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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骚货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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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3-23 03:31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骚货之祸


  几小时前下班的时候,市公安局大楼里的人们从各自的办公室里陆陆续续、不紧不慢地走出来。他们三三俩俩,或男或女,有的边走边聊,有的悄声细语,有的情绪激动慷慨陈辞,有的一言不发默默独行。面部表情各有不同,嘻笑的、严肃的、呆板的、困惑的、兴高采烈的和满腹心事的等等等等,跟任何机关单位里整天与人际关系纠缠在一起的人们一样,没有半点差异。

  治安大队副大队长于晓中右腋下夹个小皮包,慢慢地从后楼里走出来。看上去他面目严肃,心事重重,对周围的人和事视而不见。不知是在专注地思考工作上的事,还是个人家里有什么难题,个别落在后面的同志碰上他打个招呼,“才走啊,于大队?”他“嗯嗯”两声一带而过,全然没有昔日那样的精神与热情。

  司机要送他回家,他摆摆手,说顺路还得到市场捎点菜回去,独自走了。

  穿过大街,走过两条便道一拐就是农贸市场。掏钱买了块豆腐,又买了点猪头肉和青菜就回家了。公安局三幢新家属楼就在市场附近没几步。

  回到家,妻子照例不在,近一个月来家里经常这样,房间里遗留着淡淡的化妆品香味儿。于晓中到厨房转了转,回来又进两个卧室瞅瞅,空空如也,冷锅冷碗,一股心火升起,回到客厅他抓起电话。电话是打给妻子张艳华的,手机照例处于无法接通状态。想了想,于晓中又把电话打给市里一个叫“三哥”的人。近年来,北疆一些先富起来的人时兴晚上到各种娱乐场所打牌,听歌,吃饭,洗浴。这也逐渐吸引一些羡慕时髦追求虚荣的各色人等,以进入这类社交圈为荣。这些圈子很复杂,各色人中以女性居多,既有年轻风骚的小姐,也有卖屁股早已卖不动又不甘落后的老骚女人,背后往往又由黑势力渗透,他们在北疆及周边范围内相互勾结,呼风唤雨,能量越来越大,由于打击不力,依仗相互关系这些女人也就越来越有恃无恐,俨然成了社会主流或香馍馍。个别女人对黑势力头面人物在各种场合所显示出的“魅力”十分艳羡,不知不觉间便成了他们的情妇,成为人家手心里的玩货。

  张艳华就是这样的女人。

  于晓中有苦难诉,因为妻子以前并不这样,如果她的本质就水性扬花,他压根也不会要她。

  当警察这么多年,跟坏人打交道多与好人打交道少,社会上的各种丑恶现象早已司空见惯,然而,于晓中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一个专门管治安的副大队长,有朝一日妻子竟然也会在本市做出这种令他难堪的事情。开始他不相信,但他同时也知道这并非不可能,知妻莫如夫,除了那件让他一想起来就羞愧难当、追悔莫及的痛心事外,妻子的弱点,就是追求虚荣和富裕,而自己一个月不到千元的工资跟妻子的工资加起来,在当今这座还不算高消费的城市里根本就达不到她希望的生活档次和水平,为此两人没少吵架。但吵归吵,谁家不吵架呢,吵过闹过感情却不受影响。可那件难以启齿的事情发生后,尤其听到妻子终于出了这种让他脸上无光的事情之后,于晓中细想想,近段时间以来除了在队里值夜班不知妻子情况之外,有时下班回家,的确多次不见妻子踪影,回来问起,张艳华就说单位有事。

  有天晚上回家,经过数日观察后的于晓中再也忍不住,不要说自己是一个警察,就是一个普通老百姓,只要还是个男人,就不能不追问清楚。他夜“审”妻子,直接问她跟社会上无人不知的黄成江到底背后有没有“那事儿”。

  张艳华不否认也不承认,只反唇相讥有怎样,没有又怎样,你当我还是守身如玉呀?你怎么就不问问你自己,那个事后我还算不算良家妇女!

  她的声音里流露出明显的不满和怨恨,“你审犯人行,审我?告诉你不好使!你当你是谁呀?在别人眼里你是警察,还是什么副大队长,在我眼里你啥也不是,既没能耐弄钱又保护不了老婆,还有啥脸儿问我这个问我那个?告诉你,你一个月拿回来那点死工资,还不够‘三哥’吃一顿饭的呢,我都替你丢人!”

  这种话张艳华过去也说过,但内容简单得多,那晚尤其恶毒露骨,除了钱还有剌他心尖最软弱之处结疤的针剌。

  于晓中狠狠地抽了妻子一个耳光。

  “无耻!”

  “你才无耻!”张艳华并不听招呼,扑上去发疯般进行反抗,不依不饶。突然,又蹲下身子咿咿咿哭起来。哭声让于晓中既烦乱又无可奈何。这座楼都是本局的民警,他大脑里一片空白,隐隐对妻子也感到愧疚难当,追悔莫及。

  电话空响了好一会儿,没人接,心火四起的于晓中再拨,又等了一会,一个低沉而懒散的声音传过来,正是社会人称“三哥”的黄成江。一听是于晓中的声音,他似乎早有预料,爱搭不理。

  “呵呵,老于啊,于大队啊?”

  于晓中问他张艳华在不在他那里,让她接电话。

  对方没说在也没说不在,于晓中强压怒火,再问一遍,不料黄成江大骂道:“你他妈老婆丢了不找别人找我干什么?你谁呀你!还他妈公安局治安大队副大队长呢,连他妈你自己老婆都管不了,你咋不上电视台广播广播?我他妈是地痞流氓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用你的话说我这里藏污纳秽,容留小姐卖淫嫖娼,你还他妈还有脸找我问这个那个的,你不嫌丢人我他妈都替你丢得慌,快撒泡尿浸死得了!”

  “咔嚓”一声,电话挂断了。

  于晓中脸色铁青。一放电话他脱下警服换上便衣就出去了。

  黄氏兄弟八个,全住北疆市区内。老大黄成海、老二黄成洋、老三黄成江、老四黄成泊……直到老八黄成林。八个祖祖辈辈不曾离开过锄把不曾出过山沟的乡下人,黄氏上辈都是土生土长的山东乡下人,祖传工于心计,阴险毒辣,黄老大的父亲、祖父均被当地人背后称为“黄小鬼”、“黄一刀”,其二叔、三叔解放前都是谋财害命,打家劫舍的土匪,解放后被政府镇压。到了黄氏兄弟这一代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乘着开放搞活的东风,将黄家的“注册商标”在北疆市不断发扬光大。如今在北疆成了妇幼皆知的“八大能人”、“八大金刚”,兄弟八个也跑生意,也做娱乐、建筑、木材等行业,在市区里盖起八幢马赛克挂面的小白楼,过起不要说他们从前的亲爹娘老子,就是北疆五十年代被政府镇压的地主木霸天、常扒皮也没能过上的好日子来。

  八个兄弟八只虎。尤其老大黄成海名声最为响亮,是市黄鑫公司董事长、市政协委员、兼个体私营企业协会秘书长。当地政界、警界、工商界及各阶层人士普遍认为,北疆个人财富最多的首推黄老大。其次就是这个黄老三,人称“三哥”,开着一家工商、税务、公安等执法部门不敢管,同时又是上述执法部门不少人经常涉足的“天赐宫洗浴中心”。连治安大队和工商税务的人都跟黄老三叫“三哥”。天赐宫无论外表门面还是里边设施都是一流,与长春、哈尔滨等大城市同业相比,毫不逊色。

  黄老四则有一家“北国之春大酒楼”,兄弟三个就集北疆吃喝玩乐一条龙服务。其他兄弟几个也都各有各的领地和行业。据银行知情者透漏,黄家八兄弟的资产加起来能买下半个北疆,别看平常他们各干各的买卖,小事电话联系,一旦有啥大事,转瞬之间就形成一个拳头。

  从黄老三的口气中,于晓中断定,妻子张艳华此时肯定就在这个王八蛋身边。他在街边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天赐宫。

  这阵子,于晓中要多窝囊有多窝囊,他原在缉毒大队当副大队长,因与大队长乔银忠不和,被排斥到现在的治安大队。如今妻子张艳华又红杏出墙,弄得他浑浑噩噩,憋气又窝火。

  妻子已不年轻,长得也不漂亮,唯一的特点就是能折腾。而有钱有势的黄成江玩女人历来就大言不惭地宣称年轻漂亮为第一标准,按说根本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可于晓中听说黄老三曾扬言:“我玩女人图鲜图嫩不假,可治安大队长的黄脸老婆我照样喜欢,图的就是那份感觉——他老婆别看徐娘半老,却是个老骚货,经常上网卖嘴,笼络了不少老爷们小伙子,我就是要操他治安大队长的老婆,看他还敢不敢随便带人到我洗浴中心查卖淫嫖娼?!”

  这话传到于晓中的耳朵里,让他气炸了肺。

  他早有惩治黄老三之意,今晚也算箭在弦上,冤家路窄!

  黄成江此时正在天赐宫洗浴中心里跟张艳华洗“鸳鸯浴”。几分钟前,也就是于晓中给他打第一次电话时,他们正在包间里做爱。张艳华四十好几,养尊处优之余,一贯喜欢造谣惑众,惹事生非。加之她会打扮,不显老,加上没事爱做首无病呻吟的色情小诗贴到网上勾引卖弄,因此基本属于吃饱饭丈夫想管管不了喜欢无事生非的事儿妈挨弄型,靠上黄老三,心里更是得意,但在黄老三众多的情妇中她却是最不受“宠爱”的一个。

  跟她做爱,唯一能让黄老三产生“兴奋点”的正如他自己所说,要的就是他妈这个劲儿——因为她不是别人,而是专管他们这帮人的治安大队长的老婆!而且,黄老三还从没弄过会神神叨叨做诗的老骚女人,这点,让黄老三在与张艳华做爱时忍不住有一种畸形的兴奋和自豪。王八蛋!你不是喜欢放骚吗?你老公不是能查我吗?现在你——他的老婆却在我身下,你查吧!

  放下电话,张艳华一听是丈夫打来的,有点担心,怕一会儿丈夫找来把她们堵在这里,以前她嘴硬是因为丈夫对她和黄成江的事只是怀疑没有抓住证据,一旦让于晓中抓住手脖,她不知道性格火爆又身为警察的丈夫会怎样。

  “别干了,我走吧?”

  “别走,我还没完事呢——就是要气气他,我还怕他不来呢,完事跟我洗鸳鸯浴去!”黄老三让张艳华给他点上烟,又让她拿卫生纸给他擦掉身上的秽物。张艳华说今天真的不行了,得赶紧回家,要不一会儿他要是真找到这来堵着,就麻烦了,说着就起来穿衣服,又回头对黄老三说:“真的,鸳鸯浴哪天再洗,你自己赶紧擦擦也注意点吧,我真得走了。”黄老三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眼睛盯着她的眼睛,说:“今晚你要真敢走,明天我就让你上电视,信不?”

  张艳华望着黄老三恶毒的目光,一声不吭。后来就照着黄老三的意思留下了。

  此刻她正心惊胆战地冲洗自己的身体。

  于晓中来到天赐宫直奔楼上,他知道黄老三肯定在楼上,这个地方他来过,因为他带人不仅抓住了黄老三指使、容留、勾引和强迫妇女卖淫的证据,也处理过黄老三。然而他现在的心境却远非执法时可比——什么是男人的奇耻大辱?恐怕莫过于戴绿帽子!于晓中感到最窝囊的是,自己戴了一顶丢人的绿帽子不说,这顶帽子恐怕还是自己给自己扣到头上的。本来,他们夫妻感情挺好,然而,那件令他难以启齿的事情发生后,不知道妻子张艳华到底抽了哪门子筋,非要下贱到这种地步,好象不这样,不足以证明报复他和证明自己活得潇洒。

  这回倒好,真是“无私奉献”,都把自己老婆奉献到大恶棍老流氓的被窝里去了。

  他于晓中如果连自己老婆都不敢管,还是个人吗?不过,于晓中可不是冒失鬼,妻子和黄老三的事,他从一位朋友那里听到后,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不可能,女人嘛,还不都那么回事。爱虚荣,跟黄老三那小子喝喝酒打打牌的事也许会有,别的事根本不可能。”

  于晓中装出一幅无所谓的样子,实际上却暗地里打听了不少牌桌上的社会人,确认黄老三不冤枉后,才彻底下了决心:此仇不报非君子,我于晓中宁可不当这个副大队长,也决不能咽下这口气去。

  老实说,他清楚今天的妻子已不是从前的张艳华,她现在羡慕的也不是昔日的他这个小警察于晓中,心里到底想些什么他也一点不明白,也许变得和那些贱女人一样纯脆羡慕的是如今人人钟情的“老大”大富翁。因为,在今天的一些女人眼中,不管你代表正义还是邪恶,当警察还是做生意,只要她不是天底下头号大傻瓜,都会被花花绿绿的金钱照花了眼。只要那么一折腾,美元,港币,外汇卷,人民币便会大把大把的揣进自己的腰包。这一点,于晓中在无数次审讯“小姐”时早已一清二楚,却没想到自己老婆也这么容易走上了这条路。他不愿意相信这一判断,他怀疑肯定是黄老三特意报复他,然而用张艳华几天前的话讲,金钱就是上帝为女人安排的天堂!

  天赐宫洗浴中心,北疆市新兴的受到政府明令保护的“第三产业”,一流的设施,一流的小姐,充满了物欲横流金钱诱惑和各种传闻故事的神秘所在,于晓中却不是为了潇洒来的。于晓中是为了一男一女两个人来的,这两个人,一个是公开侮辱了他的北疆市最有钱有势的黄老三;一个是背叛了他的妻子。

  他带着他的手枪来,他的手枪就在他的衣服里。

  这把枪除了抓捕那个野兽一般连杀四人的公安部通缉犯外,再也没有击发过。这把手枪不是给人看的,而是用来确保执法尊严和自身安全的。于晓中确认妻子和黄老三“有事”已经半个多月了,他所以没有马上动手,是在寻找最万无一失获得证据的时机。既然张艳华不承认,一问就干仗,白生气,那他就给他们来个抓现行,让他们哑口无言。

  黄老三当然不知道于晓中的想法,不知道他俩的一举一动自从让于晓中知道后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更不知道此时此刻于晓中已经到了天赐宫内,距离他们越来越近。如果黄老三知道于晓中已经上了二楼,知道于晓中不离身的衣袋里有一把击毙过罪犯的手枪的话,恐怕连半分钟都泡不住了,至少不会那么大意。

  夜,寒冷而黑暗,天赐宫里却温暖如春。就算是一个财大气粗拥有整个洗浴中心对一切布局设施都了若指掌的老板,也很难看得清近在咫尺的来人和危险。穿过二楼休息大厅,小服务生一见是他脸立刻都吓白了,下意识伸手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然后笑着闪过去挡在鸳鸯浴室门边,刚要把他往别的包间领,于晓中把他狠命往旁边一搡,接着闯了进去。

  这一切都如迅雷不及掩耳一般快捷。

  “把灯打开,我是于晓中。”

  灯揿亮了。

  黄老三不知在哪学的情调,玩女人时房间里面有多少盏灯都要通通打开,让女人毫毛毕现,先参观,再品味,后品尝;而两个人洗鸳鸯浴时,里面只墙边亮着一盏小灯,让蒙蒙胧胧的世界主宰得意忘形后快活的虚脱与余味的满足,刚进去一片昏暗。

  冷丁亮起的剌眼灯光下,于晓中恶狠狠地站在屋中央盯着鸳鸯池中那两堆丑陋的白肉。

  “你……怎么来啦?”张艳华极力掩饰着心虚,吞吞吐吐地问道。

  “我怎么来啦?不欢迎吗?”于晓中恨恨地盯着黄老三,他的脸已经气得发紫,眼里带着血丝,显而易见是气愤之极和很久都没有睡好的缘故。

  “不……不是。”

  “我这一来,搅了你俩的好事了吧。”

  “于大队长,”黄老三不愧是久经风雨世面的老油子,他已经从瞬间的意外惊慌中镇定下来,光着身子从水池中站起来,露出了大老板不在乎一切的肥肉无赖相,“呵呵,不好意思啊,还真让你撞上了。”

  于晓中两眼虚眯,射出一股冷光。

  “你玩得不错啊。”

  “你这话啥意思?”

  “啥意思,你明白。”

  “我不明白。”

  于晓中大喝一声:“黄老三!”

  这既是男人血性的展示,又是警察对对手的震摄。没等黄老三回过腔来,于晓中嗖地一声抽出手枪顶在他脑门上。于晓中的力气之大,那是名副其实的“夺妻之恨”;黄老三也不是胆小如鼠之辈,眼中极度鄙视的目光表示,那是邪恶对正义的挑战。张艳华惊叫一声,吓得也想站起来拉开丈夫,“别动,动我打死你!”喝住了妻子,于晓中转头对黄老三说:

  “我告诉你,你们两个狗男女,跟我玩,玩死你!信么?!”

  黄老三似笑非笑,闭了一下眼,又睁开,说:“于大队长,今天这个场面,在我的地盘上让你碰到,我还叫你一声于大队长,我对不起你了,我确实是对不起你了。但今晚这事,我也实在没办法。你老婆骚,爱作诗,爱跟一个老女人卡瓢儿——也爱我的钱,我知道你家没有多少钱,我也知道你今年买房子花了四五万,装修花一万三,现在,我也知道你没多少钱了。这样,你说个数,我叫人明早送你家去。然后,什么意思呢,钱到位,我和你老婆的事也一刀两断。但是,我还给你们留个场面,我知道,你们当警察的光靠死工资不找歪门斜道日子过得都挺紧,我听说你不要别人的钱,虽然我从骨子里瞧不起你这个穷警察,但我知道你的脾气,我也知道今晚你是来者不善,弄不好我还难逃一死……不过,既然你已经看到了这个场面,我还想试试我的运气,我和她可以断,却想和你成为朋友。”

  黄老三说着指了指旁边,“我的浴服口袋里面有一个存折,换句话说就是一摞一摞的人民币——以前兄弟找你合作,你不干——好在还是有人合作。这是兄弟我这几年挣的十分之一,一共五十万,能不能买我们两条命,你看着办吧。”

  于晓中没吱声,眼睛瞅也不瞅妻子,直直地盯着黄老三发呆,枪管顶着的脑门却丝毫没有放松。此时的张艳华,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平时那泼样不知惊到哪里去了,只顾缩在池角抖成一团,把头埋在双膝间发出似哭非哭的呻吟。

  尽管于晓中怨恨已久,终于抓到了今天这个“捉奸拿双”的时机,带了手枪和必要的心理准备,但他杀人的决心并不是百分之百。他知道人命关天。由于妻子不忠,特别是跟了黄老三这个出了名的大恶棍,结果弄得他焦头烂额,狼狈不堪,一个治安大队长最基本的尊严和脸面丧失贻尽,同时在局里的工作虽说已经离开了缉毒大队,但由于乔银忠的缘故仍然处处不顺手。不过,他更知道自己是个警察。他是抱着最后希望想和黄老三好好谈一次,警告他一下,让他日后别再仗着某些人的势力和有几个臭钱就为所欲为。可眼下一旦真的遇到这个场面,心里的那口恶气无论如何也咽不下,黄老三的话更如火上浇油!

  “女人嘛,还不是那么回事,你扔了他捡了,钱才是爹。”

  黄老三不知死,见于晓中只咬牙不吱声,又来了这么一句。

  还恬不知耻地说:

  “于大队,这场面你也别太生气,如今都这样,鸳鸯浴吗。这不,你爱人也在跟前,你想玩,我这小姐有得是随你便,她也不能说啥,就算……咱们做朋友的见面礼。”

  一股杀气从于晓中心头蹿起,他用足力量照着黄老三腮帮上就是一拳。警校学到的技能,知道人的腮帮靠近下巴的部位比较脆弱,许多次对付凶恶罪犯时都是一招制胜,打得对方爬不起来。果然,以打打杀杀起家的黄老三也没逃过这一拳,一拳就将他击倒在地。

  这一拳是于晓中杀人的火花,他压抑太久强自冷静的大脑立即被这星火花燃起通天大火,再也无法熄灭,转瞬在眼前烧得噼噼啪啪一片眩目,一片空白!也许这一拳真的把黄老三打晕了头,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反抗,只来得及骂了一声“于晓中我操你妈”,就被于晓中的手枪再次顶在了脑门上,力量之大差点戳了个肉窟窿!

  在房间外面偷听的洗浴中心的人听到动静不对,赶快跑去打电话,他们最先的电话不是报警,而是打给黄家几兄弟,在北疆,有时黄家兄弟八个比公安局还管用,黄老三手下也有一帮人,人称“皇家刑警队”。换了别人,这支“刑警队”早出手了,但面对于晓中他们不敢。打完黄老大等人的手机,才有人给公安局报警。有人跑进去一把抱住于晓中的后腰说:“于大队长!于大队长!千万别开枪——有话好好说嘛!”

  于晓中回头眼睛一瞪,喝道:“你们都出去,今天谁动我打死谁!”“皇家刑警队”的几个家伙拎着棍棒砍刀等冲进来,看到这场面也吓了一跳。于晓中脸颊咬起股股肉棱,双眼喷火,再喊:

  “听见没?都给我出去!快——!”

  一听这话,都害怕了,一个个溜溜退出去。

  于晓中调头,声音从胸腔里挤压而出,一字一顿骂道:“你这犊子在北疆这么胡作非为能行吗?你这是犯罪你知不知道?你以为你有靠山有几个臭钱和帮闲有警察中的个别败类给你撑腰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么?今天我就让你看看!实话告诉你黄老三,我喜欢当警察,这个职业如同我的生命,但在你这个人渣面前,我宁可扒下这身警服——”

  岂料,黄老三仍不知死,不倒腔:“为所欲为我愿意!你这绿盖王八!”

  “我打死你!”

  “你敢!我就操你老婆了!”

  “你再说一句!”

  “就操!”

  于晓中杀机顿起:“你再说一句操!”

  黄老三毫不相让:“就操你老婆!”

  “叭”一枪,于晓中扣动了板机,把黄老三打倒了。一条血线喷射着红色光束,巨大的冲击力贯通他的脑袋疾驰而过,发出金属撞击时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巨响,推着黄老三的躯体向墙边冲去。眨眼间,一条恶棍的命魂飞天国!于晓中紧紧握着手枪,愣了一下,好象枪不是自己开的,又仿佛黄老三没死,直到亲眼看见这个一向阴毒的黑势力头目呼嗵一声扑倒在地,声浪卷起的回声、微尘、水花和黄老三扑倒时溅起的血星儿洒在于晓中和张艳华的身上,于晓中才一下清醒过来,惊出一身冷汗,他下意识地又迅速把枪指住了张艳华。

  他没有扣动板机,而是从紧闭的口中迸出一个字:

  “滚!”

  张艳华跟于晓中结婚十二年,尽管她一身野性,事事处处占上风,毕竟打架吵嘴都是家常里短的事,哪见过这样的阵势,枪杀活人,又是曾经有过浪漫爱情和美好时光且争争吵吵十二年的丈夫?登时吓得目瞪口呆,面如死灰,怔在那里!见黄老三被打死了,丈夫的枪又指向她,一个似从胸腔里憋出来的“滚”字还没落地,她似乎才猛醒到危险的存在,但这个始作俑者没有跑——她还没有穿衣服,躲在鸳鸯浴池里捂住脸哭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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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3-23 04:10 | 只看该作者
  有人喜欢将文学作品看成“真事”,这在太虚已非首次——说明小说成功。

  也有人喜欢借小说说事。我不妨量体裁衣。欢迎指正!
3#
发表于 2005-3-23 07:46 | 只看该作者
非常精彩,看得人回肠荡气,学习!
4#
发表于 2005-3-23 07:53 | 只看该作者
色,财,权啊,弄不好就坏事,小说能给人启示。
5#
发表于 2005-3-23 09:21 | 只看该作者
  矛盾突出,高潮迭起。有时候正义也会在强大的恶势力面前软弱无力。真实的再现,深刻的揭露,精彩生动的描写,另人惊心动魄!马斑又奉献出了一篇佳作!:)
6#
发表于 2005-3-23 10:32 | 只看该作者
最初由 马克 发表
  有人喜欢将文学作品看成“真事”,这在太虚已非首次——说明小说成功。

  也有人喜欢借小说说事。我不妨量体裁衣。欢迎指正!


      马版主写得好!深刻!最后这一枪开得好,叫绝!有机会向您学习请教!
7#
发表于 2005-3-23 19:42 | 只看该作者
好帖不能掉下去,提一下。
8#
发表于 2005-3-23 20:41 | 只看该作者

回复: [原创] 骚货之祸

最初由 马克 发表
              骚货之祸


  几小时前下班的时候,市公安局大楼里的人们从各自的办公室里陆陆续续、不紧不慢地走出来。他们三三俩俩,或男或女,有的边走边聊,有的悄声细语,有的情绪激动慷慨陈...


靠情节和矛盾冲突支撑起小说的一片天空
9#
发表于 2005-3-23 22:24 | 只看该作者
  马版的小说让人读后感觉很震撼,这个社会真的是个大舞台,形形色色的人都在演出不同的剧目,只感觉太残酷了!
问斑斑好。
10#
发表于 2005-3-23 23:22 | 只看该作者
揭露了人性背后藏着的丑陋,入木三分,读后让人震憾,问好马斑!
11#
 楼主| 发表于 2005-3-24 01:42 | 只看该作者
最初由 云水苍茫 发表
非常精彩,看得人回肠荡气,学习!


  感谢云水精彩点评。问好:))
12#
 楼主| 发表于 2005-3-24 01:43 | 只看该作者
最初由 蓝色的小木屋 发表
色,财,权啊,弄不好就坏事,小说能给人启示。


  灾祸从天而降,却非一日之寒。

  问好木屋。
13#
 楼主| 发表于 2005-3-24 01:47 | 只看该作者
最初由 一楠 发表
  矛盾突出,高潮迭起。有时候正义也会在强大的恶势力面前软弱无力。真实的再现,深刻的揭露,精彩生动的描写,另人惊心动魄!马斑又奉献出了一篇佳作!:)


  恶势力再“强大”,也是乌合之众。最信邪不压正。

  现实不相信邪恶。

  问好一楠。
14#
 楼主| 发表于 2005-3-24 01:48 | 只看该作者
最初由 一瓢水 发表
马版主写得好!深...


  感谢一瓢水精彩点评。问好:))
15#
 楼主| 发表于 2005-3-24 01:48 | 只看该作者
最初由 在水一方 发表
好帖不能掉下去,提一下。


  呵呵,问好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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