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锦衣

素心一点

　　　　　　　　　　　锦衣
　　昏昏噩噩的黄昏,一缕细长的光透过狭小的窗子透进来，不偏不倚的落在孟朝阳的脸上，他微咪着眼，看光柱里飞舞着的尘埃。上午接到家书，年迈的母亲在姐姐执笔的信里唠唠叨叨的又提起找媳妇的事情。他是孟家唯一的儿子，一天不完成传宗接代的史命，就是老母亲心头一块放不下的心病。他没办法跟母亲解释，母亲一辈子生活在大山深处，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那个巴掌大的小城。她眼里，念过大学的儿子就跟旧时候的状元，榜眼，探花什么的是差不多的人，应当是走到哪里都被人青睐的香饽饽。她不知道外面这个日新月异的精彩世界里，生存是一场多么残酷的竞争。象他这样只不过毕业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杂牌大学的大专生，要站住脚已是不易，爱情于他，还很奢侈。

　　母亲在信里说，如果外面的妹子太花，就回来找一个吧，山里的妹子就是人土一点，书念的少一点，可是人实在。

　　那句话让孟朝阳心里微微的痉挛。如果是那样，还能叫爱情吗？

　　室友闹哄哄的挤进来，澎湃的酒气昭示着他们又在小酒馆度过了一个愉快的黄昏。厂子边上有一溜小酒馆。每个小酒馆里都有那么一两个丰满而且大方的妹子，会调笑，会煽情，她们成就了这群远离故乡，又没有受过多少教育的打工仔的所有审美趣味。他们做梦想的，就是领一个象那样有风情的妹子回家。不管怎么说，那带回去的都是外面的媳妇，是他们能力的一种证明，是一种荣归故里的向征。

　　有时候孟朝阳很为自己与他们为伍感到难过。尽管他与他们唯一的不同，仅在于多受了几年教育而已。十几年的寒窗，让他从心里感到人与人之间除了出身和外表，有更深层次的区别。而他那一点孔乙已的清高也让他们觉得同他在一起别扭。穷酸什么呢？大家做的是一样的事情，拿的一样多的钱，追求的目标也并无不同。他所谓的爱情，归根结底也不过是同一个女人结婚生子，本质有什么不同。孟朝阳看上去总是有些郁闷的，而他们却能在枯燥乏味的生活里找到快乐。在孟朝阳为他与他们为伍感到难过的同时，他们也对孟朝阳的那一点迂腐的书生气感到同情。

　　没有人去搭理孟朝阳。自顾的在酒足饭饱之后的闲暇里交流着各自道听途说来的新闻轶事和花边绯闻。几句不经意的话就这样落进假寐着的孟朝阳的耳朵来。：“听说今天有个叫严子玉的被炒了哩！”：“这有么稀奇，几千人的大厂子，哪天不炒几个，进几个，还值得一说！”：“人家跟我们不同哩，是个小白领，一个月拿几千块钱哩！”：“那又怎么样呢？这些个老板，才不管你是白领黑领，不照他的板，炒哪个都不讲人情，对了，听说，他们要炒就炒那些混得久，拿钱多的。象我们这样的廉价劳动力，他们反而不会炒！”：“是不是啊，可惜不认得，要是早认得，还有点把机会！”：“算了吧，做什么清天白日梦。坐的都不是一条板凳，就算你一来就认得，也是么希望都没得的！哈哈哈……”

　　等孟朝阳竖起耳朵去听时，他们却已经开始讨论别的东西了。

　　这个消息让惺惺松松的孟朝阳忽然抖擞了起来，平地里从丹田里升腾起一种痛快淋漓的感觉。他飞快的披了衣出门，沿着厂子的水泥路小跑起来。虽然南边的冬天并不太冷，而那风吹在脸上还是有些些刺痛的感觉。这一点轻轻的刺痛，竟让他觉得很爽。

　　两个端着盒饭的妹子边走边拿眼瞅他，埋着头说悄悄话：“你看那个人，一脸莫名其妙的傻笑！”另一个道：“说不定人家就是昨天报上登的，中了几十万的那个打工仔哦！”

　　悄悄话，却被风吹进了听觉很灵敏的孟朝阳的耳朵里，让他不自禁的一凛。他放慢了脚步，开始自问，我在笑吗？有什么值得我笑的呢？因为严子玉被炒了？人家说亲痛仇快，我在快乐吗？难道我跟严子玉有什么仇？？？

　　孟朝阳跟严子玉没有仇，非但没有仇，孟朝阳当初进这个厂子，还借过严子玉的光。但孟朝阳讨厌严子玉，就象讨厌那个天天在流水线上来来回回瞪着一双鹞子眼的小组长一样。

　　孟朝阳初来广东，因为家境窘迫，也因为把前景想得太乐观，身上带的钱少得可怜。一下火车就几近山穷水尽了。接连着去了几个劳务市场，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也不是没有工作，只是要他一个自认为受过良好教育的人去挑浆担泥，他实在不能接受。所幸落脚处有一哥们人托人的找到了严子玉，经她引见进了这个几千人的电子厂，包吃住月薪八百，加班另付，一个月算来也有千来块收入。虽然离理想中的收入是太远了，但是人穷志短，马瘦毛长，在温饱都受到威胁的时候，体面不得不在八斗米面前折腰了。而且这是个大厂，说起来是响当当的，工作环境不错，不止是没有风吹日晒，车间里还有空调。孟朝阳在心里反复着大丈夫能屈伸的座右铭，咬着牙进了厂。

　　要说最初孟朝阳对严子玉也是颇有几分感激之情的。但进了厂子，严子玉从来不在人前跟他们搭讪，就象不认识一样。当他和那个哥们领到第一份薪水，满怀感激的去请严子玉吃饭，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谁料严子玉竟毫不领情的拒绝了，摞的那句话至今搁在他心里：“有钱留着往家里寄吧！要知道在这里，你们可是穷人中的穷人，还没有资本发泡呢！还有啊，进来了，做事就要认真，出了错被炒谁都帮不了的”

　　做为一个男人，严子玉的那句话算是深深伤透了孟朝阳的自尊。其实严子玉不过是一个职高生，出来的早几年，而且不知靠了哪路后台，才一路顺风顺水的做到了一个小小的部门副总管。不过如此，竟然拿着那样一种居高临下的口吻教训他。想起那一幕，孟朝阳就有一种自取其辱的感觉。

　　几千人的厂子，能遇到严子玉的机会并不多，偶尔的那么一两次，就是在就餐的时候。在这个台商经营的厂子里，是有着严格的等级制度的。流水线工人在一楼大厅就餐，高层管理人员在三楼雅座，而象严子玉那样的中层管理人员，则在二楼。她们是不需要带饭盒的，也不需要打卡，进餐的时间相对孟朝阳他们，也要充裕得多。所以她总是走得很从容，优雅的从大厅里慢慢踱上楼梯，冰冷着一张艳若桃李的脸。那种姿态在孟朝阳眼里分明就有一种炫耀之嫌。尽管她的气质是远非那些小酒馆的女招待能相提并论在，在某种程度上更接近孟朝阳的爱情标准，但孟朝阳每每从背后盯着她那段雪白的颈脖，有的，只是一种想掐死她的冲动。

　　残阳一点点的在高大的建筑后沉没下去。风飒飒的吹，吹得衣着单薄的他感到有了一点点冷。他扣严了衣裳。脸上兴冲冲的表情有一点僵了。我高兴什么？难道我一直在潜意识里盼望着严子玉被炒掉吗？难道我一个大男人，就那么点度量？？

　　忽然之间，心底有一个声音在提醒他，应当去送送严子玉。

　　严子玉的宿舍在相对安静的一幢小楼里，和孟朝阳他们住的差不多，只是孟朝阳他们是七八个人住，而严子玉他们是两个人住，相对卫生设施也好很多，看上去干净整洁。楼道口有一个男人正在打电话，走上了楼的孟朝阳有些些退缩，但在那个男人打量的目光下，象是一种无形的监督使得他不得不硬着头皮一直往前走。

　　严子玉的宿舍门是虚掩着的，只一抬手轻轻的一敲，门便无声的开了。严子玉正在收拾行李。抬头看见是他，怔了一下，有那么点淡淡的惊讶。但很快就从容了。若有若无的说：“我要走了，在收拾东西，很乱，没地儿请你坐了，不好意思！”

　　那是从认识严子玉以来，听她说出来的，最客气的一句话。孟朝阳忽然想起一个词，时过境迁。不由得生起一种悲凉的心境来。

　　：“不坐不坐的，我”一开口，孟朝阳觉得有点语塞，这样的场面，他也不知说些什么是好：“我，只是来送送你！”

　　：“谢谢！”严子玉的手没有停，声音很平淡，并没有多少真正的感动成份。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孟朝阳问，看到严子玉带着问号的眼神，他解释：“我是说，比如帮你提行李什么的……”

　　：“不用，虽然我已经不算这里的员工了，但是按规定，还有几天居住权！”

　　：“哦，你不打算马上回家的吗？”在孟朝阳的感觉里，女人都是脆弱的，不管经受了什么样的打击，第一个反应，就是想回家去养伤。

　　：“回家？不”严子玉望了他一眼：“在这个地方，被炒鱿鱼是在平常不过的事情。每个人都要有这种心理准备的，而且要随时随地的准备另起炉灶”她直起腰来把墙上的扯历撕了一张，：“才十一月，离过年还早，还有充足的时间找第二份工作！”

　　即便是被炒了，她还是那么一副冰冷的教训人的口吻。虽然为着她的坚韧顿生钦佩之情，孟朝阳还是有点不舒服。半是自嘲，半是含沙射影的道：“又上了一堂课，你可真喜欢给人上课！”

　　：“是吗？”严子玉抬起头来，微微带着点歉意的一笑：“：可能是我这人被人家上课上多了，都被传染了吧！”

　　孟朝阳突然发现，冰冷的严子玉笑的样子，很妩媚。

　　第二天黄昏，孟朝阳去看严子玉，奔波了一天的严子玉看上去很疲惫。孟朝阳关心的问：“找到工作了吗？”严子玉摇头：“你知道的，这地方工作是多，可是要有合适的，并不容易！”孟朝阳无语，是啊，这样的境况他不是没有遭遇过。何况严子玉是曾经月收入过五千的小白领，要再找一份旗鼓相当的工作，更是难上加难。他犹豫了半天，才掏出怀里揣着的那份炸鸡腿：“还没吃饭吧！将就一下，虽然我知道自己在这个地方是穷人中的穷人，不过，一个鸡腿不会影响我发家致富的。”

　　严子玉的表情有些感慨，她慢慢的接过鸡腿，小心的捧在手里：“你是不是觉得当初我说的那句话有恶意？”

　　：“恶意倒没有觉得”孟朝阳诚恳的道：“但，确实有点伤人！”

　　：“对不起，其实我是出于好心的”严子玉低下头：“可能是被这个坚硬的生存环境打磨的太久了，我说话也象那些对我说话的人那样，有些不近人情了吧！”

　　一句对不起，让孟朝阳心里所有的前嫌，全都冰雪消融了。

　　第三天还没有下工，严子玉就把电话打到了他的车间来，告诉他她找到工作了，希望他下班后能去送她。一下工，他就兴冲冲的直奔严子玉所在的那幢小楼，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那个他曾经讨厌的人，在两天时间内竟成了他最希望时时刻刻见到的人。

　　上楼的时候，他与一个衣着光鲜皮鞋铮亮的男人擦肩而过，那个男人敌意而又不屑的望了他一眼，那一眼让孟朝阳满心憎恶。进门的时候，严子玉正面窗而立，听到他的脚步声，慌乱间似乎在擦拭着脸上的什么。回过头来，孟朝阳看见了她的眼里淡淡的红。：“谢谢你能来送我”这一次，那谢谢里有无尽的温婉。：“别客气，我们是老乡嘛！”孟朝阳说。

　　：“是啊，我们是老乡！”严子玉转身轻轻在唇齿之间把玩这两个亲切的字，缓缓的叹了口气。：“其实一个人在外谋生真的不容易。得意的时候，身边总不会缺少说话的人，真正走了背运，连一个可以倒倒苦水的地方都没有！”她回转脸来：“真的谢谢你来送我，但愿不会连累到你！”

　　：“这是说的哪里的话呢？”严子玉的话在孟朝阳听来有一些费解。也不好问什么，他卖力的提起严子玉的旅行包，问：“现在去哪里？”

　　走出厂区，严子玉告诉他，她现在要去的是另一家电子厂，比这一家规模小很多。孟朝阳说：“其实大小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待遇，只要待遇好，那些表面的东西都可以不在乎的！”严子玉苦笑了一下：“我到那边，月薪只有七百”这一句话让孟朝阳有些惊诧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他不明白严子玉怎么能够接受比从前的待遇差这么多的工作：“什么，那岂不是比这边的流水线的工资还低？”

　　：“我去那边，本来就是做流水线的！”严子玉颌首。在抬起来时，看不见一点失落：“广东这个地方，天天都会有平步青云的得意者，也天天都会有一败涂地的失意者。每个人的位置时刻都会变化的。如果丢不掉从前，那也就永远爬不起来！”

　　孟朝阳不得不承认，严子玉虽然只是个职高学历，但她对生活的理解，远比他深刻。这一席对话，让孟朝阳开始为自己那种自认不凡的心态感到惭愧。

　　送走严子玉，孟朝阳有无尽的留恋。仿佛七魂六魄都随着那个爱给人上课的严子玉飘走了。他失魂落魄的走在厂区的水泥路上，木然的，象一具行尸走肉。

　　他上楼时遇到过的那个衣着光鲜的男人一肩膀撞在他的肩上。他恍然的回过神来。那个男人叨着烟，浓浓的冲他喷出一口烟，带着诡秘和捉弄的笑把脸凑过来，在他耳边却分明不是用的耳语的声音：“严子玉，是处女吗？”

　　看着他悠然的把脑袋收回去，孟朝阳一瞬间的愕然，继而是一记老拳，真奔那张可恶的脸。宁静的厂区迅速的结集起一大群人，挤挤攘攘的，围了个水泄不通。
　　
　　　………………
　
　　到派出所来保孟朝阳的是严子玉。尽管她精心的掩饰过，但孟朝阳还是看见了蜿蜒的泪痕。严子玉内疚的看着他，喃喃的说：“你太傻了，知道吗？你会被炒掉的！”

　　：“那有什么了不起，你一个女人都不怕被炒掉，我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怕的，！”他轻描淡写的说。

　　：“那不同的，我是为我自己被炒掉，别无选择，而你不同，你是为一个本不需要去维护的人！”严子玉深沉的说。

　　：“我们是老乡啊！不是吗？如果别人当着你的面说我的坏话，你也会反击他的对吧！”他带着点稚气，率真的说。

　　严子玉抬起头来仔细的看他的脸，那脸上有混乱中不知哪个狗腿子下黑手留下的青斑。严子玉含泪了：“你真的很傻，其实在这个人人自保的社会里，不是每个人都这么看重所谓的老乡情的。就是从前的我，也不一定会！”严子玉一垂眼睫，落下两颗晶莹的泪，仿佛自语：“但我想，以后我会的。”

　　有无声的笑在孟朝阳心里慢慢的绽开。

　　严子玉慢慢的给孟朝阳讲了她，那个男人的故事。

　　那个男人，也应当算是老乡的，可能是跟厂里某个高层管理人员是亲戚，所以在厂子里也还算个人物。当初严子玉进厂时，很得他的照顾。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好的时候，真的是一个君子。当一个女人被一个男人对她的好感动时，那种感动很容易变成爱情。是的，是爱情。严子玉出身在一个普通工人的家庭，和成千上万的打工妹一样，她也希望能在这个拼搏的世界里找到一个呵护自己一生的人。

　　严子玉说，是啊，我可能是爱过他的。

　　爱有时候是一种暧昧的关系。因为这个原因，她很快被提成了一个小部门的副主管，由一个普通的打工妹，变成了白领一族。

　　有一段时间，严子玉是以为自己就是准备嫁给那个男人的，然而事情却并没有一帆风顺的发展下去。那个男人，他只是想把严子玉当一个情人的。他说他有家室，他可以和严子玉有情，有性，就是，不能有名份。

　　严子玉可以接受几百块钱薪水的工作，但她不能接受一个偷偷摸摸的没有尊严的爱情。当他向她要求同居的时候，被她拒绝了。他给了她很长一段时间的脸色，却并没有炒她，那是因为他觉得他为她投资得够多了，希望着有一天会有回转的余地。同时也是希望严子玉可以看清形势，能为那份优裕的工作，向他低头。

　　可是他想错了。当他再次向严子玉求欢时，被严子玉一个耳光打得恼羞成怒。

　　准确的说，不是炒了严子玉，是严子玉炒了他。

　　这个本来应当是很长的故事，严子玉讲得很简短，一脸的不堪回首。末了，她轻轻的喟叹：“人的尊严，有时代价真的很昂贵！”

　　：“可是人如果没有了尊严，就会变得很低贱。”孟朝阳补充。：“好女孩子都会这么做的！”

　　：“他对你说了什么话？”严子玉问他。

　　孟朝阳傻乎乎的一笑：“一只狗冲我呲牙叫了几声，你也想听吗？”

　　严子玉笑了，笑得几欲落泪。她握了一下孟朝阳的手：“那么，就让我请帮我打狗的人，吃一顿晚饭吧！”

　　事后孟朝阳回宿舍拿了行李就走了，没有要那个月的工资。虽然他很穷，但他觉得花一千块钱让那个男人丧失报复他的机会，是一件痛快的事情。孟朝阳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居然跟厂子里呼风唤雨的人叫板，而且还炒了老板的鱿鱼，这事被当做一个大快人心的新闻在厂子里轰轰烈烈的传颂。平常那些跟孟朝阳并不多来往的室友，也凑在一起来给他送行，酒桌上，他们醉红了眼粗着嗓子说：“他妈的，我一直以为有钱就是爹，你小子真牛气，没钱也能当爹。没看出呢，你小子腰杆好粗！”

　　孟朝阳喝得大醉，醉得很是得意。不管有钱人，没钱人，有尊严，就有正气，有正气，就无所畏惧。

　　严子玉让他也去她所在的那一个厂，孟朝阳想过，朝朝暮暮的相处当然是他梦寐以求的，但是，他不想走在严子玉铺好的路上。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他最想要的，就是能以征服者的姿态和心仪的女人对视。孟朝阳想，我该有自己的事业了。

　　孟朝阳到广东这一年的十一月，他进了一家工艺品厂。虽然薪水很微薄，可是专业对口，对于学设计出身的孟朝阳来说，那个小厂更有他施展拳脚的地方。工艺厂离严子玉的厂有点远。可那一点也不妨碍他们的交往，高兴的时候，他能一口气跑去看严子玉。冰冷的严子玉，也总是在南方虽然不太冷的冬天里，把最温暖的笑容，展现在孟朝阳气喘吁吁时呼出的团团热气里。

　　近年关的时候，孟朝阳告诉严子玉，老板很赏识他，准备提他到设计室做设计师。薪水也准备翻两番。严子玉绯红了脸，提醒他：“你得意的是不是早了点，在这地方，没有盖棺定论的事情，都有可能成为泡影的！”孟朝阳做出一脸讪讪的表情：“谨听师命。”说罢叹一口气。：“要过年了，你说我是回家是不回家呢？”

　　严子玉是个聪明女孩子，当然听得出他的弦外之音，避而不答的说：“要回家了，那你快去买件好点的衣服吧！忙活了一年，穿件新的衣裳回去看着也喜气一些的啊！多少是衣锦还乡吧！”

　　孟朝阳见严子玉有意敷衍，死皮赖脸的搂过严子玉的肩，：“什么衣裳，顶得过你这件锦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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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心一点

这里改过了。同时问候中财所有的新老朋友新年好！给大家拜晚年

云水苍茫

虽然只是一个平常的故事，但写得意味绵长，很见功力．

若荷

功力真的不凡，越写越好，祝贺一点！

袁和鲁

我喜欢看生活味浓的帖子。生活是创作之源，惟有生活的东东才是好作品。这一点，作品做到了。问好。

君山听雨

反映底层生活的小说，生活味浓。

葛瑞英

素心妹子的作品有男子的大气，学习了，问好！

蓝色的小木屋

很细的描写，很感人的故事。

马克

　　的确，很生活。在外谋生，感同身受，打工的酸甜苦辣，命运的阴差阳错，均用严子玉和孟朝阳的形象说话，小说写得很有分寸，不急不躁。结尾似乎急了点，不过，此文恰恰好在结尾处，不直白而有深意。

汪紫高

为什么对话总喜欢用冒号开头?

一楠

最初由 汪紫高 发表
为什么对话总喜欢用冒号开头?

还有几个的白字，希望素心修改一下！不过小说还是好小说，情节好，描写也好！

水云间

呀，一点的文章很有味道啊。问好！

春苗儿

虽然是很俗气的题材，但是行文却那么有诗意，正如作者的名字！让人赏心悦目!

素心一点

最初由 一楠 发表
还有几个的白字，希望素心修改一下！不过小说还是好小说，情节好，描写也好！

可能是习惯吧!好象从小写作文,就是要加冒号的,怎么,是不该加的吗?

素心一点

马克兄弟,木屋兄,水云间,云水,荷姐,英姐,袁版的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