剧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咪咪扑了上来,很自然的就挂在了我的胳膊上:“老哥,你是不是出去玩啊!”
:“想干嘛?最好别说,说了也没用,因为我不会答应!因为你老哥我最近比较烦!”我皱着眉看着她一脸的狼藉:“看看你这一脸的鼻涕眼泪啊!”
她一扎头,三下五除二的就在我的袖子上把它们解决掉了,然后仰起一张阳光灿烂的笑脸:“烦什么嘛!说给我听啊!我陪你嘛,呵呵我是你的开心果嘛!”
:“算了算了,别说这么好听了,不错,你是我的开心果,可是,你每次的出场费太高了啊!”我叹口气,就是,这丫头每次都借着陪我为名,敲诈勒索的要我带她去必胜客,去麦当劳,哪次不敲掉我攒着准备娶媳妇的一小笔钱?:“你有心陪老哥,可是老哥付不起帐啊!”
:“老哥哦”她撒的娇的嘟着嘴:“今天我就友情出场一次,不花你的钱,不成吗?”
咪咪就这样厚着脸皮挂在我的胳膊上跟着我出了门。
别看咪咪叫我老哥叫得无比亲热,其实她是我后妈的女儿,虽然几岁就到咱家来了,可是我跟她没有一丁点血缘关系。但是在这个爹不疼她妈不疼我的家里,我们俩倒是没有一点隔阂,好得没有一点距离,亲得有如一奶同胞。
不知这个周末是什么黄道吉日,公车上居然出现了摩肩接踵的拥挤现象,我牢牢的抓住头顶的吊环,那只胳膊因为要承受两个人摇摆的惯性重量而无比吃力。我不得不对那个把一双手都环抱在我腰里,一脸不胜凉风娇羞状的咪咪说:“老妹,你自力根生一回好不好,老哥我很累啊!”
她翻眼看看我:“不嘛,这就是有老哥的好处,不能白当我的朋友表扬你了!”那副懒样,活脱脱一只考拉。
我满脑子都是掌心那个心形的痕迹,迷迷糊糊中忽然听见咪咪尖叫:“抓小偷快抓小偷啊!”陡然发现腰里那个沉重的份量没有了,而咪咪正在几人开外搂腰抱着一个长得甚是结实的男人,那个满脸凶象的男人抬起肘子拼命的撞击咪咪的头,拼命的。我的老妹,一下子就象一滩化掉了的水一样瘫软了下去。:“咪咪!”我费力的挤过去,一所捞起昏迷了的她……
小偷被人抓住送进了派出所,而我的老妹咪咪,被送进了医院。做完CT,医生说颅内出血,要立即行开颅手术,他拿着手术单给我:“你是她男友吗?”:“不,我是她老哥!”医生面无表情的说:“那么签个字吧!”看着那令人心惊肉跳的无数可能的意外和后果,我不敢落笔,一向坚强的我开始发抖,这让我看上去很懦弱。我心慌腿软的,手里的笔有千斤重,那,是我老妹的命啊!
咪咪从手术室里推出来,整个头部都缠满了绷带,只看得见一个鼻孔,一张嘴,还有两只紧闭和眼睛。医生说手术很成功,我们的气还没有舒出来,他又说,不过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还要严密监护。
守在咪咪的床边,看着那个从认得起就不曾停止过说话的小女生,我心里好痛好痛。十几年了,在同一个屋檐下进出,在同一个锅里吃饭,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可是付出也得到了最真挚的亲情,想着老妹对我的依恋,对我的撒娇,我忽然觉得能让她挂在我的胳膊上是一种多么实在和甜蜜的幸福。
。
听着氧气瓶波波波的冒着气泡。我努力的打起疲劳的精神,在这个生死关头,老妹我要陪你胜利的笑到最后。门边忽然无声无息的出现了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孩子,隔得那样近,却看不清面目,她对我招招手:“来呀,你来?”象一句咒语,我不知怎么就忘了那个躺在床上生死未卜的老妹了,晃晃悠悠的就跟着她出了门。
站在大楼的走道里,她梦呓一般说:“记得吗?还记得吗?千年以前,你是什么?”
觉得她飘渺的话音听起来如此荒谬,忽然就想起了老妹,我不要听有人在这里装神弄鬼,转身欲走。她说:“你别急着走啊!不想知道你掌心印迹的来历了吗?”不知她如何洞悉了我内心的动机,欲走的脚步就这样让她一句话拉了回来。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了窗外,不是黑夜,是浮光掠影的人来人往。:“那,你的前生,你前生的前生的前生……今生之前的生生世世”
始终只能看到一个孤独的男人,失魂落魄的样子,不停的在寻找什么,却又什么都没有找到,就那样孤独的终老一生。天?那就是我的前生,我的生生世世就是这样形只影单吗?
她问:“知道你在找什么吗?”我摇头,很恍惚,那真的是我的前生?那真的是我?
:“你在找爱情,找那个让你的生命存在有意义的人!”语音落地,有如天籁。而还是不明了,但心底有一线微光闪烁,不再那样一片茫然。
:“又忘了吗?每一个轮回你都会忘记”她叹了口气:“真的不记得了吗?千年以前,为了那对苦命鸳鸯……”忽然福灵心至,我想起来了,我的前生,今生之前的生生世世,生生世世之前的那一切。
千年以前,我是一枚印章,她,是一盒印泥。我们都在月下老人手下共事。世间每一桩姻缘的通行证都要打上我们的烙印才能生效。是的,我们掌握着世间所有爱情最后的裁决。
千年以前,一对痴情男女的生死苦恋打动了印泥的尘心,当她查阅月老的鸳鸯谱时,却发现她们只能相爱,不能相守。那个爱情中宁死不屈的女子,最终要嫁一个不知情为何物的富家子弟。那对男女的生离死别就这样惹下了印泥的第一滴烟火眼泪。她说要帮他们,这少不了我的帮助。于是我们精诚合作的做了一次弊,偷出了月老的通行证,然后打上我们的烙印,给了他们的爱情一个最完美的结局。这对苦命鸳鸯终于得成眷属。而我和印泥,却因触犯天条,被贬入人间,永远的分开,注定在生生世世的轮回中寻找,在寻找中倍受相思的蚀骨之痛的煎熬……
我是一枚印章,我只有找到那个在红尘中不知去向了的印泥,我的存在才会有意义。为什么,为什么我找了一千年,都没有找到?
那个女孩幽幽一叹:“机缘未到是一,一叶障目是二!”见她抽身欲去,忙伸手去拉想问清楚究竟。可是……咚,我一头撞在床沿上的铁栏上。原来是南柯一梦。
一梦,我却如此深信不疑。看着手心里心形的印章图案,千年以前,我,是一枚印章!
那么茫茫人海,谁是那盒印泥,谁,是我天命里注定的爱情?
老妹在昏迷里含糊的咕噜着:“别走别走,我找你好久了!“
看着她的看不见表情的脸,老妹,你在找谁?
第二天换值,刚出门,我后妈忽然面带惊喜的在身后大叫:“章儿,快快,你妹醒了,叫你呢!”
丢下一肚子奇思怪想,我风一样括进监护室,老妹,那个象猫一样的叫咪咪的小女生,正从绷带里眨着眼睛看我。嘘口长气:
“你总算活过来了,可是吓死我了!”
她淘淘的笑笑:“有那么严重吗?老哥,你就喜欢夸张!”
我白了她一眼:“比这个严重多了!吓,笨,教了你一千次了,事不关已,要高高挂起嘛!再说一个钱包多大的事?值得你用命去换吗?”
她在纱布里撇撇嘴:“你几时教过我事不关要高高挂起来着,你总是说人要见义勇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咦对了,老哥啊,你说这事儿有没有人给我封个英雄称号什么的?”
:“你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政策啊,除非你死了轰动了,才有人追认你当英雄啊!笨,当英雄有什么好,活着多好,可以吃香的喝辣的……”我说,不知为什么眼睛有点湿湿的了。
:“哎哟!老哥,你不说我还忘了哩,你昨天答应我去麦当劳的,我这会要吃了,非吃不可了!”咪咪又象一只见到鱼的猫那样叫唤起来。这只馋猫。
她昨天什么时候说过?:“你明明说免费出场的!”我提醒她。
她怪叫起来:“看在我英勇负伤的面子上还不行吗?”
得,我赶紧起身照办,嗨,这会儿她就是要吃生猛海鲜我也要想办法给她空运来啊!谁叫她是我老妹,谁叫她是我从小就最疼最关心的那个人呢?
老妹真是福大命大,康复得很好,每天面对来采访她的记者和来看望她的市民,她都会骄傲的说:“没事没事,我这种小偷的克星,怎么会有事呢!”她居然还大言不惭的说最大的理想是当警察,切,她那么个不足一米五的身材,还要去当警察,她以为警察是光有勇气就能做的。
等人都走光了,她就会把所有的乐观都收起来,无比担心的问我:“老哥,你说我的绷带拆了,光着的头是不是很丑啊!”
我说:“是啊!可以和陈佩斯称兄道弟了呢!”
老妹就嘤嘤的哭起来:“那我这副样子,还怎么见人啊!”
:“你以为英雄是不要付出代价的啊!”我取笑她,见她哭得历害,又忙安慰她:“没关系没关系,你是英雄啊!英雄的形象总是光辉的,不管你是跛子还是独眼龙,再说,你不就是少了几根头发吗?”老妹听了,又破涕为笑起来。
到了她拆线的那一天,我专门的去买了一顶假发送给她,谁知她在拆线前死活要我“滚”出病房。我涎着脸说:“我是你老哥,又不是你老公,那么害羞干什么嘛!哼,你小时候把尿我都还见过呢!”说得她已经看得见的脸上立时飞起一片绯红。
当医生折完线的时候,我诧异的发现,老妹后脑勺上,有一个心形的,鲜红的,印章样图案。我当时就咦了一声,医生问:“怎么了?”我忙说没什么。因为医生的表情分明是,除了缝合线,他什么也没有看见。
老妹捧着镜子很新鲜的看着自己的光头靓样,自顾自的笑:“这个样子也不难看嘛,要是这时候哪个星探要是看中了我,去演尼姑,妆都不要化的”我也笑着:“是呀,都说女人漂亮不漂亮,要剃了光头才知道!”老妹马上就把脸伸到我眼皮底下:“老哥,那我是不是漂亮女人啊?”我阴着脸:“你哪算什么漂亮女人?”老妹脸上等着得意的表情马上变得讪讪的,我赶紧转折:“你是漂亮女生啊!”看着她又一次多云转晴。我故意的拿过一只她从前用的发夹给她:“老妹,现在这个东东用在哪儿啊!”
谁知她眼里却直直的望着我的掌心:“老哥,你手心里是什么啊?”
手心里,是那个心形的印章样图案。
我的心开始怦怦跳起来,她看得见,她怎么看得见的?她是我老妹啊?
梦里那个女孩子的话又飘飘的响起:“一叶障目啊!”
一叶障目,一叶障目,是的,我从来没有想到过,那个我生生世世寻觅的人,其实就在我的身边,她是我老妹,可是,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说,她是我什么老妹啊!
我激动的说:“你看得见?”
:“当然啊!这么清楚,鬼才看不见呢?”老妹不以为然的说。
我狂奔到医院外的小卖部再买来一面镜子,前后对照着,让老妹看她的后脑勺。看那个心形的图案,看着看着,老妹一惯淘淘的表情开始瓦解,眼睛里渐渐的浮起了一层迷惑。忽然她捧着头,大喊:“头痛,好痛!”
老妹又陷入了一阵医学上无法解释的昏迷。
终于等得老妹醒过来,她澄澈如水的眸子里有一种和我心灵相通的灵犀。她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
然后她对那对饱经惊吓的老爸老妈说:“我知道了,我和老哥不是兄妹,是夫妻!”
一句话就把老爸老妈又吓了个半死。我那在老妹进手术室都没有落一滴泪的后妈此刻忽然泪如雨下,脸色惨白的道:“天啦!”看着她的号啕大哭,我没有一点同情,本来就不要同情嘛!她以为老妹是疯了,亦或是傻了,她不知道事情的真实面目是,千年以前我和老妹的那段缘份。
除了我们,谁也看不见那个心心相印的图案,老妹从此绝口不喊我老哥,而是一本正经的叫我的大名:“文章”而我也开始一本正经的叫她的大名:“文妮”呵呵,真的就是那样的巧啊,千年以前我是一枚印章,她是一盒印泥,千年以后的今天,我们仍然是!
我们的恋情被所有的人看成另类,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我的后妈妮的亲娘。她象失了魂一样天天盯着我们,唯恐我们有一点点出轨的举动。在这种境况之下,妮说,章,我们私奔吧!
做出这个决定时,我看见了千年以前,妮提议说要私下为那对有情人放行的壮举。亲爱的妮,我曾经的老妹,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总是会那样疼爱和迁就你,因为你是我生命中注定要宠要爱的那个人。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那天你会在公车上如此忘我的去抓小偷了,因为天性使然,千年前如此,千年后,还是如此。
和妮紧紧拥抱着,当我的手绕到她的还没有完全长出头发的后脑勺时,我感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吸力。久久的,当我能拿开手掌时,我看见我手心里已是满是红润的印泥。妮找来一张纸,我按下去,那几个字赫然印在了纸上,还是那几个莫名其妙的符号,可是我们却异口同声的读出了它的含意:“有情人终成眷属”
相视一笑,这个千年的等待和寻觅,让这个相逢如此甜蜜和幸福。
就在我们再次紧紧的拥抱的时候,耳边有一个慈祥的声音响起:“傻小子,傻丫头,尘劫已了,还不跟我回去吗?”
看着那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老头儿,我们知道,那就是我们曾经的主人,月老。:“不,我们不回去了”我们异口同声的说。
:“难道你们愿意一辈子在人间做为衣食住行劳碌奔波的凡人吗?”他有些不解的问。
:“是的,我们就愿意在人间,这样长长久久的相爱着!”我们幸福的一同回答道。
老头儿摇摇头,却也没有多劝,化做一缕清烟随风而逝。
我们仍然紧紧的拥抱着,妮忽然又用了那个用了多年的称呼:“老哥,我们算不算青梅竹马啊!”认真的想了想:“不算吧!咱们都爱了几千年了,算是人间奇情吧!”你把头象小时候那样埋在我的胳膊下,久久的,我们都感到了一种发自心灵的温暖。
得成比目何辞死,但做鸳鸯不羡仙。这句诗是谁写的,呵呵!写得真是绝顶的好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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