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盲

闲云野鹤

所有的记忆都是潮湿的。
            
         -------电影《2046》篇首语



一

　　最后一枚树叶落掉了。
　　视线的尽头，只剩瘦消的枝梢，砖红的瓦，以及蔚蓝的天。
　　继而，煤烟重起来，铺展开，象一道密不透风的幔。
　　满眼的灰色，深深浅浅，从早晨到夜晚。
　　失水的情绪，象空气一样干燥，泛着细碎的屑。
　　很久没下雨了。
　　我每天都走的巷和街道，冷清，有时一个人也碰不到。
　　壳状的棉服。蠕动。象蜗牛。
　　还有高筒的靴子，去年冬天，整个城市都游移着的白色影子。
　　只剩记忆。
　　所有的记忆都是潮湿的。
　　2046，重看时，夜幕在窗外渐合。
　　王家卫的电影总渲染旧的感觉与隐在深处的疼痛。
　　用貌似素淡的线条。
　　失不复得。冰冷。象无法违背的宿命。
　　浅笑嫣然，白玲跟周慕云相约，我们做酒友。
　　一个实一个虚。醉生梦死。颠倒。
　　纸币与黑夜，谁是谁的俘虏，同样的寂寞。
　　一切爱恨都沉淀在心底。
　　十二月二十五号，她记得的，然后，他亦记得的。
　　始终未了的心愿，今晚，留下来陪我。
　　对不起，有的东西，我永远不会借给别人。
　　绝决的离开。背影。交错的结果。

二

　　地铁给我的感觉象冬天，哪怕在夏天，也一样。
　　等车时，非常孤独，象置身于沙漠。
　　也许每个人都如此。
　　罐头车厢。硬座。一站又一站。
　　眼睛要么假寐，要么穿梭在报端，要么发呆。
　　沙子。
　　风潮汐般呼啸。来来往往。
　　来来往往。
　　一个男人说，说他象风，不会带来什么。
　　那时候不是夏天就是秋天。
　　坐在季节的深处，看他发在QQ聊天模式的诗歌，或短或长。
　　所有的记忆都是潮湿的。
　　只剩记忆。
　　明灭。象黑夜里暗自绽放的一朵花。或者暗自断烧的一支香烟。
　　不知道何时起，爱上虚无缥缈的感觉。
　　不是从秋天就是从夏天。
　　很固执，如同固执的喜欢“三”，“四”或者“七”一样。
　　还有一个叫做“过客”的词，以及一个叫做“浮生若梦”的成语。
　　有些东西，生来就注定握不住。
　　比如风的影子。

三

　　“我们都很寂寞，所以要拥抱。
　　此刻孤独直指人心。
　　刺破灵魂，划伤心脏。
　　让人无以名状的悲伤和安静，漫不经心又无可奈何。”
　　一直记得一个女子和她的文字。
　　有时候，在地铁或者大街上，会把任何一个长发披肩的背影想像想她。
　　从未谋面，只是用目光远远地关注，那样，也是好的。
　　开始把心底的暗涌当成习惯。
　　开始纵容习惯。
　　泛滥时，听之任之淹没黑夜，也淹没自己。
　　开始渴望打破某种熟悉而陌生的东西。
　　开始接近陌生的东西。
　　不论是酸性的还是碱性的。
　　那天深夜，一个认识不久的人对我说，他在等待一个水果。
　　一个千年的水果。
　　很诗意，象窗外的月光一样美好。
　　或者象绵密的梦境。
　　春天的时候，望着探在四合院上空的橘树，曾经那样期盼拥有一枚果实。
　　一枚金黄的果实。
　　握在手心，紧紧地，宛若就握住了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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