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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汪紫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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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 《老子》集注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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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3-21 13:51 | 只看该作者

第十四章

  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搏之不得[32]名曰微。此三者不可致诘,故混而为一[33]。其上不□,其下不昧。绳绳兮不可名,复归于无物。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是谓惚恍。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34]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能知古始,是谓道纪。[35]


[33] 其实就是同一事物。

[34] “天生”的神秘主义哲学家,中国的赫拉克立特,老子先生,又在这里播散了一大堆的描述性质的东西。就是根据这么一段话,写上类似“玄学”那样的东西,估计怎么写也写不完。

直截了当地说,老子在这里所谈的不是别的什么东西,正是“概念”,而且不是僵死的,静止的定义性质的概念,而是运动的,发展的概念。这是辩证法的最高境界,也可以说就是“道”。

我们尽管“视之不见”、“听之不闻”、“搏之不得”,但这恰恰是人们看不见、听不见和摸不着而已,而“概念”本身却的确是存在的。

[35] “古之道”,即“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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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3-21 13:53 | 只看该作者

第十五章

  古之善为士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夫唯不可识,故强为之容:豫焉若冬涉川;犹兮若畏四邻;俨兮其若客;涣兮其若冰之将释;敦兮其若朴;旷兮其若谷;混兮其若浊;澹兮其若海;□兮若无止。[36]孰能浊以静之徐清?孰能安以动之徐生?保此道者不欲盈。夫唯不盈,故能蔽而新成。[37]


[36] 不言而喻,“古之士”,即善为道者。特点是“豫、犹、俨、涣、敦、旷、混、澹、”老子虽然说“深不可识”,但其实已经告诉“今之士者”应该怎么做了。

[37] 现在这里又出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则了:“保此道不欲盈……能蔽而新成”。即所谓“新生事物”都是在旧有的基础上发展而来的,不是凭空而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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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3-23 10:14 | 只看该作者

第十六章

  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38]归根曰静,静曰复命。复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凶。知常容,容乃公,公乃全,全乃王,王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39]


[38]“复”,反复出现的,即规律。“根”,根本,源泉。老子的方法是辩证法的,这种方法强调一个永恒的“源泉”,所有规律都是从这个源泉自然而然地向前奔涌而出。老子是这样,黑格尔是这样,在某种程度上,马克思也是这样。

[39] 这里又提到了一些概念,并且揭示了这些概念的内在联系:静、复命、常、明、凶、公、全、王、天、道、久。对于研究中国古典哲学应该是非常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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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3-23 10:15 | 只看该作者

第十七章

  太上,下知有之;其次,亲而誉之;其次,畏之;其次,侮之。[40]信不足,焉有不信焉。悠兮其贵言。[41]功成事遂,百姓皆谓我自然。[42]


[40] 政治统治的四个层次。我们当然可以联系后面的“仁、义、礼”来考虑。“礼”给予被统治者的其实只是侮辱而已。

[41] 虽然人们对于“物极必反”已经知道的不能再知道了,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但人们还是没有想到,对于政治而言,信任是建立“良好”秩序的根本保证,那么如何才能保证得到信任呢?“信不足,焉有不信焉”。就是说,不要轻易承诺。与之相比“子见南子,子路不说。夫子矢之曰:‘予所否者,天厌之!天厌之!’”就显得缺乏自信了。

[42] 少说话,多做事,保留主观上的一致性。其实这种“一致性”仅仅是看来如此而已。而“一致性”又可以赋予统治以“必然性”的形式。统治只有遵循必然的规律,才会显得强而有力。

换句话说,“传统”对于任何稳定的统治都是重要的。传统每破坏一次,秩序就必然被破坏一次。于是,新的秩序形成了,新的传统形成了。

但是另一方面,统治的实践又需要不断变化统治的方式、方法。这也就是儒、法家激烈争论的焦点:天变,道变不变。

老子这里好象是站在儒家的一边,主张“百姓皆谓我自然”。但其实正好相反,这里是“谓”我自然,也就是说,其实是不是“自然”就不好事先说了。因为毕竟对于不同的人,“自然”具有不同的意义。老子没有进一步规定什么才是“自然”,这就为人们后来的争论打开了方便的大门了。

如果我们进一步走完老子没有走下去的道路,我们就会不由自主地会跟着毛主席喊“阶级斗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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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3-24 08:53 | 只看该作者

第十八章

  大道废,有仁义[43];智慧出,有大伪[44];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45]


[43] 我们知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44] “道德”最终被谎言战胜。所以如果看见一个人成天在喊什么,你就有必要担心这个人是不是在这方面存在……缺陷。

[45] 好象很可笑,老子用来衡量国家昏乱的不是人们一般所想象的“奸臣”,而是“忠臣”。二者成正比。这就是说,当所谓“忠臣”显露出来的时候,能够履行正常臣子义务的人也就大大减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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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3-24 08:54 | 只看该作者

第十九章

  绝圣弃智,民利百倍;绝仁弃义[46],民复孝慈;绝巧弃利,盗贼无有。[47]此三者以为文,不足[48]。故令有所属:见素抱朴,少思寡欲。[49]



[46] 这里可以先提一下,“义”即契约。国家毕竟要和它的臣民订立一些基本的约定。老子在这里指出,有的时候,为了大多数的利益,即“仁”,“义”,即以前的约定,将被抛弃。

所以从这里可以看出,为什么韩非对这本书这么重视了。

[47] 这里需要对“义”做一下解释。“义”就是某种“契约”,或说“约定”。是个人与个人的关系。如果知道卢梭的《契约论》的话,就可以想到,卢梭所鼓吹的“契约”其实就是中国人说的“义”。但还不完全如此。

“义”不具备法律形式;“义”普遍存在于人们的约定俗成中。中国的哲学家,特别是墨子,则尽力使“义”具备某种自然的属性。对于墨子来说,“义”就相当于“道”,是道德的最高标准。由于墨派将“义”看作是高于具体个人的客观存在,而且在社会关系中不存在简单个人关系之外的关系,所以墨派认为代表所有个人的关系集合就是“义”。对于违反了“义”的,则必须加以纠正。纠正的方法也完全是个人性质的,即小集团或个人的暴力。这样一来,墨派就具备了藐视一切社会制度权威的性质,带上“犯禁”的色彩。

[48] 这方面的例子怎么举得过来呢?

[49] 所以总的原则是“尽量简单”。爱因斯坦的名言,我们努力使事情简单起来——但不是更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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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3-25 16:14 | 只看该作者

第二十章

  绝学无忧。[50]唯之与阿,相去几何?美之与恶,相去若何?[51]人之所畏,不可不畏。荒兮,其未央哉!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台。我独泊兮其未兆;沌沌兮,如婴儿之未孩;累累兮,若无所归。众人皆有馀,而我独若遗。我愚人之心也哉!俗人昭昭,我独昏昏。俗人察察,我独闷闷。澹兮其若海,飙兮若无止。众人皆有以,而我独顽且鄙。我独异于人,而贵食母。[52]


[50] 知道了最高的道理,就没有忧虑了。这其实是说由于“世界观”已经相当稳定,所以不会因为偶然的打击而崩溃。即便是十分严峻的打击。还记得道家认为一切都是虚无的观点吗?

[51] 为什么能够“绝学无忧”呢?因为“绝学”认识到,世界的差别原来是相对的。彼岸消失了。因为缺乏质的变化,所以不会惊讶。而形式的变化的确会引起庸人的诧异:这个世界不再熟悉!

[52] 老子的确“与众不同”。众人熙熙、有余、昭昭、察察、有以;我独泊、沌沌、累累、若遗、昏昏、闷闷、顽且鄙。

——“这个人怎么这样!”

——“我愚人之心也哉!”

啊!丑陋的中国人……

众所周知,古代西方世界的统治者都采取了一种光芒四射的形式;而日本采取了“天神+家长”的方式。无论如何,这些统治者的头都抬得非常高(不是尾巴翘得非常高),而老子则完全主张一种相反的形式。中国历史上,最“神”气而不是妖气和鬼气(例如明朝和清朝)的就属秦朝了。那么,秦帝国的迅速崩溃对于我们从更深的角度理解老子的主张是不是更有一些启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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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3-25 16:16 | 只看该作者

第二十一章

  孔德之容,惟道是从。[53]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自今及古,其名不去,以阅众甫。吾何以知众甫之状哉?以此。[54]


[53] 这八个字中,后面四个字非常容易解释;前面四个字的后两个字的问题也不是很难。关键在于“孔德”这两个字。如果“德”字多少还好办的话,那么“孔”字似乎就得费些周章了。如果读者具备更加“丰富”的想象力,可以有其它的结论;但必须承认,我在这个方面可能存在一些不足。

所以我认为,能够和“德”字有关系的只能是“孔子”的“孔”,而不是其他的什么东西。如果这种理解是正确的话,那么符合历史正统说法的孔子曾师于老子的事实就在《道德经》里找到直接的根据了。这句话无非是说,“孔老二啊!你那一套,还不是从我这里学去的!”

当然,实际情况是不是这样呢?即孔子所推行的那一套东西完全符合《道德经》的精神呢?我认为,是这样的。但因为儒家的子弟数量太多了,他们又非常“自以为是”,所以肯定会在这个问题上喋喋不休。而要彻底封上他们的嘴,又必须脱离开表面上的东西,进而讨论事情的本质,这对于任何人都是苛刻的要求。一方面,这是对牛弹琴,另一方面,需要涉及大量的历史和学术资料。但主要困难还是“对牛弹琴”。

[54] 这里老子涉及了一个重要的原则:他是从“道”出发,“以阅众甫”。这和现在常说的“从抽象到具体”是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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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3-30 09:14 | 只看该作者

第二十二章

  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敝则新,少则多,多则惑。[55]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56]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57]古之所谓「曲则全」者,岂虚言哉!诚全而归之。[58]



[55] 对于坚持日常常识的人来说,这又是非常新鲜的观点。然而事物发展的本性却不得不如此。

至于说这里阐发了一些有关数学的思想,那么只能说,很可能是这样!但无论如何不能否认,老子在这里阐述的是有关政治的原则。即如果要想保持政治统治的全、直等等,就必须作到曲、枉等等。

[56] 式,可以理解为某种“规则”、“原则”。抱一,即坚持、导向统一。

其实这句话本身并没有什么困难,需要解释的是,这种认为“圣人抱一为天下式”的主张其实就是主张专制的统治方式。而民主的统治方式,则完全相反。在民主社会里,人们拥有自己的不同的生活方式,国家机构也是趋于各自独立的执行职能。在专制的社会中,情况就相反了,一切权力都要归结为王权。老子是典型的中国式的哲学家,例如“民主”这些东西,甚至不是他所想象得到的。换句话说,“王权”正如黑格尔在《法哲学原理》中所说,是一切权力的基础。

[57] 因为他是如此的“自行其事”,所以天下只能远远地看着,束手无策。

[58] 如何才能作到明、彰、有功、长、莫能与之争呢?就是要作到不自见、不自是、不自伐(伐,夸耀)、不自矜、不争。“曲则全”,曲就是允许矛盾的另一方面的存在。“诚全而归之”,就是说收了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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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3-30 09:15 | 只看该作者

第二十三章

  希言自然。故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孰为此者?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59]故从事于道者,同于道;德者,同于德;失者,同于失。同于道者,道亦乐得之;同于德者,德亦乐得之;同于失者,失亦乐得之。[60]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59]“希言自然”,与孔子的“天何言哉,天何言哉”有“异曲同工”之妙。为什么总是要提到孔子呢?因为二人都是道德哲学的“元老”。

下面的意思是十分清楚的:狂风暴雨不能持续很长的时间。那么刮风下雨是谁造成的呢?天地。就连天地也不能保持不变,更何况人呢?

这是传统的中国哲学的特点,寓非常深奥的道理于浅显的事例之中。老子的这个例子虽然非常简单,但没有人能够反驳他。

[60]上面已经说了,人其实不能持久。那么是不是有“补救”的办法?有的。“从事于道者,同于道……”这就是说寓人的个体的存在于道、德这样的更加广泛的存在之中。道、德、失,其实差不多都是一回事。道,即起支配作用的原则;德,即人们对道的认识,或说追求,或说道在主观的映现,其实都是一回事;失,即得道的人的外在表现。

而且在这里,老子与“不可知论”完全相反,老子认为只要诚心向道,道是乐于接受的。这就和儒家所鼓吹的什么“高山仰止,景行景止,虽不能至,心向往之”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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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3-30 09:16 | 只看该作者

第二十四章

  企者不立;跨者不行;自见者不明;自是者不彰;自伐者无功;自矜者不长。其在道也,曰:馀食赘形。[61]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62]



[61] “馀食赘形”,这是什么意思?就是说前面提到的那些“自见、自是、自伐、自矜”。这些东西对于“道”而言,都是多余甚至有害的。

[62]“物”,下文提到“……物形之……”,即道的外在表现,形式化。如果进一步分析,我们可以看到,“物”其实是现实、具体。例如,我们说“国家”,可以是观念的国家,如民主国家,专制国家等等。但我们说“秦、汉、唐”这些国家的时候,我们就不再仅仅是说抽象的国家了,我们说的是具体的国家制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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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3-30 09:16 | 只看该作者

第二十五章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63]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故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64]域中有四大,而王居其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65]



[63] 什么是“有物混成”?需要注意的是“混”。下文我们将看到,德与之相反,德者,一也。所以老子将道尊奉为至高无上的原则的道理就在这里。道是完整的,包含了自己的对立面。

[64]“大、逝、远、反”,“道、天、地、王”。大者道,逝者天,远者地,反者王。所以说,“反者道之动”,道用,即王道。

[65] 这里说说什么是“王、地、天、道、自然”。

王的意思非常容易理解,王者,人王也。

地,国家。

天,国家。

但这个国家与上面的国家不同(还记得“白马非马”吗?)。这是天上的国家。而上面的是尘世的国家。或者说“天”是“抽象”的国家,理论的国家。而上面的是具体的国家,现实的国家。应该看到,从秦帝国一直到清王朝,中国的国家兴衰其实是一种往复而已。并不影响九重天上的太上老君按时炼丹。

这里对这个涉及中国古典哲学的非常重要的问题还有必要多讨论一下。因为几乎所有的人都反对这个甚至是唯一能够正确理解这种哲学的途径。尽管他们可以说什么“天”是自然之天等等。但这恰好证明他们还没有理解中国古典哲学的内在精神,也缺乏足够的理解力掌握这种哲学。在中国古代的历史上,是不是有人认为“天”,是我们现在所说的“天空”呢?有的,例如张衡、祖冲之。但例如老子、孔子、或者荀子这样一心一意思考政治问题的哲学家,说他们所说的“天”单单是什么“天空”,那就太肤浅了。这些人所谓的“天”,其实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国家”,而且是原则上的国家。当然,当时可能存在崇拜自然“天”的迷信,但如果认为老子也相信这些迷信就显得有些可笑了。“域中有四大,而王居其一焉”。这就表明,在这个问题上,老子一点也不比法家更加迷信。同样,孔子也只是在“礼”的范围内理解这个问题的。就是说,孔子认为“祭天”只是“礼”的要求罢了,本身不能带来更多的东西。(王孙贾问曰:“与其媚於奥,宁媚於灶,何谓也?”子曰:“不然;获罪於天,无所祷也。”)

道,一直在说它,这里不再多说。

自然,自然而然的自然,不是自然界的自然。或者说就是道的自然,道的“自在自为”。

这里还是需要与庄子所鼓吹的自然作一下比较。庄子所谓“自然”,其实是接近自然界的那个自然。是一种放任,一种从繁荣归向衰败,从活跃归向死亡,从生命归向物化的自然。这样,我们就可以看到,庄子的自然其实与老子的自然是完全相反的。老子的自然绝对不是放任自流的,因为它是道的自我开展,所以是一定规律的支配的。如果老子的道不是那么“目空一切”,其“强度”一点也不会比孔子的“礼”要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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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3-30 09:18 | 只看该作者

第二十六章

  重为轻根,静为躁君。是以圣人终日行不离辎重。[66]虽有荣观,燕处超然。[67]奈何万乘之主,而以身轻天下?[68]轻则失本,躁则失君。


[66] 作为某种“题外话”,据说斯大林的专列的装甲有好几寸厚,而且储备了几乎可以维持一个星期的物资。看来“圣人”的心是相通的。

[67]“荣观”,《红楼梦》不是有荣国府和大观园吗?“荣观”导致轻与躁,所以需要“燕处超然”,不为眩目的外表所迷惑。

[68] 统治者进行统治时要谨慎,否则将招致覆灭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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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3-30 09:19 | 只看该作者

第二十七章

  善行无辙迹,善言无瑕谪;善数不用筹策;善闭无关楗而不可开,善结无绳约而不可解。[69]是以圣人常善救人,故无弃人;常善救物,故无弃物。是谓袭明。故善人者,不善人之师;不善人者,善人之资。[70]不贵其师,不爱其资,虽智大迷,是谓要妙。[71]


[69] 这里老子仍然老调重弹。需要注意的是“善言无瑕谪”。就是说不仅要表达自己的主要意思,而且不能产生歧义等等。总之,需要注意方法,甚至是技巧。庄子在“庖丁解牛”中说什么这不是普通的技巧,而是“道”,只不过说明这种“道”的达到恰恰要通过所谓“技巧”——斯诚小道哉!

[70] 这使人联想到马克思的名言:“批判的武器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物质力量只能用物质力量来摧毁……”

所谓“不弃”,这是从最高的层次、即“道”的层次说的;而实际上,在更进一步的场合,即实践、或说“德”的层次上,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弃”就是“不弃”,“不弃”就是“弃”。真正的“不弃”不是追求什么,而是等待。

[71] 这一章的精华其实是这句话。“不贵其师,不爱其资,虽智大迷,是谓要妙”。为师而不贵,为资而不吝爱。这比“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就更加进一步了。这里揭示了圣人与百姓之间的关系,即“师”与“资”的关系。从而也就说明了什么是“以百姓为刍狗”了。虽然道理说得近乎“残忍”,但比儒家的假仁假义要来得爽快——在蚊子和跳蚤之间,现代的圣人,鲁迅先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但是还有必要理解,为什么要“不贵其师”呢?按照世俗的理解,例如,儒家,“至圣先师”孔子是“贵不可及”的,对于真正的儒家弟子来说,远比皇帝还要尊贵。所以这里就涉及到老子独特的政治方法观念了。“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圣人的目的不仅是要让百姓知道他的观点。为了这个目的,只需要立书、授徒,就象孔子那样就可以了。圣人的最终的目的在于将自己的观点“物化”为民众的不自觉的行动依据。这么一来,方法立刻就呈现出多样化的趋势了。例如,圣人甚至强迫百姓接受自己所反对的观点;当百姓通过现实理解到自己所信仰的原则是多么荒谬的时候,他们就回自然而然地坚定的信仰那个圣人本来要让他们接受的原则了。

总之,从事物的反面掌握事物,是《老子》的一贯原则。而且也的确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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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3-30 09:19 | 只看该作者

第二十八章

  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为天下溪,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为天下式,常德不忒,复归于无极。[72]知其白,守其辱,为天下谷。为天下谷,常德不忒,复归于朴。[73]朴散则为器,圣人用之,则为官长,故大制不割。[74]



[72] 这里的“无极”非常重要。统治非常导致极端。特别是在中国这样的专制国家当中。所谓“无极”是指统治原则的不执着、变化;而不是指统治本身不是一个极端。当然,原则的变化是有条件的。可以说,整个《道经》所讨论的正是变化的条件。

[73] 如果注意一下,溪、式,谷都是指“规范”,“制约”,“模式”这样的概念。

所以要提醒读者注意,老子所讲的“无”并不是一般常识的所谓“什么也没有”。但如果我们咬文嚼字一下,可以看到,所谓“什么也没有”之中,恰好是基于对这个“有”字的否定。这就是说,其实还是“有”的。

进一步讲,《老子》一书之费解也是基于这个道理。老子是从矛盾的两个极端来把握问题的。但老子只是从一个角度阐述了问题,或者说,老子是从“否定”的角度出发,对问题进行论述。为什么会是这样呢?老子已经给了回答了,“道之出口,淡乎其无味,视之不足见,听之不足闻,用之不足既”。这就是说,如果老子正面阐述问题的话,就很容易被“下士”认为是废话。

[74] 中国哲学认为“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所以如果简单将“德”理解为“道在万事万物中的映现”,就和“器”混淆了。所以德的更加精确的含义是“主观”。“德”本身就强调了主观的能动因素,因此与规律本身还是有差异的。而且我们也可以看到,老子的“圣人”与孔子的“圣人”的概念是近似的,二者都是“士大夫”阶级,为官长。“大制不割”,这就是说要保证权力的集中统一——在这一点上,老子、孔子和法家并不存在矛盾。只不过孔子的“礼”一经实行,就很难再有能力进行扩张,而且也很难“不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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