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刘志成散文集《边地罹忧》读后

杨献平

面朝大地的苦难与从容


——刘志成散文集《边地罹忧》读后

杨献平

　　有一年秋天，去甘肃的武威，在天梯山，听到赵旭峰先生的凉州民歌，那种惊醒和震撼，土腥的深切与悲怆，多年来不曾忘却，每每想起，那种温暖和滋润，震慑和浸染，让我觉得我们诗歌乃至所有的写作都矫情得不堪一击。那种苦中作乐，泥土中悲欢离合，原始的简单和丰盈，似乎是这个世上最美好的歌谣和心灵剂药了。由此，返身于我们的散文写作，在一个物质蜂拥的年代，贴近大地，逼近苦难的写作已经成为了一种极其孤独的事业，当伪散文一统天下，当无我的轻巧旁涉成为流行，真正面对苦难，逼近人的本质生存和内心精神的散文已然成为了令人肃然起敬的重要理由之一。

　　刘志成是近年来涌现的西北散文家之一，出生于陕北，那里的兰花花和羊皮袄，连绵的沟塬和持续的大风，苦难之地滋生最鲜艳的花朵。刘志成是一位有着丰厚人生历练的散文家，一个以自己朴实身体和悲怆心灵扑近大地的写作者。他的《边地罹忧》一书，集中收录了他近年来创作和发表的多部散文作品。从这些文字当中，可以看到一个人于莽苍大地，与周边生命与地域的亲近和热融合，可以看到一颗蓬勃的含血心灵于苦难大地上的跳动、深潜、伸缩和最终的抵达。读他的散文，总是很自然的想起那位在天梯山上对我唱民歌的赵旭峰，想起那歌声当中的惆怅和欢愉，悲怆和疼痛。

　　从文本上说，刘志成先生的散文是属于传统的，所不同的是，他的这种对传统散文形式的恪守当中，有一些自觉地变异，就是说，刘志成先生的散文在努力将个人的恢宏大气发扬高度擎起的同时，注重文字与“我”的骨肉粘合，先声夺人，以大度悲悯的气势引领文字的行进。这在他的《舞蹈在狂流中的生命》、《裸袒的渴意》、《待葬的姑娘》等文字当中表现尤为明显。曹丕说：“文章合以气为胜。”这在刘志成先生的散文中膨胀得尤其强烈，在阅读当中，总感觉到一种非凡大气于字里行间澎湃而来。从文字的操作上说，刘志成的语言是粗砾的，让人看到了一望无际戈壁上的骆驼草，一蓬一蓬，连绵不绝。其中有些自造的语词，与文字当中奇峰突兀，给人一种强烈的陌生感和突兀感。这种不遵循，不师从的语言风格，在很大程度上构成了刘志成散文的独立特质。

　　刘志成的散文语言是我的，贴近自己的本身性灵和大地物象的，贴近周遭事物和思想内容的。他的散文多涉及民间苦难，以个己的生命经历和苦难亲历行文著作，以朴素大我的文章气度来奠定自己的心灵雕像。这本散文集的第一辑《故乡以远》所收录的7篇散文，基本上都是以陕北这个阔大的地域为背景的，在那片沟壑之间发生的事情，在他的文字当中成为一种最深切的记录和行进，成为最真切的表达和书写。其中，《怀望麟州》在其中显得另类，一种小说的写法，对久远人事的回望和记录，为逝者树碑立传，招魂引幡。《柳一针》、《板蓝根》、《二愣》等短制尤其精彩，小说的简单笔法勾勒了某个人的一生，最精彩的部分跃然纸上，最深刻的命运和人生迹象在文字当中得到了再次彰显。这对于逝者来说，是个安慰，对记录和写作他们的作家刘志成来说，何尝又不是一种安慰呢？

　　刘志成的散文是流动的，从西向西，向北的路程，一个人的行走在很多时候是孤单的，对于这样一位有过人生深痛磨难的散文家来说，体验过下煤井、蹬三轮车等底层生活的人，世事的艰难磨练了他悲天悯人的胸怀，陕北土著生活令他具备了对苦难的真实地感知和表达能力。我惊异于刘志成散文投射出来的那种坚韧的抗争和明净的苦难认知态度。他的《伤逝的雪祭》一文，读来惊人心灵振颤，一种对于亲情和生命的怜悯和悲彻让人感觉到文字后面的人世悲苦和慈爱之心。在刘志成先生的散文当中，我还看到了他对陕北地理风物和内蒙地理的描摹和状写。对风物草木的关注，就是对无声生命的尊重和关注，如刘志成兄的《怀念红狐》、《祭奠白鸭》、《永远的阳光》等文，从人性和地域的角度，从同等生命的角度，说出了一个生命对于另一些生命的姿态。

　　　刘志成散文的独特性在于：他对人本身的生存和命运有着异乎寻常的关注热情，也对生于斯长于斯的陕北大地有着深切的热爱和关注。他在行走中眷望故土，在生活中心神遨游，在个己及其周遭的事物和生命表现出叫人共鸣的同情和怜悯，大悲大合的气度，精到的语言进入和准确的命中度，都叫人肃然起敬。他散文的地域特色鲜明，人文精神突出，在很多时候表现出的个人素质是叫人惊异的。内蒙古的教授、评论家和作家徐无鬼、尚贵荣、李悦（（02年在呼市相见过）、陕西的北城等先生对刘志成的推荐是热心的，诚挚的，必要的。感谢这些先生的付出的辛勤劳动，让我们看到了又一个西部青年散文家的脱颖而出。罗丹在《罗丹艺术论》中说：“艺术就是感情”。刘志成的散文有着面朝大地的苦难和从容，以情立文，拙朴而丰沛，自由而大度，这样的写作叫人值得叫人欣慰。

《边地罹忧》散文集   刘志成著   远方出版社2004年4月第二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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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敏

读了你的书评，有机会再读这本书就更好了！

雨夜昙花

“他对人本身的生存和命运有着异乎寻常的关注热情，也对生于斯长于斯的陕北大地有着深切的热爱和关注。他在行走中眷望故土，在生活中心神遨游，在个己及其周遭的事物和生命表现出叫人共鸣的同情和怜悯，大悲大合的气度，精到的语言进入和准确的命中度，都叫人肃然起敬。”

真想去找来看看了。

俊子

阿贝尔作家可以参考献平兄写的关于刘先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