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事情的意义

白云无尽

　　一

　　曾经读到过一个故事。这故事何时看到的，在哪儿看到的，我已经毫无印象了，但对它的内容却记忆犹新。

　　故事说：有一个小女孩在海边玩耍，看见沙滩上有许多被海潮推上来的海星，在阳光的曝晒下奄奄一息。小女孩心疼这些小生命，就把它们一一捡起来放回大海。大人问她：沙滩上有成千上万只海星，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呢？小女孩举起手里的一只海星说：对它就有意义。说着把它放到海水里。

　　这故事很是平常，却又很是耐人寻味；小女孩的回答很是天真稚气，但又很是震聋发聩。

　　大人们是成熟的，是聪明的，他们富有阅历，遇到人类道德良知要求做的事情时总要多方盘算思谋，看看它对自己是否有损害，它能不能做成功，它有什么意义……对认为无法成功或者难以成功的事，他们就认为是没有意义的，就不屑于去做。

　　小女孩则是幼稚的，是无知的，她凭着纯真的心灵去做事，根本不知道考虑这么做有多大的意义。她头脑中没有那所谓宏大的意义。她只是想到了就去做。

　　对小女孩来说，针对一个个具体的对象，实现一次次微小的行动，这就是事情的意义。


　　二

　　不久前看了央视电影频道播出的意大利影片《佩拉斯卡》。它不同于好莱坞那种充满视听刺激的大片，更不同于港台那些无厘头搞笑影片。它只是讲述了二战期间一位意大利普通商人佩拉斯卡在匈牙利竭尽全力救援被纳粹迫害的犹太人的故事，朴素，真实，撼人心魄。

　　佩拉斯卡由于参加过西班牙内战而受到西班牙驻匈牙利大使馆的关照，他利用这个身份力促大使用使馆房舍接纳保护遭纳粹追杀的犹太人，拿出自己经商的钱疏通警察以救出被抓的犹太人，甚至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去与纳粹头子交涉以免自己周围的犹太人被送往奥斯维辛集中营。有很多他曾经保护过的犹太人最终还是被杀害了，但还有许多犹太人因了他的努力而躲过了劫难。

　　从某种程度上说，佩拉斯卡就像那个小女孩。他不忍见那些“什么也没有做”的善良的犹太男人、女人、老人、孩子像牲口一样地被屠杀，就尽自己所能去解救他们、保护他们。在旁人看来他完全没有这么做的义务，以至于西班牙使馆的犹太裔法律顾问都对他的行为产生了疑虑。其实，他就是那种认为该做就去做的人。

　　他说话做事充满激情，久经商海的人却具有孩童般的纯真气质。他为自己不能解救更多犹太人而痛心，在街上遇到两个正被追赶的犹太孩子，也要把他们拉到使馆的汽车里保护起来。

　　有人说佩拉斯卡这么做没什么大用处，救不了多少人，还可能把自己也搭上。佩拉斯卡只是平静地回答：能救一个是一个吧。

　　也许，与二战中被纳粹屠杀的几百万犹太人相比，佩拉斯卡所救的只是沧海一粟。但是，谁能说佩拉斯卡不是人类社会的希望呢？
　
　　显然，对这位有良知的商人来说，辨别善恶，身体力行，这就是事情的意义。


　　三

　　大家都说现在是道德失落的时代。这话大致说出了现代社会的弊病，但还只是浮在表面。

　　道德失落，并不是不辨善恶。学校教育，媒介宣传，法规约束，使人们都知道什么是好的，应该做，什么是不好的，要反对。但曾经有过的政治欺骗使人们产生了逆反心理，腐败的猖獗让大家接受了现实的教训，金钱万能的现状给公众以强烈的冲击……这一切形成了与公开宣扬的道德背道而驰的社会氛围。

　　古语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中国人都愿意当“人上人”的“俊杰”，都愿意当聪明人。别人都那么做，我不做，不就吃亏了吗？

　　于是乎：歹徒光天化日之下在大街上行凶杀人，众人围观而不予制止；河里有人溺水，要谈好价钱再下水救援；急驶的公共汽车上，老人、孕妇东倒西歪站立不稳，乘务员喊破嗓子也无人让座；说起腐败来一个个疾之如仇，却一点也不妨碍逢年过节给孩子的班主任老师送礼、为争个芝麻官位向上司塞钱……

　　其实大家都知道良好的社会道德是社会发展的前提，是真正美好生活的保障。都期盼着它，又都在损害着它。理由是现成的：我一个人讲道德，能有什么用呢？

　　这又落到事情的意义上了。大家都“审时度势”，都追求大意义，没有耐心等待以一个个小意义来汇成大意义。

　　于是，道德的意义似乎至高无上，做道德的事情在当前却似乎没有意义。

　　做道德的事情意义何在？捡海星的小女孩在说，佩拉斯卡也在说。


　　2005.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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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君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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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一刀

从小事中看出意义来，不容易，尽管我们的生活，大多是由小事构成。

白云无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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