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你的书值得砍树吗

天宇轩主人

你的书值得砍树吗
            
　　这几年，零零星星写了点文字，承蒙编辑抬爱，有一些也还发了出来，个别的还引起了一点议论。当然，说什么的也有，我没在意。嘴是人家的，愿意说什么就让他说什么。不是有“我虽然不同意你的观点，但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这样的名言么？保持沉默正好显示了自己的雅量，何乐而不为？可是最近，又有不少朋友在我耳边不断地提醒，中心的意思，说你是不是应该出一本集子？

　　我有些诚慌诚恐。我写这些文字，原不过为了把自己的一点或喜或悲或怒或怨的小感触，用一种叫做小说或散文的东西承载出来，宣泄出来，使自己得到解脱。如碰巧被采用，还可赚点散碎银两，聊补家用，或则又碰巧，我的这点小感触被更多的人看了，又引起了一些别的什么小的大的感触，连他们也得到某种解脱，我就觉得自己功德无量，连念阿弥陀佛了。

　　我不是布道者，故从不宣传什么自认为一贯正确的教谕，也没有窥隐癖，从不扯些东家长西家短。打个不恰当的比方，我好比从农村出来的打工仔，身在城市，根在乡村，既不是一个地道的农民，又不能完全融入城市，套句时髦的话，就是一直比较“边缘化”。在这个打声喷嚏满城人都听得鲜亮的小城的所谓“文坛”（如果这个文坛真的存在）里，我拒绝任何类似“入伙”的邀请，而宁愿自说自话。这种置身边缘的状态，颇合于我的心境，自然潇散，恬淡自适，既不想治人，更不想治于人,不必仰人鼻息，不必看人脸色，自然就避免了许多无事生非的纠葛和长舌妇般的飞短流长。

　　我非常尊重那些辞了正式工作，专业地在家里坐着当专业作家的人，我佩服他们的勇气和胆识，尤其在这个据说已经高度物化的时代。但我私下总有一种偏见，如果失去了抒发性灵、自在而为的状态，在我是写不出什么好东西来的。今天必须写多少多少字，明天必须写几篇几篇，这些事情，你只要想一想，心里就会烦，就没有写作的心境了。所以我是那种天生注定成不了大作家的人，我从来不把文章看作“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我只是有感而发，率性而为，灵感敲门，决不错过，万一不敲，我也随它，从不强逼自己胡言乱语信口开河。我只写我所知道的或真切感受到的东西，只写我的真性情。我不敢保证我写得多么文辞华美，意旨宏远，但我敢保证我写得都是我真心想说的话。

　　渐渐地，有熟悉我的朋友说，你的那些文字，字里行间到处是你的气息，我一看就知道是你的，即使没有署名。我说那就谢谢你的鼓励，我实在还没有找到自己。有一次到一处乡镇中学里去，一位老师拿出一本剪报，我看见上面有不少我的文字，即大受感动，觉得自己的文字多少还有人在读，真是不胜荣幸之至。联想起朋友的提醒，自己心里也犯开了嘀咕：是不是也出一本书？

　　贾平凹先生当年新作得以出版，殷切切送某人一本，恭恭敬敬在扉页题曰：敬赠某某雅正。月余，在旧书市场，见此书赫然在目，于是买下，又恭恭敬敬题曰：再赠某某雅正。大作家有大幽默，行止果然异于常人。不过我想，大作家之书，运命尚且如此，换了我等籍籍无名之辈，如果出书，岂非如闻一多先生贬汪静之《惠的风》，只配挂在“一师校第二厕所”的墙上给没带草纸的人救急了。又有一天，在《书屋》读到一篇文章，题目是《你的书值得砍树吗》。持阅一过，心惊肉跳。树是什么？是充溢着绿色的生命，是造氧的工厂，是防风固沙的勇士，是这个世界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却也是制纸的原料。

　　你的书值得砍树吗？这一声追问，使我哑口无言。别人如何我不知道，但我还有自知之明：慎重，再慎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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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的文章写得很好，朴实无华却含意颇深，精华鼓励！

天宇轩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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