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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谁和我相依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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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谯楼
时间:
2005-2-23 13:10
标题:
[原创] 《谁和我相依为命》
谁和我相依为命
谯 楼
一
门在响,你听。吴双双拉过被子,直了直身子,说。
我侧过耳朵,并没有听见什么动静,我说,门哪在响?你听错了。我把她的身子又往下面放了放,说,每回做爱的时候你总是神经兮兮的。
她偏偏头,然后把身子缩进被子里,只露出脸在外面笑。
我的手放在她的小腹上正准备往下滑,她突然又扭过屁股,说,门又响了,我说有人在敲门吧,你还说我神经兮兮的,你不相信你听。
这回,我也听见了,门是在响。谁吃饱了哪根神经错路了现在跑来敲门呢?是狐朋张三还是狗友李四?又都不是,从敲门的声音就可以听出来。张三李四每回来,都搞得惊天动地的,我的门要不是铁做的,怕早就被他们砸烂了。而这回的敲门声,就显得底气不足了,敲一下,停一下,再敲一下,再停一下,象一只探头探脑的小老鼠。
我把被子掀到地上,套上内裤就跳了下去,我倒要看看大天白日的是谁在莫名其妙地敲门。
我打开门,看见站在门外的是父亲。他穿着我读大学时穿过的那套西服,样子有些滑稽。
他笑的样子比哭还难看,他说,我以为你们又不在家呢。
你来的时候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我想起已经三天没和吴双双做爱了,我就有些恼火。
他脸红了,他说,我只是顺便来看看,上回你打电话来说你们要结婚了,我就想来看看。
我递给他一枝烟,他接过去别在耳朵上,小声说他戒烟了。我拿过烟灰缸,说,你抽你的,没人敢说你,你把烟灰和烟头放这里面就是了。我故意把声音说得很大。上回父亲来,抽烟的时候,把烟灰和烟头弄在桌子和地上了,吴双双就像炉子里没断火的开水一样嘀嘀咕咕个不停。我实在听不下去了。我知道父亲不对,但是就算我父亲再不对,她不能当着我的面这么说。我甩手给了她一耳光,然后我们就打了起来。她打不过我,就一边哭一边骂,她大声喊我父亲滚。父亲哭兮兮地真的就关上门走了。
这时候,吴双双从卧室的门缝里伸出半截头来看了看,又缩了回去。过了一会,她穿好衣服走出来了。她说,爸爸来了?快坐,我去给你们洗水果。她看了我一眼,转身去了厨房。
看她那笑盈盈的样子,我就放心了。我点好一枝烟递给父亲,然后我也给自己点好了一枝。我看见他抽一口烟,就小心翼翼地把烟头放烟灰缸边磕一下,我就想笑。我说,爸爸,你还没吃中饭吧?
他说,我不打紧,等会我自己下去随便吃点就好了。
我说,下去吃什么吃?现在都快一点了。我朝厨房喊,双双,给爸爸做点饭,爸爸还没吃中饭。
吴双双应了一声,端出洗好的苹果和梨子,还有一串葡萄。她说,爸爸,你先吃水果,我这就去给你做饭。她把爸爸喊得真甜,看来她真把我上回打她的事情忘记了。可是要是我不答应和她结婚,就算我打死她,她也不肯喊我父亲一声爸爸的。
他说,双双你不用忙,我不饿,我坐一会就要走,家里没人看门,圈里的猪也没给它们喂食。
我有些生气了,我说,你怎么每回来了就说要走,又是没人看门又是没人喂猪的,既然又没人看门又没人喂猪,那你还来什么啊来?以后你干脆就不用来了。
吴双双站在厨房门口,甩了甩手上的水,说,李响,你的声音小点不行吗?有你这么跟爸爸说话的吗?
父亲到底还是不肯吃饭。他说,我本来就不饿,又吃了苹果和梨子就更加不饿了。他说,下回我把猪卖了,就可以来你们这里住一段时间了。
我有些厌烦了,我懒得再留他,只好送他去车站。
下楼的时候,吴双双的手机响了。接完电话,她弯着眼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父亲,说,单位打电话来说临时有事,让我现在就过去值班。我听见我的气在一股一股地往上冒,我说,那你马上过去呀,你还跟着我们干什么?她说,我不想过去。父亲转过来说,双双,还是你工作上的事情要紧,你不用送我了,有响儿送我就好了。听见父亲这样说,她又看了看我,轻轻拽了拽我的衣袖,说,那我去单位了?
她这一去单位,我恐怕又得再等三天才能和她做爱了。想到这里,我又有些不高兴了。几步路远的地方有个矿泉水瓶,我拐过去把它踢得飞远,吓了父亲一跳。
汽车站外面就有几个小饭馆。我让父亲去吃饭,他却跑到一旁锅盔摊买来两个锅盔。我说,不是让你去吃饭嘛,谁让你去买锅盔的?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锅盔给你扔了?他看我把脸黑下来了,马上就把拿锅盔的手背在身后,说,我现在真的不饿。我差点要笑了,我说,你不饿那你买锅盔干什么?他说,我现在不饿,等下车的时候就要饿,就先买两个锅盔,到时候再吃。
两点半有趟车回仙镇,他不走,他偏要买三点半的票,他说他要跟我说话。坐三点半的车,他要摸黑走夜路回去的。买好票,坐了好大一阵,他并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我憋不住了,我说,爸爸,你不是要跟我说话吗?怎么又不说了。
他搓搓手,说,其实也没什么话要说,我就是想跟你坐坐。
我想了想,说,今天来,你没其他什么事吧?
他摇摇头,说,上回你打电话来说你们要结婚了,我就想来看看。我好久都没看见你们了,我就想来看看,我看见你们都好好生生的,我就放心了。
我说,那你就搬来和我们一起住啊。每回喊你搬来和我们一起住,你都不肯。
他说,我现在走得动跑得动,不想拖累你们,你们的事情比我的多。顿了一下,他又说,对了,你们定好日子没有?
我愣了一下,说,还没定,忙什么,等等看吧。
他又激动起来了,他说,你以为你还小?你都快满二十六岁了,我像你这么大,你都快三岁了都满地跑了。你不要再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我们都是要养儿养女的,我们都是爹妈生爹妈养的,你要对得起人家。
我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从古到今,我有五个女朋友,大学四年一个,大学毕业三年四个。而且,我把她们五个都先后搞了,而且,我还把吴双双前面四个的肚子都先后搞大了,而我,也并没有和她们四个中的谁结婚。他都跟我说过无数遍了,现在他又在说。他以为现在还是二三十年前他那个时代,男的把女的搞了,如果又不跟女的结婚,那女的就只有去跳河就只有去上吊。他不知道现在,男的把女的搞了,就算男的想和女的结婚,也要先看女的瘪嘴还是点头,他还以为男的把女的搞了,就万事在握了。我不想跟他说这个事情,我也不想听他说这个事情,我说,我知道了,你不要说了。
可是他还在说。他说,办酒席的时候,你们要是钱不够的话,我回去就把那三头猪卖了,把那头老牛也卖了,反正牛也老了拉不动犁了。
我冒火了,我说,谁要你的钱?你有几个钱?你是不是三辈子没说过话了?你要是三辈子都没说过话,那你就回去坐在妈的坟面前一个人慢慢说,你就是说上三天三夜,也没人管你。我想我幸好没告诉他我辞职的事,他要是知道我把国家的固定饭碗打碎了想去写什么狗屁小说的话,他的唾液肯定会爬得我满脸都是。
他的脸红了,他埋着头,摸下别在耳朵上的那枝烟,拿在手里捏了捏,又别了回去。
二
从车站挨回来,又昏头昏脑地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我还是没半点心绪。我翻出好久不看的毛片在电脑上放了起来。以前情绪低落的时候,我总是一个人呆着看毛片,看着看着我就会高兴起来。但是这回我看着那些光着身子的外国女人在我面前晃来晃去非但不能兴奋,反而想呕吐。
关掉电脑,我又窝到床上去了。然后,我昏头昏脑地睡着了。然后,父亲提着一条蛇皮口袋,满脸锅黑地又在我的瞌睡里出现了。
我刚从房后山上看完鸟窝回来,天就抹黑了。我躲在房檐后,准备趁母亲不注意再溜进屋的时候,我就看见父亲了。他站在我背后,我不大看得清他的脸,我以为遇见鬼了,正要爹啊妈啊地叫,他一把蒙住我的嘴巴,说话了。他说,狗剩儿,是我,你不怕。我听出来是父亲的声音,我扳开他的手就跳了起来,我说,爸爸,你回来啦?你不去山西挖煤了么?你给我买的手枪呢?你给我买的新书包呢?你给我买的糖呢?我翻手就要去拿他的蛇皮口袋。他打了一下我的手,说,爸爸好久说话不算数?你要的东西都在里面。我又跳了起来,我说,我现在就要看。我翻手又去抢他的蛇皮口袋。他却把蛇皮口袋背到身后去了。我不高兴了,我想起那些同学天天都在他们爸爸的脚跟前像狗一样窜来窜去,我想起那些同学动不动就说我的爸爸是钻地洞的包黑子,我就想哭了。我说,你去山西挖煤了,我就天天都受人家的欺负,人家都说我没爸爸了,人家都说我是从岩石上崩出来的,你倒好,我喊你给我买手枪和书包和糖你都不肯,我不毬喊你爸爸了。我真的就哭了起来。他一把抱过我,说,你再哭,你看你要的东西爸爸全部都给你买回来了,你看。他弯下身,果然就一样一样地给我摸出了手枪,摸出了新书包,又摸出了一袋花花绿绿的糖。
我把手枪插在裤腰里,把新书包背在肩膀上,然后咬开口袋摸出一颗糖剥了放在嘴巴里。糖甜得我把眼睛都眯起来了。我抬起头,看见他正笑咪咪地看着我,我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又剥了一颗糖给他。他摇摇手,又摇摇头,说,我不吃,你吃。我就把糖又放在了我的嘴巴里。可惜我的嘴巴似乎变小了,两颗糖挤在里面搅来搅去的,我就不能跟他说话了,我又取出一颗糖,给他喂到了嘴巴里。我觉得我有好多话要给他说,这么一想,我又要哭了。我说,爸爸,我想你。他摸摸我的头,说,乖儿子,爸爸知道你想我,以前你婆也想我,后来她死了,现在就只有你一个人想我了。我听见他说的是“知道”而不是“晓得”,我就高兴了,这个词语是他昨年去山西挖煤的时候我教他说的,他到现在都没忘记。我就想把脸拿过去让他的胡子扎扎。自从他去山西挖煤后,满一年了,他都没用胡子扎过我的脸。但我看见他满脸锅黑,我又把脸缩了回来,我说,不对,除了我想你,我妈也想你。他的声音马上就变冷了,他说,她不想我,你妈她不想我。我说,我妈就想你。他说,你娃儿家不知道,你妈她根本就不想我。我说,我就知道,我妈就想你,她有天晚上想你都想哭了,她哭了半个晚上。我忽然想起母亲现在就坐在院坝里切猪草,我就去拉他,我说,你不相信,你就去问我妈,她就在院坝里。但是我拉不动他。我就说,你不去问我妈,那我就去问,我去给她说你回来了,我去喊她给你烧水洗脸,你是个黑猫子,满脸锅黑,怪不好看。我边说边笑了起来。
但我的脚尖还没从地上提起来,他就把我拽住了,他的声音有些让我害怕,他说,你给我回来。他用手抹了一把脸,又说,你妈她晚上哭,并不是因为想我才哭。我看见他满脸锅黑的脸变成花猫子了,我又想笑了,我说,我妈就是因为想你晚上才哭的,我每天都在她臂窝里睡,她肯定没有想我,我知道她肯定是在想你。没想到他却一屁股坐在地上了,他说,你妈她没有想我,她是因为对不起我才哭的。我愣了一下。他弓起身把我抱起来放在他的大腿上,说,狗剩儿,爸爸问你,爸爸想不想你?我点点头,说,爸爸想我。他说,爸爸和你妈,哪个最想你?我想了想,说,当然是爸爸最想我,你给我买手枪,又给我买新书包,又给我买糖。不过我妈也想我,你走了一年,她都没打我。他愣了一下,说,爸爸问你,爸爸到山西去了后,有没有其他人晚上跑到我们家里来?我摇摇头,说,没有。他用一双手把我的头扶正了,叹了口气,说,狗剩儿,你学会骗人了,爸爸刚走一年你就学会骗爸爸了,是不是你妈教你骗爸爸的?我说,我就没有骗人,每天天刚抹黑我妈就关门上锁了,再说我们家喂了牛那么大一条狗,没有人敢晚上跑我们家里来。他说,爸爸问你,黑牯牛是不是晚上爱往我们家跑?我想了想,说,不是黑牯牛他晚上爱往我们家里跑,是我去喊他来的,他白天帮我们割麦子和栽秧子,我妈煮好了夜饭就让我去喊他来吃。他说,吃完夜饭呢?吃完夜饭黑牯牛他走没走?我想了想,低下头说,我没看见。他说,你是不是又睡着了?我点点头,说,嗯。我知道狗日的瞌睡虫上辈子跟我结了怨,所以他们一到晚上就成群结队地来找我报仇。每天晚上,我的夜饭都只能吃到一半,然后我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我觉得我太没用了,连几个瞌睡虫都对付不了。爸爸去山西挖煤的时候还再三给我说了,叫我吃夜饭的时候不要睡着了,要跟我妈一起睡。但是我就是睡着了,我真是太没用了。他说,爸爸再问你,你每天晚上醒来的时候,是不是都看见你妈睡在你旁边?我点点头,又摇摇头,说,我想起来了,有两三天晚上,我半晚上醒来屙尿的时候就没看见我妈睡在我旁边。当时我都吓哭了,我哭了半天她才从另外一间房子里跑过来。我听见父亲的声音更冷了,他说,你肯定你妈是从另外一间房子里跑出来的么?我点点头,说,嗯,我亲眼看见的。她跑过来的时候,我问她刚才跑到哪去了,她说她去喂猪了。我知道她在骗人,猪圈在左边,她是从右边那间房子跑过来的。我发觉我说话越来越利索了,原来是我嘴巴里的两颗糖都被我嚼完啦。
本来我还想继续说话的,我想说,有天晚上我妈跑过来的时候,她的衣服没有扣好,她衣服里面的半边奶子就没藏住,我都看见了。但是父亲已经把头转过去了,他一弯身,不知就从哪里摸出一把大得吓人的刀,他说,我就知道他们没做好事。他把我从腿上放下来,走到旁边的一块石头上晃晃晃地磨了几下刀,又走回来重新坐下去。他把刀放在地上,忽然抱着我哭了起来。他的眼泪水把我的脸也变成花猫子了。他说,狗剩儿,我的乖儿子,我在山西下煤矿卖命,你妈却在家里跟人家做对不起我的事,她和黑牯牛都对不起我,也对不起你,我要把他们全部都杀了,你不要怪爸爸心狠手辣。
我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我不知道父亲也会哭,我不知道父亲也要杀人。杀人是要被公安局抓去枪毙的。我把手枪和新书包和糖的事全部都忘记了,我也哭了起来。我说,爸爸,你不准去杀人,我不准你去杀我妈,爸爸!
我不知道最近父亲为什么老往我的瞌睡里面跑,我也不知道母亲都死了七八年了那些事情都过去二十年了他们为什么还要纷纷往我的瞌睡里跑。从床上翻起来坐了一会儿,我又去压了两杯冰水喝,可我的心还是在噗噗噗地乱跳不停,按都按不住。我有点害怕了。结果,端在我手里的玻璃水杯自己就跌坐在地上,碎响一声。
三
现在已经八点了,天都黑尽了。然而我一点胃口都没有。看着冰箱里的鸡蛋啊瘦肉啊什么的,我就想吐。那么,我就只有等着饥饿在趁我不备的半夜三五成群地来围剿我了。然而更可怕的还在于,我知道今天晚上我又要失眠了。吴双双不在的晚上,我总是长短不齐地失眠。
给父亲打完电话,知道他到家了,我又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才重新坐回床上去。我左右坐着都不舒服,就干脆躺下去,随手从床头扯过一本小说看了起来。眼睛刚跳了两行,我的手机就响了。但只响了一声,又莫名其妙地断掉。我想可能是谁打错了,而且手机又在电脑桌上,离我至少有两三米远,我就懒得理它。我的眼睛又继续跳小说。偏偏手机又响起来了。仍然只响一声,然后又莫名其妙地断掉。我恼火了,跳下床就去捉拿手机。原来是柳如莲的号码。我给她拨过去,通了,然而她并不接。我只好再打。这回她倒是接了,偏又不说话。我说,柳如莲,你少给我日怪,你再不说话我就挂电话了。她果然说话了,她说,你怎么还是一点都不改跟以前一样凶啊?我说,你知道我最讨厌打电话偏偏又不说话的人。她说,你现在说话方便吗?我说,有什么不方便的。她笑了起来,说,我猜你又是一个人在家守寡吧。我说,一个人在家守寡又怎么了?她不笑了,她支吾了半天才说,我想到你家里来。我愣了一下,说,怎么突然想到我家里来了?她说,要不你到我家里来吧,我也是一个人在家。我吐了一口大气,然后说,你知道我有女朋友了,我们要结婚了。她说,我知道。我也有男朋友了,我也要结婚了。她的声音低下去了,我想和你再呆一个晚上,最后一个晚上。我又愣了一下,说,我女朋友马上就要回来了。想了想,我又说,要不我们出来吃饭吧,我还没吃晚饭,你呢?她说,算了。我听见她吸了一下鼻子,又说,以后我不打搅你们了,对不起。她挂了电话。
看到这里,恐怕大家都猜到点什么了。既然如此,我就只好从实招来。柳如莲是排在吴双双前面的我的女朋友。那时候我很爱她,据她说,她那时候也很爱我。但是后来,我们分手了,她跟一个烂茄子跑了。谈恋爱分手,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所以,刚跟她分手的时候,我打她电话她不接,我也并不怪她。等到我跟吴双双贴在一起的时候,她却开始猛打我的电话了。她叫我出去跟她吃饭,她叫我出去跟她喝酒。我左右藏不住电话,生怕被吴双双发现了。在这个事情上,我真是百无一用。我的那些总是站着拉尿的朋友们就说了,女人嘛,还是要搞别人的才香!我知道他们这样说肯定有他们的道理,因为他们就经常去搞别人的女人。但是我却不以为然,我也有我的道理。他们就笑了,他们指着我说,你这个鸡巴男人。我不知道他们说的鸡巴男人具体是什么意思,但是我确实就是这样一个鸡巴男人,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从古到今,我总共和五个女人搞过。这看起来可能有点多,但这并不能说明我就乱搞。恰恰相反,我从来都不乱搞。我的意思是说,在结婚之前,我只和自己的女朋友搞,在结婚之后,我就只和自己的老婆搞。我不会在和一个身体纠缠的同时,再去跟另外一个身体结网。并且现在,我打算这辈子就搞到吴双双为止。因为,我们就要结婚啦。
既然又说到吴双双了,那我就继续说说吴双双吧。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吴双双是我的第五个女朋友。她比我小三岁,是个中专生。中专毕业后,靠她老子的一点关系,进了电力系统,被安排到了城郊的一个变电站。她没有周末,上三天班,然后休息一天。我呢,重点大学中文本科毕业,在市政府做着无所事事的公务员。我不但是周末双休工作制,而且,就算周一到周五,我也是可以借病逃工的。当然,大家更关心的是,她每个月的工资只有一千块钱,而我呢,每个月的工资差不多有两千块,并且,我还可以隔三岔五地从报屁股上混点稿费。猛一看,我们两个确实很不般配。但是这有什么关系呢,她爱我,我也爱她,所以,我们轰轰烈烈地谈着我们的恋爱。虽然我不多不少也谈了五回恋爱,虽然我不大不小也快满二十六岁了,但是,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和谁结婚。所以,谈就谈吧,旷日持久地谈吧。我和她就这样谈了一年零两个月。有一天,她突然告诉我说,她怀了我的小羊儿了。她这么说,是因为我属羊。我还是不紧不慢的样子,我说,找个时间我陪你上医院吧。她听了我这话,却抱着我大哭起来。她说,我不上医院,我要把他生下来,我没你那么忍心。如果你不和我结婚,我就是一个人去要饭也要养着他。大家都知道,吴双双前面的我的四个女朋友,她们都先后怀过我的小羊儿。但是,她们从来都没有哭着说要把小羊儿给我生下来,就算假装哭一声也没有。所以听她这样一说,我也想哭了。我确实不忍心。我们就这样开始准备着结婚了。说到这里,我就觉得我真是个没用的鸡巴男人。我的女朋友或者说我的准老婆都怀上我的小羊儿了,我却还忍心让她跑到城郊的荒山野岭里去熬更守夜地上班。等她回来,我又迫不及待地把家务全部往她身上堆,洗衣服,拖地,买菜,做饭,洗碗……我一律抄手不管。更可恶的在于,我居然借口要当小说家从单位辞职了,这样我就更加无所事事了,除了失眠,我就是睡觉,打游戏,甚至我还背着她看毛片,而且,我还打她。我没想到我竟然是这样一个东西。我坐不住了。要是我再坐下去的话,那吴双双就只有抱着我的小羊儿去精神病院看我了。
坐在出租车上,我打吴双双的电话,果然关了机。我知道她又在机房检查线路。看着窗外连绵不绝的黑和黑,我忽然想知道,在这之前的一年零两个月的时间里,三分之二以上的黑夜,我不在她的身边,她是怎么过来的?一个人呆在值班室里,没有电视可看,甚至也不能给我打电话,她是怎么过来的?她半夜是不是也会像我一样失眠,或者感到害怕?而我,她最亲密的人,在这之前的一年零两个月的时间里,竟然从来都没有替她想过什么。每天晚上,我都心安理得地躺在床上,失眠,看书,或者睡觉。甚至,她不在我身边的夜晚,我还会谴责挖苦她。我这个鸡巴男人真不是个东西。我用手蒙住了脸。
虽然变电站在城郊,又窝在山里,但到底顺着公路,所以司机直接就把车开到了变电站的大门口。我看了看手机,九点半不到,但大门就锁上了。我懒得喊门,只好翻了进去。值班室里亮着灯。我听见我的心跳挤来挤去的,全部乱了阵脚。比我十六岁那年往隔壁班女生抽屉里塞情书的时候还乱得厉害。终于,我敲响了门。我听见里面的桌子啊凳子啊什么的乱响了一阵,然后一个声音说,谁?我说,马薇吗?我找吴双双。她说,吴双双她不在。我说,她在机房吗?我是她男朋友。她说,你是李响吗?我说,嗯。她说,吴双双她今天休息啊。我说,她中午又来加班了。她说,哦,好像今天没安排她加班啊,我今天没看见她,要不你打她电话问问。我愣在那里,又敲了一下门。她却说,李响,吴双双真的不在这里,是我男朋友在这里,所以我不方便给你开门,你快回去吧。她的话还没全部出来,里面的灯就先熄了。
我耷着脑袋退几步,蹲在地上拨吴双双的手机,通了,但响断了她竟然都不接。我又拨通了她的手机。她终于接了。我出了一口长气,然后说,双双,你在哪里?她说,怎么了?我在单位值班啊。我说,你现在在值班室吗?她愣了一下,说,是啊。我忍了忍,说,那我到值班室来找你。她那边窸窸簌簌地响了两声,然后电话断了。我正要给她拨过去,她却打过来了。这一回,她那边人声嘈杂,像是正在放电视,又像是在大街上。她说,对不起,刚刚我怕你担心我,所以就骗你的,我现在不在值班室,我跟同事在变电站旁边的饭店里吃饭,你现在在哪里呢?我说,我在家里。顿了一下,我又说,你跟马薇她们在吃饭吗?她说,是啊,所以你别担心我,我们马上就回去了。我忍无可忍了,我说,马上就回去了?你到底还要骗我多久啊吴双双?我现在就在你们值班室的门口,马薇和她男朋友正在里面睡觉,她说她今天根本就没看见你,她说你今天根本就没来加班!我说,你现在到底跟谁在一起?你告诉我你现在到底跟谁在一起?她的气一下子短了,她说,我跟以前的同学在一起。我说,同学?我知道肯定不是同学那么简单,你让他跟我说话。她那边又窸窸簌簌地响了几声,然后她说,你在值班室门口等我,我马上就过来,好吗?我说,你不是说在变电站旁边的饭店里吃饭吗?你不用过来,我过来找你们。她的声音马上变成细脚蚊了,她说,我在市区里。我的头发全部都立起来了,我吼,在市区里?你是不是刚刚穿上衣服从别人的床上爬起来?你告诉我,你到底和他搞了多少回了?你告诉我!我以为她会骂我两句,但是她却哭了起来。她说,李响,你知道我是爱你的,你知道我是爱你的……她一哭,我就知道我完蛋了。我挂了电话,关掉机。她一哭,我就知道我完蛋了。
我原来以为,当一个女人经常都在你的身体下面叫唤每天都在你的耳边说她爱你的时候,她肯定就再没心思去想其他男人了。然而,我没想到吴双双偏偏就横着打了我一个嘴巴。我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我又躺了下去。我不知道,在这之前的一年零两个月的时间里,三分之二以上的黑夜,我不在她身边,她都干什么去了。她不但侮辱了我,更侮辱了我的小羊儿。她怀着我的小羊儿,居然还和别人乱搞。我又想到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她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我的吗?我不敢再往下面想了。
四
终于,我拦到了一辆出租车。司机把头伸出来问,去哪里?我说,仙镇。他嘟咙了一句什么,就把车开跑了。可不到一分钟,他又转回来了,他说,你给多少钱?我说,一百。他说,你找辆车送我去,我给你两百,你干不干?我说,那你说要多少钱?他说,大半夜了,我也不砍你,就收你一百八。我说,现在还不到十点,我给你一百五,你干不干?他把头伸出来看了看我,说,你在哪上班?我说,市政府办公厅。他说,市政府办公厅?我看你不像。他摇了摇头,又说,不过我看你也不像坏人,一百五就一百五。
我拉开车门要坐前排,他不让。他说,这里有人坐。我愣了一下,他继续说,你晓得这社会乱,晚上跑夜路,又远,我们肯定要两个人,我现在就去接他。他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然后把车拐来又倒去,终于接来了他的搭档。
他们两个在前面叽叽咕咕地说什么,我没心思去听。我的脑壳里全部都是吴双双。我觉得我真是一个窝囊废。吴双双都跟别人搞了,我还想着她。我把眼睛闭上,把头放在靠背上,开始想父亲了。一想起父亲,我就觉得我现在连个鸡巴男人都算不上了,我最多只是个忤逆不孝的东西。下午送父亲的时候,班车刚靠站还没停稳,我就迫不及待地把父亲塞了上去,然后我借口头晕,就跑下车来。父亲好几回都把头伸到窗外往我这边看,我怕他又想跟我说话,就把脸别过去蹲到一边去抽烟。车开动的时候,父亲又把头伸到窗外,他喊了一声我的小名,又喊了一声我的大名。我都装做没听见,我背转身就走了。我记得四岁那年,父亲怕我一个人闷,就去捉来一只小老鼠给我玩。他把老鼠拴在凳子腿上,又罩上簸箕。但是他没想到他一转身,我就掀开簸箕去捉老鼠,结果被老鼠把手咬了。那时侯母亲都把晚饭端到桌子上来摆好了,但是父亲看都没看一眼,他抱起我摸黑就往镇医院跑。母亲甩着空手空脚还打着火把在后面都追不上他,喊也喊不住他。后来母亲给我说,那天晚上,父亲就一直坐在我的床边,把两只眼睛都哭得起水疱了,哭得说话都不出音了。“他生怕你得破伤风!”母亲又说,我婆死的时候,父亲都没那哭样。我记得五岁那年,我去捉院坝里的野蜂子,结果又被野蜂子把手咬了。父亲正在蹲茅房,他听见我哭,提起裤子就跑了出来。等到把我诓得收眼泪水的时候,他才想起自己屁股痛。他反转身,我就看见他的裤子被血沁湿了一大片。他从茅房提裤子站起来的时候太突然了,被木板上悬出来的生锈的钉子划了一条大口子。第二天晚上,那条口子就感染化脓了,父亲的半边屁股都肿得吓人,裤子都没法穿了。因为伤口在屁股上,所以父亲晚上不能仰着睡觉,父亲就屁股朝上地躺了二十多天。现在,父亲的屁股上都还留着一块凹进去的伤疤,凹进去那些的肉,被医生割掉了。我记得……我想不下去了。我知道,父亲是我最后的依靠,如果必须,他愿意为我去死。我知道,我也是父亲最后的依靠,如果必须,我甚至也愿意为他去死。但是,从我上大学后,我和父亲就很少把话说成堆,他说一加一等于二,我偏偏就要说一加一等于三,所以我们常常吵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常常吵架。七月十五那天我回家,因为他不肯跟我去给母亲上坟烧纸,我不但跟他吵了起来,我居然还抹着袖子把他的锅和碗全部都摔烂了。我用手背抹了一下眼泪水,看了看窗外的黑夜,又迷迷糊糊的了。
我总算又听见司机他们在叽叽咕咕了。我觉得他们叽叽咕咕的声音就在我耳边。睁开眼睛,我果然就看见他们挤在我的面前。我吓了一跳。司机说,老板,汽车没油了,你说现在怎么办?我把头伸出去看了看窗外,说,到哪了?他说,才走一半的路。我说,附近有没有加油站啊?他说,这里鬼都没一个,哪有加油站嘛。我又惊了一跳,我说,怎么办呢?他说,办法也有,我没油了,但是他有点油。他指了指他的搭档,又说,但是他要钱。我不知道他跟我说这些什么意思,我愣了一下。他说,你是真的不懂呢还是装不懂啊?我说,什么装不装懂啊?他说,看来你这位老板是真的不懂行情了,那我就告诉你:你给我一百五十块钱,我就只能跑到这里,也就是说你一百五十块钱买的油,到这里就用完了。你看看计程表,都跳到一百六了。如果你再给我加一百五,我就可以跑到仙镇。我总算知道他们什么意思了。从市区到仙镇,打表最多也就一百五十块钱,可是他的车才跑到一半,就跳到一百六了。他看我盯着他的计程器,就说,你再看它也是一百六,它不会变成两百六,也不会变成六十,我们又不会用手去拨它跳。我知道他们做了手脚,我说,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他笑了笑,说,我们当然不敢干什么,我们只想你加点钱。如果你不愿意加钱也好说,我们也不勉强你,那我们就只好不送你了。你看计程表现在都跳到一百六了,你给我们一百五就行了,当我们吃点哑巴亏。真是大天白日撞见冤鬼。我看了看外面一望无垠的黑暗,吐了口气,说,你说再加好多钱?他又笑了笑,说,既然我们都是爽直人,就不说加一百五的话了,你再加一百就行了。他说着把手伸了过来,你先给一百五,那一百等到了再给。我犹豫了一下,只好拿给他一百五。他接过钱,转身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他的搭档换过去开车了。喝了一口水,他又背过身来。他还想跟我说话。我知道他其实是想监视我。我心里有点害怕了。我把衣领立起来,把头侧到一边,然后摸出了手机,我想跟父亲说话。他看了看我,说,老板,我还有句丑话要说在前面,你现在不能打电话,你要是真想打电话,那我们就不能送你了,我们就只好请你下车了。看我愣了一下,他又说,你不要认为我们两个没读过几天书就都是傻逼,你拿电话想干什么我们都知道。我把手机放进裤兜里,又把头也埋下去,然后,我的上牙和下牙突然碰在一起,我打了个寒战。
五
蹲下去捧水洗脸的时候,我才觉得腰在闪骨地痛。洗完脸,我又从水田里挖泥巴搓手。搓了一回,我又挖泥巴搓了一回,然后我才用水清干净手。
父亲一见到我,就叫了起来。他想用手来摸我肿起来的半边脸,又想用手来摸我额头上的乌包。我偏过头,把他的手拨开了。我说,我饿了。他又问了一声,响儿,你到底怎么了?看我偏着头不想跟他说话,他才站起来往灶房走。他说,你坐着不要动,我去给你烧点热水来敷敷脸。我吼了起来,我说,我说我饿了,你难道没有听见么?
我的屁股刚挨床躺下来,我的脑壳就成了母鸡窝里的乱草。父亲的脚步声在门外停住了,他并没有进来。息了一会儿,他才说,响儿,我给你做的煎蛋面。隔了一会儿,他又说,我烧了热水,要不要我端过来给你敷敷脸?我还是没有说话。又停了停,他的脚步声才响起来。
在堂屋里坐不住,在床上也躺不住,我干脆往灶房走。父亲正在洗丝瓜。我就坐到灶门前去烧锅。借着灶堂里的火,我看见自己的手洗得很干净,我稍微放心了,但我还是听见我的心在挤来挤去地乱跳。
父亲洗一会儿丝瓜,又往我这边看,看一会儿,又转过去洗丝瓜。终于,他洗好丝瓜站到灶台边。站了好一阵,他才揭开锅盖。
锅里的水汽弥漫上来,遮住了他的脸,但遮不住他的声音。我听见他说,响儿,你到底怎么了?你不要再瞒爸爸了。我终于憋不住了,我说,吴双双背叛我了,她背着我都跟别人乱搞了。他愣了一下才说,你不要乱说话。我说,我没有乱说话,她自己都亲口承认了。他又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我听见一声脆响,我知道是他手上的菜刀掉在灶台上了。接着又是一声闷响,我知道是菜刀又从灶台上跳到地上了。
父亲并没有弯身去捡掉在地上的菜刀,他说,前天晚上我做个梦,梦见我来找你,敲半天门都没人来开,后来我撞开门就看见双双跟另外一个男的抱在一起。顿了一下,他又说,我没看见你,就问他们。那个男的拿起一把刀往墙角一指,我就看见你的手和脚都被他们捆了扔在那里,你的脑壳和脸都被他们打出血了。我知道梦都是假的,但我还是越想越想不过味,我就跑来看你。我看见你好好生生的,我看见你和双双也好好生生的,我忍了半天,就不敢给你说梦。
我不想听父亲再说了,我又走到堂屋去,摸出一枝烟点了起来。抽了两口烟,我忽然想给吴双双打电话。我想跟她说话,我想问她,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小羊儿。我想她亲口告诉我,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我的小羊儿。但我把手机在左手和右手之间倒去换来了半天,还是没有开机拨她的号码。
吃饭的时候,我的手老抓不稳当筷子,也把不稳当碗,后来我干脆不吃了。刚躺在床上还没来得及闭好眼睛,警察就到我的瞌睡里来抓我了。他把我的手反被过来,指着躺在地上的司机说,他是不是你杀的?我不想说话,顺着警察的手,我终于看见司机头上那个大得吓人的洞了。我知道他肯定死了,因为他头上的洞已经没有流血了。但是他的死眼睛还看着我。忽然,他跳了起来,他指着我跟警察说,就是他,就是他杀的我!
我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我看见父亲正坐在床边,他用手背在抹着眼泪水。我又想起刚才来了。离仙镇还有大半公里的时候,司机喊他的搭档把车停了下来。他伸出手又问我要钱。我看了看前面还点着灯的仙镇,我的胆子就大起来了,我偏就不给。他们就过来抢。他们一左一右你推我拉地把我扯下车,抢走了我的手机,又想来抢我的钱包。钱包里有我的银行卡,里面有三万多块钱。如果我不死,我就肯定要把卡留住,如果我死了,我也要把卡留给我父亲。我就和他们打了起来。他们一拳头打在我的脸上,又一拳头打在我的额头上,我还没反应过来,他们又一脚把我踢倒在地。我总算摸到了一截石头。司机离我最近,他正要拉车门进去,我跳起来就把石头砸到了他的头上。他闷地一声就倒在地上不动了,把我吓了一跳。我想他狗日的真会装死,我踢了他一脚,又跑过去砸他的搭档。他的搭档甩开手就想跑,但是左跑右跑他还是被挡住了路,我就一脚把他踢到了水田里。走了两步,我还是想不过味,又跑回去拿石头把车窗玻璃全部给他们砸烂了。
父亲不抹眼泪水了。他看着我,不管眼泪水一路一路地往他腿上掉。他看得我都听不见自己的心跳了。我的声音终于自己说话了,它说,爸爸,我杀人了。
父亲的声音都不像从他嘴巴里出来的了,倒像从地底下挤出来的,他说,我早就猜到你杀人了,我其实早就猜到了。他把头埋下去不看我了。你其实不该杀双双的,你杀她不值得,以前你妈那样做对不起我的事,我拿了几回刀都又放下来了。
我的声音自己又说,我没有杀双双,回来的路上,出租车司机和他的同伙想抢我的东西,他们抢了我的手机,又想来抢我的钱包,他们又打我,我就把司机杀了。我杀了他我肯定也活不成了。
父亲的脸拉成青丝瓜了。然后,我和父亲抱头痛哭。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
作者:
素心一点
时间:
2005-2-23 13:22
标题:
很有味道的小说
尤其是前面写父子对话的,真是再现了生活。
第二节的那一段太长了,在电脑上要想看仔细真是有点头晕呢,呵呵,问好
作者:
谯楼
时间:
2005-2-23 17:40
标题:
回复: 很有味道的小说
[感谢楼上的意见。不分段是我有意而为。因为这个梦给“我”是压抑的感受。我想通过不分段来更好的传达这种氛围。
但没想到会在电脑上影响阅读,已作了相应的改动。
作者:
左显辉
时间:
2005-2-23 20:05
非常好的故事,随没有洗看,但小说的味道十足。欣赏了!
作者:
葛瑞英
时间:
2005-2-23 23:10
学 习,问好!
作者:
一楠
时间:
2005-2-24 20:18
有些纪实的味道,很细致,也很生动!
作者:
谯楼
时间:
2005-2-24 21:06
标题:
感谢楼上各位
的看和回。问候大家。
作者:
若荷
时间:
2005-2-24 22:30
一边是现实生活的不满,一边是沉重的回忆,父亲的一再出现,混乱的精神世界,无论是语言还是人物刻划,都是很成功的,读来心头沉重。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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