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新 生 代（或改革下成长）（长篇连载小说）

嫁于东风

向写长篇的朋友致敬，我是不行了！一开始写就老想着结局了！学习！

wwmi06

谢谢汪超版的一键排版，
敝人不会用啊！
只好有劳了啊！
有效益的那一天，哥们来他几杯啊！

wwmi06

　　－2代课老师阿铜艰难的生存条件

　　野孩子阿铜实在是活得非常艰难了，好像他天生下来就是专门来受罪似的。他那可怜的傻老爸在一个十五圆月的夜晚，出走了，已经五天五夜没有归家了，平时就是出走的时间再长，也没有超过两天两夜过，这次已经五天五夜了。五天五夜了，还不见傻老爸的影子，问遍了全山寨所有的人，大家都异口同声地只回答三个字：“没看见！”把个初中生阿铜急得个六神无主了，丢了傻老爸，自己还有什么活头。傻老爸在的时候，他老是觉傻老爸好像只能给自己带来灾难。人都是这样，在一起生活惯了，总是磕磕绊绊，总希望他消失掉，总一个见不得一个。真正这个人不在了，消失了，才想起他的好处来，才觉得他不存在的不方便。所以人们都喜欢来个盖棺定论，他活着的时候总有碍面子，人死了便可爱起来了，也许和自己不再争什么了的原因吧。傻老爸也是如此，现在他突然不见了，才觉着傻老爸活着的重要性。

　　好在这几天，正是箐花学校放暑假的日子，初中生阿铜正忙着到山上，找松茸菌攒书杂费。他的傻阿爸也在寻找松茸菌，有时候回到家了，他都能够，在他经常用来背东西上学的背箩里，发现一些上好的松茸菌骨朵，那是能卖好价钱的。只要一个夏天下来，在他傻阿爸的支持下，野孩子阿铜能够攒足一学年的学习和家庭开支费用。每天野孩子阿铜都是天不亮，就向大山深处进发。松茸菌生长的地方不仅很远，而且它们都喜欢生长在非常高的高山顶上，况且现在它身价百倍，有很多人都不惜一切代价地去寻找，这是因为如果找到松茸菌，就不用花费多少精力，也能到手三四张百元大票子。这段时间，野孩子阿铜真正体会到了：“鸟为食亡，人为财死。”的古训。

　　一百七八十块一市斤的松茸菌，成了这里的人们梦想发财的股票，可毕竟资源有限，找的人又多，它只有能力让山寨那些勤劳的山民们的日子，有了几分富足的味道。也给像代课老师阿铜一样的穷孩子带来点书杂费。

　　每一年松茸菌要长出的地方，都是固定的。为了能够收到更多的松茸菌，代课老师阿铜在一个笔记本上，记下了出松茸菌的那个地方的具体位置，比如后箐第二道梁子，有一棵大松树下。或者三道箐，一块大山石下面，旁边有一棵小票树那儿……还有这地方出松茸的详细时间，以便来年更好更快地收到松茸菌。松茸菌生长的时间，如果气候变化不大的话，都是很准确的。所以有时候代课老师阿铜还要记上松茸菌出来的日期。他那本笔记本就成了松茸的生长日记了，为了防止时间长了找不着那地方，代课老师阿铜还根据实际情况，自己编了一套符号，在那笔记本上，画上图表或者只有他一个人看得懂的地图。代课老师阿铜就是这样在为生活奔波着，做着与他年龄极不相称的事情，他来不及迷惘，来不及考虑人生，他要活下去，不管活得怎么样，他都珍惜生命。他对生活谈不上热爱，他只知道一个人活下去是艰难的，是需要付出很多很多的。人生来就是要苦的，要付出的，要经受种种打击，才能成为人上人，他自己想：“这才是真正的人生。”

　　初中生阿铜努力地去做他该做的事情，不管那件事多么艰难，他都要去，而且要做好。那是他的责任。他的傻阿爸失踪了，他独自一人，去他经常出没的地方去找，他熟悉傻阿爸的生活习惯。可这次他找遍了傻阿爸出入的地方，就是不见傻阿爸的影子：“莫非阿爸他……”他不敢往下想。尽管傻阿爸对我们的代课老师阿铜没有多大作用，可他毕竟是他目前唯一的亲人。这时他又想到了他那个同学箐花妞，她那特有的黑眼珠，一直在代课老师阿铜的脑海里打着转，她身上发出的特有的味道，一直骚扰着代课老师阿铜的心。有箐花妞在，她可以替自己想想办法，给自己一个安慰也好嘛！他神志有些恍惚，好像只有他的躯壳在深山峡谷中穿行着。

　　在深山峡谷里，他独自一人走着，他腰间藏着一把杀猪刀，以防再像那次一样遇上黑瞎子。深山峡谷里阴阴森地传来一阵阵狂风乱吹的“沙沙”声，真是令人毛骨竦然。他一面走着，一面为了壮胆而高呼着傻阿爸：“阿爸，阿爸，阿——爸，阿爸——……”他那处在变声期的声音，沙哑地在山谷间撕心裂肺地回响着，在深箐里回荡着回荡着，发出惨烈的嚎叫声，比野兽的叫声，都还要叫人汗毛直立。

　　第六天了，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初中生阿铜实在是比一筹莫展还要一筹莫展了，他只好硬着头皮，去叫他打发出去的阿姐。由于他们的家境本来就不好，阿姐打发过去的那一家，生活也就同样非常贫困，这就是所谓的门当户对了吧！阿姐他们家的日子也是清汤寡水，不要说照顾阿铜俩父子了，自己生活都奔波个不得了。阿铜赶到姐姐家时，姐姐一家人也正从山上收菌子回来。听说傻老爹不在了也非常着急，姐夫姐姐马上就回娘家找人。

　　姐夫姐姐回到娘家，就请了本家户族，分头到山上去找人，大家分头找了一天一夜都没有结果。到第七天，也许是血缘关系吧，正当代课老师阿铜精疲力竭的时候，在一列高高的悬崖下面，他实在走不动了，他正想睡一觉，便听到了有人呻吟的声音，寻着那微弱的声音找去，他终于看到了他的傻阿爸。傻阿爸满身都是伤，头发胡子乱糟糟的，就像四、五月份，被收割的小麦地里，胡乱长出来的一蓬野草，不仔细看，几乎就认不出来了：“阿爸，阿——爸，阿爸——……”代课老师阿铜看到傻阿爸那个样子，心痛极了，他几乎是声泪俱下地呼唤着。几天来的担心，几天的苦难，几天来的辛酸，几天的艰辛……统统一古脑地一齐向他涌来。他几乎有些支持不住了，他的傻老爸只是像个被满足的孩子一样傻呆呆地望着他傻笑。人世间的所辛酸都向初中生阿铜迎面扑来，此时他真正体验到了欲哭无泪，被压抑着的那种痛苦来，那种痛苦是常人所无法体验的。

　　傻阿爸已经无法走动了，他是如何熬过这整整八天的。只有他自己知道，代课老师阿铜在傻阿爸躺过的地方，看到一些草木的碎屑，知道傻阿爸就是依靠这些东西存活的，这东西都是些草根根，和野竹笋的细屑。原来傻阿爸因为去采长在悬崖旁边的那朵松茸菌，在高达一百二十米来往的山崖上滑落了下来，将自己的脚杆弄断了。现在虽然还无法走动，但因为进行也自救，用生长在自已身边的那些打不死，续断……这些草药敷伤口，让他的伤势有了明显的好转。只是头发胡子乱糟糟的傻阿爸，在傻笑之间把手伸给了代课老师阿铜，他将傻阿爸拉起来，慢慢地扶他向山下走去。这地方要不是神灵的指点，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傻阿爸，这地方最多就是放羊的牧人，将羊赶到这灌木丛生和野草长得非常茂盛的地方，吃树叶吃草以外，是没有人来这儿。当然有时偶尔也有挖草药的人，来这儿挖点草药，除此外就几乎成了与世隔绝的地方，收菌子的人是不会到这地方的。代课老师阿铜为了找回傻阿爸，历尽了艰辛，傻阿爸为了收到松茸菌受伤，露宿了八天八夜。他们生存的艰难困苦是我们一般人所无法领悟到的。

　　回到了那个家不像家，废弃窝棚不像废弃窝棚，代课老师所感觉到的温馨的叫做家的地方，寻找傻阿爸的人还没有回来，代课老师阿铜只好忍着巨大的劳累，替傻阿爸包扎好脚上的伤口后。她姐回来了，哭喊着扑向傻阿爸，傻阿爸只是傻乎乎地傻笑。

　　安顿好了傻阿爸，他们姐弟俩又分头去通知，出去找傻阿爸的亲戚和村里的本家户族们，让他们不要再找了，傻阿爸已经回来了。

　　好在山里人没有多少经济意识，他们知道代课老师父子俩的艰难，全部去找的人都自带伙食，反正水是不用愁的，山有多高不有多长，箐沟里有喝不完的矿泉水，随便在那个箐里灌上一气，吃点自家的粑粑，或带上一品缸大米加点辣子，也就解决问题了。所以帮了他们家几天忙，大家连顿饭都没吃。人心都是肉长的，不是铁打的，大家都很同情代课老师阿铜当时的遭遇，有些人和代课老师家也不沾亲不挂戚的，是自发地替他去找人的。

　　经过几天磨难的代课老师阿铜，身子实在太疲惫，有些支持不住了。他倒下去就睡着了，整整一天一夜都无法醒过来，守候在代课老师阿铜身边的姐姐，都以为他不行了吧，他呼吸微弱得差点就感觉不出来了。他们连忙翻了七道梁子八条箐沟，将村上的乡村医生找来，说是身太虚了，几天几夜没有休息，饥一顿，饱一顿，加上精神刺激，输点盐水，休息几天就会好了。当时心急如焚的代课老师阿铜的姐姐，还在心里想：“是不祸不单行。会不会找回傻阿爸，又累坏了小弟？”她也变得百感交集起来。睡了一天一夜的代课老师阿铜，打了输了些盐水，终于又睁开了那双经过风霜磨练的出来的眼睛，美丽的世界终就没有抛却他，将他挽留了下来。

　　我们的阿铜老师睡了一天一夜后，在一个天刚蒙蒙的早晨，又踏着山谷中的晨露，走上了寻找学杂费的征途。还有乡村医生那儿，又花了五十多元的输盐水费用。所以促使代课老师阿铜，更加卖力地去寻找了。路上各种各样的野鸟在树枝间欢腾着，我们的阿铜老师无心欣赏那美丽得叫人欢呼的早晨。他要读书，读书得有钱，为读书而挣钱，当也包括医药费，也包括父子俩生存下去的必须品。他一直向大山深处走去，山林赠与他读书的机会，他感谢生他养他的大山。他艰难地向前爬着，就在一颗大松树下，他觉得天昏地暗起来，真是祸不单行哪！

　　不知时间过了多长，到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太阳已经照在头顶上了。他觉得肚子空前地饿，几天来的着急劳累，已经将他的身体折磨得非常的空虚，空虚得像陶空了一所的蜂窝，全身软飘飘的。他艰难地坚持着爬到了，他在本子上记着记号的那个地方，那地方他清楚地记得，去年曾经采了一市斤多点的两朵刚刚要炸开骨朵的松茸菌。那次他卖了三百多块钱，不仅交了学费，他还给傻阿爸卖了一套制服，给家里添了一口“春城”牌锣锅，给自己卖了一条裤子和一双黄胶鞋。今天很不凑巧，正好有人来过，撬过松茸菌的新鲜印迹触目惊心，而且被精心伪装过，以防再有人发现这个地方。代课老师阿铜是收松茸菌的高手，当然一看就知道有人撬过，并玩了手脚。这几年山里的松茸菌身价百倍，很多时候人们都争着赶往松茸菌生长的地方。松茸菌有一个特别的习性，一般地方都不生长，只有在过去生长的地方才生长。那地方好像成了松茸菌生长的祖地一样，除了那个地方你有天大的本事，都是找不到它们的踪影的。不管什么东西，一到值钱了，大家便一窝蜂似地去想办法弄到手，居为已有。甚至不用多长时间，就有人造假，制假了。听说这段时间松茸菌价得非常猛，就是因为有人将一种叫做老人头的，非常像松茸菌的菌子，充当了松茸菌，被老外给识破了。还有人将八号铁丝，或者铁弹子，按放进松茸菌的菌杆里。读过书的代课老师阿铜，深感人们的贪婪，毁掉了诚信，变成了不可理喻的，只想发点横财的怪物了。只要有人发现长松茸菌的地方，都会牢牢记住的，只有牢牢记住，第二年才容易找到。松茸菌的价钱也往往与松茸菌采集的时间有关，松茸菌收迟了，菌子的伞顶全部散开，那这朵松茸菌连半价都卖不上，刚刚长出的松茸菌叫童子菌，也不值钱。要恰到好处，既不散开，也已经长到了一定的份量才能卖好价钱。松茸菌上还包了一层膜，如果那层膜破了也不值钱了，就像是处女膜一样。当然这种发财的机会，对于都想迫不及待地发点横财的山里人来说，是很难寻找到的。正因为如此，这几年松茸菌资源受到了很大的破坏，代课老师阿铜觉得明后年的学费越来越难挣了。

　　他虚弱地看着已经被撬得像用犁头犁过的，那片松茸菌长过的地方，心里一片空白，双腿更是酸软得不得了。他再也没有力气往前走了，他靠在那棵高大的云南松树上，那松树蓬勃的生机给了他一丝的勇气。他慢慢地顺着松树那有力的树杆往下滑去，松树下是那层厚厚的山基土，柔顺得令人不再想什么了，先躺躺吧，等会再说。他闭着眼睛，虚弱的身体，让他确实支撑不住了。他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他睡醒的时候，天已经黄昏，森林里的天，本来就黑得快！他一下惊醒了，心想又是遇到野物可怎么办？自己已经这么精疲力竭了，要是遇上大点的野物自己就完了，要珍惜生命才行哪。他强忍着，用尽了自己最后的力气，他觉得自己经历过许多的艰难困苦，但从来没有这么辛苦过，这是他有生以来觉得最最辛苦的时候，他多么的想就这样倒下去了，永远地倒下去了。可不行哪，他有傻阿爸在等着他呢？傻阿爸摔伤了以后显得苍老了许多，他不能再往他心上撒盐了，他要给他以安慰和让他感到有依托。养儿防老嘛，他老了，我怎么就这样离开他老人家呢！他咬紧牙关，一步一步地往山下走去。正在他有气无力地向前走时，在一棵不显眼的松树下，他的眼睛亮了一下，那是一场优秀的松茸菌。正是收购的人最欣赏的那种，骨朵欲开还未开，有一层毛茸茸的细嫩的暗浅红色的细绒复盖着，虽有几朵已经散开了骨朵，但没有散开的几朵份量足，成色好。代课老师阿铜一下子精神焕发，他没有学着城里人的样子，惊呼一句：“哇噻！”只很老掉牙地惊喊了一声：“万岁！”

　　是上天对他的奖赏吧！或许是他的诚心打动了上苍。他不管这些，有了这一大堆松茸菌，他上学的书杂费就有了把握，他要上学，要实现自己多年来的愿望。他取出腰里别着的那把杀猪刀，小心翼翼地将每朵松茸菌周围的山基土慢慢撬松，直挖到黑色的山基土带出了白色的泥巴，足足挖下去了40公分那么深，初中生阿铜才像外科医生，给病人取出肾脏里的结石那专注认真，小心翼翼地把所有的松茸菌给取了出来。凭眼水，代课老师阿铜估计那堆没有炸开骨朵的松茸菌至少也有三斤多，按目前的价格，也能卖他个五百多六百块钱，代课老师阿铜可以交了学杂费，也能用上一个学期的了。苍天有眼，代课老师阿铜想：“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我们的代课老师阿铜又有希望了。

　　人只要有希望，精神也就随之足起来了。他背上那几乎是一辈子最大的一次收获的松茸菌，直接去了收松茸菌的那些小商贩那里，那些收购松茸菌的小商贩。一到这个季节，到处都是。他们成群结队，这是山里最热闹的时候，一年当中，这段时间每天都有人，到这极其边远的山村来收购松茸菌。也只有这个时候，山里人才和山外人有所接触。山里人也因此认识了很多山外人，偶尔山里人还成了山外人在山里的代理商。也只有这个时候，山里也有了些现代化的气息。山外人带来了录音机听，杂志什么的来看，山里人才领略了一些山外的东西。

　　代课老师阿铜来到收购松茸菌的地方，也就是小商贩驻扎密集的地方，小商贩们便一窝蜂地围过来，争着要卖阿铜的松茸菌，大家一阵地和阿铜讨价还价。阿铜看到今天这些松茸菌可以卖个好价钱，便一口咬紧了价格，经过讨价还价，主要是几个小商贩之间的争夺，阿铜以198块钱一斤的价格成交了。算下来，他得了554.4块钱，这真是他一生人最大的一笔财富。他转到了小卖铺那儿，给自己的傻老爹买了一顶帽子，傻阿爸的帽子早就该换了，可一直没钱，换不起。现在正好自己发了点财，有能力可以给傻阿爸买顶新帽子了，实现了自己很长一段时间来的愿望。他又买了十多斤盐巴，在这之前，他们父子俩，已经有好几天没有正经吃过盐巴了。

　　回到家，傻老爹有些虚弱地躺在床上。他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复原，脚杆上的伤也来没有有好全。他将傻阿爸原来的帽子取下来，给他戴上了新买来的帽子，傻阿爸还只是傻乎乎地望着他笑。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又奔出去，狠狠心，给傻阿爸卖了一包硬水果糖，然后心满意足地小跑着，回到他们父子俩居住的那个窝棚似的家里。按理说初中生阿铜的体力消耗已经非常大了，一般人，早就支持不住，早就躺倒下去了，可初中生阿铜的体力已经被磨练得像钢铁一样，可以和《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中的主人翁保尔。柯察金一样坚韧刚强了。他回到家，首先想到的是受伤中的傻老爸已经饥渴了，先打开那包他自己认为非常金贵的硬糖，剥开外包装纸，将一颗滚圆的水果糖，放到还躺在床上的傻老爸嘴里。对于一般人来说，吃个硬糖是没有什么稀奇的，可傻老爸真下正算起来，恐怕已经有四五年没吃过一颗硬糖了。这样的硬糖，城里的孩子们是看都不看的，代课老师阿铜只花了两块钱就买了一市斤了。城里的孩子吃的糖都要奶糖，每市斤要在十多块钱，是代课老师阿铜一个多月的生活费了。傻阿爸舍不得嚼那硬糖，只是含在口里，代课老师阿铜便顺手，给傻老爸在桶里舀了瓢了山泉水，慢慢地将山泉水，灌进傻老爸那已经双嘴发白的口里。人的生命在某些时候非常脆弱，但在艰苦的环境当中，生命显出超乎寻常的潜力。正如傻老爸，就是在他生命垂危的时候，也只要一个硬糖，一点山泉水就挽救他的生命。其实在很多时候，人的生命是非常刚强坚韧的。喂完傻老爸水果糖和山泉水后，傻阿爸摸头上的新帽子，咂了咂蜜一样甜的嘴巴，只是望着自己的儿子，像在看外人一样，样子有些恐怖地：“嘿！嘿！”了两声。听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但阿铜知道，那是傻老爸非常满意的神情，能够让傻老爸满意是初中生阿铜一直以来追求的目标，毕竟是老爸给了自己生命。在他剥给自己傻阿爸水果糖吃的同时，傻阿爸也剥了一个喂他，他摇了摇头，回过头，去火塘边上做晚饭去了。

　　初中生阿铜一直非常虚弱地坚持着做他该做的一切，是意志的理念支持着他，让他没有倒下去。这几天的初中生阿铜每做一个动作都非常艰难，有几次他差点儿就倒下了，可他知道他不能倒下。去做点饭，初中生阿铜也只是在门背后的破柜子里，吃力地捡了几个洋芋，在水里艰难地冲洗了一会儿，便将洋芋倒进了火塘边的铁锅里，煮了一大锅洋芋。他多放了些盐，他要让傻阿爸也多尝尝盐味了。好长时间了，他们都省着那点盐巴，只有在无法忍受的时候，他们也才淡淡地放点盐巴。有时为了节省盐巴，他父子俩只是在结成了晶状体的那块盐巴上，用舌头舔上几一下，就算吃到了盐巴了。因为那时候松茸菌还没有长出来，他们无法弄到买盐巴的钱，盐巴也就非常金贵，差点和他们的生命没有多少悬殊了。现在他一下子称了十多斤盐巴，虽然他气虚得恨，但他实现了好几桩心愿，还是非常满意，精神非常好。第一，他给傻阿爸买了帽子和糖；第二，他给自己买了裤子和鞋子；第三，他们父子俩有白花花的盐巴一大堆了。他俩父子能够吃好长时间了，一开学到箐花初级中学，初中生阿铜可以不用担心什么了，他可以安安心心地去读书了。

　　他要买裤子和鞋子的原因是，当学生的时候，总是要做在凳子上磨来蹭去的，他的裤子老爱屁股通了。有时候突然之间通了一洞，他就弄个创可贴，涂上黑墨水，所以他的裤子大多数都买黑色，到时候真的没有办法，没有替换的裤子的时候，可以用创可贴应一下急。黑裤子也比一般的裤子要经脏一些，真是一举两得啊！当然初中生阿铜对于缝缝补补的事也在行的，只是有时候没有想到裤子就在不知不觉中破了。其它破了可以应付一下，反正大多数同学也因为地区环境的恶劣，多数同学家景也不是很好，只是比阿铜好一些罢了，况且大家知道阿铜的遭遇都非常同情阿铜，有时候自己不合身的衣裤也都赠送给他。阿铜的针线活也是一流的，他用剪子剪一椭圆形补丁，然后用山药粘帖在裤子的屁股洞了的地方，小心翼翼地顺着那块补丁缝下来，那规整度不细心看，就跟用缝纫机缝出来一样。鞋子就不用说了，就是初中生阿铜再怎么爱惜，他都要爬山涉水地去上啊！

　　不过现在初中生阿铜心安理得了，不用再操心看书的学费和两父子的生活费了。阿铜也感受到改革开放带来的好处，这要感谢邓爷爷的。代课老师阿铜真的发自肺腑地：“感谢邓爷爷，感谢改革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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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刘伟快乐的学校家庭生活

　　我们的刘伟因为父亲是个局长，害得自己进了监狱，然而在法院判决的时候，刘伟的父亲也已经作了最后的努力，可是不判几年，今后自己的儿子，可能会受到杨林家亲属的伤害，到时候有理也就说不清楚了，还是忍痛割爱让儿子蹲几年监狱吧。刘伟的老妈总是责怪他的父亲管教儿子不严，可事到如今，再责怪也无法改变刘伟的命运了。

　　刘伟杀人被逮捕的消息传到了学校，学校里这才召集学生，开了一次全校性的会议。校长在大会上认真分析了这次事件的真正原因，那天在学校大礼堂，整整进行了四个多小时的训话，不仅校长自己训了两个多小时的话，还有两个副校长，教导主任，政教主任，各人都非常痛惜地分析了刘伟案发的种种原因。而正处在逆反心理青春期的同学们，听得头昏脑涨，不断怨声载道。但慑于老师们的威信，大家都只能装作非常认真听的样子。心里却在不断地咒骂，在台上挥汗讲话的人：“平时不认真管理学生，到出了问题拿同学们出气。”

　　如今全校的学生真正成了校长老师们的出气筒，这都是是刘伟惹的祸，好像犯罪的不是刘伟，而是在学校里的所有学生一样。大多数都还觉得，刘伟平时在学校里表现很好的，怎么说刘伟犯罪就犯罪了呢？其实刘伟本来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莫里哀笔下的《伪君子》，刘伟虽然在家里为所欲为，可在学校里刘伟表现很好。有一次还得了个州级“三好”学生呢！

　　刘伟不进监狱，考个重点大学是没有问题的。搞好了也还可以弄个博士当当，甚至还可以出洋留留学的，照他家的条件，留洋也没什么大的问题。好端端一个青年人就这么地完蛋了，好多老师都觉得太惋惜了。刘伟的班主任是一位教龄已经有三十来年的老太婆，带完刘伟他们这一届，她就可以躺在功劳薄上颐养天年了。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刘伟给自己全身都了抹黑。

　　刘伟在初三时，经过父母亲和当时班主任的配合下，进步很快。把烟戒了，后来也没有跟派出所的李正来往了，李正也因为没有调上来，白白的孝敬了一番刘伟。刘伟抽了李正的烟后，东窗事发，被母亲看管得非常严密。当然抽烟这事是戒不掉的，只是比原来的更隐蔽了。一般情况下是很难抓到他们的，表面工作做得非常好和刘伟，取得了他母亲的信任，平时在家里和学校装比谁都规矩，其实刘伟的骨子里面的东西随也没有猜透，就连他的父母都拿不准，不要说别人了。刘伟改邪归正后，学习非常努力，所以在考高中时，还考了他们那个片区的第一名。刘伟的高中时的班主任杨美，也觉得刘伟出事真是不可思异的事，好端一个的孩子，怎么说出事就出事了呢？她像祥林嫂一样，到处都替刘伟说：“刘伟那孩子可是个‘三好’学生，会不会有人陷害他。”

　　一开始的时候，大家也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可听了几十回，便对她有些不尊敬了，很多人差不多异回同声地说：“刘伟可是公安局长的儿子，怎么可能有人陷他呢？连公安局长的公子也陷害，岂不是太岁头上动土了么？一定刘伟是那小子本来是个伪君子，平时装得很规矩，其实是个暴徒。”

　　刘伟高中时的班主任杨美的任何辩解，当然也是无济于事的，刘伟高中时的班主任杨美，对刘伟的高度评价，当然是源于刘伟平时的表现。刘伟平时在学校里，是很多同学羡慕和崇拜的对象，是班主任杨美的得意门生，只要有什么“三好”之类的名额，班主任杨美没有忘记刘伟。有时候杨美担心刘伟会落选，总是在有了名额时，自己事先知道的情况下，在那个时段内，大力宣传刘伟的所谓优秀事迹。什么关心班集体啦！团结同学啦！助人为乐啦！反正凡是活着的人，都做过的事，经班主任一渲染，同学们都心照不宣。大家都知道，班主任上是得罪不起的，到时候她还掌管着操行评语大权，弄不好给你双小鞋穿穿，那才叫屈。家境贫寒一点的学生，还想从班主任那儿，得到几个可怜巴巴的助学金呢。反正“三好”学生也没有多大实惠，特别是学校或者班上的“三好”学生，只是个面子，甚至现在这么讲实惠的时代，谁还计较什么“三好”不“三好”，当然如果州或者省级“三好”学生，在高考中是能够加分的，但这有用的“三好”，一方面名额有限，有时候也被有权有势的人走后门给弄走了，一般人很难得到的，不容易得到的干脆就不要想了算了。还是让刘伟当吧，多年都是刘伟当“三好”学生的，大家的反倒习惯了，相反如果选了别人，心里更会觉得有一股酸溜溜的妒嫉在搅和着。刘伟就刘伟吧，不要说选个“三好”生，就是选人大代表，都还有很多暗箱操作呢，何必那么认真，那么自寻烦恼。

　　毕竟都是读高中的人了，已经基本进入成人行列。社会上的那一套世故，大多数人还比较清楚。古人云：“见弓莫拉，见马莫骑。”又说：“出头椽子烂得快。”还说：“做客莫退后，见官莫上前。”……

　　总之一句话，都在劝戒同学们要墨守成规，要好好听话，否则就是大逆不道。只要班主任杨美特意提到某个同学的名字，班会选举什么“三好”生，什么优秀班干部，十有八九都不会落选，这已经成了常规了，大家都习以常了，见怪不怪了。

　　刘伟的班主任杨美，对刘伟天生有一种偏爱。居有人透露，刘伟的长相非常像杨美中学时的恋人。这种情结，在已经是五十岁的杨美身上表露出来，可以想见，刘伟所受的呵护，一定是不同一般的。杨美容忍了刘伟身上的一切缺点，全班同学都对杨美这个老太婆意见很大。可她毕竟是全班学生的老大，谁也惹不起。中国有句老话叫做：“县官不如现管。”你县官离我比较远，一下管我不着，我怕你干啥！越大的官实际越不可怕，可怕的就是身边这些芝麻大的官了，因为他们掌握着你的前途和经济命脉。杨美因为掌握着全班将来升学的命脉，助学金的命脉，所以谁也不敢造次。怪不得如今民谚曰：“大官好见，小官难待。”又说：“只要当官，连小组长都是有实惠的，否则当个教授也白搭。”

　　在学校里，校长可理可不理，但自己的班主任是谁也不能不理的。班主任在学校没有什么行政级别，但有实权。就像单位上的会计，没有什么行政级别，但比科室长都来得实惠，因为他手里有经济大权。单位的头头，也往往会不自觉地将一些小权力下放给会计们，毕竟天天用得着的人。牲口关在一起长了，会团结一致，对付敌人，何况是人呢！

　　班主任杨美的大红人刘伟，就是在这样的班集体中，成长起来了的。同学们也处处让着他，高中生了，大家对社会上的一些东西还是深有感触的。古人不是训戒我们：“趋吉避凶者为君子”，又说：“大丈夫相时而动”吗？那些已经是高中生的学生们，不仅知道刘伟是本县公安局长的公子，而且还非常清醒明白地知道，刘伟是班主任杨美的大红人，过去初年时的恋人偶像，当然大家都心照不宣，人人都知道，但人人都不说。

　　不幸的是，杨美在听说刘伟进了监狱后，她的感受一下子就真的像自己过去的恋人，进了监狱一般，痛苦万分，以至于诱发了自己原来的心脏病。她心脏病的时候，杨美是在课堂上，她正给大家一个数学上的关于，点抛物线的轨迹，也许这个轨迹的运动方式，和她的人生的运动方式差不，也许想到自己的一生，就联想到刘伟。她已经听到法院的布告贴出来了，刘伟因为过失杀人罪，判三年徒刑。杨美就想，三年徒刑是算不了什么的。因为刘伟不那么小，出来也才二十多岁，只要他好好做人，什么都还赶得上。正是在上课的时候，那条抛物线的轨迹告诉杨美老师，只要有一个点的位置不同，整条抛物线就改变了轨迹。刘伟的有一个点，也就是进监狱这个点，可能要改变刘伟的一生。当然只能是痛苦的一生，因为杨美也清醒地从自己身上，就能总结出这个点的重要性。她为什么这么钟情于刘伟，是因为她在七十年代初的时候，因为自己的父亲当是一个县的县长，高中毕业后，也没有上山下乡，就被直接推选到一所非常有名气的大学里，读数学系。在读到大二的时候，她突然喜欢上了米伟，长得跟现在的刘伟一样，伟岸，高大而又有一种雄壮气，决不是那种奶油小生的华贵。不帅，但决不是那种难看或者丑陋，是那种说不出的亲切感，是人类之间天然的亲切感觉，所以就是杨美现在已经一把年纪了，可要说出那个米伟的好处来，是无从说起的。

　　她只是觉得自己要把全身都交给他的那种感觉，米伟是读中文的，活动比起杨美来说范围广了好多，每一次杨美看到米伟和别的女孩子并肩走在一起的时候，心里都难受得要上去给那女孩两个耳光，然后郑重地宣布：“米伟是我的男朋友，你们别碰他！”

　　杨美爱米伟有些发狂，这让米伟有些受不了。米伟的行动很受杨美的限制，米伟也知道那是杨美爱他，可是杨美有些变态的爱，使米伟很不满意。那是革文化命的中期，学校里明文规定不准谈恋爱。本来，米伟是那非常纯情的男孩，也是一个从偏僻山村推荐上来，是下决心要读点书，好回家去报效国家的。当时他父亲是他们那个贫特困山村的支部书记，有了推荐的名额，就把这个名额悄悄弄给了米伟。米伟说：“这个名额有多少人在梦想着，我们有机会来读书，就不能有私心杂念。要好好做人，要接好革命事业的班。”

　　很快，米伟还递交了入党申请书。

　　他们的认识也是非常偶然的，那天杨美到学校锅炉房打开水，杨美提了四个八磅热水瓶，走起路来也非常吃力。刚好米伟也去提水，出于同情，米伟接过了两个热水瓶，将杨美送到女生宿舍里。杨美就从那时起，只是无缘无故地喜欢上了米伟，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暗暗稀里糊涂地爱上米伟。因为学校不准谈恋爱，杨美有好长一段时间，无法向米伟示爱。直到大二这年的五。四青年节，学校组织文艺晚会，当时学校是一所全国重点的大学，僧多尼少，学校只好将全校的女生都组织起来，杨美也在那次组织之列，而偏偏那次五。四晚会的好几个节目都是米伟写的，全校女生要搞的《青春旋律》这样一台舞蹈的剧本就是米伟写的，学校要求自己的剧本自己做导演，为了排练好这个节目，米伟成了和周总理一样，每天都日理万机。他那忙里忙外的潇洒劲，得到了好几位女生的青睐。人是在活动中才能显示才华的。杨美虽然读理科，但对舞蹈却是天生的情种，一指点就把动作做得很有艺术性。正是这样，米伟就把《青春旋律》这个舞蹈的排练交给了杨美，也为他俩经常在一起创造了良好的条件。常言说：“干柴遇烈火，哪有不燃之理？”虽然那时一再强调在学校里不准谈恋爱，再严的管理不顺应人性是管不住人的。可能越严越犯的人多，毕竟人是与其它不同的一个群体。

　　那次为了拍演好《青春旋律》，造就了一对恋人，后来实践证明，那是一个爱情悲剧。

　　当时也不知道是杨美向米伟表达了爱慕之情，还是米伟向杨美表达了爱慕之情。反正他俩是控制不住地相爱了。好在他们的出生都属于贫下中农，按当时来讲，还是门当户对的。他们爱得近乎发狂，学校也出面干涉过，可也大不了学生会的请去谈谈话，然后是团支部，然后是党支部找米伟，说清了厉害关系，告诫米伟，再胡弄下去，党支部也无法发展他为入党积极分子。米伟就表态，宁可不入党，也要将资产阶级的爱情进行到底，其实从米伟角度来讲，他对杨美没有什么好感，他觉得杨美太庸俗了，才谈点恋爱，就想管老公一样要管住他。只是学校这样大张旗鼓，这使他本来就有的反叛的东西被激活了，现在就只差带着杨美远走他乡了。有时候他也真想剖出去了，带了杨美离开这里。他深信自己的才华，有才华的人往往过于自信，其实米伟离开这里，恐怕生成都会成问题。鲁迅先生的《伤逝》对于中文的米伟来说，不能说是不熟悉的。当他想那是五。四时期，现在时代不同了，爱应该有所附丽了。可是不管如何，爱是附丽在物质之上。离开了物质爱只是一个空壳而已，大学生米伟的思想，还不及代课老师阿铜对社会认识深邃。可见思想家们是不需读多少书，关键是要对现实要对生活有自己的看法和思索，当然没有知识也是不行的。

　　他俩在学校闹得出了名，反正学校也不好怎么处理他俩。因为那次学校在那所城市里面大大地扬眉吐气了。各种报刊上都登载了杨美他们排演的《青春旋律》的剧照，而且在全市舞蹈评选中，《青春旋律》获得了所有参赛单位包括市里的文化单位的金奖，市领导不仅接见了校长，也在颁奖晚会上，接见了他们这些演员，大家都感觉到无尚的荣耀。心里非常感激米伟，没有米伟的剧本，她们是没有这种机会的。同时尽管大家对杨美有些看法，可她也是这个剧的主要组织者。只是她想独占米伟的那种傲气让人有些难以忍受。可毕竟同学一场，况且人各有志，过后大家也都没有放在心上。

　　这样大二不知不觉中也就过去了，米伟由于受校方睁只眼闭吸眼的礼遇，也没有受到多少挫折。相反有他们的关系，经过校方的阻挠进展速度像神五载人飞船一样快。他们在校园里亲密得成双成对进进出出以外，连打的饭也在一起吃了，只差没有搬在一起住了。

　　大三的日子，也在飞一般的时光中过去了。可杨美还是出事了，毕竟“玩火者必自焚。”这是千古名言，是耍弄不得的。杨美不知什么时候就怀孕了，那时候不像现在这么开放，怀孕是不得了事，是被资产阶级流毒所浸蚀了腐朽分子。按现在的情况，杨美是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肚子里孳种处理掉，那时候没有这么好的条件，而且更令人可悲是，杨美堂堂一位多牌大学生，到挺着肚子了在别人的提醒下，才知道自己怀了孕。这时他才去找米伟，米伟也当时没有了主意，说去医院打了吧，怕杨美不同意，反正不管怎么说，这孩子是不能留的。他们都还是学生，现在已经是纸包不住火了，因为四个月大月份的肚子，尽管很多学生没有经验不知道，可那些成年人，看一眼就知道了。有位“良心大大的好”的中年女教师，看着两位年轻愁眉苦脸的样子，就悄悄地背着领导，冒着被揭发的危险，将杨美领到了效区的一个私人医生那里，还冒着生命危险，帮着杨美将孩子处理了。还偷偷地给杨美炖了鸡汤，当然米伟和杨美对那位中年女老师是感恩不尽的。

　　那件事好在大家都没有让学校领导知道，事实上在单位上很多事情的发生，很多领导是很难知道的。因为他们知道了，可能后面就是麻烦，特别是在那个红色年代，更是这样。

　　后来的很多事情，都出乎米伟和杨美的意料。杨美回到了自己父亲所在的小县城，米伟留在了学校所在的另一所中等专业学校。其实一开始，米伟就对杨美有一些成见，只是杨美不顾一切地咬住米伟不放松而已。现在米伟只觉得自己摆脱了杨美，感觉格外的轻松愉快。刚离开的时候，杨美经常写来情意绵绵的书信，而且很准时，每三天一封，米伟从杨美的字里行间，深切地体会到了杨美那拳拳的爱恋之心，可米伟实在不愿意和杨美生活在一起。杨美的父亲因为当过县长，杨美那个时代还很没有独生子女，而杨美又是县长的独女，那种平时娇养起来霸道，实在让米伟无法承受。就是平时做点爱，杨美都是对米伟命令式的。

　　为了摆脱杨美的纠缠，米伟便找了一个自己认为比较温顺的纺织厂女工。他在信中非常委婉地告诉杨美，自己已经有另有所爱了，也希望杨美找到自己的意中人。尽管杨美是学数学的，但她也是要中华厚大精深的文化土壤中培养出来的。她大骂米伟是负心郎，和陈世美一样的货色。杨美受到了她人生中前所未的打击，她的伤痛在那所在的小县城只有她自己知道。后来杨美就死了心，不和任何一个男人来往，好在教书都比较单纯，只要把那几节课上好就没有多少事了。学校是不需要什么领导的，只要一到新学年开始，教导处把课程表排好，发放到老师手里，一切也就正常运转了。

　　到杨美接任起刘伟班主任的那一刻起，她发现了刘伟，她刚开始的时候还怀疑，是不是米伟的儿子？后来他小心翼翼地查看了刘伟的学籍卡片，才知道刘伟和米伟根本就不可能有半点瓜葛。她惊叹人世间会有这么相像的人，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托出来的。是不是米伟重新托生了呢？可我是不信迷信的，人怎么全有轮回呢？她内心中已经处于僵死了的情愫，突然之间被激发出来了！

　　她真的就把刘伟看成了米伟，处处护着他，处处关心着他。这种积压了三十来年的情愫暴发出来，是令人吃惊的。刘伟就是这样在杨美班主任的呵护下成长起来的，也正是杨美老师的纵容，让他走上了犯罪道路，当然这也只能说是一个方面的因素。

　　杨美这次心脏病复发，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危险。医院的病危通知也已经下到学校好几回了，学校不得不专门派了一位女老师看护杨美老师。刘伟在监狱里面时，把他看成情人的杨美老太婆，却在县人民医院的病床上奄奄一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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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女教师杨娜勤奋的学习生活

　　杨娜是个善于幻想的女孩，她心里有无穷无尽的理想在盘旋着。她要长大，长大了做别人做不了的事。她要读书，读她喜欢读的好多好多好书。她很小就聪慧，两岁半就会背十多首唐诗，三岁多点就能把他们全家人的名字写出来。杨娜的老爸当时只是个工地上，管理材料的材料管理员。杨娜虽然不是儿子，但他觉得，小杨娜比个男孩子强多了。“世界总要有男有女的，个个都只想有个男孩，将来比例失调了，有儿子又有什么用呢？”杨娜的老爸总是对那些，一心只想生个男孩的大男人们和势利女人们这样劝解道。

　　聪明的杨娜开始读书了，先是上了三年的幼儿园，幼儿园结束，杨娜的老爸老妈就发现女儿不像以前那样天真活泼了，而且最要命的是女儿学会了撒谎。第一次撒谎是在上幼儿园大班的时候，她们几个邻居小孩子，都回家去跟父母说：“她们已经长大了，不需要父母接送了。”当时，那几个孩子的父母都非常激动，激动得差点就在自己的房子里，把被单撕成碎片地来庆贺一下。或者按照中国人的老习俗，放他向几十串鞭炮。都觉得她们长大了的孩子们，只有一个小女孩的父母有些不相信，只好把自己的女儿送到幼儿园。后来幼儿园老师打来电话询问，杨娜她们不来上课的事，才知道这几个小家伙欺骗家长躲学去了。杨娜这样的乖女孩怎么会去逃学呢？原来幼儿园里的老师，为了让孩子们不出问题，老是强迫孩子们坐在教室里不准到处乱跑，杨娜她们是被关怕了。哄骗家长出去附近的文化馆痛痛快快地玩了一天，几个六岁左右的孩子，经过父母的审问，都一口咬定说是杨娜的主意。杨娜直到现在提起这件事都认为，那是多么美好的一天。如今杨娜的父母也回忆起那件事，记忆犹新地说：“那时候杨娜总是问他们，什么时候是星期六星期天？可能在幼儿园里关得太痛苦了。”“有时教育她，我们小时候还没条件上幼儿园呢！现在你有这个条件，要好好的去，怎么能逃学呢！而且逃学多危险职！”杨娜反而说，世上没有幼儿园那该多好啊。杨娜的父母都异口同声地说：“现在的孩子真是越来越不可思议了。”

　　幼儿园的日子实在太难熬了，早上七点到幼儿园，一直要到下午五点才能放学回家。放学了老师还要布置很多作业，有时候“上、中、下”几个字就要重抄上百遍，实在是困倦极了，五六岁的孩子，就像大人一样地有条不紊地上班，俨然成了小上班族。幼儿园的老师还天天威胁说：“不好好读幼儿园，就不能上小学，天天读幼儿园。”据杨娜父母回忆说：“那时候小学在幼儿园就搞升学考试，凡在幼儿园成绩差的孩子，不得升入小学读书。不但孩子心理有压力，而且做父母的也都要给孩子施加压力。”杨娜的创造才能，当然也包括很多孩子的创造才能，在不知不觉中，而且是光环笼罩下的人类灵魂工程师，极有理由的情况给下删除了。

　　那次逃学，杨娜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杨娜被她父母亲严格地守了起来。上学放学接送不说，还不准她单独行动。母亲已经郑重地跟她打招呼了，如果还要执意逃学的话，就不认她这个女儿了，而还把她赶出家门。那时的小杨娜怎么能离开她亲爱的妈妈呢，杨娜做梦都没有想到，只出走了那么一次，自己就变成了所有人的心目中，都不能接近的坏孩子了。那次在她幼小的心灵深处，被砍下了一道多么深重的伤疤。她暗暗下决心，就像童弟周留上学时下的决心一样，一定要改变自己在大人心目中的坏孩子的形象，杨娜是那种说到做到的女孩子。

　　从此活泼好动的小杨娜变得沉默寡言了，变得比过去成熟了许多。后来听了经过大人们演绎出来的，杨娜老爸老妈离婚的事，杨娜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她要成为老师和老爸老妈心目中的好学生，好女儿。

　　就因为有了这种想法，杨娜就一直都很善于伪装，到她读到初中时，她才发觉自己过去那些美好的想象力，好像在一夜之间都烟消云散了。从读小学开始，杨娜就很会揣摩老师和大人们的心理，哪一个老师喜欢怎么说话，怎样才能讨好哪种类型的老师，杨娜都很轻车熟路。经济对她来说没什么问题，甚至她会一下子，就了解这位新老师从什么地方调过来，家里还缺什么？她可以通过她老爸，给自己的班主任老师送去他或她最需要的东西。这种事，她老爸是很愿意为杨娜效劳的，这个资产已经上千万的建筑老板，要的就是这种效应。钱不成问题了，可官呢？自己是不可能当了，他一表面说女孩子好，可内心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要是个男子，他就是卖也要卖给儿子一个官职当当。只有当官，那才是威风的，现在多少眼睛都盯着那个官位置，可惜自己是不可能了，钱再多也当不了官了。当官的人大家都对他们唯命是从，那是多好的感觉啊！现在他还是内心当中，隐隐地将这个自己无法实现的美好愿望，寄托在女儿身上。这是他的小心眼，中国人都喜欢这样，自己无法做到的事情，让自己的儿女们去实现，想在他们身上实现自己多年来无法实现的自我，中国人喜欢生孩子，就是因为他们自私到想让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的人身上，都看到自己的影子。

　　杨娜到初中的时候，已经出落得像一个政坛高手，看起来还真的可以实现他父亲未能实现的夙愿呢！她连选连任她们班的班长，主要原因是：全班人都愿意听她的话，她的学习也是比较优秀的，只要死记硬背，把分数拿上去是没有问题的。长相漂亮，读书要非常厉害的女生，在当今社会还属于凤毛麟角。正因为这样，害得很多男生都暗恋着她，只不过她的条件太硬了，谁都不敢轻易给她递纸条。有一次，有个大胆的男孩给她抄了几句歌词：对面的女孩望过来，对面的女孩望呀望过来。这是非常含蓄而又大胆的求爱语言，后来好像她也从来没有望过去过。可还是有一种莫名的东西在她心底回荡着，那是一种叫她不得安宁的东西在撞击着她的心扉。她不傻，她是那么善解人意的人。从小学开始，杨娜开始投入到高付出的学习中，她要努力学习，要成为一个出色的人，从她现有的条件来看，她也可以成为出色的学生，高贵的公民。

　　每天杨娜都给自己定了很重很重的学习任务，荣幸得很，在整理她的遗物时，我们找到了她读三年级时候的一张学习日程安排表：早上6：00起床，读半小时的英语。（当时很多小学都没有开设英语课，是她老爸请了中学的一位英语老师当她的辅导老师。）

　　6：45吃早点，一面吃早点，一面回学校或等老爸的车。

　　7：00到校，参加早读。

　　11：45等老爸的车的过程复习复习一下数学或早上老师讲课的内容。

　　12：30练习钢琴或小提琴。

　　13：45老爸用车将自己送到学校。

　　16：45回家吃饭。

　　17：30看天天动画城。

　　18：00开始做老师布置的家庭作业。

　　20：00写日记。

　　21：00预习第二天上的课。

　　23：00准时休息。

　　杨娜那时候的作息时间表，比上班的人不知苦了多少倍，她每天都要几乎上十四五个小时的班，这只是正常情况，如果遇到期中，期末考试，那必须加班加点学习，她才有可能成为老师眼中的好学生，父母眼中的好孩子。那么小的年纪，就要干那么多的事，这才真正地叫做苦。可杨娜的老妈总还认为苦不够，她成天的跟杨娜讲：“现在辛苦点，将来就好过了。现在不苦将来是要大苦的，找不到工作还要饿肚子。”杨娜决心要做一个听话的好孩子，她每天规规矩矩地要做很多作业。有父母要求的，老师布置的，八九岁的孩子，还要开夜车的，中国人多数时候就习惯于开夜车，连小孩子也不例外。

　　杨娜思想已经没有童年时候的幻想，她来不及幻想了，她要完成老师交给她的许多任务，她还要让父母也放心，还要把琴练好，学好英语，因为学英语还要出家教费。对钱杨娜没有更多的概念，妈妈只是经常教育她要节约，那是劳动成果。在学校里，老师上品德课的时候，也不厌其烦地教育他们。老师还用“千人糕”的故事教育他们。所以出了钱就要好好用功，否则对不起父母亲，那钱是父母的用血汗换来的。这是杨娜上学以后懂得的许多道理，杨娜过早地懂事了，她的脑子里老是想着，如何才让老师喜欢，父母高兴；做什么事情都要让老师喜欢，父母高兴。她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感觉到，好像自己不认识自己一般。她也常常在心里问自己，我这样做是为了什么？杨娜有很多困惑，有困惑的杨娜只是机械在做很多不适合她做的事情。

　　杨娜的小学生活就这样一步一步地赶上来了，没有更多的故事，小学毕业那年，为了给杨娜过生日，父母把亲友们请来了，当然那一年听说她父亲的资产已经到了八位数，这是值得庆贺，而任何中国人也不会去庆贺自己赚了多少钱。有时领点稿费，领点奖金是可以庆贺的，而赚上千万是不能庆贺的。“钱是不能露白”的，这是中国的习惯。但中国人也可以想点法子，搞庆贺的。这似乎是很简单的一件小事。正赶上杨娜过生日，杨老板便将自己赚了八位数字的庆贺转移到女儿的生日上了。而且那次生日还办得特别的隆重，特别的有意义，是他们身份和地位的象征。最有意义的是将杨娜，从小学一年级开始的各类获奖证书，摆在生日蛋糕旁。那生日蛋糕也是特别定做的，与那些鲜亮通红的奖状相互辉映，显出一种别出心裁的高贵来。那别出心裁的设计，当然是她那位没有读过几年书的总经理老爸想出来的，一是为她上初中表示庆祝，二是为她取得的成绩炫耀，三是暗示自己不仅有钱，而且各方面都满顺心，家庭也美满幸福。那是火红的七月，杨娜出生在七月，古人曰：“七月流火。”那天晚上是杨娜出生以来最最辉煌的日子。他老爸将他们这座城市最高档的那家宾馆承包下来，庆贺自己女儿的生日，也炫耀自己财大气粗。人们骨子里有一种仇富心理，就像人们仇官一样，在仇的同时，大家都又想成为富人和高官，实际是人们那种狭隘妒忌心在作怪，是狐狸的意识。

　　所以，杨娜的老爸杨根深将自己平时，所有结交来的朋友都请来了，那是令很多人大开口界眼界的一个日子。自然很多人内心妒忌仇恨，表面都夸奖杨总经理的女儿，将来一定是清华、北大的料子，甚至哈佛、剑桥、耶鲁……反正好话是说尽了，就怕没有想起来。

　　很多人都是一脸虔诚地问：“经理，您是咋过培养娃娃的？给我们也传授传授经验来。”

　　有的为了取悦经理，不惜出卖自己的儿子：“我那儿子，经理您说气人不气人？不说读书一塌糊涂，上个月跟人家打架，还罚了1500块，赔了医药费3000块，真把我给气死了，想把他赶出家门算了，又怕他惹出更大的祸来，一出门就耽心他跟不三不四二杆子或地痞流氓混。老师天天都打电话来告状，确实没有办法了，想想把他掐死算了，那又犯法，真拿他没有办法，早知道如此，还是养个姑娘好。多乖多听话，这么多的奖状，真正是您经理的福气了。”

　　杨娜听着，内心里麻飕飕的，她知道，不是当着她老爸的面，这些人是绝对不会讲出这种好听的话。搞不好是一大堆损人骂人的话，好在损人骂人的话有时虽然杀人，但对心理没有问题的人是不会造成伤害的，否则，这杀人犯是无法追究责任了。

　　这场生日大酬宾在一阵夸赞后，也终天收场了。是的再辉煌再伟大的事业，也终会沉寂下来的，确实“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再后来，经过核算，这次女儿的生日花了将近8万块，这相当于一个农民40年的收入。当然，花费也多收入也多，这叫本大利大，这是中国的哲理。那次生日，杨娜他们家的人情钱一共收入是40万5000块，这相当于一个贫困乡镇一年的全部收入。

　　杨娜心里万分的痛恨这种虚伪的场面，可她也得装得比任何人都虚伪，一脸灿烂的微笑，对每个来宾都一律鞠躬，一律讨好地说：“欢迎光临！”

　　虚伪是人们喜欢的，大家都不喜欢真实的东西，真实的东西太残酷了，不足以表达人们的真情。

　　那个花费了巨金的生日宴会，一直是老妈向别人炫耀的资本。杨娜老妈黎丽差不多变成鲁迅笔下的祥林嫂，老是重复那句话：“我家杨娜多听话啊！”

　　杨娜在不经意中又上了中学，中学生活自然比起小学来更繁忙了，课程也多起来，学生之间相处也不是小学那样单纯了，有许多虚伪的东西横行于同学们之间。不过搞点虚伪，所有人都不是杨娜的对手，杨娜的虚伪是那种不动声色的虚伪，是让很多人都没办法识破的天衣无缝的虚伪。初中了大家还是比较信赖杨娜，因为他们班还有许多是从小学一起升上来的同学，同学之间自然都比较熟悉。大家还是一致同意杨娜任他们的班长，因为杨娜组织能力强，善于帮助学习困难的学生，不仅善于帮助学习困难的学生，而且也善于帮助生活上有困难的学生。

　　杨娜就读的中学是这座城市最优秀的重点中学，重点中学自然就会有许多严格的管理程序，这所学校的校园非常阔大，占地120多亩。现在国家重视教育，又建盖了很多现代化的教学大楼，非常气派。杨娜被歹徒杀害的教学楼就在校园的西南角，是杨娜老爸建筑队搞的，那图纸是从比较发达的国家弄来的。

　　不知为什么杨娜读到高中时成绩一落千丈，杨娜老妈认为是杨娜谈恋爱把学习给耽误了，所以有很长时间，杨娜老妈都充当了过去的那种日本或蒋介石的间谍特务的角色。

　　结果杨娜老妈花费了好多的精力，很长一段时间，杨娜老妈都没有发现杨娜跟哪个男孩讲话。当然杨娜老妈黎丽对杨娜的监督，也是只局限在上学路上，学校里她怕杨娜知道，更引起她的反感，便会更分心，到时候就会真正成了：“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的那种小毛贼角色了。

　　不知觉中，杨娜老妈黎丽将那句祥林嫂似的：“我家的杨娜多听话啊！”改成了“现在的孩子太难管了！”杨娜母亲黎丽每一次都会连连叹息，同样还是像祥林嫂一样把这句话挂在嘴上，讲给她要好的老太婆们听，杨娜老妈黎丽由于没有做什么职业，所认识也就有限，也只是认识隔壁邻居的杨大妈，李大婶，王老婆之类的休闲人员，当然也只她们才和她有共同语言：“现在的娃娃们，太不像话了，小小年纪就管不下了，将来翅膀长硬了，那还了得。”

　　所以对杨娜的事能够同仇敌慨，因为他们都是有求于杨娜老妈的人，每当她们手头有些紧时，她们都要想到了杨娜老妈，只要谁跟杨娜老妈开口，杨娜老妈都会满足她的。她们也对杨娜老妈黎丽非常讲信用，借上半打半月的，她们就会主动地将借走了的钱物归还给杨娜老妈黎丽。

　　杨娜的确看上了她认为比较帅的一个小伙子。她也清楚地知道，她老妈黎丽在搞间谍活动，她也采取了反间谍的手段，和她妈玩起了抗日战争，或者说解放战争时候的游戏，这种游戏还满有吸引力的。经过了长达三个月的跟踪，杨娜老妈黎丽都不能发现杨娜的蛛丝马迹。杨娜老妈已经绝望了。她也曾经去找过杨娜的班主任，杨娜班主任也没发现杨娜有什么不轨行为，也劝杨娜老妈不要疑神疑鬼的。连她这个班主任，也没有发现杨娜有什么做不对的地方。也许她学习下降是因为其它的原因引起的，或者女孩有痛经啊，或者月经有什么问题啊！什么的：“您放心好了，杨娜的确是个好学生，她不会去干那些不符合身份的事情的。”杨娜老妈黎丽最终的叹息是：“现在的孩子真是太复杂啦，复杂得令人不可思议了。”是啊，对于一个家庭妇女来说，不可思议的事情也太多了。

　　高考眼看着就要到了，这是人生的一次大转折，是随便不得的。那时候内心喜欢自由的杨娜，也不得不约束住自己。考试考砸了，不仅父母脸上没有光，而且自己将来的工作也会成问题的，她要自立，不可能叫父母亲喂自己一辈子。父母毕竟是父母，尽管父亲有些钱，可常言道：“坐吃山空。”她自己在心里也常常告诫自己：“还是有份工作的好，经济独立了，人格才能独立，这是人类的生存规律。”不能像老妈一样，做个家庭妇女，不管怎么说，有什么还是免不了要受伤害的。

　　偏偏就在杨娜要参加高考的节骨眼上，杨娜父亲有一项工程嫌涉偷工减料，甲方到法院起诉了乙方，由于各种压力，过去嫉忌杨娜家的人都幸灾乐祸，到处造谣说：“杨总经理，如今也变成了杨罪犯分子了。”很多人有意无意地挖苦和极尽力量地去打击杨娜。杨娜真正体验到了：“人生险恶”这个词的厉害，她整天都沉浸在那些数理化之中，拚命地解题，饿了就泡包方便面吃，渴了就喝过去父亲留下的矿泉水来喝。

　　那是一段非常艰难的经历，使杨娜很快成长起来了，她经过这样一次磨练以后，比过去成熟多了。

　　好在杨娜父亲的问题一下子就澄清了，那项工程确实有偷工减料的现象，只不过那不是杨娜老爸杨根深的问题。是施工的人员为了能够更多地捞到一些钱来，在下面作了很多背着他的交易，致使偷减料现象非常严重。而那位小工头，还是杨娜老妈黎丽的一个远房亲戚，为了照顾他，杨娜老爸将他从乡下请来当一个工地上的管理人员，认为是亲戚，他不至于干出有损自己的事情。就是因为知人知面难知心，而使他钻了空子，自己差点成了进监狱的替身。怪不得现成多少搞得轰轰烈烈的企业，一下子在家族式的管理面前，成了不得不申请倒闭的废厂。封建家族制的统治代表，《红楼梦》四大家族，以寿终正寝为下场，这应该说是很正常的事，如果不是那样的话反倒不正常了。

　　从父亲的那件来上，杨娜深深知道一个人活下去是很不容易的。

　　闷热的夏天，过得热烈而要缓慢，杨娜的考期也越来越近了。高考被人们称之为黑色七月（从2003年起改为了6月7、8、9日原为7月7、8、9日恐怕今后只能称之为黑色6月了吧），也有人认为那是没有硝烟的战场，那是一个静悄悄的战场，有多少个学子就在这七月7、8、9日这三天的前夕，他们有的为了能考上一所自己梦寐以求的学校。在灯下默默地苦读，也不管读的那些知识有没有用，反正高考要考。只要考试大纲里有的都必须生吞活剥地要记住，高考是没什么可以周旋的余地的，都是无条件地读啊读！拚老命地背啊！记啊！说起来现在社会上，也只有高考是还公平，纯正些了。也有些阴暗面，毕竟还没有人，大胆到连高考都敢搞点手脚的地步。当然也有人，最后还是被逮住了。

　　记那些考试内容，有用不有用，是由不得自己的，对要考上大学的人来说，最有用的就是这些知识了。因为记着了你就可以上大学，记着越多上的大学也越好，今后工作条件就优越，发展前途就大，为此记那些知识记得头昏目眩，直到那几天过去。

　　最让人刻骨铭心的就是七月的七、八、九这三天了，考完以后就是漫长的等待，等待的滋味也很不好受。杨娜老是在想，这是不是应验了孟子的那句：“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这或许就是上天存心让人受罪，受苦，受难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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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代课老师阿铜的代课生活

　　代课老师阿铜从箐花附中读完了三年的初中，可惜他一直追寻的愿望，以只差1.5分的中考成绩，与他失之交臂了。他又回到了生他养他的那个白族小山寨。去过他那种：“日出而作，日没而归。”的平静而没有浪漫的生活。唯一让他感到欣慰的是，他的疯老爹日见清醒。主要因为他回来以后，他俩父子的生活有了规律，一有规律，他傻阿爸就显得身体有些强壮起来，自然病也就有了好转。懂事已经惯了苦的代课老师阿铜，每天都将自己家的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条，即便他上山砍柴都计划着按时回到家里，他要为了他的傻老爸而活着。过去他为了读书，让傻老阿爸过着近乎流浪的生活。他有些后悔，早知是这样一个结局，自己不要上学好就了，白白地去学校里花费那么多精力。可他反过来又想自己不读书，能认识箐花妞吗？能知道那么多知识吗？可那些知识又有什么用呢？

　　山村的日子，平淡地在不经意中过去了，代课老师阿铜每天要复习的功课，就是上山砍一背柴，刚开始的几天，他觉得日子过得非常艰难，像停滞不流动的死水塘一样。虽然过去自己干过不少活，也干过像砍柴这样繁重的活路，那毕竟是做辛苦了，一回学校就要休息好几天的，没有接连不断干活的体验。人定虽不能胜天，但可以胜困难，这是能够肯定的事实。经过了几天的锻炼，代课老师阿铜也适应了这种非常艰难的生活。

　　他人生的定律也变得缓慢起来，每天的日子，都在他“咚，咚，咚……”的砍柴声中打发过去。此时代课老师阿铜才深深地感觉到自己过去的幼稚，读那些书干什么？白读那些书了，那些书读了有什么用呢？他也曾经想过是不是用自己学的知识来干点什么呢？可在这穷山恶水的地方，能够干什么呢？他决心走出这几座山，去外面闯荡闯荡。他还是放心不下他的老阿爸，现在老阿爸有了一点好转的势头，总不能又扔下他不管，一个人不能光为自己，还要为别人想想才行，他毕竟是把自己抚养大的，尽管他老阿爸几乎已经成了一个废人，可他也是个人，是个需要人关心的人。

　　他这样为了父亲的生活，认认真真地活了一年。人是应该屈服命运，还是不屈服于命运呢？不能屈服于命运，这是代课老师一贯的作风和性格。是的，不屈服于自己的命运，要和命运作殊死的斗争。就这样代课老师阿铜在山坡上，整整挖了三年的疙瘩，这命运是不行不屈服的。不过再艰难的命运也有转机的时候，就在代课老师阿铜回到那个偏远的小山寨的第三个头年，那一年九月份开学的前夕，村学校的校长，爬了几座大山，来找代课老师阿铜，要他接替他们小村里的老民办阿锡的位置，在村里当当代课老师，也是出于对阿铜的关照，一方面代课老师阿铜，也是这个白族小山村里的最高级的知识分子，应该给他一个机会，就是这样阿铜当上了代课老师。

　　2000年9月1号，这天是阿铜第一次登上讲台上课的日子，也是他终身难忘的日子。

　　这所学校是1——4年级复式教学教学点，一个老师要给四个年级的学生上课，第一节课，代课老师阿铜站在讲台上，望着那群参差不齐的21个学生，他感情的潮水不断地往上涨，自己也终于成了老师了。要好好地干才好，不能辜负了，父老乡亲们的对自己的期待。当然教书也不是像想象当中的那样潇洒，那样简单，是需要付出很多的。

　　他每天就在简陋的木格窗，摇曳下的煤油灯下苦读，为那21名学生批改作业。他的悲欢离合，从此就在那扇木格窗下演绎着。

　　这一天代课老师阿铜正在木格窗下批改作业，闪电夹杂着风暴在狂吼着，学校里的二十一个学生傻呆呆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年纪最小的阿妹妞惊得大哭起来。代课老师阿铜冲进教室里，只见那里的木格窗子，已经被风吹得晃悠悠的，下面就坐着阿妹妞和阿代，如果那个木格窗子一砸下来，肯定就砸在那两个人上，是要出大事的。他没有迟疑，几步冲过去，正当他要接近窗子的时候，那高大的木格窗子便往下掉，代课老师阿铜没有一把接住，窗子的一角就砸下来了，正好砸在他的脑壳上，一下了，血拚命地往下淌。二十一个学生都哭了，代课老师阿铜只能用手，紧紧地握住伤口，请四年级的学生替他包扎好。上课时间到了，代课老师阿铜继续给学生上课，学生们都为他的见义勇为，而深受感动。那节课上，学生听得特别认真，尽管代课老师阿铜没有经过正规的师范专业训练，尽管他的普通话带着浓重的乡里人的鼻音，但同学们还是觉得，他们的老师比天底下所有的特级老师都上得好。

　　学生们的感动不仅仅体现在上课的纪律上，而且放学回家后，代课老师阿铜照例，在他那间办公室兼卧室，或者说卧室兼办公室的木格窗下批改作业。这时有颗梳着两角羊尾辫的头伸了进来，还从那颗头里冒出话来：“老师，您的伤口还疼不疼？我们几个学生约着看您来了。”几个学生都把手背朝后面，不知手里拿着什么。

　　他们有些胆怯地挤进，代课老师阿铜一室兼多职的寝室里，或者说得流行一点就是“多功能”室。然后悄悄地将藏在背后的东西，放在了正儿八经的办公桌上，最后进来的梅花，举着手里的东西说：“这是我阿妈上马耳上挖来的刀口药，已经撵成面面了，您只要敷上一点点，明天就好了。”

　　东西一放，几个人就一溜烟地跑了。只有小梅花没有走，她留下来，并对代课老师阿铜说：“我妈说了，您的伤在脑壳上，不方便敷药。叫我给您敷上。”

　　梅花才10岁，可比城里二十几岁的成年人都还懂事。多少年了，还没有人这样关心过自己，他差点哭出声来了。代课老师阿铜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地配合好梅花，他清楚地知道，只要开口说话，说出来的话，肯定带着哭腔。他强忍着，他是个坚强的人。往往坚强的人能经受得住外界的一切打击，可经受不了感情旋涡的冲涮。他差点失声痛哭起来，大滴大滴的眼泪不住地往下滴。

　　懂事的梅花天真地问他：“老师，您不是说男子汉，是不会轻易掉眼泪的么？您咋过又掉眼泪了。”梅花轻轻地替代课老师把头上的围巾取下来，在粘住头发的地方，用温水发在粘并在一起的地方，将伤口，用盐水洗干净，然后又轻柔地说：“我给您敷上这些刀口药，包您明天就没有问题了。”她像个小大人，替代课老师阿铜，敷上马耳山上采集来的刀口药。

　　“老师！要小心不用力，多休息一会。”梅花临走时又叮嘱他说。小梅花走了，他打开学生们放在桌上的那些东西。也是各种各样的，有送来鸡蛋的，香肠的，腊麂子干巴的……其中有几个鸡蛋上，还歪歪斜斜地用圆珠笔写着：“熟”字和“生”字。是告诉代课老师阿铜，有熟鸡蛋和鸡蛋之分。

　　代课老师阿铜非常感动地拿了一个，熟了的鸡蛋，在办公桌上轻轻地敲了一下，那鸡蛋脆生生地裂开了，一股淡雅的鸡蛋香味袭来，让他的食欲大增。人活到这个地步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代课老师阿铜深深地被学生们的这种真情所感动。

　　他独自吃完了两个鸡蛋，再翻看了一下学生们送来的，家里面都舍不得吃的好东西，他面前还摆着一张小楷本上撕下来，只有巴掌大小的纸片，只见上面写着：阿铜老师：您为了抢叫（救）同学们，光荣负伤了，同学们心里都非常难过，我们拼了一些为（慰）问品，请梅花带给您，也代表我们全校学生向您表示中（衷）心的为（慰）问！

　　些（此）致敬礼！

　　山箐小学一、二、三、四年级全体学生。

　　十月二十六日

　　代课老师阿铜此时此刻，心里的感激之情，用我们通常的话语来说：就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了，他只觉得眼眶胀疼得难受。心里在暗暗地发誓：“我一定要教好他们，否则我对不起这些小山民们！我要让他们上大学，让他们读研究生，让他们成为博士、硕士生。”

　　他慌忙拿出自己办公室上的那支土里土气的红笔，翻开学生的那一叠作业本，认真地批阅起来。

　　这支红笔也是他读中学时，箐花附中救济他的。其实在学校领救济，也是怪不好意思的，想想人家，那都是靠自立更生劳动得来的，我算什么呢？靠别人的施舍，才过得下日子。想到这些，代课老师阿铜心里在流着痛苦的泪水。那靠领救济过日子的日子，才叫“度日如年”啊！眼睁睁地在众目睽睽之下，像叫花子一样端着那几样东西，而学校和上级，为了显示关心贫困学生，还大张旗鼓地搞宣传活动，让自己在学生面前，丢尽了面子。这些都是代课老师阿铜那个时候毫无法子的事呀，他有法子的话，是决不会去领那些东西的。常言不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底头吗？”

　　这支笔已经跟随自己五年了，敝帚自珍，这是人之常情的事啊！况且一样东西用的时间长了，就跟它产生感情了。他用这支笔不知写过多少字了，以前是吸蓝墨水的，现在是改吸红墨水了。也批过了好多本作业本了，批过了无数份试卷。现在他又提起这支笔，这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地从心底升起，那批出来的红“ˇ”和红“×”也显得非常的特别，让人产生一种目眩。他愉快地批完了那几本参差不齐的本子，又想起了过去。人在独处的时候，最容易回想起过去了。

　　过去的经历在他幼小的心里，反复回放着，就像一部放了若干回的《地雷战》一样，让人对他的每个细节都了如指掌。代课老师阿铜也曾经想过，今后要找他个像箐花妞那样的好女人。到时候结了婚，就可以勤快地劳动，甚至挣很多钱来养活子女们，一点都不让子女们受苦，让他们安心地念书，不要像我一样，一面读书还要一面为自己的生计操劳。

　　代课老师阿铜就一面又想起过去，又一面去收拾好了桌子上学生们带来的东西。

　　收拾起了这些东西，他又想起了班上那个叫梅花的学生，她的家庭处境跟自己过去的处境一模一样——都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当然比起当年的代课老师阿铜来说，梅花的家境也算不了困难，只是他的父亲前两年得了胃癌症去世了。她母亲一个人带着她生活有些困难罢了。代课老师阿铜深受父母不双全的害，非常同情这位与自己遭遇相同的女孩子。他常把她领回家里去吃饭，常给她卖衣服，就这样村里的闲话，时不时地传到代课老师阿铜的耳里：“什么，想取梅花那阿妈寡妇啦！”“想把梅花当童养媳啦！”“肯定在她们家里得到过好处啦！”……反正什么难听的话都有。阿铜本来就在那样非常损人的话语中长大的，他不会被那些流言蜚语所困惑的，因为他所经受过的打击是任何人，都没有承受过的。接收几句难听的话，对他来说也算不了什么的。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还怕一点流言蜚语的小波浪么？他默默地呵护着小梅花，他把自己的理想寄托在小梅花的身上，只要有了这种寄托，世上才有最纯真最美好的感情。

　　小梅花是他目前的所有希望和寄托，父亲是他目前存活的动力，只要有了这种动力，人类还有跨越不过的障碍么？

　　他努力地工作着，一学期结束了，他领着他的21苞用心血浇灌的花骨朵，到了七、八公里以外的中心校参加学期结束后的全县统测。

　　中心校建在一个高坡上，也是他的母校，他曾经在那里读过两年的书。那里的每块石子，每一粒沙土他都熟悉得像他的双手一样。他领着学生翻山越岭，带上早饭，去参加一学期以来的期末考试。经过两天的奔波，期末考试终于结束了。接下来是代课老师阿铜将那些学生领回去以后，又转回中心校进行期末考试的评阅卷工作。

　　九所村小的老师，都集中到村学校林拉，进行评卷阅卷工作。平时大家都各自占领一座山头，苦了半年，也该轻松轻松了。可阅卷工作比起其它的任何一项教学工作来都辛苦，况且大家辛辛苦苦工作了半年，都希望得到一个好成绩，所以也免不了要在打分上有些分歧，有些私心。

　　第二天大家集中在村学校的一间教室里，这间教室是过去的本主庙时，用来安放本主大老爷的大殿。校长作了阅卷的分工，由代课老师阿铜来负责五年级的语文阅卷工作。

　　批什么，对阿铜来说是无所谓的。今年只有阿铜是新手，其它的是一些教油了的中老年教师。现在都采用的是贝。多芬（背多分）的死记硬背的方法来进行教学的。只要得高分，到时教师表彰会上有你的份；你要搞职称了，优秀也有你的份，否则，请靠边站。阅卷子的时候，大家都带着不同的目的去进行阅卷的，正当代课老师阿铜批得高兴的时候，村学校，五年级语文老师，龚老师叫他出去外面走走。

　　他们越过一道小山箐，来到了一个个体户小卖部旁边，那位龚老师就站在小卖部的门前，卖了两听健力宝，传给了代课老师阿铜。代课老师阿铜还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饮料的滋味，当然好东西谁不爱，只是我们的代课老师阿铜没条件享受，因为那样一听健力宝，已经够买五斤盐巴了，15本小楷或者算术本子了。那位公办老师当然不在乎这点钱，可代课老师阿铜的工资，只有这位龚老师的六分之一，代课老师阿铜的内心一阵激动，居然有人请他喝这么贵重的饮料，他拿着那听饮料，手都有些发抖，拿着那听饮料，不知该如何打开。只见代课老师阿铜取出随身带的一把小刀，准备用小刀子撬开。那位龚老师指教他说：“哪能那样，看来你是土包子玩洋货。这样拉那个拉环，不就行啦。”龚老师满脸堆起了一堆鄙夷的挖苦来。他做了一个示范动作，用力一拉，只听“噗”的一声，橙黄色的液体流了出来。那位龚老师取了一根塑料吸管给他，代课老师就对着那一听健力宝喝了起来。代课老师阿铜吸着那液体，液体向他的口腔里奔去，一股刺激口腔的东西腌着他，他差点把那嘴难以下咽的黄色液体吐了出来。

　　他已经觉出自己在出洋相了，他忙忍住了将要喷薄而出的黄色液体，任何人都爱面子的，何况他也是一名堂堂正正的人民教师。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听说这位龚老师是个出名的小气鬼，他算盘算得非常的精细，今天怎么这样大方起来了，莫不是要自己手下留情，给他在试卷上做手脚。可毕竟是同事，他请我喝健力宝，哪有拒绝的道理。那位龚老师又买了，好几样好吃的东西请他吃，他们吃得差不多了，看时间也不早了，出来的时间太长了，校长要又罗嗦了，还是提早回校去的好。

　　果然走到了半路上，那位请他吃东西的龚老师终于透露出了他的心声来了，龚老师希望代课老师阿铜在阅卷时，给他网开一面，多打给学生几分，并许愿说，只要是全乡最高分了，他可以另有回报。“吃了人家的东西嘴软。”代课老师阿铜突然感受到了，古人创下的这个句子的准确性。他俩默默无闻地回到了学校，听了龚老师的话，代课老师阿铜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似的。他很想把那些东西统统一二地吐将出来，可条件不允许。他要继续阅卷，而且还要不动声色地拚命地阅，还要装得如无其事的样子，他从来没有这样虚伪过，今天他必须这样虚伪地装下去。他暗暗责怪自己，怎么能做出这等伤天理的事呢，一个人要堂堂正正做人，怎能为了一已私利，去做不道德的事情。

　　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有些坐立不安的样子。好长时间他都没有批出一题来，如果学生们知道老师也这样腐败，那该如何面对这些学生呢？他记起阿妈说过的话：“贪小便宜是要吃大亏的。”现在真的应验了阿妈的那句话。老人是一笔财富，我没有利用好这笔财富，我真是天底下最傻的傻瓜了。他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不能自拔，我明明知道不能那样做的，我为什么要那样做了。

　　他阅卷的速度明显地太慢了，校长过来摧促：“阿铜，你要快点，否则我们的阅卷任务，要拖到哪天呢？”他一子被惊醒了，代课老师阿铜想：“我要加快速度，但我不能背着良心，干昧良心的事情。”他认真地批阅起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批卷的时间真是过得太快了，马上就到休息时间了。吃了晚饭，他们一群人有说有笑地去外面散步。

　　这地方的人，有造白绵纸的传统手艺，代课老师阿铜也曾想过，是不是也开个手工小纸厂？可代课老师阿铜没有周转资金，没有资金什么事也做不了，他只能干瞪眼地看人家找钱。

　　箐沟里是那些造纸人，搭就的小窝棚。小窝棚的作用只是用来遮风挡雨，造白绵纸的主要原料是构皮，构皮是从构皮树（一种阔叶落叶树，生长在亚热带横断山脉之间。）上，像剥麻杆一样地将树皮剥下来，然后晾干备用。造纸垫本最大的就是购买构皮的款子，收购四、五千斤构皮要用两千多块，这对代课老师阿铜来说，是一笔可观的天文数字。一甑子的构皮收购好后，接下来的事就是要将构皮浸泡在水里，用石灰水沤泡，将树皮上的那层黑色的和绿色的皮，给泡软了。泡软了之后，就可以放在特制的大石锅，做的甑子里蒸。最少要蒸三天三夜，蒸好了以后，就再在水里不断地浸泡，漂洗，将树皮外面的那层硬皮漂洗干净。这是最初要做的事情，也是比较辛苦的第一道工序。接下来是用石碓将漂洗出来的构皮砸碎，所以只要到傍晚时分的时候，这座白族山寨就充满了石碓的“梆、梆、梆……”声，那声音听起来非常的叫人精神振奋，像一曲战斗的号角。

　　用石碓将构皮砸碎了，就成了构皮浆，将构皮浆放进特制的一个木大缸里，那构皮浆和一种叫滑水（滑水是用杉树根浸泡出来的液体，有一种滑溜溜的感觉，顾名思义，叫滑水。作用是能够分离纸张。）的东西，搅和地放进水里，将它们弄成溶液，就可以造纸了。造纸用的工具也顶简陋的，用一种竹帘子的竹制物品，做个木架，将帘子架在那个架子上，就可以在那些浆水里捞，一捞一捞的，就在这捞的过程中，一张薄薄的白绵纸诞生了。

　　可惜这座白族小山寨，深居在大山褶皱里，交通极为不便利。否则这里的手工造纸作坊，就是一笔宝贵的旅游资源。如果哪一位旅游资源开发专家，能够把这一手工造纸作坊，搬到城市里。让好奇的人们，看看我们中国几千百来最原始最古老的造纸方法。说不定还能取上一个爱国主义教育基地，这样的非常值得炫耀的名字。

　　令人惋惜的是，这些祖国非常宝贵的传统的手工造纸法，只能在深山峡谷里，默默无闻地消耗着自己的年华，同时也只能给这里的人们带来维持生活的最底保障。现在对白绵纸的陌生程度，就像辛亥革命时期，中国人看到外国人的钟表一样稀奇。可这里的人们依然循着传统的规矩，继续使用着那只能用来写毛笔字的白绵纸。这里的小学生，如今还用白绵纸做作业和写毛笔字。中华传统：“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白绵纸就吃白绵纸了嘛！代课老师阿铜他们小时候读书，便用这种手工造的土白绵纸，来作为作业本，那种白绵纸作业本，最好的书写办法就是用毛笔来写，用毛笔写才能充分发挥白绵纸的作用。只要老一点的人，都记得小时候用白绵纸写过毛笔字的情景。现在没有人再用这种非常原始的方法来写毛笔字了。况且现在的学生，他们所用的作业本，都是被老师或者说老师们的上级给垄断了，学期初一开学，除了领了一些教本外，还要有一大叠两三年都写不完的作业本。这是生财之道，现在的人，什么钱都敢赚，只要有机会赚，有钱不赚那才是真正的大傻瓜呢。

　　老师们一面观赏，那些夹杂在山里的小窝棚——土造纸作坊，一面讲着那只有在黄色录像带子上，才能有机会听到的话。他们互相开着玩笑，时间在飞一样地溜过去。天将要黑了，小山寨里四处升起一缕缕的炊烟。回到学校，天已经黑了，代课老师阿铜只能跟村学校的一位老师挤一天晚上了。

　　第二天，他精神倦怠极了，他决心找机会请回给那位龚老师一次。他不能背着良心，去干没有良心的事情。今后如果东窗事发，自己也逃脱不了干系的。做人应该堂堂正正，自己穷了多少年了，想当初在学校读书时，有多少时间，自己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有时就饿着肚子上课，记得饿得最长的是有个星期，那个星期，才到星期四，代课老师阿铜就把自己的一个星期的口粮就吃完了，剩下的星期五和星期六（那几年是六天工作制），都只能喝上几大碗盐水。到了星期六的下午，才有一个学生发现他有好几天没吃饭了，才把他们吃剩的一大碗包谷饭送给了他。好在吃下了那大碗包谷饭，他才走回到了三四十里远的家里面，就是在那样艰难的恶劣环境下，他没有因为没吃的，而偷过别人的一样东西。今天有了点收入怎么就能这样呢？这是犯罪啊！决不能这样做！！

　　第二天他也主动地约那位曾经请过自己的龚老师，他虽然节约惯了，舍不得那几块钱，可为了自己的名誉，只好豁出去了，不豁出去也不行了。他主动问龚老师：“龚老师，你喜欢吃什么尽管提吧！”那位龚老师明明知道，代课老师阿铜只是代课，工资极底，一个月的工资不够自己买双皮鞋，代课老师是买不起什么的。他偏点了几样比较贵一点的东西，他要了一包红塔山，几瓶“澳的利”饮料，好在这是一个贫困山村里的小卖部，没有什么更高级的东西。即使这样，代课老师阿铜也把自己准备付伙食的钱，都付给了那该死的小卖部老板。代课老师阿铜的伙食费，只好等待下个月的工资发了，才能付给学校办伙食的老师。

　　但是他心里轻松多了，他不必为他的那位龚老师让他提高他的分数，而担惊受怕了，他又变成了过去的自由人了。当然那位龚老师也狠狠地挖苦训斥了，一通我们的代课老师阿铜：“真是没见过，这样傻瓜蛋人，比他老子还傻。”龚老师有些忿忿不平，只能用咒骂代课老师来出出气，过过阿Q的干瘾。

　　阅卷经过了三天的奋战，终于完成了。因为龚老师批的是三年级的试卷，所以代课老师阿铜所教的三年级的考分一塌糊涂，已经成了全乡倒数第一名了。好在他还有一、二、四年级抵着，特别让他欣慰的是，读四年级的梅花考了全乡第一名，总算自己的心血没有白费。一个学期就这样过去了，真是做什么都难。本想教教书比起上山砍柴容易些，想不到教书还会发生这么阴险的事情。

　　春节假开始了，进入冬季，代课老师阿铜的任务就是去料理，那没完没了的所谓人情事故的东西。

　　哪家杀猪了，来请自己上他家吃饭，要买上几合红糖送去。哪家竖房子了，比较亲的那几家，代课老师阿铜不仅要挂上一点礼钱，还要大斗小盘的送去。过去只要代课老师阿铜去了就行了，有时候亲戚们不要他挂礼，有时候去不去都无所谓。只要听说阿铜没时间来做客，他们都要主动地送点八大碗席面上的一些菜，千方百计地给他的傻阿爸带去。现在不同了，阿铜有了工资收入了。他理应比别人挂得多些才行，领工资的人，是不能小气的。

　　可代课老师阿铜的代课工资，少得让人心寒。98块钱的代课工资，代课老师阿铜要做很多的事情，因为有时候学生没有书杂费还要替他们垫上。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哪！”

　　代课老师阿铜这天，又去一家亲戚家去做客。那家亲戚本来也关心和照顾过阿铜父子的，现在听说阿铜当了什么老师了，心里想：“你阿铜总该报答报答我们了吧！”

　　这天正好这家竖房子，竖房子，那是光宗耀祖的事，再穷也要把席面办得像样像模些。他家借了很多债，也跟阿铜借过，阿铜只象征性地给他们家借了100块钱。那时我们的代课老师，的确只能给那家亲戚那么一点点。后来听人说，那家人还大发雷霆，说阿铜太小气，那时候他们为了救济阿铜，家里有什么，都先满足阿铜再说的。现在阿铜当老师了，把他们的恩情给忘了。

　　亲戚家竖房子，代课老师阿铜准备了一副对联，对联也是阿铜爬山涉水地到了乡上卖的，那家亲戚是代课老师阿铜的阿舅家，是阿舅家，礼当然要重些，对联的上联是：千年桩千年劳靠。下联是：万代孙万代福气。横披是：福份人家。本来是当地人使用频率最高，最普通的一副对联。当代课老师阿铜的对联被挂在新房子的柱子上时，有人提出：“这副对联有问题。一个人哪有那么大的福气，这是故意在夸大事实，故意拐着弯子来骂人。”

　　代课老师阿铜耐心地解释：“这不是故意的，他也是请人帮忙写的。”但辩去辩去，谁也不相信代课老师阿铜的辩解，“代课老师阿铜也算得上一个知识分子，怎么连一副对联也写不出来呢？”有人在火上添油。

　　“你们怎么如此不讲理呢？我阿铜是你们想象的那种人么？我阿铜是你们看着长大的，天天都在堂堂正正做人，哪天做了对不起人的事。”代课老师阿铜拚命地为自己辩护。

　　有一个尖刻的人大声嚷道：“人是可以变的嘛！阿铜你也是读书人出生，你自己心里也明白，事物是在不断变化发展的，人也是如此，是会变的。你说是不是？”

　　大家一阵轰堂大笑。

　　“人是会变的，可必须有个过程，这一点你也应该清楚。”阿铜也非常愤怒地吼道，可声音显出了一种无力的脆弱来。

　　人间有很多东西就是说不清楚。

　　阿铜强忍着，将自己带来的礼物：一个腊猪头，两斗米，两斗面，一斗黄豆，一斗糯米。一共有六斗，取六六大顺之意，让记账的账房先生一一记在帐薄上，悄悄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代课老师阿铜挂上了所有礼物，连饭也不吃就走了。人是需要面子的，在那样一个没有脸面的场所，阿铜一秒种都呆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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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刘伟的糜烂生存方式

　　正当刘伟在监狱里痛苦不堪的时候，班主任杨美老太婆的葬礼，也在县一中的大礼堂里举行。杨美老太婆班主任所有教过的学生，从全国各地回到了一中，个别抽不开身，或者有难言之隐的，无法回到这座小镇的杨美老太婆的学生，都以各种形式，表达了自己的哀恸之情。后面的事情和往常所有的日子一样，在人们不经意中滑过去了。也是据说，杨美老太婆班主任因为他的得意门生，加像他过去恋人的刘伟进了监狱，心脏病突然发，在她的学校单身宿舍里，到毛泽东那儿报到去了。她一生人桃李满天下，可身边却没有一个亲人，她原先是把刘伟看成自己的亲人的了，可刘伟在监狱里，将她给活活气死了。当然这只是据说而已，可人生无常，有进一个可能经受再大的打击，都坚韧不拔；而有的时候，生命脆弱得就像易碎的玻璃一样，轻轻一碰就完了。或许杨美老太婆的生命属于那种易碎的玻璃品，在不经易当中就消失了，是应验了那句：“好人不在世。”的俗语了吗？

　　外面和监狱毕竟是两重天，监狱里的消息一直都不能传到外面。一方面监狱的管理和外面的管理一本来是不同相同的，另一方面犯人的家属像讳疾忌医一样，不轻易将监狱里看到的情形往外边传播，或者将监狱外的事往里传播，如果不是这样还叫什么坐牢呢！

　　在监狱里，刘伟有一段时间已经万念俱灰了，自杀的念头一直困扰着他。有一次，他将母亲送进来的罐头瓶给砸碎了，拿了玻璃碎片就往手碗上割，狱警们听到响声，一齐涌过来，富有经验的狱警们，经过努力才避免了一场流血事件。现在刘伟还活着，应该感谢这些狱警，是狱警们给了刘伟第二次生命。

　　失去理智的刘伟，高声大气地在监狱里狂呼乱喊地吼道：“你们别阻我，我要去找我的老师和同学们！你们别阻我，你们这些恶魔，我要和你们拚了。”

　　刘伟神志不清了，连监狱都有些呆不下了。

　　“杨老师，您带我走，带我走。您咋能一个人走了呢？您为什么不带我走？”

　　“我爸也犯罪了，他是罪有应得。他把国家的钱放进了自己的腰包，他是罪有应得！是罪有应得。他背着我妈以执行任务为名，天天跟那些歌舞厅的小姐鬼混，你们可不要接近我爸，他得了爱滋病。”

　　人们只好把刘伟送到精神病院里，精神病院又多了一个小病人。这个小病人整天叙说着他要找自己老师的故事，以及他父亲的丑事和艳事。

　　本来杨美老太婆去世的事，大家都一直背着杨伟的，加之监狱里也不容易将外界的消息传进去，只是刘伟的不母亲不知道真相，把杨美去世的消息告诉了刘伟，刘伟当时就眼睛发直，神情怪怪的。刘伟的母亲还以为吓着刘伟了，还告诉他人死是自然规律也没有什么可怕的。等到后来刘伟妈知道是自己害了儿子时，已经是不落三丘田了。也许刘伟爸间接地将刘伟送进了监狱，而刘伟妈是直接将刘伟送进了疯人院。

　　刘伟爸间接将儿子送进监狱的经过是这样的。刘伟爸刘明当局长期间，儿子刘伟的确有几次就看到父亲与歌舞厅那些小姐鬼混过。那是一个春意盎然的日子，小城街道两旁的法国梧桐树，已经有了一些绿意，刘伟家的那一盆桃树也开得正红火。

　　那天晚上，下了晚自习，十五的月光将大地照得像童话般：“月宫也就如此了吧！”刘伟心里想。他是和班上的杨帆到他家借几盘武打片的碟子，杨帆约他在他家里先看《天龙八部》，当然这事先，刘伟已经跟母亲请过假了，说要晚一点才回去，而且母亲也知道杨帆和刘伟小学就是同学，跟了他，刘伟的妈也是非常放心的。

　　时间已经十二点了，本来杨帆要留刘伟在他家里住的，刘伟生怕母亲在家里等自己，一直不睡不肯睡，因为几年来，刘伟妈都要等刘伟回去了，等刘伟睡下去了，才肯放心地去睡觉的，这一点在刘伟的心理一直都是只要想起来，他内心都对母亲有一种纯天然，或者说纯自然的感激之情。

　　杨帆留不住刘伟，只好让刘伟一个回家。刘伟独自一人走在街上，经过一处歌厅，那里歌舞升平。出于好奇，刘伟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他走到一棵高大的梧桐树下，如水的月光和着舞厅里柔和的灯光给人产生很多憧憬和遐想。

　　就在这样美好的月光下，那舞厅的红色门帘布动了一下，一个打扮得十分妖艳的女人，搀扶着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刘伟心里一惊，一下子就躲在了，那棵高大的梧桐阴影底下。街道比较狭窄，刘伟站的位置和那歌舞厅的门正对着，他终于彻底看清了那熟悉身影的真面目。那身影可以完全肯定，就是他当局长的父亲。那妖艳的女人，正像水蛇一样缠着自己的父亲，那令人呕吐的嗲声嗲气，差点叫刘伟忍不住。他恨不能一下冲过去，给那个缠着自己父亲的水蛇七寸上几下，他觉得恶心得不得了，比吞下了一只苍蝇都还难受。这件事过去了好长时间，那恶心的嗲声嗲气的声音一直折磨着刘伟，而且在刘伟的心目中，局长父亲变得多么的恶浊。从此，他心里一点都见不得那些当官的。

　　此时此刻，他的脸发烧得非常厉害，好像那人不是父亲，而是他自己一样。他父亲不知要把那“水蛇”弄到什么地方，等父亲走远，他才做贼一样地从梧桐树的阴影下走出来，逃也似地往家里跑。

　　母亲的确还在等着他，看到母亲，他差点哭了起来。母亲没有责怪他，他本来希望母亲能够臭哭自己一顿，结果母亲却给他放好了洗澡水。

　　“赶快洗澡，洗完澡快睡觉，免得明天又起不来。”他默默地到卫生间洗澡，一面洗，一面泪水就顺着脸颊往下流。不知过了多久，父亲回来的声音。过去他一直都没有在意父亲深夜什么时候回来，说了些什么话，这回他可来劲了。母亲在卧室里问父亲：“累了吧，这晚才回来，要不要弄点吃的？”母亲非常关心父亲，生怕累坏了父亲。这时刘伟差点忍不住，就要冲出去，把父亲的丑恶揭露出来，可刘伟也不小了，现在已经十七岁了，按照心理学家去当代人青少的调查，他已经是成年人了，应该有理智对待每一件事情了，不能太感情用事了。他在心里一直控制自己。可惜那时候的刘伟是非常有理智的，而后来的刘伟却令人有些不可思议。他知道那样做，不仅伤害了母亲，母亲有可能会和父亲离婚，自己也就成了单亲孩子，今后自己的日子一定非常难过，还是苟且偷生吧！

　　父亲很镇定地说：“局里的事，乱七八糟的怪多，没办法，不吃了。还是早点睡吧。”

　　父亲显得非常疲惫的样子，刘伟在心里骂道：“这个伪君子！”

　　刘伟忿忿不平地诅咒着父亲，就从那时候起，刘伟对父亲便非常的不满意。就从那时候起刘伟感觉到，世间的人是多么地丑陋和庸俗。他内心的高尚的东西越来越少了，他变得玩世不恭起来，认为人特别是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人生就是那么回事，何必那么认真呢！当他知道杨美对他有一种那个意思后，他是故事逗惹她，让她欲罢不能。他心里也知道，那是不道德的，可是自己的母亲受害了，他要让与他母亲一样受害的人多几过，来保持心理平衡。同时也是对母亲的同情，和对母亲解脱。

　　高二暑假的一个夜晚，刘伟对母亲朱琼林找了一个借口说：“今晚上我不回来了，您别等我了，我到杨帆家跟他写作业。”而且刘伟还装模作样地拿了几本书，当然儿子爱学习了，刘伟母亲朱琼林是千分这一千地支持他了。还叮嘱他，晚上早睡点别熬夜。其实刘伟那只是个美丽的谎言，他因为看了过多的黄色影碟和黄色书刊，加之他父亲的影响，他也想到他父亲常去的那个叫做紫月亮的歌里去，实践实践。他一直怕母亲朱琼林知道，他设想了一百种以上的方案，终就没有实现。他不仅怕母亲朱琼林知道，还当心派出所的查夜被抓，毕竟自己还是个学生。他知道自己不去那个地方，有一天会对女同学动手动脚的。在学校里他一直没有行动的原因是杨美老太婆的原因，她那么关心我，我还给她找麻烦。她管理一个班级体是很不简单的，如果我对那个同学非礼了，那……

　　刘伟心里还有一些善良的东西存在，他还不想伤害这些关心自己的人。可对于那个衣冠禽兽的公安局长刘森来说，他是恨透了他，是他毁了我的一生，有一天，如果他的事情败露，刘伟觉得那一天他在这个世上有些呆不下去了，想到这些，他恨不能一刀通了这个被称做爸爸的人。他有些从业不喊爸爸，刘森也因为公务和其它的事特别多，也很没有在意儿子的这些变化。现在是流行一句：“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变坏就有钱。”他觉得应该改一改：“是男人有权就变坏，女人变坏就有钱。”才更切合实际。

　　他怀念那个平民爸爸，他们可以去钓鱼，可以无忧无虑地生活。可他有点想不通的事，还有好些人都执迷不悟地去拚官，而且为了得到一个官职，还勾心斗角的。

　　可恨出毕竟只是痛恨而已，他现在还是无法改变这些事实的。有时候他也是仰天长叹道：“老天爷，你为什么会让我出生在这样的一个家庭里。”

　　这只是他冷静或者独处的时候的想法，大多数时候，因为有人送给他东西，他还是觉得有一个当官的爸爸好。这也许是一个人心理不成熟的时候，最容易犯的毛病。反正他有钱，比起那些家居农村或者父母下了岗了城里人，他不需要为金钱，为生存奔波，这一点还能够聊以自慰。还有爱他的班主任，还有把自己看成命根子的母亲朱琼林。

　　反正在物质面前，他是胜利的。他每天身上都揣着四五百元的钱，想出去搓馆子就搓馆子，想上那儿玩就可以上好儿玩。现在是金钱社会，有钱什么事做不了。他很早就有进那个全城最有名的“紫月亮”的想法了，只是他还是个学生，只是他还觉得对不起母亲，对不起那个关心自己，爱护自己的班主任。

　　当他也反过来安慰自己，反正社会就是这样一个社会，也不要太认真了。

　　他对自己这次行动，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当然他还是带着一种犯恶感进了那个“紫月亮”，那个晚上，他稀里糊涂地就和一个小姐发生了关系，后来他整天都担心自己会不会染上性病。时间过了好几天，他觉得自己好像各方面的都还正常。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刘伟也才过完十五岁生日。

　　后来的日子，刘伟好像吸食了白粉的瘾君，掉进了那个陷坑。所以只要去那个地方，他就把杨帆拿出来当挡箭牌。

　　时间一长，那个“紫月亮”的小姐都知道，这刘伟是公安局长的公子，还时不时给他点优惠。这就纵容他去“紫月亮”的次数不断增加，也就有了那么一次父子巧遇了。

　　那也是一个盛夏周未的晚上，刘伟又借口去跟杨帆解数学题，因为杨帆是他们那个级的数学尖子，参加全国数学竞赛得了每二名。他父母都在外地工作，听说刘伟所在的学校虽然地处比较边远的小县城，然而高考在全省都很有名气的，杨帆的父母还走了刘伟，刘森局长的后门，才将儿子专到这所学校的，所以杨帆是寄居在一个父母亲的朋友家的，刘伟妈朱琼林放心的原因也就是因为杨帆也寄居在别人家里，所以他们一般情况下是不会乱来的。那知刘伟就利用了这空子，经常摆脱了他母亲的监视，而且欺骗了他的母亲。

　　那天晚上，刘伟和往常一样，在10点多钟已经人烟非常稀少的时候，像做小偷一般又摸进了“紫月亮”，毕竟再开放，做这样的事还是很不光彩的，况且自己还是个高中生。让学校知道，特别让母亲和刘美知道那自己不管怎么说都是没有面子的。然而他刚进去了不久，就去找他熟悉的桂枝小姐了，他们进去了一个包间，正想解衣宽带，外面就有人在敲门，这种事情是很少出现的，敲一敲门，就将刘伟的兴趣敲没了。他一打开门，就想发作，一看是自己的老爸。

　　刘森局长一看是自己的儿子刘伟，便火冒三丈：“你小子不好好读书，摸来这里搞什么？”

　　只是在这么个什么地方，才强压住了怒火。同时出想到这件事捅出去，对父子俩任何好处都没有。父亲毕竟是父亲，还是忍者为上。再不要面子的人，在这样的场合，恐怕也还是要面子的。刘伟知道这时只有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了。这几天他的日子也不好过，以为父亲会因为这件事，打他的麻烦。然而好几天过去了，都没有父亲的动静，相反地使他非常难受。

　　正因为有这些东西的存在，他内心的一些善良的东西在消失了，他心里一直在想：“人是多么丑恶的家伙。”

　　他有些迷茫了：“人活着到底为了什么？”正是这些想法和迷茫，让刘伟变得玩世不恭，变得无法控制自己。

　　从那以后他开始觉得，人应该什么都敢干。好在他有这种思想以后，还没有来得及做什么坏事，就失手将自己的哥们儿送上了西天，也把自己送进了监狱。否则他带着这种思想，借住自己父亲的势力，不知道会给多少人带来灾难的。

　　好人难当，做坏事只是举手可及的事。这句话常常非常顽固地在刘伟的脑海中萦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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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杨娜的高考生活

　　高考终天在难捱中，一天天地过去了。

　　女教师杨娜好像经历了，一次人生的大决战。这场大决战，绝不亚于林彪，彭老总他们指挥战争时的紧张。这也难怪，这是一场关系一生人的一次大决战，谁也不敢放松，也不敢轻视。一生人如果这一步没有走好，那么一生人就这么完了，虽然有那一句话安慰着落榜的考生，叫做：“榜上无名，脚下有路。”然而有几个人能够真正做到榜上无名，脚下有路呢？我们也没有否认，路有千条万条，不能在独木桥上挤，可事实上还是不能这么轻松地痴心妄想的。虽然我们没有具体地统计过，在所有的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愿望指使下，中国老百姓心目中到底能有几个人，能放弃考上大学的机会呢？只要有一线希望，大多数家长是不会放弃，考上大学的这个出人头地的愿望的。“要考上大学。”几乎是所有中国家长们异口同声，教育子女们的话语。杨娜这段时间非常的担心，就是因为连他们家这种景况，老爸老妈都还是希望她能够考上一所大学。考上大学找不到工作那是另外的事，关键的是替父母争了一口气。“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炉香。”也是中国家长最喜欢说的话语。中国家长是全球对子女期望值最高的家长了，杨娜也最担心的就是自己考不上大学，考不上大学，不要说她老爸老妈没有脸面，就是她自己也是觉得非常没有脸面的事情。平时自己那么优秀，她突然怕起来了，因为她怕她的虚伪，因此而暴露无遗。

　　脸面是中国人最爱讲的，那次杨娜过生日，花费了好几万块钱，是为了脸上有光。就是最穷的中国老百姓，孩子生日了，也要请上好几桌。有时候还打肿脸充胖子。父母们为了给自己的孩子办生日或者结婚，或者要办其它关于争面子的事是决不吝惜的，尽管平时多么小气的人，都要装出很大方的样子。不惜一切地赶时髦的人，在现实生活里实在太多太多了。特别是结婚，为了争面子，大家变着法子玩花样，到结了婚，背了一屁股债的小两口，或者全家人，又为那些债务闹得不可开交，不知是面子光彩还是生存要紧，可以这样说，在离婚案件里面，有50％以上是就是为这些债务。

　　马上要高考了，杨娜心里也没有底，她前段时间老是跟她的老妈，大搞捉“迷藏”的游戏，耽误了不少时间和不少精力。她太后悔了，后悔自己总跟老妈沤气，如果不是那样的话，自己在高考中也可能把握性要好一些的。可惜世间只有用来自杀的耗子药，而没有让人从头开始的后悔药。她一直等着，无所事是地等着，一直等到八月中旬的时候，也没有去找要好的同学玩，大家都好像一心一意地在家等着那该死的分数，那分数就像恶魔一样，在侵扰着女教师杨娜。每天晚上做梦的内容就是那可恶的分数，有时候梦见自己考上了，有时候梦见自己没有考上，分数真的把她弄得神经兮兮的。女教师杨娜那时候就想，如果分数再不下来，自己只有进精神康复中心的一条路子了。

　　这段时间她一直希望分数快些下来，要不再这样下去，自己真的要被送进疯人院里的，她不愿意再像这样被折磨下去了。这样折磨下去的结果是不堪设想的，她的脸色明显地变得寡白了，身体也有很多不适的地方，过去一直都很正常的月经都变得很不规整了。我得了什么病了呢？她不断地在问自己，可要觉得似乎没有什么，只是整天都是昏昏沉沉的，委靡不振，什么事情都不想做，好在自己长在城市里，假如在农村，这个样子肯定是不行的。我应该坚强起来，不能被这可恶的劳什子高考折磨垮了。

　　反正考也考了，管它干什么。她常常这样安慰自己，可就是不行，一会儿自己又想着分数的事了。分数分数你怎么还不快下来，你下来了也好让我也心里安生一些，当然和杨娜一样担心自己分数的不仅仅是她自己，还有很多其它的人。

　　九十年代初期，还不像现在这样查分数方便，那是要死等的，等不够一天都不行。她和她老爸去了好几趟市教育局，问了那个他们非常熟悉的招生办公室主任。主任对他们都非常客气，非常热情。因为主任最近要建一幢私人房子，地址和材料都准备好了，只等着建筑队的进驻工地。杨娜的父亲他们近来工期非常的紧，抽不出时间来替这位招生办公室主任搞。九十年代是大造私房和别墅的时期，有钱的没有钱，有钱的可以买地皮，自己建造。没有钱可以买国家出台的集资房。能贷得了款的，大家一下子学习老美的超前消费，都大把大把贷款，造新式洋楼。八十年代是农村建房热，一个村子那分成了四五个村子，家家户户都在忙着建房子，农村工匠们可谓大显身手了。到了九十年代，形成了毛泽东思想理论的重要的那个“农村包围城市”的形势，那怕一个小乡镇，都比七十年代时小乡镇扩大了两倍以上。大点的城市也就发展更可以用一日千里，日新月异来形容了。杨娜老爸也就因为顺应了这场变革，而暴富起来的，要不他们三代人都是城市贫民，也好他没有上大学，那阵子，兴时上山下乡，他去了阵子农村，接受了一阵子贫下中农再教育。他觉得在农村那阵子是他成功的基石，如果没有农村那阵子的锻炼，自己可能成不了暴发户。

　　当然那位招生办主任是得罪不起的，因为他也知道杨娜今年参加高考，八十年代那那阵子有一句流行的话，叫做：“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很多人脑子比较灵，也就靠权力吃权力，靠手段吃手段，反正大家都往钱眼里钻。我们一坡优秀的传统也在不断被钱眼，也就是用二十年代的那些人的说法是：“被方孔兄所害。”当然招生办也有自己的权力，因为那时候考上大学，在录取方面，招生办有调剂的权力。反正权力是好东西，大权在握，就可以做到别人不做不到的事情。反正钱权相连，有权便有钱。所以招办主任虽然也只是个芝麻官，可杨根深这样的大老板都还要客气他几分哩。招办主任一出马，杨娜的老爸也就很爽快地答应他了，叫他放心等待，招生办公室主任是个肥差事，杨娜老爸用着他的时候还比较多，比如将来杨娜大学毕业出来，在分工的时候，虽然与招生办没有多大关系，但招生办与人事局关系还是比较铁的，现在办什么事都讲个关系什么的，关系实际上就是互相利用。招生办，谁的子女不读书，不上大学？这就很需要招生办公室主任帮忙了，所以主任要做的事，杨娜老爸只有卖力地去做的份，决不可能有什么二话的。

　　后来实践证明，杨娜老爸的做法是正确的，杨娜从师大出来，为了能够留在这座城市里，又去找了那位招办主任了，主任出面周旋了一阵，事情也就好办多了，也没有费多少周折，杨娜的分工就搞定了。当然杨娜老爸在给那位主任搞建筑的时候，也付出了很多，为了让那位主任少掏钱，却要把房子搞得漂漂亮亮，杨娜老爸不仅贴进去了可观的工价，而且还贴进去了不少高档建筑材料。真应验那句：“既陪夫人，又折兵”的古话了。可有什么法呢？人家当官，自己没本事，就得替人家打小工。他决心要把杨娜供出去，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他自己的经历。他哪天不是风里来，雨里去才有现在这份收入，可那些当官的他们到底付出了什么？即使有所付出，比自己的付出和风险，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了。这些当官的家伙，就不是凭国家和人民授予的权力，在国家人民头上作威作福。他们不需要付出什么，不需要承担什么风险，要做的事，有时候自己不需要出面，自有人替自己操劳了。可惜自己已经不适合了，否则自己也要想方设法，捞个官当当，不再受现在的这份窝囊气了。

　　“自己是不行了。”杨娜老爸常常有一种没落的感觉。现在他唯一的希望，只有杨娜。可听说：“自己这样寄以厚望的女儿，如今也变了，也谈起恋爱来，不重视读书了。”好在杨娜老爸，是那种提得起放得下的人，他不会因为听说杨娜那样了，就采取一些过激的行动。他相信一个人有时候，是很难说清楚的。正如他组建这个建筑公司一样，有时候自己也觉得，人已经到了尽头了，再也没有回天之力了。可只要坚持住，最终是会成功的。机遇——这个词虽说有些封建迷信思想的味道，可是对人的影响是非常大的。也许杨娜在机遇方面还有些欠缺，还需要等待，这正如自己没有机遇当官一样。杨娜老爸还是非常有自信心的，只要有机遇，自己当个乡镇长，或者县长，还是绰绰有余的。那些当官的有什么本事，只要权力在握，自有人来捧自己了，反正干好了是自己的功劳，干砸锅了，有国家顶着。不像自己干事业一样，贴了就会血本无归。

　　杨娜这段时间烦透了，老爸虽然没讲什么，但她知道，老爸像一个赌徒，把所有的一切都押在了自己的身上。可人生叵测，谁也没有办法改变自己的命运，有很多东西在钳制着人世间的很多事情。杨娜要想到了那位招生办主任，没有招生办主任的帮忙，杨娜现在不知在那个山头上工作的。人世间就是这样，有些路你没有走下，到时候是会抓打不开的，这个世道真是太俗气了。这是杨娜挂在嘴上，用的频率最高的词。可有什么办法呢？人们就喜欢这样。这样到底好不好呢？这真是：“仁者见人，智者见智。”是谁也说不清楚的事情。人际关系好的人，非常喜欢这种高效率的关系网。他们往往都是有实力的人联系在一起的，可以互相利用，有时一张纸条，有时一个电话，很多人用尽毕生精力才能解决的事情，他们用二指大的一张纸条，或者两分钟的电话就搞定了。当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有些人在结关系的时候也非常讲究，哪些单位的头目可以结，那些人不必结，也没有必要结，那可是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的。

　　杨娜恨透了这些关系网，虽然她也是关系网的受益者，正因为她是受益者，所以对关系网的丑恶也见得最多了，也就最为厌恶。他曾经见过，那些平时是多么趾高气扬的人，为了从某些人那儿得到点好处，不惜一切代价地和那些人赔酒喝，送礼，违心地讲一些阿谀奉承的麻馊馊的话说上一大堆，也不管别人愿不愿意听了。有时候为了赔喝酒，就差没有搭上身家性命了。从喝酒就可以看出了人性，大家都要把对方搞醉了，而且还美其名曰：“喝酒人良心好，省嘴待客，想让别人多喝点，实际上是让别人醉死了，自己好当个英雄好汉。

　　有一次，杨娜就亲眼看见有个来劝酒的人，为了讨那些所谓当官的人的欢心，放开肚子猛干，结果就没能回家，见他可爱的宝贝孩子和亲爱的老婆了。有时候老爸也将她带去，跟那些所谓的关系户去什么宾馆酒店便餐。说是便餐，但每次都是，一到那里就是一大桌子的山珍海味。那阔气法当然是连慈禧太后也望尘莫及的。那生猛海鲜，慈禧太后可从来没有品尝过。现在的人，在的吃方面可谓有了很大的进展，而且颇有创造能力，花样不断翻新。杨娜想如果中国人把用在吃喝方面的才华，用在科技发明上，那中国人的科技应该和中国古代四大发明一样，是一定会闻名于世的，我们也不会落后老美五十多年了，古人们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想象得到如今花样翻新的吃喝的。杨娜经常看到有些报纸上，都在不时呼吁，教育要培养学生的创新能力，我们国人都把精力用在了吃喝上，用在结关系网上，哪有时间再去研究那些所谓的创新呢！杨娜经常想，中国人的智慧都发展到吃喝上，结关系网上，讲人情方面去了，只有将这些陋习打下去，中国人的创新精神才会迸发出来。否则，这吃喝二字、结关系网和人情风，将当官的才华都给淹没了。杨娜有一天就看到报纸上登着：据不完全统计，我国公费吃喝花费的款项，一年下来能够建100所现有规模的北京大学，1000所一级完中，10000所设备比较先进的能容纳1000人的小学，可以救助100万名，失学儿童读完九年义务教育。杨娜当时就想，这吃喝风怎么了得。听说中央正在刹吃喝风呢，这真是大快人心的事哪！

　　杨娜突然想起一首讽刺歌曲《革命小酒》，歌词里唱道：“喝坏了身体，喝坏了胃，喝坏了党风。”有时候她甚发现，有些女秘书，女副手都是喝酒的能手，她不知道在中国历史上，是否有喝酒保持最高记录的记载，或者有女子喝酒冠军之类的记录。不知吉尼斯记录里面可否有这样一项记录。可有一次，女孩子的喝酒水平，让杨娜大开了眼界。一次市政府来了一个，和杨娜年纪相仿的女孩子，到杨娜家喝酒，那女孩子几个回合，就将那些须眉们喝得东倒西歪了。

　　那天老爸怕那位女孩子支持不了，就暗中派杨娜注意点那女孩子，生怕那女孩子有个闪失的，毕竟在自已家里，出了事也不好交待。杨娜也把自己的注意力焦点，都集中在那女孩子的身上。大家正喝得酣畅淋漓，那女孩突然离开了席面。杨娜只好跟踪她，见那女孩子到卫生间了，杨娜不敢怠慢，觉得人家来家里喝酒，也应该负些责任，就尾随那女孩子也来到了卫生间。

　　那女孩子果然是高手，只见她对着马桶干呕了几下，喝下去的那些酒，便都到马桶里去了。杨娜很清楚，她老爸准备的那几瓶高级“五粮液”和“茅苔酒”，一市斤就相当于一个普通职工一个月的工资收入了，那小女孩喝下去一口就是好几十块钱了。可她将那些喝下去的酒，都呕到下水道里去了，这太不公平了。杨娜有些愤怒，她当时的感觉，是很想上前给那个小女孩两个耳光。

　　那段时间，她被自己盼分数盼得对一切都失去了信心，否则，她非要给那个狗女孩一个下马威不可。转念一想，那女孩再不对，也是自家的客人，两国交战都不杀使者呢，何况是老爸请来的客人。她只好忍了又忍，看着她吐完了酒，洗了脸，若无其事地回到了席间。杨娜只是觉得她太丢女孩子的脸了。

　　看着那位女孩回到席间的背影，杨娜突然恨自己平时太固执了，做了一些现在看来很糊涂的事。她做事情是从来都不后悔的，这次她有些后悔了，后悔不应该跟那个男孩子，老是写一些不着边际的纸条。那有什么作用，不知那男孩子能不能考得上，他也考不上，不是害了两个人了吗？她不自觉地担心起他的前程来。他家在乡下，而且经济还比较困难的，自己有好几次都资助了他。如果考不上那是自己真成了害人害已的狐狸精了。

　　就这样杨娜整天都在担忧中度日，不说度日如年，也有了度日如月的感觉。少年不知愁滋味，却要强装愁肠百结。那也许是古代的少年，现在的少年，为了应付考，他或者她真是要愁肠百结的。

　　这又是夏天的一个雷雨天气，空气中充满着愁闷的湿气。杨娜正在家里看一本所谓的闲书。那是琼瑶的《窗外》，她本来也不怎么喜欢琼瑶的书，看了琼瑶的书，更引起了她对他那位的眷恋。她心烦意乱，她甚至厌恶人类怎么会有这种令人尴尬的该死的感情纠葛呢？没有这种感情那该多好，自己也不会被人怀疑了，也不会被自己的老妈跟踪了，不会生出这么多是非了。杨娜是真的迷茫和困惑了。

　　杨娜正在自己的房间里，有心没肠地翻看那本琼瑶小姐的非常蛊惑人心的书。她听到楼下有了汽车的声音，一定是老爸回来了，老爸回来说不定给自己会带回来好消息的，她相信老爸的福气。不知怎么搞的这段时间，她被高考分数弄得神志都有些恍惚了，甚至有些迷信起那些运气来了。说到运气，她又想起她母亲在她高考前，常常去那座城里香火最旺的感通寺里，经常去烧香拜佛。她烧香拜佛的目的也是非常的单纯，只是希望神灵能够保佑自己的宝贝女儿考上大学，平时杨娜非常痛恨母亲多管闲事，但她亲眼看见母亲在神灵面前，那样虔诚地祁求菩萨保佑时，内心还是充满了感激之情。尽管她也是很不相信世界上，真有神灵保佑，那只是虚无缥渺的东西，甚至她受学校教育的影响，也曾经跟她的老妈作对过，还进行了所谓的不共戴天的大肆反搞，可老妈那里能够听得进去呢！现在她终于也理解老妈那一片苦心了。

　　她现在最懊悔的是：有一次，她和老妈一起去感通寺，在那几尊如来，观音菩萨，二郎神面前，老妈非要叫她下跪，她就是坚决不跪，老妈就是不能容忍她这样亵渎神灵。那次她清楚地记得老妈在那儿哭了，甚至在她自己磕头时，不知为杨娜说了多少遍忏悔的话，希望神灵能够原谅自己女儿的不懂事。她一直认为母亲她太愚昧太无知了。

　　现在她终于理解古人对神灵那么顶礼膜拜的原因。一个人在自身力量感觉到弱小的时候，就会想到希望神灵能够助自己一臂之力，这或许是人性的弱点和缺陷。

　　自己现在也是处在这种希望神灵保佑而考上的状态。可见实际上，我们所说的神灵是人们在极度绝望，自己的愿望一下没法实现的情况下而产生的幻觉。一个人的幻觉在正常的情况下，也常常觉得有些事情是不可能产生的，可有时候又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她正这样想着，是她老爸回来了，老爸会不会给自己带来好消息来呢？她在猜测着，老爸的脚步声不像平时那样轻快了，是不是老爸知道自己的分数了，她对高考一点把握都没有，有时候觉得有考上的希望，有时候觉得没有把握。果然，老爸上来了，把一张成绩通知单丢给了自己：“你看你考的分数，还当了十二年的班长，就这么个分数，看你今后如何去面对你那些同学。”她看着那成绩单上可怜的分数，眼泪不由自主地往下淌。她几乎用撕心裂肺的声音喊道：“我对不起你们！”她疯也似的往外跑，就像范进中举时的那种疯态。他老爸一下慌了起来，在她后面不知所措地喊：“娜娜！娜娜……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你可不能这样。我们没有责怪你呀，你回来吧！回来吧！不要跑远了。”

　　好在杨娜老妈正好不在家，否则杨娜老爸既要追杨娜，又要劝杨娜老妈，那才够惨呢？

　　杨娜老爸在后面呼唤着杨娜，杨娜才跑到院子里，杨娜老爸就抓住了杨娜：“娜娜！娜娜！你这是怎么了？今年考不上明年再考嘛，有的是机会。你还小，不要伤心好吗？”

　　杨娜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只见她呆呆地望着远方，眼睛也不会转动了。好在没有人看见杨娜的那个疯样，否则人们不知又要编出什么优秀的民间故事来了。一传十，十传百，而且越传越变样，越传越不像话。人世间的事情就是这样的令人费解，也令像杨娜这样人的费解。

　　以后的日子，是杨娜痛不欲生的暗淡时光。大家都不相信杨娜会考不上，大家都还记得杨娜十六岁生日上的那些个红本本，这高考是不是真的有问题，每个人都怀疑起现在的考试制度来了。

　　“现在的高考恐怕得改改了，怎么连阿娜那么优秀的学生都考不上。”当着杨经理的面，大家都抱怨起考试制度来。

　　背着杨经理，大家都用另外的口吻说：“杨经理的姑娘风流得很哪，杨经理的种，哪有不风流的理。”

　　“听说在学校，她连年都是‘三好’，是班长，还不都是她父亲一次给买断的。”

　　“现在是什么年代，只要有钱什么都可以买得到。七八十岁老头买个十七八岁的嫩妞，不是什么稀罕事了，如果觉得稀罕那是思想僵化的表现。”

　　有人为了让别人相信自己的话，还压低声音说：“那次我去中学里找儿子的时候，就看见，杨经理的姑娘，大白天和那些男同学亲嘴。哼，说不定那些表面看起来是正人君子的老师，也和杨娜有瓜葛呢？”

　　中国人式的猜测，喜欢锦上添花，也爱雪上加霜，下井投石。

　　可是杨经理毕竟很有些实力，很多人主动去劝解杨娜，特别杨根深总经理，还请来了杨娜的班主任。班主任分析了杨娜失败的原因，并保证杨娜只要再复读一年，考个重点本科是没问题的。班主任又举了她教过的学生中，有好几个，正在就读研究生、博士生，当年曾经都是复读生。经过多方面的工作，杨娜终于和过去的自我告别了，重新又鼓起了信心，决定再复读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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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代课老师到阿舅家做客

　　代课老师阿铜离开了阿舅竖房子的那儿，也就逃离了那个是非之地，真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草窝窝。”代课老师阿铜回到自己的草草窝，才安心了的许多。他阿爸已经到山上，田里劳作去了，他只好料理起家里的事来。给猪食，劈柴，浇菜地，然后给老爸准备晚饭。他的脑子歇下来，突然想起了，他读书时认识的箐花妞来，那箐花妞虽不是我们想象当中的美如天仙的仙女，可也是有几分楚楚动人。或许男人对女人的感受，和女人对男人的感受都会是这样吧。这就是那种代课老师上初中时老师讲物理中的异电荷相吸的情况了，代课老师阿铜又在心里想，世界上的很多东西都是如此的。

　　是该有个女人了，过去他总觉得女人是多么可怕的东西，除了自己那很早就去世的阿妈和打发了的阿姐，还有初中时，就时时关心自己的箐花妞外，其它的女人都像巫婆一样可憎又可怕。代课老师一想起箐花妞，不禁心里激荡着莫名的感觉，他又像回到了，那所他曾经就读过的箐花初级中学来，那袅袅的炊烟就像昨天，刚刚升起的那一缕一样，清晰可辨，在火塘里烧得滚烫的洋芋香味扑鼻而来。箐花妞那结实而又娇柔的身影在火塘边忙碌着，有时候代课老师贪玩，箐花妞还特意将自己用过的火塘留给他，有时候还帮他把“春城”牌锣锅摆到自己用过的火塘上，一面吃自己的饭，一面帮代课老师阿铜烧火，饭熟了就叫阿铜来吃饭。

　　有箐花妞在旁边就好了，代课老师阿铜的梦里经常出现箐花妞的身影。他甚至梦见和箐花妞结婚，有时候就觉得睡在一起，只是起来的时候，他的内裤洇湿了一大片。今天又是箐花妞在，给自己辨白几句，也就不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大家都来伤自己的面子了，她至少可以帮自己说几句公道话啊！代课老师阿铜内心感到，从未有过的孤独和无助。

　　代课老师阿铜心里一直想着箐花妞，特别是他遇到困难的时候。只要有困难，箐花妞便成了阿铜赖以支撑的顶门棒，可怜的阿铜就是依赖那位他心目中的女神，恩赐于他的安慰存活下来的。如果没有箐花妞的支撑，我们无法想象，我们的代课老师阿铜是否还能存活得下来的。

　　一个人，如果没有一个心目中的追求目标，那空虚的精神世界，一定会让人活得像行尸走肉一般了，再有钱也很难活得好的。哪怕这种追求，最后只落得一场空，像人们常用的歇后语：“狗咬猪尿泡——空喜欢。”那也是好的啊，因为一个人是应该有所寄托的。

　　一个人到了一定的年龄，就需要倾吐自己内心的感情。代课老师阿铜做好饭，单等着阿爸回来，可阿爸回来了，对他有什么用呢？他也不善于和他的傻阿爸沟通，也无法沟通。代课老师阿铜的傻阿爸，虽然比起过去清醒得多了，可跟他说起话来，还是非常吃力的。他依然比较清醒的只是他的农活，什么时候播种，什么时候收割。他依旧是他们那个白族山寨的“播谷鸟”。阿爸回来得非常地准时，准时得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代课老师阿铜煮了一大锅洋芋片，还焖了一“春城”牌锣锅的大米饭，那香喷喷的焦黄味，让不肚子饿的人，都会胃口大开的。老阿爸的胃口特别地好，有时候满满一“春城”牌锣锅大米饭，他一个人就能给包干了，当然他干起活路来也是不在话下的。今天好在除了一“春城”牌锣锅饭外，也还有一大锅洋煮洋芋片，阿铜才不至于落得老爸吃得差不多，自己只好重新做的地步。

　　冬未初春，山箐里的画眉鸟叫得清脆响亮，一声声，一声声，在代课老师阿铜他们窝棚下面的箐沟里，婉转地欢歌着。画眉都知道在寻找自己的同伴，阿铜到底算什么。代课老师阿铜心里不断涌起难言的苦楚来，他不停地在心里呼唤着箐花妞的名字：“箐花妞，箐花妞，你到底在那里？你什么时候能够和我相聚呢？”一面想着，箐花妞那软软的丰满的身子，幻觉般地在代课老师阿铜的内心深处，晃动着，晃动着……他有时就真地不自觉地感觉到了箐花妞，那柔柔的暖酥酥的从鼻孔里，如同山间春岚似的气流。那气流就好像喷在自己的脸上，痒麻麻的挑逗着我们的代课老师。

　　代课老师阿铜这段时间，是真正得了单相思的毛病了。他脑子里老是有那个叫做箐花妞的女孩子，柔嫩的身影。

　　山里人开始过大年了，代课老师阿铜需要到乡场上，买过年用的东西。过年是山里人最隆重的日子。那怕再穷的家庭，都要准备好过年的年货，有时一年都不去乡场上赶场的人，也要到乡场上买年货。乡场上人山人海，尘土飞扬，小贩的叫卖声一浪高过一浪。背篮子的山里人，赶着骡子穿梭在窄小的乡场道上。山里人那粗犷的声音，不时传来：“哦哦……哦……哦哦……”地吆喝着骡子。走路的人在山上在惯了，没有什么交通意识，慢腾腾地让开，头被背（b i）板，背（同前音）辫勒得低得不能再低了，已经低得差点把头夹进两腿之间了。即便这样了，很多人还是兴致极高地在乡场上，来回奔忙着，为的是让家人能过上完满的春节。中国人的春节，或许就是世界上过的人数最多的一个节日了，同时也付出的代价最高的一个节日了。春节出门的人，就能体会到中国人对春节的重视，大家都拚老命地回家和亲人团聚。几千百年以来，人们为了赶回家，不知在来回的路上演绎着，多少各式各样我们知道的，和不知道的，传奇的，和平淡的故事。我们的代课老师也被背板压得抬不起头来，加之他买的那些年货都是一些新鲜的蔬菜，都死沉死沉地非常的重。他正在奋力地往家的方向爬。突然，在菜市场上有一个角落里，有个声音在呼唤他。

　　那声音太耳熟了，耳熟得让他先是一愣。当听第一句“阿铜”的叫喊的时候，阿铜激动得差点和自己背上的背箩，还有那一背年货一起滚到地上去了，他一激凌停住了脚步，抬头一看，那个望穿秋眼，日思夜梦的箐花妞的甜蜜的呼唤声，从一处不显眼的地方传来了。这声音曾经让他陶醉得不知如何形容。是的，美好的东西谁都不会忘怀的，何况是自己心爱的人的美妙清音。

　　背（bēi）着那背（bèi）死沉沉的年货，代课老师阿铜很狼狈地四处张望，那样子实在不好看，而且确实让自己有些尴尬，就像驮了一驮驮子的离群的骡子，在失望地寻找自己的的同伴一样。他终于用眼睛寻到了自己一直暗恋着的恋人，那人正站在一大桶豆腐跟前，他突然想起一句宋词来：“众里寻她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古人就是聪明，能漓淋尽致地表达人们内心的深处，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的东西。不见她的时候是一直想她，恋她，爱她，现在这人站在她面前了，代课老师阿铜却不知该如何是好？“阿铜，你过来嘛！”

　　那是恋人传来的吹拂着心田的声音，他不自觉地移动脚步，向着箐花妞卖豆腐的地方攒去。

　　他红通着脸问她：“你也来卖豆腐！”

　　她的眼皮低垂了一下，只见羞涩的云彩在她的脸上飞飘着。

　　她走上前一步，对他说：“来，我帮你把背箩放下。”

　　他听话地放下背箩，他们有很多话要讲，却又讲不出来。

　　他们对视着，两个人内心都想讲很多很多的话，却都不知从何说起，都很难开口。代课老师阿铜真正想起，他在一本书上看到的一句唐诗：“相见时难别亦难。”他很佩服古人有一种非常令人敬仰的洞察力，那才叫做明查秋毫，他们真正把人们内心所感所知表达得淋漓尽致了。

　　他现在才明白，为什么现在的人，老是会情不自禁地去引用古人的那些诗句，他自己也认为，是应该引用古人的话，才能把自己所要表达出来东西表达出来的：“何以表情，唯有古诗词。”特别是一个处在一种恋爱状态的男青年，他的诗绪会突然敏锐起来。正如一个孕育新生命的女人一样，突然之间免役能力会增强起来一样。而一个聪明透顶的女孩子，处在恋爱状态，她会变得傻兮兮的。

　　他们俩个人就在那条熙熙攘攘的山寨乡场街市上，不说什么，只是干站着。本来他们要讲许多话的却一样都没有讲。当然，代课老师阿铜也不知道，他那位梦中的情人，箐花妞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可他也能够猜得出来，箐花妞对他不是那么讨厌。在学校里，箐花妞不是常给自己煮饭么。和箐花生活地一起，就是少活几年自己也心甘情愿啊！不光是代课老师阿铜这样一个普通人，向往这样的生活，或许非常非常伟大的人也需要这样，阿铜心里这样感受着，也这样想着。他们都当心遇到熟悉的人，最后代课老师只好匆匆地对箐花妞说：“过大年，来我们山里玩。”

　　箐花妞突然，很惋惜地说：“你就这样走了？”

　　敏感的代课老师阿铜知道，箐花妞多么地留恋自己。可是如果让村里的人知道，又会该给自己背上多么可怕的黑锅了。农村里面不是有一句话：“劁死老母猪不要紧，名誉要紧。”中国人爱面子是世界有名的，多数人做事情，都要首先想到的是有没有失面子，来作为衡量有些事情做或不做，做得好或者做不好的唯一标准。

　　代课老师阿铜为了避嫌，不顾他那位心上人的眷恋。背上他的那背年货，向着黝黑黝黑的大山深处走去了。

　　他一步一回头地往回看，他内心知道，他的心上人是不会跟他来的，因为她也要生存，也要做她的生意。可就是忍不住要往后看，甚至希望奇迹产生，眼前会突然之间出现箐花妞，或者箐花妞在身后非常悦耳地喊：“喂，阿铜，等等我啊！”好像有什么巨大的力量牵引着他，这才叫魂牵梦绕。他翻了一道又一道的山梁，全然忘记了脊背上，还有沉重的一背箩年贷，只是一步一回头地一面走一面盼望着。好在山道上行人非常的少，代课老师可以毫无忌顾地回首，再回首，再再回首……

　　由于盼望，他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箐花妞的身上，身上背的东西反而显得太轻了。回到了他们父子俩的那个窝棚，代课老师阿铜傻乎乎地放下了自己身上背的东西。两个傻人只对视地看了看对方，便各自坐着想自己的心事，其实有没有想，谁都不知道的，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傻老爸也非常奇怪。今天代课老师阿铜的神情，过去他一从乡场上回来，总是忙里忙外的，今天是怎么了，一句话不说也算了，还跟自己一样傻乎乎的。

　　代课老师阿铜的眼前老是晃动着箐花妞那若有若无的轻笑。小山村里传出可怕的消息，代课老师被他的傻老爸传染上了精神病，俩父子一起疯了。

　　人们的春节新闻，和着大年三十晚上的年夜饭，一起嚼着咽进肚里的，就是有关于代课老师父子俩一起疯了事。这个山寨的村民委员会小组长疙瘩，为了证实大家的传闻，亲自去了一趟代课老师阿铜家里，看到他俩父子的窝棚里冷火清烟的样子，再看看俩父子的样子，实在可怜得让人想哭。村民小组长，大家都选他当组长的原因，就是他对村上的事情，比较热心，让代课老师阿铜当代课教师也是他提出来的。

　　他看了以后，就回家对他的老婆阿雪说：“他俩父子可怜得很，你去给他们做点吃的。”

　　阿雪说：“那样俩个疯子，叫我去服侍他们。你也疯了吧？万一他们疯病起的时候，我一个女人家如何对付得了。”

　　顿了顿阿雪又说：“村里人都在传言，他们父子俩是想女人想疯了，是得了什么花痴病，你是想让我往火坑里跳。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砍头挨刀鬼。”阿雪还恶狠狠地剜了村民小组长疙瘩一眼，好像语言是不足心解恨的。

　　“过大年的，人家总不能没饭吃吧？你不去，我去不就得了。说那么多损人的话，搞什么嘛！”小组长有些恼火了。

　　谁叫自己是村民委员会小组长，还是个党员呢。想到党员，他有些伤心，这几年都没有过党组织生活了。自己都把自己忘了，这次就算为党做上点事情吧！

　　滇西北的深山里，虽然冬天不咋个冷，却也有些寒气迫人。疙瘩在自家的柴跺上，拉下了自己已经披了二十多年的老麂子皮褂子。这褂子还是在他十五岁的时候，他爹去狩猎，差点摔死在崖子上，才用猎狗把一匹大麂子，撵到河里。撵翻了的那匹大麂子，跟小黄牛大处差不多。自己都已经四十岁了，这麂皮褂子总也离不开身子。他老婆也常骂他：“那麂皮褂，比自己跟他都还要亲热。”

　　冬日的阳光穿过松树枝，暖暖地照着山寨宁静的日子。小组长穿过那片小树林，踩着独木桥，独木桥下面是从山箐里流淌下来的山箐水，水哗哗地向前奔流着。箐沟那边的小山包上，就是代课老师阿铜俩父子居住的窝棚。

　　“村长，你咱个又来了？”代课老师阿铜看到又折回来的小组长，很多人的习惯是将比较小的官喊大一些。当然，这个小山寨最大的官就是他了。这个山寨的人，不分男女老少都这样称呼他。

　　“要过年的嘛！这个样子过什么年嘛？”堂堂七尺男子汉的村长疙瘩，也有些说不下去了。

　　村长疙瘩掏出身上用来吸烟的汽体打火机，在窝棚后面抓了把松毛，点上火。顿时窝棚里升腾起光亮亮的火焰，有一股松脂的清香在窝棚里回旋，窝棚又充溢着人烟火气。看看水桶，桶里只剩下疯父子俩喝不完的一点水垢水了。他加了几根柴，到箐沟里提了一桶清亮清亮的箐沟水。

　　父子俩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疙瘩忙里忙外，父子俩的眼珠只能随着疙瘩的身影转动着，疙瘩被他俩父子看得毛骨悚然。

　　他为了壮胆地吼道：“你们看什么看？还不帮帮我，我给你们弄饭，让你们总脖子，灌皮口袋。不帮我也算了，还这样怪模怪样地看着我，你们想饿死啊！”

　　疙瘩正在有些歇斯底里地对着他父子俩吼着，只见代课老师阿铜眼光突然亮光起来，他以极其迅速的动作冲向窝棚门口，嘴里喊着：“箐花妞，你来了，你终于来了！”

　　就在代课老师阿铜向外扑的同时，窝棚门外只听一声尖叫：“救命！救命啊！救命！！”疙瘩村长往外看时，代课老师阿铜已经扑向一个女人。再看看，那女人是自己的老婆阿雪。疙瘩村长也火了，冲过去，一个重重的耳光打在代课老师阿铜的嘴巴上。把还要扑到阿雪身上的代课老师阿铜，打得一趔趄，就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阿雪怕得紧紧抓住疙瘩的袖口。傻老爸走出窝棚也突然开口说：“造孽啊！造孽！你这个孽子，怎么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代课老师阿铜也清醒过来：“我这是咋过啦？刚才只是觉得做梦一般，是不是箐花妞来过？”

　　这时小组长老婆也才醒悟过来，原来是代课老师阿铜，将她误认为是他自己梦中情人——箐花妞了。

　　不知者不为过嘛！小组长老婆也舒了一口气。小组长老婆为自己冒失地惊呼起来，而感到有些个脸红，她急急地对代课老师阿铜说：“我可不是故意的。”

　　又面向自己的男人责怪道：“都是你，搞什么嘛，来不来就给人家一个耳光嘛！大过年的多晦气哪！”

　　说完又转向代课老师父子俩：“你们爷俩饭还没吃吧！我给你们做饭吃，进来做饭。”

　　这时爷俩好像病全都好了，进了那个茅草棚，一起动手做年夜饭。

　　代课老师阿铜从乡场上买来的东西，尽管是大冬天，可还是有一部分因为捂在塑料袋里，变质发臭了。像鲜鱼呀，鲜猪肝呀，还有箐花妞送的鲜豆腐，好在豆腐臭了就变成了臭豆腐，越臭越香的就非豆腐莫属了。有些东西呢，虽有些怪味，也因为正是横断山脉的大冬天，可以用上从山箐里淌不来的雪水清洗清洗，原来的怪味也就消失掉了。

　　山寨的过年，显得有些冷清。大年三十晚上，偶尔有孩子们放鞭炮的声音，这鞭炮声才使上了年纪的人，想起这是在过年。代课老师阿铜父子俩，在疙瘩俩口子的帮助下，围着火塘，一面做饭一面讲着笑话。对于苦难深重的代课老师阿铜来说，在他献出生命的最后一年里，这个春节是他永远值得回味的，值得骄傲的一个春节，一个大年三十晚上。

　　病好了的代课老师阿铜父子，过了春节后，也想着应该上大洋场去看看，去年种下去的秦归。

　　神志清醒的傻老爸，突然很动情地对代课老师阿铜说：“阿铜啊！这么多年阿爸对不起你，等秦归卖了，阿爸就托人去给你去要箐花妞。可不知那个女孩子，愿不愿意来到我们高寒山区来，咱这穷窝窝不知她嫌气不嫌气。”

　　非常坚强的代课老师陈铜，反而弄了一个大红脸。不知该对傻阿爸说什么好，二十多年来的酸甜苦辣一起涌上心头，眼泪悄无声息地往下淌。交织在一起是幸福的泪眼，那眼泪就像箐里的雪水一样畅快地流淌着。

　　小山寨的春节里又增添了令人谈兴更浓的话题。村民小组长疙瘩两口子治好了阿铜父子的病，是小组长让自己的老婆亲了那两父子几下，那两父子就不疯了。那两父子都是为了想女人想疯的，得了女人阴气，一下子就好了。村民们无法用医学的观点，去解释这两父子一下了就好起来的原因，只能用猜测。猜测是中国人惯用的方法，好奇心使得中国人的想象力超越了科学的东西。

　　山寨所有的村民都觉得这一年的春节，过得特别的有意思，有很多消息振奋人心。不像前几年，春节在人们吃喝当中，无声无息地滑过去了。火塘的红光，映照着山里人被高原紫外线照得紫红紫红的脸膛，大家乐呵呵地背着小组长夫妻俩，秘密地传播着那个动人而让人刺激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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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刘伟在疯人院的日子

　　刘伟在疯人院里，他的日子和所有别的人的日子，都不同了。他的世界有些黑白颠倒了。

　　“刘明罪该万死！打倒刘明！！打倒刘明！！！……”不断地有人听见他，振臂高呼着，这些在那个特定的环境中，才能听到的偏激的口号。在那个革文化命时代，成长起来的人们，他们记忆深处的一些被冷冻了的东西，让刘伟的呼声给唤醒了。

　　病房里不时地响起刘明，处在变声期发出的特别的声音，医生们只是摇头。这世界变了，这样的孩子被害成这个样子。只要你听到这种声音，你就会想起鲁迅先生在五。四时候写的《狂人日记》中的那句话：救救孩子！

　　刘伟昏乎乎的意识中，老是有父亲刘明那些罪恶的东西在晃荡着，在冲击着他那脆弱神经，那水蛇一样的歌厅小姐，附在父亲的身上的情节，父子俩在歌厅里相遇的情景，那几起密谋的过程，一直都深深地印在了刘伟的内心深处，没有人能够将他们挖除掉。父母的行为对孩子们的影响，就像他们身上的遗传基因一样，深埋在骨髓里，任何东西都无法替代的。

　　那年这个小地方发生了一场震惊全球的大地震，就是那样一场地震，也没能让刘伟精神崩溃，可这次刘伟完全失去了理智。刘伟清楚地记得那地震给人们带来的灾难，和有些贪官的丑恶嘴脸。那是1996年的2月3日7点的时候，县城里的人们大多数守在电视机旁，准备看中央台的全国新闻联播，农村里的人们正在家里吃着晚饭，路上行人稀少。突然之间大地先轻轻地抖动了两下，几秒钟的时间，有人才反应过来是地震，大地震就在人们的惊呼声中，冲过来了。那时候正是寒假，刘伟也坐在电视机前的沙发上，等候新闻联播。一下地动山摇，只听到周围哔哔叭叭的响声震天，灰尘满天腾飞，一下子电突然也就中断了，那时候地处滇西地区的小县城，比北京时间迟了两个多小时，天已经擦黑了，顿时四周一片漆黑。

　　父亲刘明一下就反应过来了，他很有气魄地喊道：“地震了，我得赶快回公安局里去。”

　　刘伟的母亲非常惊恐，出来劝阻丈夫，要他先打个电话到局里去问一问再说。可是电话也断了，一切通讯设施都处于瘫痪状态。这时刘伟父亲刘明才觉出世态的严重，他不顾妻子的阻止，一下子冲了出去。这时的刘伟也为爸爸的精神所感动，他也要尽一尽自己的力量，也不顾母亲的劝阻，小跑着回到了学校，他看到学校的围墙大部分都倒塌了，电脑房的墙也倒了，只见几个老师围在那里在查看。一栋小平房宿舍楼也倒塌，几个补课的学生被困在里面。刘伟听到这一消息就跑过去，和已经赶到那里急救的校长，一起救那几个被困的学生。

　　刘局长一路小跑，整个街道已经被倒塌的墙给堵住了，公安局长刘明只好从那些倒下来的砖石、老土墙、土砖上爬过去，到了公安局，只见几个住单身宿舍的干警，也已经等候在办公室里，听候局长的吩咐。他给在座的几个干警分配了任务，并特别关照他们，去看守所看看被拘留的人，要安定他们的思想，不要让他们趁乱闹事。然后刘明局长又赶到县委县政府，等他到那里，县委五套班子的人都到齐了，各自汇报了单位上的一些简单情况。然后县委书记张才，作了总体安排，县长林锐在进行了补充说明后，要求邮电部门，尽快用自己备用的发电机发电，争取尽快和外界取得联系，将这里的情况向上级汇报，得到他们的援助；水电局要尽快恢复用电；特别是医院，谁也不准离开岗位，随时准备抢救伤员；公安局除维持好秩序外，还要保护好国家和居民的财产，防止有人乘浑水摸鱼……

　　大家听了简单的安排后，各自奔向自己的岗位，很快一片混乱的县城，便恢复了正常的秩序，人们都在到处找有没有被埋在地下的人；经过各方面汇报的情况，地震的那个时段，人们大多数都在比较结实的堂屋里看电视，在外面活动的人极少，所以没有人死亡，只有个别人受了点伤。

　　县委很快将灾情往上报，那天夜里远在200多公里外的州委书记汤和冬和州长杨森，也赶到地震灾区，了解了地震受灾情况和余震后的防震工作，这些工作都是在紧张有序的情况下进行的。第二天凌晨，连夜行动的省委省政府的人，也赶到了地震灾区，下午中央派来的人员也及时赶到。大家冒着余震的危险，到处查看灾情，到处鼓励人们树立信心。那一段时间，各地的新闻报纸大版大版报道抗震救灾的事迹，多少可歌可泣的动人事迹不断在报纸上登出来。

　　刘伟所在的学校里，也到处都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抗震救灾的景象，学校附近的老师和同学，都主动地回到学校，主动清理倒塌的围墙和有些旧社会留下来的老房子的山墙。

　　那段时间刘伟的名字都被大家传诵着，就是因为那天在刘伟的带动下，大家一齐动手，救出了被埋在平房里的五位在补课后，在宿舍里的消息的女同学。刘伟当时还因为一马当先，不小心一片瓦砾从房头上掉下来，砸在了自己的头上。他没有吭声，直到清理完成的时候，大家才看到刘伟头上鲜血直往下滴，慌忙中大家七手八脚地把他往医院送。正好有位记者在医院采访，自然，刘伟成了采访的对象。刘伟的名字就在省大报上出现了，而且记者妙笔生花，大大地褒扬了刘伟一通。

　　地震的日子，才让刘伟体会到成为英雄的那种豪气，接下来就是抗震救灾，“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捐款捐物从全国各地源源不断地运来，国外也有国家捐赠了不少物质。人们又传出来一个令人深思的消息：“某个村有位孤寡老头，在捐赠的破衣服里，发现了两千元人民币，还有一封信，信上声称：”连这样破旧的衣服都要的人，一定是需要救助的人，为了能使这笔款子真正救助贫困的人，而不是被那些贪官污吏所得到，不得已采用这种方法。‘“大家纷纷赞扬这位不知名的人，真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了。

　　接着又传来，某个村公所的村干部，白天把领到的救济物质，掩藏在公路旁边的亲戚家，晚上才悄悄地拉回去，几个村干部就这样把救灾物质给偷偷瓜分了。

　　某个村公所救灾物质还没有到村里，群众在半路上就把运送救灾物质的车给抢了。甚至还传来，在车路上，有一团伙抢劫救灾物质，被押车的部队开枪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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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刘伟听到国家拨下来了好几个亿的恢复重建款项，这时城建局长突然来他家拜访的时间，特别勤。经常小车进小车出的城建局长，本来和刘伟的父亲刘明也没有什么交情，可不知什么原因，最近这段时间他老往刘伟家跑，几乎每天都见到他。也没见他们干什么正经事，只是来约刘伟的父亲出去钓钓鱼，或到某个地方吃吃饭而已。

　　那额头油光可鉴的城建局长，来了都非常神秘。都是在晚上12点后才来，刘伟多数时候都睡了。只是有天晚上，刘伟突然肚子疼得厉害，上了也几趟卫生间。其中到深夜2点的时候，他正蹲在卫生间，就隐隐听到父亲和那位城建局长——父亲让他叫陈伯伯的人，还在他家的客厅里谈着话。

　　由于好奇心的驱驶，他蹑手蹑脚地进了卫生间，听了一会儿，他终于听出了他们谈话的内容，原来他们在策划着农贸市场买地皮的事，以及分成什么的事，他们就这样拿国家的土地做起了买卖来了。

　　直到后来，法院受审他们收贿受贿的一帮子政府官员，他才回想起来，那时候城建局长和过去他曾经觉得非常令人钦佩的英雄爸爸，也变成了想尽千方百计挖国家墙脚的蛀虫。

　　很多往事都向刘伟涌来，他的脑子里装不下那么多丰富的东西，他毕竟还只是个连十八岁都还不足的孩子。清醒的时候，他也只是埋怨：“我怎么生长在这们一个家庭里？要是我父亲不当那个劳什子公安局长，还是和从前一样，没有权利，没有地位，只是尽心尽职地完成自己任务的一位普通干警，那该是多么幸福的家庭。”

　　他想起了一直和自己一起长大的那个普通女孩，她的父亲和自己过去的父亲一样，一直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干警，母亲是个农村小学教师。当然那位女孩非常羡慕刘伟的家庭，有那么宽敞明亮的小庭院，别墅似的房子，家里现代化“武器”应有尽有。原来自己的爸爸没有当局长的时候，他俩家非常的和好，经常来往。现在自己的爸爸当了局长，所接触的人也不同了。所以也没见他们领着他们那宝贝女儿来了。刘伟跟那位女孩从一年级起就一直是同学，直到高中才没有分在一班。主要原因是，现在刘伟家的身份地位变了，成了社会的另一个层次，和平民百姓不相同了。

　　曾经有段时间，大人们都在开他俩的玩笑，你俩真是天生的一双，有时候父母之间也以亲家相称，刘伟内心也产生一种莫名的兴奋感，觉得那女孩就是自己的心上人似的。偶尔在路上遇到她，自己也会不自觉地紧张起来。刘伟老是在想，当一个普通百姓多好啊！为什么现在的人都发了疯似地要住上爬。有的人甚至不惜牺牲比自己生命，都还要重要的做为人类才有的道德情操呢。

　　以此看来，人类都在互相倾慕中生存下来的。城市里的人羡慕乡下人，乡下羡慕城里人；穷人羡慕富人，富人羡慕穷人，当官的羡慕布衣，布衣羡慕当官的……

　　刘伟在羡慕普通干警的女儿林凌，林凌在羡慕局长大人的公子。只有有一方受到了苦难冲击的时候，另一方才顺了口气，说穿了这种羡慕已经脱胎换骨成忌妒去了。甚至在被忌妒的人倒霉时，心情舒畅地感叹道：“好在我没有处在那个位置上，否则……”言下之意还值得庆幸。林凌此时也有这种说不出的愉悦，但她不能表露出来，她还要装着非常同情刘伟家的遭遇样子，到处都替他们说情，说他们是中了别人的连环计，是被坏人拉下了水。

　　后来听说，刘伟父亲的案子到底惊动了中央，中央便派了人来调查，甚至他们当中的一些人坚持：“有钱能使鬼推磨。”的箴言，也重演了过去惯用的行贿受贿的伎俩。结果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本来刘伟父亲也算不了什么事情，据说只是那十来万的人民币，当个科局级的官，那点小菜钱，是算不上什么贪官的级别。

　　有人曾经偏激地预言说：“现在只要将科局级以上的官员，统统都判他个三年五年的刑，判了以后才去取证，那也绝对不会有错的。”当然这种判刑方法本身就是一种错误，可也证明了，如今当官的人，在人们心目中的形象。在现实生活不也还流传着：“一斤两斤不醉，两个三个敢睡。”“上万十万不算贪，百万千万才够本。”当然这样明目张胆的贪官，在现实生活中是极少数的，可就是这样的极少数人败坏了党风，使我们的党蒙受了许多不白之冤。

　　尽管刘伟的父亲和他的同党们，采用了各种各样的伎俩，都未能摆脱中央来的调查组，他们那锐利的眼睛，和思辨的才华。很多百姓都说，毕竟是上面来的人，就是不同凡响，能够将这些贪官兜根挖了。大家都盼望着这次能给那些当官的一个深刻的教训，结果刑判下来，都说有的还能在原单位上班，只是没有当官而已。有的人的罪行，平时很多都看在眼里，他们那种飞扬跋扈趾高气昂的样子，要叫他们判上十年，二十年的大刑，那才叫过瘾，否则真是太便宜他们了。虽然大家的愿望都没有实现，可是终就将他们深恶痛的鼠类给铲出了。这段时间街头巷尾都在谈论这件事，大家劳作之余，闲暇的话题，就是那群被挖出来的贪官分子。很多人，他们得世时都不敢提及他们。据说有一个人得罪了那几个贪官中的一个亲信，那个人的工资，便莫名其妙地就降了好几级，有人还放风出来说，他胆敢上访，就让他待业在家。后来那人经过一段时间的思考和调查，才知道自己得罪了那帮人的同伙，也仅只是在人多嘴杂的地方，说了他看到有人给那上贪官的亲信，送了几个火腿，如此几句公正的句而已。便招到了如此打击，好在此人心胸还算宽阔，要不精神病院可能还要多个病员了。

　　就是这样猖獗，而且这种猖獗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了。就是这些腐败分子，吸尽了人民的血汗也罢了，还要到处耍威风，到处残害平民百姓。

　　可在采访他们时候，报纸都只是轻描淡写地写道，这些人平时不注意学习，世界观改造不力，很有包庇那些贪官的嫌疑，不足以平民愤，总的来说人民对腐败分子可以说是恨之入骨了。

　　刘伟的父亲也成了这样的人，怎能不叫刘伟受到极大的打击呢？过去刘伟的父亲是局长大人，每个人都对刘伟就是心里不服，表面上也还是满脸微笑。可现在不同了，刘伟变成了被天下，所有人所唾弃的，腐败贪污分子的小崽子。这就好像一个人从皇宫里打出来，成了自食其力的庶民一样。这不仅仅是身分地位的改变，更大的打击是精神上的，原来被人崇拜的人，现在是什么呢？算不上脆弱的刘伟在精神上感觉已经全线崩溃，就像洪水暴发被冲垮的河堤一样，在一瞬间就被破坏得一塌糊涂。

　　多重打击，刘伟年轻的神经之弦，被绷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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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杨娜非常刻苦努力，终天考上了师范院校

　　杨娜在方方面面的撺掇下，又重新走进自己熟悉的校园里。当然每一年都有为数不少的人，成为复读生，只是杨娜是属于那种人人都认为不需要复读的复读生。可她偏偏又成了复读生。其实人生是有很多很多无可奈何的事情要做的，只是杨娜还年轻，经历过的事情还少，所以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而已。

　　从客观来讲，经过失败考验的人生才是完整的人生。尽管现在大家在教育上都提倡：“成功才是成功之母。”而并非：“失败是成功之母。”但事实上，失败也好，成功也好，只要是对人生影响重大的，都应该是成功之母。人类应该给失败也设立奖项才行，人类太理想化了，像李白一样太浪漫了。为什么只给那取得成功的人，才设立奖项呢？而忘记了，那些为了追求美好的人类明天，而付出一次又一次的辛劳的普罗米修斯呢？人类的缺憾就是太注重那种结果了，而不去注重人们追求的过程。

　　杨娜回到学校以后，那是一个补习班，看到那么多和自己一样，考不上大学，来复读的所谓复读生，杨娜心里稍稍平静了许多。杨娜因为在学校里的影响，重新组合起来的这个补习班，全班同学还是选杨娜当班长，杨娜在那个下午的班会上，坚决推辞了这个全班最高头目的“官位”。她的一番陈述，使全班同学不得不敬服。

　　杨娜首先站了起来，向全班同学深深地鞠了一躬，接着泪花就出来了。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哽咽着慢慢叙述起来：“谢谢同学们的一片好心，我的确不能再胜任班长，这光荣而神圣的重任了。正因为我当了班长，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老师也常常庇护我，使我变得不断地迎合老师的哈巴狗了，有时为了同学们能够听我的，我又迎合所有的同学。为了这我违心地做了很多对不起老师，对不起同学的事。你们不要看我什么都好，其实那是装出来的。我根本就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好，我比莫里哀的《伪君子》还伪君子。为了组建一个良好的班集体，我希望大家选出一个正直、勇敢的班长，带领我们班去取得更好的成绩，而我不配当你们的班长。”

　　说完杨娜长长地舒了口气，好像完成了一件自己多年来如愿以偿的大事业。等杨娜坐下去了好长一段时间，大家才如梦初醒般，掌声像台风突然刮起海浪一样，疯涌过来，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平息下来。连在场的新班主任，已经五十来岁的王新峰老师，都被杨娜的这番演讲深深地打动了。

　　王老师用他那低沉，好听的嗓音说：“杨娜同学讲得好，现在我们国家”官本位“现象非常严重，很多人的理想就是当官。为什么？就是因为当了官什么都跟着来了。你们想想，一个处级干部，一上任，还不知道他对这个地方或者这个部门有什么贡献，跟他官职来的就有进口小轿车，房子、票子、美人……这些东西他都不需要付出什么，就轻而易举地变为他自己的了。而另外一些，像农民，他们勤劳一生，起早贪黑，面朝黄土背朝天。但他们中不要说有人有小轿车，多数人连坐都没有坐过。有人千辛万苦地写一部书，几乎用生命来谱写的，到头来还出版不了。一位老师一生人要教出多少学生，里面有多少人才能为国家服务。可他一生能有什么呢？有的老师没有退休几年，由于一生人过度操劳，没享多少日子的福就去世了。”

　　王老师有些动情，差点儿就控制不住自己。他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最后平静地说：“那么不管是谁，当选了我们今年这个补习班的班长，都期望他牢记杨娜自己用青春换来教训。上要对班主任负责，下要对所有的同学负责，我们只踏实地地去努力去奋斗，这样才能取得成功，才不虚度年华。”

　　不知谁领头又一次鼓起了掌，教室里又是一片“海潮”声。

　　杨娜还是逃不脱班委的命运，她依然还是被大家热情地推选为学习委员。但杨娜是不会像过去当班长那样，用各种手段骗取同学和老师的信任，她会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做好学习委员应该做好的事。

　　杨娜就这样要开始了新一轮的高考拚搏。她不再像过去一样，要母亲当“间谍”来为她追寻“恋人”了，这一年成了她铁了心，要努力奋发的一个奋发年了。

　　可就在她准备为高考大苦一场时，过去和她有过那种眉来眼去的小伙子，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给杨娜写了一封表达自己思念的信。

　　在收到那封信的当天晚上，杨娜又失眠了：“那是多少好的小伙子，我无法拒绝他。”杨娜痛苦地想。

　　越想摆脱这些烦人的东西，越使人进入一个无法摆的状态之中，杨娜有些不能自拨了。但想想自己高考失败以来的种种辛酸滋味，她要鼓起勇气拒绝他。可她总是下不了决心，难道我就这样当他的牺牲品吗？

　　人生有许多重要的东西，如事业，爱情，追求！

　　而往往人生又是熊和鱼掌不能兼得的时候比较多。

　　突然她的脑子里闪过一本书上看到的情节，有一对恋人，也是高考在即的时候，陷入了感情的旋涡不能自拔，后来那位女生写给了一本青年杂志社一信求援信，是一位认真负责的杂志社编辑，用热情洋溢的话语，打动了这位女生。那位编辑首先分析了人生当中很多重要的东西，根据矛盾论，一个人的一生，在各个时期，都要有次要矛盾和主要矛盾之分。一个准备参加高考的学生，他（她）这时所要解决好的主要矛盾就是面对高考。所以你目前的主要任务就是全力参加高考复习，而为了能使你们将来的愿望实现，也劝你和你的男朋友，全身心地投入到高考复习中。并且在学习上互相鼓励，争取双双高上大学，为将来能够比翼双飞打下坚实的基础。

　　当然杨娜不知道那对恋人，是不是就像那位编辑劝他们一样的互相鼓励，然后双双比翼双飞。但那天晚上，杨娜连夜写了一封给男友的信。和上面那对恋人不同的是，去年和杨娜一起谈恋爱的那位男生，已经考入了一所部队院校。她给她那“可爱的人”的信中，已经明确告诉他：目前她需要静下心来学习，她决心考上一所学校，甚至可能的话，她要报考男友就读的那所军校，所以希望男友能在各方面帮助自己考上大学。她写完信已经是凌晨两点多种，她将那封信封好，并贴上了邮票，然后倒在床上痛快地睡了一觉。

　　这样一来，她觉得心里好过了好多好多。人是要会排遣自己的烦恼的，否则这些烦恼就会给自己带来灾难。

　　再后来那位读军校的子弟，真的在学习上和杨娜进行了多方面的探讨，不再写一些无边无际的疯话和傻话了。那位军校学生还给杨娜寄来了好多有用的书籍，当然都是高考含金量很高的书。

　　复读的日子虽然非常苦，可也充实。这一年杨娜成熟了许多，她自己的幻想好像也少了很多很多，如今她现实得好像已经有好几个孩子的母亲一样，整天就把自己控制在书本中，为考上大学而战。

　　这次“普九”的面子工程，杨娜的父亲也承包了好几幢大楼。可毕竟全国都处在一种经济疲软的状态下，多数时候工期完成了，但下拔的款项老是不到位。有些工程是那些个当官的政绩工程，只盲目地上马，实际没有那个款项，因为是公家办的事，中国老百姓那种根深蒂固的认识，就是公家是不会骗人赖帐的，公家的事就是吃亏点也没什么，还有名声呢，还有其它地方的钱可以赚。这一年杨娜的老爸承包的工程中，大头是“普九”的学校建筑工程。还有的那些地方，为了证明本地的政府关心教育的面子工程，政府提出了：“最漂亮的房子是学校！”的口号，所以全国那怕是最偏远的一师一校教学点，都在行动。有人还是编了一句顺口溜：“国民党的房子，共产党的儿子。”意思是学校都建在国民党时期留下来的庙子里，在那些破庙里读书的是共产党的儿子。这多少对共产党人有些讽刺，所以各级党委政府下了决心，要坚决把国民党的房子给消灭了。毛泽东他老人家不是提出：“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更大的胜利。”吗？共产党要办的事是没有办不成的。的确：“下定决心，不怕牺牲。”这句语录曾在那个特定的年代，为很多人排过忧，解过难呢！

　　记得那是祖国江山一片红的年代，杨娜的父亲杨根深，有一次到和一个要好的乡下孩子，到他家里去玩，当回家的进城的时候，红卫兵小将就堵在城南门外，那个时候，杨娜父亲才读小学三年级，红卫兵让每一个进出城里的人，都要背一段语录，否则不准进城或者出城。杨娜父亲那时的感觉就像在电影《地道战》或者《地雷战》中，经过鬼子的炮楼一样紧张。出城时候，红卫兵还没有设卡，现在自己一个人回家，要背语录才能回家。他差点急得哭了起来，可不知怎的，他又想起了小兵张嘎，就觉得自己坚强起来了，毫无畏惧了。

　　杨娜老爸不是不会背语录，那个年代，只要会说话的人，没有不会背语录的。如果不会背语录，就过不了鬼子的炮楼。那天杨娜的老爸因为紧张，忘记了平时背得滚瓜烂熟的语录。大家自觉排队走过去，轮到他，他突然想起了：“下定决心，不怕牺牲。”这句语录，有了这一句，那天杨娜的老爸回到了家。

　　那些“普九”学校工程，有人形象地称之为“铺九”（铺：方言，吹牛之意）工程，“铺九”可是政府行为，不用怕政府不给人民钱，毕竟是人民政府。政府说过的话，那可不是弄着玩的，都是板上钉的事，都是说一不二的。

　　后来在不知不觉中，全国人民突然之间，都对方孔兄也就是钱这玩世儿有了浓厚的兴趣。可在这之前，似乎大家都怕有人比自己富起来，一听上面说要割资本主义尾巴，穷人的腰杆又直又硬起来了。一夜之间，人们要都一下子变得越穷越光荣了，好像只有穷那才是先进，那才有脸面。就在那个时候，杨娜的老爸心里觉得老不是滋味，因为杨娜老爸的老爸，被当成了有钱人，据说在杨娜老爸还在襁褓中时，自己的资本家老爸就被镇压了。在杨娜老爸杨根深的成长的过程中，杨娜老爸经受了人世间最艰难的磨砺。正是那种磨砺使杨娜老爸做到了，厚积而薄发的积蓄力量，在当今这个改革开放的年代，成了小平同志所倡导的先富起来的那一部分出头椽子。

　　在小平同志的：“不管白猫黑猫，抓着老鼠就是好猫。”的指引下，也就在一夜之间，以奸商为耻辱的国人，又变成了十亿人民，九亿商的疯狂样。多少人，为了自己的发财梦，离开岗位，有的甚至走上了犯罪。大家甚至忘记了传统中的谦谦君子模样，不会搞点外快，赚点闲钱的人，被人们列为没有生存能力的人。整个社会在为赚钱服务，整个社会成了无处不在谈赚钱的金钱世界。

　　杨娜老爸就是在那样的景况下，走上了赚钱道路上。他是那些少部分智商极高的那类人，在那个“追款”族盛行的年代，杨娜老爸才昏了头，才有了那么一段风流韵事。改革开放了，免不了有苍蝇蚊子冲进来。有人也是借了改革的东风，趁机做了些以前不敢做的事。

　　不管杨娜如何努力，复读生的阴影始终伴随着她，这就像他老爸做过的那件，伤害他母女俩事一样，为阴影像是一个化了脓的伤口，稍稍有一小点风吹草动或者轻微的碰撞，都会令人疼痛好长一阵子的。

　　人都要犯些让人心痛的小错误。杨娜在内心中都感觉到，这是一个对自己是不可饶恕的过失。可要有什么用呢？不管如何，自己还得在高中教室里，苦度自己人生的时光。好在有一句不知从那儿看到的名言，时时让她感觉到痛苦的可以有所减轻：“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这是多好的名言啊，这使自己的伤痛有些缓解，像吃了一粒“去痛片”一般。

　　人生真好，痛苦的时候也可以找一些话安慰自己东西。

　　苦熬的日子过得很慢，但当这些日子过完的时候，回首往过去，却要觉得人生过得飞快。有人不是总结：“一天天过难过，一年年过好过。”吗？

　　杨娜在不断的苦读中，不知不觉一下子就又到了七月份考试的日子。那是火把花开得火红的时候，她就读的学校，原来是一所旧社会留焉下来的文庙，庙子里留下了好几棵那火红的火把花。那红艳艳的火把，开起来真像一丛丛火把。火把花开了，考试的日子也就到了。

　　杨娜今年参加高考的感觉和去年，是不相同的。去年因为班上的事情管得多，而自己没有参加过高考，经验不足。今年高考的失败，教育了杨娜，这八个多月以来，杨娜真正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践行着：“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夫子古训。

　　很多人考上大学都是这样苦过来的。考上大学的人，多数都成了掌握知识的机器，学校大多成了人才制造厂，只是没有给这人贴上某某学校合格产品之类的标签了。杨娜觉得自己过去的思想被今年的复读，消磨得就像被磨刀石磨过的钢铁一样，原来的那些东西一点痕迹都没有了。她觉得人生存的方式多种多样，这个充满个性的社会，不应该是这样子的。可中国大多数人就这样，被中考高考束缚着，把自己变成一件合格的产品。杨娜这年参加高考，心里真正感悟到：“人在屋檐下，不得不底头。”的要义。她过去的幻想，就在高考失败的那一刻，便灰飞烟灭了，高考几乎改变了她人生的轨迹。

　　杨娜又在公元1997年在香港回归前夕，最狂热的日子7月7、8、9日，走进了高考考场，7月6日那晚，杨娜一整夜都处在高度的兴奋状态。那一夜不仅杨娜没有睡好，杨娜老爸和杨娜老妈也整夜没有睡好，尽管大家都静静地躺在床，但心里都很紧张，杨娜老妈，比她自己去上考都还提心吊胆。也许是广告上的亲戚朋友介绍的什么补脑用得太多了，杨娜有些想呕吐的感觉。

　　杨娜想到了范进中举，自己这种状态，真担心到时候也像范进一样，真正考上了，便会喜极而疯。想到这些，她突然心里害怕起来，去年就有一位和她同班的女同学，因为没有考大学，一时脑子转不弯来，从八层楼上跳了下来。杨娜的好友林霞跳楼自杀了，杨娜也有了痛不欲生感受，人生是如此的残酷，见到林霞的遗容，杨娜专用泪俱下地诉说着：“林霞你这又何苦啊！人活着多好，你为什么非常去寻短见，你还记得我们在一起的快乐日子吗？”在那里没有人能够劝住杨娜，杨娜所有的辛酸都一股脑儿地倾泻出来，只差没有呼天喊地了，那种畅快淋漓，是杨娜从来没有感受过的。那段时间，杨娜的老爸老妈对她特别的关照，她心里也清楚，是他们怕自己也出事，毕竟一个三尺长的孩子，喂养成这么大也是不简单的。

　　原来，杨娜老爸和杨娜老妈都不想让杨娜知道这件事，这件事，还是在听去年的同班同学说的，那位叫林霞的女学生，曾经是杨娜非常要好的同桌。好在还及时，还赶得上看到林霞遗容。那段时间，杨娜也有些神情恍惚。时时感觉到林霞在召唤自己，有时候睡到深夜一、两点，不知是梦还是幻觉，只见林霞就坐在自己的床边上，跟她聊天：“阿娜！人活着多烦人。你看上的人，人家不喜欢你，你不喜欢的人总来缠你。我不喜欢读大学，可我父亲说，我们几代人都是目不识丁的人，他自己能读几个字，又遇着革文化的命，没有好好地读上几个字。初中毕业就上山下乡，现在条件好了，你可又努力啊！”

　　这些话不是林霞在床边聊天的话，似乎在某个特定的环境下，比如，两个人一起到学校的柳荫下，装作刻苦的样子时，林霞内心的表白。

　　有好几次这样的梦，杨娜都被惊醒了。醒着的时候，想想那梦景，杨娜梦中的事却都是真实的，杨娜的很多梦景，就像林霞活着的时候一样，和林霞在一起的情形是非常相似的。古人不是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

　　林霞的确是个非常懂事而又非常刻苦的人。可是不知怎的，林霞到了高中后，由原来小学初中时的前五名倒退到全班后面数过来的第五名。有人分析是因为谈恋爱分心，使自己的学习越来越退步了，其实杨娜非常清楚，林霞虽然长得乖巧玲珑，可她从来没有胆量接触男生，相反在杨娜和他那位军校男生，在温柔乡挣扎的时候，林霞还劝杨娜要好自为之，还把老师教育学生不能恋爱的大道理，完完整地重复了一遍给杨娜，令杨娜非常反感，从那时候他们之间的友情，如即如离起来。杨娜真后悔不听林霞的劝告，现在就是想听也没有机会了。

　　林霞的毛病，的确谁也说不清楚。班上在高考前夕，最刻苦的就数她了。深夜一点前，她没有睡过觉，早晨五点前，她已经离开了床铺。她深信马克思的名言：“天才是九十九分的汗水，一分的才智。”她的刻苦令所有教过的她老师们感动，但她的成绩却令所有的科任老师失望，特别是想要评职称的老师，对她的辱骂，就差没有将人类创造的所有恶毒语言用上了。好在林霞的自尊因为想考上大学而显得特别的坚固，像古罗马人的城堡一样，无人能用几句言语能将她刺痛的。因为前娘后母的原因，林霞要解脱这个让她和她父亲痛苦的家庭，林霞认为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自己远走高飞，让后娘不要再见到她，也好让父亲和后娘过好下半辈子。

　　多么善良的女孩子，林霞的精神支柱就是考上大学。如果考不上大学，林霞是不可能活下去的。的确是这样，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林霞就这样为了追求心中的梦想，离开了这个美丽多彩的世界。

　　读书不是唯一的，但林霞把读书当成了她的唯一。就像有人谈恋爱一样，都会把那一个当作了自己的唯一。其实人生有很多路要走，唯一的东西是没有的，“条条道路通罗马。”可我们人类很多时候都是有盲点的家伙，清醒的时候少，糊涂的时候多。那位清代怪圣郑板桥老先生，不是训戒我们：“难得糊涂。”嘛！世界糊涂的人很多，可是林霞不糊涂，她为什么就一门心思地就想去考什么大学呢？她活着可以干很多除了考大学以外的事情。她考不上大学，也还是可以远走高飞的嘛，搞不好自己混得好，还可以尽孝父亲，以报答父亲对自己的养育之恩的，何必要那样走上绝路呢？

　　杨娜想到林霞的事，越担心自己考不上大学。自己虽没有像杨娜那需想远走高飞，需要远离父母。她不需要远离父母，父母甚至不允许她远离父母，父母需要她养老送终。可如果再复读一年也考不上，那会不会重蹈林霞有覆辙呢？她不禁也担心起来。

　　杨娜的父亲真是生不逢时，尽管那时候出了个白卷大王张铁生后，对学习文化知识不怎么重视，杨娜老爸杨根深却是在学习上有一流的功失。他当时是他们那所学校全年级的第一，那是一所在当时来说比较大的市一中，一个年级有十二个班，六百来号人，也就是说六百多人的竞争对手当中，没有人能够超越他的。那时候虽然宣扬知识越多越反动的谬论，其实在暗地里，很多家长都把杨娜的父亲杨根深当作教育子女们的楷模。动不动就教育孩子：“你们看人家杨根深，多厉害啊！要向他那样才有出息的。”那口气中溢满了对杨娜老爸的溢美。

　　一直追到解放前，只因为杨娜的爷爷曾经开过现在看来，铺面非常不显眼的那种小卖部式的小商店，被定性为资本家，不管达不达到那个级别，人家造反说你是资本家你就是资本家，人家说你不是你是也就不是了。不管怎么说，反正人家推荐的上大学人员的名单上，没有了这位学习佼佼者——杨根深的名字。后来，杨娜的老爸没有办法，就响应毛主席他老人家的号召，到了西双版纳的一个傣族小寨子插队去，就在那个村子里，杨娜父亲找到了杨娜的母亲，杨娜的母亲本来就是一位善良的傣族小卜哨，只认识自己的傣文名字，汉字几乎不识一字或者一字不识。字不识，不过她懂的道理很多，像杨娜老爸犯的不可饶恕的错误，这位傣族妇女都还是忍过来了，可见她的大度，已经到了极限。

　　正因为杨娜的母亲很少读过书，人类的悲哀就是自己不能达到，也就算了，很多时候还要嫁祸于下一代。现在供书最起劲的，也最舍得花血本的，就是那些托邓爷爷的改革开放的福，富起来的那些暴发户，他们的最大愿望就是让自己的儿女们能够多读几个字，最好是名牌大学毕业。他们为了供书，可以说是最舍得花本钱的也就这一部分了。可这些人往往事与愿违，因为他们给孩子钱太多了，多数人将自己的宝贵青春年华，奉献给了金钱。真能够读得着书的是那些，家里只解决了温饱问题的贫民百姓。他们的子女，都有一种吃苦耐劳的苦干实干精神，他们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会不惜一切代价。杨娜老妈为了杨娜能考上大学，不知花费了多少精神。去年自己本来一片好心，让女儿安心读书，不要分心，结果事与愿违，让杨娜跟自己唱了反调。

　　有时候人类是多么的无可奈何啊！特别是要让自己的愿望在别人身上体现出来，这就更难了：“不能坑了下一代。”这是杨娜的老妈常想的问题。本来想着自己的女儿，应该最听自己的话，那知现在会有这种判逆现象产生。还是常说得好：“成龙上天，成蛇钻地。”这样一想杨娜老妈心里，也就舒坦了许多，就不再去管杨娜的事了。

　　没人管自己了，杨娜相反的没有什么顾虑了，就安心地钻研自己的功课。这样下来，在高考前杨娜非常有信心地走进了考场，果然那年她上了第一批录取分数，总分考了520分，在全地区的考分也已经是名列前茅了，被全国重点大学北京师范大学录取。

　　那年杨娜的老爸，将这个市的飞云宾馆给包了下来，一下子来了各种捧场的人。看来人是不能差劲的，一个人一差劲的话，不但别人讲风凉话，自己也会进入到困境中。去年杨娜没有考上，不仅没有人同情，还遭到各色人的白眼。现在请他们来了，还要他们送礼，他们还要大唱赞歌。杨娜家收了20万多块钱礼，当然比起杨经理辉煌的时候，给杨娜过生日的那些时候是有些逊色，可也是这座城市比较高档的宴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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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代课老师阿铜教师生活，帮村里人记帐

　　代课老师阿铜回到村里代课，那个小山村终有了一个自己土生土长的小知识分子了。村里的人们还是心满意足的，村里有需要文化的时候，不用到外地求爹爹告奶奶了。比如写幅对联，办事挂个帐什么的，只说一声，代课老师阿铜除了特殊情况外，都会尽自己的能力办好的。代课老师阿铜的日子因此也有了多彩的一面，大家都对代课老师阿铜非常尊敬。尽管代课老师阿铜的傻阿爸，总还是那样不憨不楞的，虽然有了一些清醒，反而很多人觉得他别扭起来了。因为村里人都习惯了他那个样，也没有再意他怎么样了，反正他对大家没有什么威胁，像鲁迅先生写孔已乙一样：“没有他的时候大家也便那么过。”

　　日子就这样在大家的不经中，不断地滑了过去。

　　代课老师阿铜每天都重复山寨那枯燥而乏味的日子，可代课老师阿铜还是觉得自己，比起村里人的日子好过多了，况且村子里的男女老少，如果只是进行一些横向比较的话，大家都还是心安理得地生存着，一样人类的欢声笑语以及祥和美满，还是经常在村子里头回荡着，而且还时常也有一些新闻传播着，有些刺激人的东西存在着。

　　这天天刚蒙胧地有些放亮，代课老师阿铜正从自家窝棚，走向村头由本主庙改成的破学校里，当然那所学校在他看来已经是很不错了，因为比起他家的窝棚式的通天漏底的木楞房可就强多了。这正是山寨大多数人家都还没有起床的时候，就遇到有一个叫阿妹妞的一直嫁不出的憨姑娘，跟一个好像是外地人匆匆从山梁子上翻了过去。

　　代课老师阿铜就警觉起来了，前段时间就有好几个外省人，也把村里的十六七岁的女孩子，拐卖到河南、河北、山东、江西……一带，他想起了茶花的母亲为失去女儿，呼天抢地的悲怆声。还有布谷的爷爷本来就有点高血压病，听到孙女跟人家跪了，还跪远远的，还听人家说那些人贩子可恶得很，不仅要转手倒卖，而且还要放“鸽子”（放“鸽子”就是把这个拐卖的女孩，当鸽子一样，先答应嫁给人家，把那家人和钱财骗到手，这个女孩就乘机跪了，然后再瞄准下一家人，自己的人生自由权全部控制在那些人贩子手里。）。也有的“鸽子”被卖去了那家人严加看管起来，甚至有人专门守着她们，不准离开家一步，上个茅厕也有人守着，那真不是人过的日子。这还不算什么，有时候如果逃走时候，被逮回来了，那才叫歹害。不仅叫你掉一层皮，而且还叫全村的青壮年男子都搞你一次，叫你没脸面见人。当然也许这是一种传说而已，可没有出个远门的山里人，除了看到这些群山和几丘山头上的梯田外，就是到箐花妞卖豆腐的小集上赶趟街，除此外，他们所见相当的有限。他们都靠出过远门的人，回来传播一些《故事会》上的故事和地摊上的传奇故事来生存的，那些人讲的话他们什么的都信，他们把山外人东西想像的太神秘了，这不是年轻人的幻想在作怪，连布谷爷爷那样七十来岁的老人也信了，正是因为他布谷的爷爷信了，所以一着急高血压引发脑溢血，加之小山寨的医疗条件太差，就这样为了孙女跟别人跑了的事，就断送了宝贵的生命。

　　想到这些，代课老师阿铜怒火中烧。也没有有想自己是不是他们的对手，一下子冲上去，拉往那位姑娘的手，大喝一声：“你要去那点？”几个人都被吓蒙，再细眼一看，其中还有憨姑娘的哥哥，代课老师阿铜也对放“鸽子”的现象经常耳闻，所以也深恶痛绝，特别是将一个好端端的老人送上西天，更是义愤填膺，才有这样鲁莽的举动。

　　一来那位憨姑娘的哥哥也看不清楚是谁，待看清楚是代课老师阿铜时，这才也和代课老师阿铜一样义愤填膺地吼道：“阿铜，你少管闲事啊！我妹妹这是自愿的，与其它任何人无关，她就是不去河南河北，也不会嫁给你这个穷光蛋。你也读过几年书，婚姻自由你可比我还清楚啊！你不要‘狗拿耗子’，才当上老师就想甩威风了？”

　　代课老师阿铜被抢白得哑口无言了，只好灰溜溜地赶回学校里去了。想人真难啊！想做件好事都这么难。

　　一来看到他们的时候，代课老师阿铜也非常奇怪，怎么那个嫁不出去的姑娘，就这样跟那个陌生男子跑了呢？会不会是跑婚呢。这段时间也没有听说，村里有人来要这个阿妹妞的事，山村只有三十多户人家，随便那家里有点鸡毛蒜皮的事，全村人几乎没有人不知道的。加之，这儿还没有什么电视之类的现代化东西，大家吃了饭，干点家里的农活，除了吃饭，就睡觉外，就说说张家长李家短的芝麻事。除此之外，山寨人就没有更好的打发时光的办法了。

　　后来证实，果然是阿妹妞家里人主动跟那些河南河北人联系上，将那个丑陋的阿妹妞卖了出去。反正在这地方，谁也没有能耐将阿妹妞喂活。因为阿妹妞是这个小山寨弱智的姑娘，已经长到三十二岁了，也没人要。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怕被人卖了，都心怀焦虑。还过听说河南河北那些地方重男轻女，所以男的找不到老婆的比较多。可代课老师阿铜想，不是那样，重男轻女恐怕只有我们这里落后地区人的落后思想。那些地方工业发展，大城市多，女的都往城里跑，所以农村的小伙子就没老婆了。当然对不对，代课老师阿铜是无法证实的。

　　当时代课老师阿铜看见他们的时候，离给二十一个孩子上课的时间，只有五分钟了。虽然还是上课要紧，这是代课老师阿铜的铁律，不能耽误孩子们的一节课。但强烈的正义感，还是令他去多管了一下闲事，还受到了指辱骂。此时他真正体会到灰灰溜溜这个词的含义了，他匆匆赶到学校，正好赶上上课了。当然代课老师阿铜上课没有人监督，他就是放假一段时间，谁也不会知道的。他做的事完全靠的是自觉，靠的是毅力。好在阿铜的毅力那是没有说的。没有那种坚强的毅力，代课老师阿铜是绝不可能读到初中毕业的。他的初中毕业，比人家博士生、研究生毕业都下的功夫深。人家都说：“只要功夫深，铁棒磨针。”可代课老师阿铜功夫倒是深了，没有把铁棒磨成针，不要说磨成针，就是连磨成石匠用的錾子都没有做到。有时候代课老师阿课不得不相信命运了，虽然他也多多少少喝过几瓶墨水，可世事的艰难，让代课老师阿铜不得不相信命运了。一个人失败太多了，就会不自觉地相信命运了。

　　那天代课老师阿铜先给三年级的学生，布置了三道分数加减混合运算的题，又给二年级学生布置了几个用字组词的语文作业，然后给一年级讲解十以内的数学加减。让一年级的学生大多数会算十以内的加减法了，就给他们布置了几个题。又转过身来检查二年级组词的结果，他替每个二年级生检查了一遍组词的结果，将错了几个字作了纠正过来。又再布置了几个字的组词，并让做错的学生进行修改。好在二年级只有六个学生，好检查，好布置作业。将二年级安顿好了后，又转到三年级班那边。看了他们做的结果，觉得学生已经基本会做了，分数加减法的题学生掌握了，就给三年级学生上新课，上的是分数乘法。有了这种从容不迫的复式教学经验，代课老师阿铜不知付出了多少心血。

　　想当年，代课老师阿铜刚刚代课的时候，前任代课老师因为转正了，就调到中心学校了，而代课老师阿铜从原来的老代课老师手里，接过了这二十四个还没有驯服好的一到三年的复式班，他自己都不知道如何管理他们好。当然代课老师阿铜，一上任这所学校的校长兼教员的的时候，是下了决心的。他决定要把这所山寨学校，办成远近都闻名的名学校。可具体一接触到学生，和实际的教学工作，他才觉得教好这群学生，不是简单的事情。

　　记得他第一天上给这群孩子课的时候，就让他大伤脑筋。他本来想要将一年级的学生编成一个教室，以免学生互相影响。而二三年级由于没有教室，只好编在一个教室里面。那天他正在给隔壁的一年级上课，二三年级的教室里就没有人，有一个三年级的女生就和二年级的男生打开了架，女生将小男孩的鼻血都打出来，自己只好赶快赶到二三年级教室，调解那俩个人的事。还没有将这两个学生安顿好，一年级的学生又来告状，两个同桌又为一个铅笔擦头乱了起来，他又跑到隔壁的一年级教室里。像这种样子，这课是根本无法上了，不要说教学质量不质量，就是管好这二十一个学生，也是非常不简单的。他自己也认为，他不是在这所学校当老师了，而是变成了这所学校的调解员了。真是顾了这头，又顾不了那头了。就像人们说的那句歇后语：“小姑娘卖豆芽，抓打不开了。”用威吓的方法，好不容易将两个教室都安定下来，已经是中午十一点钟了，只好让他们回家吃早饭了。自己已经累得连回家，自己做吃饭的力气都没有了，更不要说，还要给自己的傻老爹做了。代课老师阿铜回到自己有窝棚一样的木楞房里，已经倒下去就没有站起来的力气了，好在傻老爹不知到那块地里，忙自己的活路去了。躺在自己的床上休息了一会，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醒来时，已经是下午要上课的时候了，又匆匆往村头的那个破本主庙赶去。

　　才教了一天的书，自己已经怕见那些学生了，想着还是过去刚从学校里回来，考不上的那段日子过得潇洒。苦是苦点，因为每天都要爬上小寨子背后的那座顶上，挖一担树疙瘩。可那些事干完了，就可以到处去寨子里游闲了。现在倒伤脑筋了，这群野孩子什么时候，才能把他们制服下来。代课老师阿铜曾经是一位非常好问的学生，可现在去问谁呢，他这儿离村中心校还有两个半小时的山路。早熟的代课老师阿铜也知道，就是去了，也不一定会问出名堂来，现在的很多人都非常的自私，去问了他们也不一定就会告诉你。代课老师阿铜在心里对自己说，还是问自己吧！问别人，不用说别人，就是自己的老爹，都有时候靠不住，不要说靠别人了。

　　人生真是磨难多，原来以为教书了，日子可以好过此，总有几文活络的收入。而代课老师阿铜第一天上课，就被这群野孩子，折磨得气衰力竭。这天比过去他的傻老爹失踪了的那一次都还累，代课老师阿铜和这群野孩子从早上，乱到五点钟放学的时候，在回家的路上走一走，他都觉得相当的辛苦了，脚非常的疲软，从本主庙学校回到代课老师阿铜家，要命的是还有一段需要爬坡的路段，大概有500多米，坡度不小于60°。他心里一面急着早点回到家，好赶快躺在床上休息一会，结果在那个陡坡，让他花费了十多分钟。这么短的一段陡坡，他已经歇了三回了。平时从学校到家里，最多不超过八分钟，可今天，这段就像他走完了人生路上，最漫长的一段一样。他一赶到家，就倒进他那有些脏的床铺上。他觉得自己也顾不了自己的傻老爹了，他不知不觉倒在床上，就睡着了。也不知道傻老爹什么时候回来，回来有没有吃饭也顾不了啦。好在自己年纪正当时，睡了一觉，醒来精神又回来了。代课老师开始思考着如何对付这群野孩子了，他觉得这样下去非把自己拖挎了不可。

　　他一路走到学校，一路在思考着如何对付那群野孩子。他灵机一动，想到了目前他为什么管不下这群孩子的原因，是他们没有在自己的监控之内，要让他们能够安静地学习，只有让他们在自己的监控下才行，才能管住他们，因为自己的话他们还是听的，只要自己在他们旁，他们一般情况下，还是非常遵守纪律的。这样想通了，他们决定将三个年级都编在同一个教室内，只有这样才能够控制住这群野孩子。并且要选几个自己的小助手，否则什么事都自己去管，怎么可能什么都能做好呢？这些小助手能把自己想的很多事做好，比如：检查作业，管一管纪律，搞好值日啊……

　　这回，代课老师阿铜又对这项事业，充满了信心，他甚至觉得自己真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了。这样想着脚底下也轻松了许多，不多一会就到了，那个由本主庙改成的小村小了。

　　当然，后来的课堂也不用像第一天，上讲台那么尴尬了。

　　代课老师阿铜摸索到了教学的密诀后，村里人看到他把那群野孩子管得服服贴贴的，就信任起他来，大家都知道代课老师阿铜能够读出初中来，是下了很大一番功夫的。这时村里有人要去村委员会办事，写个申请什么的，都要请代课老师阿铜来写。村里办大事了，竖房子、结婚或者出殡什么，都要请代课老师阿铜当帐房先生。这在村里是一个非常荣耀的事，能够当帐房先生，就是村比较有身份的人。在苦难中成长起来的代课老师阿铜感到非常知足了。

　　进入隆冬季节，小山寨虽然远离人类文明，但也传承了中华文化博大精深的内涵，小山寨依然还是热闹非凡的。宰年猪的宰年猪，竖房子的竖房子，嫁女儿的嫁去儿，接儿媳妇的接儿媳妇。总之外面世界干的事情，这里的人都在进行着，所以向千百年来，小山寨还是兴旺发达地发展下去。

　　这是一个风水先生认为嫁女接儿媳妇的好日子，村里一位代课老师曾经暗恋过的姑娘要出嫁了，还来请代课老师阿铜当帐房先生。多漂亮，多好的姑娘，怎么就这么快就出嫁了呢？我还想着我的日子好过些要向她家求亲呢！这下全完了。有一首歌的旋律在代课老师的心底响起，那歌词是：“明天你就成了人家的新娘，而只好独自躺在木板床上，两眼呆望着天花板。”怪不得年轻人这么爱哼歌，果然歌曲表达感情的力量和魅力，是其它手法无法企及的。

　　心里酸溜溜，空荡荡的代课老师阿铜，还是只好硬着头皮去他家当帐房先生了。

　　到黄昏时分，正是打发新娘的好时机。照例新娘要远嫁他乡，离开父母和小山寨的亲人们时候，是要哭的。代课老师阿铜的挂帐也要收摊了，那新娘就奔代课老师阿铜来，那泪汪汪的泪眼看着代课老师阿铜，真是千言万语，千情万意，千丝万缕的情意，都掩含在泪眼里边。这聪明过有的女孩子，还装成感激代课老师阿铜来家帮忙的样子说：“阿铜，真是谢谢你，谢谢你的帮忙。”

　　当然这些感情，局外人是不可能晓的，只有他俩内心清楚明白。

　　当帐房先生的时候，代课老师阿铜才深感到自己在村人们心目中的地位。他们会把这天八大碗席面上的，或者杀了的猪身上的最好吃的部位留给帐房先生，比如：猪心、猪里脊、鸡心、鸡肝、鸡胃、鱼尾、鱼翅……

　　当然小山寨的帐也不复杂，礼币就那么三五元钱，复杂的是那些各种各样的礼品，烟、茶、酒、糖、米、面、五谷……还要记上数量，也不是论斤两，而是论斗、盘、盆、碟……繁琐碎屑得像编计算机程序。可为了表达一片心意，山民们还是乐此不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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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杨娜的大学生活

　　杨娜乘飞机上了北京，就读北京师范大学，这是一所重点院校。一入学的时候，大家都在拚老命地读，毕竟大家都是高中时候的姣姣者，都有极强的自尊心。学习风气是没有说了，当然这里老师教授都非常清楚，一到新学期开始，天气变暖了，适应了北京气候的学子们，便不是这样了。能够坚持不懈地努力进取的学子，毕竟也只是少数。

　　杨娜自己也大松了一口气，现在上大学了，完全可以做她自己想做事了。过去的日子，是在为了考大学服务，人活完完全全就是为了考大学，根本不是为自己而活着。杨娜想现在读大学了，人才为着自己活着，才顾及自己的兴趣爱好，可是因为自己长时间听话听惯了，该有自己想法的时候，却没有了自己的想法，因为自己的想法已经被消磨得差不多了。人类或者说人生的悲哀就在这里了，当你有了能够左右自己能力的时候，自己不知道自己能够左右自己；当知道能够左右自己时，却已经没有能力左右自己了，所以成功的人只是少数人的道理也就在这里。候发财的人那么多，而能发财的只有杨娜老爸一个人。

　　北京一直是中国人向往的地方，杨娜刚到北京的那段时间，兴奋得有些忘乎所以，甚至忘记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到她把北京城里的风景区和十三陵水库，八达岭长城，圆明园，卢沟桥逛了遍，市内的一些景点，就更不用说了。

　　逛完了这些景点，让杨娜更加体会到，中华文化博大精深。那种体验是无法用言语来陈述的，过去尽管杨娜也有机会上北京，那毕竟只是走马观花。没有细细品味，就像人们说的：“猪八戒吃人参果，食而不其味。”这一回是对北京做到了品味了，感觉当然是不一样的。在不断地和同学或者自己利用周末时间，不断就这样逛，反正，新刚进学校，谁也不认识谁，就是那里不上几节课也没有人管。加之大学的管理没有高中那么严了。很多同学都觉得，应该在大学把自己在高中的苦累，给解脱解脱了。在高中那苦行僧似的日子，也让人真觉得，人活着太累了。

　　每周都要测验一次，测验完了就排名次，然后班主任来分析，分析了自己退步了，还要向班主任保证，下一次一定补上。每月有月考，周考是班上组织，月考是学校教导处组织。考完了要在一个年级中进行比较，甚至的时候还对全年级进行统一的排名次。市里也经常组织考试，还有省上的会考，反正那日子也跟在监狱里的犯人差不多，所以当时很多调皮的学生就是将市里的重点一中和五中，喊成是第一监狱和第五监狱。大家每天成了考试机器，有人也称从一中出来的是一中考试机械化生产出品，从五中出来的学生，就称为五中考试机械化生产出品。

　　说是这样说，可是初中时哪个学生不是铆足了劲往这两所学校里挤，有的还要交赞助费，或者寄读费，动不动就是三万五万的，平民百姓的孩子那里能够读得起，杨娜这一逛就将北京的秋天过完了，接着是与大西南不同的严寒逼来，这让杨娜着实吃够了苦头。她只好将自己全副武装了起来。就是全副武装起来了，杨娜手上，耳朵上，鼻尖上，还是被冻疮无情地侵袭过。那钻心的痒和膨胀的疼，实在让她有些受不了北京的气候了，甚至想转学或者不读了，可是自己好不容易考出来的啊！还是忍了吧。大家都不容易的。

　　这时候她最怀念的就是她所在的南方那个深山里的小城市了。那高原湖泊，静静地躺在山间和田坝组成的摇篮里。静谧得像一个长年待在闺房里的远古时代令人遐想的仕女，那真是山清不秀的地方。杨娜觉得自己非常可悲的是，那完满的好地方，杨娜还要付出生命般离开她。真是应验了那句：“失去才觉得可爱。”的民间名言。

　　小时候的杨娜，老是幻想着：哪一天在北京生活就好了。因为电影电视里的那个天安门广场的靓影，实现令人神往和神秘。好在她对那个狂热的年代，印象已经不深了。否则不知还要有什么更在的非分之想。过去也罢，现在也好，对于生活在边远的边疆地区的人们，北京一直的他们的向往。因为这些人当中，由于地理原因和经济条件的限制，去趟北京对于90％以上的人来群来讲是非常遥远的事。现在杨娜的这个愿望终于实现了。可实际和想象的差距居然那大，这是出乎杨娜意料之外的。些时由于想家的缘故，杨娜艰北京的好感消失殆尽。她还在心里暗暗地庆幸，好在没有生长在这个鬼地方，否则会被憋死的。

　　不过现在读大学，杨娜有些放松自己，甚至她觉得在放纵自己。当然北京是大地方，消费钱的地方很多。不像那小边远的小城市，没有花钱的地方。杨娜虽然长在有钱人的家里，可还是传承了她母亲骨子里的那种节俭和朴素。可来北京，她母亲林霞怕自己的女儿出门在外，会比不上别人。北京是一个大城市，有钱人一定很多，怕女儿在别人面前有失面子。所以送她到北京的时候，也一在嘱咐她，不要舍不得花钱，该用的时候还是要用，一再说不能太节约了。

　　在家是里，杨娜也没有理财的观念。往往花钱没有深浅，不该的也花的时候非常多。

　　回家的时候，林霞给自己的女儿卡上打了三万元钱，本想用上一个学期是没有问题的。

　　可杨娜才过了三个月，就打电话回家要钱。这让杨娜老爸杨根深吓了一大跳，也让林霞吃惊不小。俩口子让点就异口同声地喊出：“这钱她是怎么用的？”林霞送她到学校里，已经将学校里所有需要交的费用都交了，怎么还每个月用1万块。怪不得现在很多人都在喊，供不起书了。

　　一个月就花一万块，她是怎么用。杨根深养了一张车，都没有用掉那么多钱，这样功供书供下去，非要把自己供破产了不可。女儿都大了也不好问她用在什么地方。甚至他们为他们的女儿担起心来。是不是女儿去歌舞厅玩。否则一个月哪怕消费水平高，也不可能用了一万块钱的开支。

　　杨根深说：“钱用得多不是好事，还是少寄一点吧，每个月给她寄两千。”

　　林霞也说：“两千也够了，就算她毕业了出来工作，工资还领不到两千呢！”

　　他们确实也弄不明白，他们的宝贝女儿，在北京是如何将那三万块钱化为乌有的。其实杨娜也没有乱花什么钱，也没有像老爸老妈担心的那样，进歌舞厅。一进学校，她还是把心思用在学习上的。只是在城市里，像杨娜这样不会理财的女孩，往往都有很多陷阱。奸商这么多，一不小心就受骗，像杨娜这种从来没有独立生活过的女孩子，不受骗那才是怪事呢！

　　杨娜不仅要受那些商人的骗，杨娜还受到来自己校园里那些所谓贫困生的骗，杨娜的钱就那流水般出去了。

　　学校里大家都在一个月之内，知道了学校来了个大款富姐，出手大方，而还颇有菩萨心肠，很有济世英怀。因此大家都变着法子，去向杨娜借钱。杨娜的钱就这样这个两百，那个三百地流了出去。她甚至忘记了都借给那些同学了，借得最多的是大四大五快要毕业的那些师哥师姐。

　　据说那些师哥师姐有些几乎成了借钱赊账专业户了，反正快在离校了，能借便借，能赊便赊。谁也没有把赊借当回事，借不到赊不到就没有办法，能搞到钱的方法，大家都想。反正一毕业就远走高飞了，谁还认得谁。

　　前前后后，杨娜在三个月内就借给她的师哥师姐们了一万二千多块。除了借以个，大家还想着法子，用杨娜的钱。比如开个什么会，什么节，什么“派蹄”……反正大学生总的想拿人家钱的办法多的是。一开这样的会，大家都一脸难色地去找杨娜，说某个同学家在山区，或者家是黄土高原上，生活多么多么的艰难，要求杨娜给点赞助费。校园真是一个社会的缩影啊！

　　杨娜的三万块钱除了被借和赞助外，当然就是被各式各样的旅游区的所鲸吞。来到了祖国的心脏，特别这是两千多年封建王朝磐居的地方，任何一个中国人和来中国的外国人，不管如何，都要游览一遍这满载炎黄文化的古都。

　　可是游览都是要付出，到处都是商机，到处就是陷阱了。

　　就说杨娜游览八达岭长城这件事来说，也可以看出陷阱对游人们的宰割。

　　北京九月底的天气是非常漂亮的，整座老城沉浸在一片金黄当中，给本来黄色就够浓的北京城，更加渲染上了一层金黄色，更能激发出人们的游性和梦幻来。杨娜就在这样的一个星期六，去游览了八达岭，那是她一直向往着要去的地方。

　　那一次，杨娜不请了一个大二的老乡当导游。才来到地安门东面一条小街上，就有几个老奶奶和中年妇女，也有几位打扮入时的姑娘围了过来。大家一阵子抢夺，将她和那位大二老乡分开了，真正是用了九牛二虎的力气，俩人才找到一起。然后，俩人瞄准了一位看起来比较朴实的一位老奶奶。老奶奶又她们出每人250元包游费，然后老奶奶就给了她们一张票，将她们领到一辆中巴车那儿，说是就座这张车。问老奶奶是不是马上走了？老奶奶一个劲地说：“孩子不用急，马上就走了。”好温暖的好亲切的话语，将杨娜他们刚才的不快，统统都请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张车里已经有好几个游人了，也有老外。大家就在坐位上等着车子出发，可还空着七八个位置没有人，等了一个多小时，这辆车不是没有走的意思，也不见驾驭员，车上的人都是怨声载车道。可谁也没有办法，因为连个退车票的地方也没有。

　　杨娜弄虚作假的等不耐烦了，对同伴说，算了吧，这样等下去，我们一定回不了学校，还是重新找一张吧，那五百块钱，就算我们孝敬那位老奶奶算了。

　　也没有办法，要等这张车走那是不可能了，她们去绕了几圈，去找老奶奶，老奶奶连人影都不见。

　　她们没有办法，只好去找车，而不敢轻易相信，那些拉客的皮条客了。

　　好不容易找了张“伊维科”，这次那些人要到每人四百块，杨娜想要得高点，就不会受骗了。反正来也来了，不能在老乡面前失了面子，杨娜被迫花这笔钱了。

　　好不容易等到要发车了，因为驾驶员赚还空着几个位置，又拉着他们在城区内转了好几圈。好不容易才又拉了几个客人。这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钟，不是搭错了车，杨娜她们早已经到了八达岭长城，按理此时此刻，她们应该在八达岭长城上的好汉坡上，感悟长城的壮伟和古人的不凡气概了。看来人生就好像搭车，有时候一步被动，就会步步被动。

　　车才上高速公路，收费兼导游的那位售票员小姐，打扮得如时娇艳。可修养差到了和街上骂街的泼妇不相上下，动不动就威胁人，好像北京人就天生要高贵一些，把外地人看成是老傻冒，任她宰割似的，怪不得，没有人敢坐她的车。

　　那驾驶员也好像替她开车似的，任那娇艳泼妇耍横。

　　这不，这辆车正在高速公路上行驶，她就要嚷着要交缴过路费，在大家再出10元钱的过路费。车上的一位广东游客，就跟她据理务争，说就是现在下车也算了，这种宰客法叫人受不了。

　　车上所有的人都纷纷要求退票。一时车内大乱，司机为了安全起见，将车子开到一个僻静处，停了下来。

　　杨娜说：“今天真是倒霉透了。”

　　她的女伴说：“是我们没有选好日子吧。”

　　那广东游客不断地在跟那娇艳泼妇论理：“北京在我们心目，是令人向往的地方，没有想到会有你这样横蛮不讲的泼妇。”

　　因为引起公愤，那一直沉默不语的中年男子驾驶员，只好出来规劝大家。

　　那广东就不断地怂恿大家，坚决退票，大不了不去那地方，或者明天再去。搞不好我们再朝前，她更诈我们，现在乘离市区还近，可以打的，也可以乘坐公交车回城。当然那张车的车主，也不会放弃这样一个赚钱的机会，自己不仅要退钱，还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况现在回城，也不一定拉到客人。那妖艳的泼妇，也只好让步了。

　　大家又都欢快着，往八达岭长城方向赶。那泼妇高兴，是因为她的生意没有被打塌掉。游客们高兴是省了一小笔过路费。真是：“各有其乐也。”

　　一路上，大家都各自欣赏着北京郊区的风景，欣赏着那一园的水蜜桃，那红透了的不蜜桃，溢出诱人的芬芳和熟透了的可爱。

　　怪不得旅游大家这么酷爱，这都距离美产生的美感。天天生存在这地方的人，都觉得，这没有什么啊，都习以为常，都觉得再自然不过的了。有什么看头，所以旅游去得越远越能吸引人。

　　到了八达岭长城，杨娜他们都爬了好汉坡。杨娜出了10块钱，还弄了张好汉证。杨娜要一张好女证，可人家只给好汉证。反正那些人，只要有钱就行，管你合适不合适。

　　可是令大家都气愤的是，将要离开八达岭长城的时候，前往十三陵，那妖艳的泼妇说：“我们那车拉客去了，现在我们另找了一张车，车票我已经给大家卖了。愿意坐的上车，不愿意的恳三分一的票价，大家请便。”

　　本来大家都对那泼妇有些偏见，现在这样，有人说要举报。有人说忍了算了，几十年来北京一次，算是积累点经验，或者说交点学费。

　　大家在一片声中，被卖给了另一张车。那张车一掉头，就往北京城跑，二十多个人，谁了没有吭声，也许大家都在自认倒霉。

　　这张车到了一个地方停下来了。车上买票兼导游的介绍说，这里是昌平，出的是玉器非常有名。那慈禧为什么保养得那么好，就是用了昌平出产的玉石做的玉器的结果。活着的戴上昌平玉器，延年益寿，防病防灾。死人戴上昌平玉器，尸首百年不走样，千年不腐败。还鼓吹什么，来北京就是把钱全部留下，反正钱花了还能赚，来趟北京可不容量。正是因为昌平有这种玉石，这里的水也特别地养人。慈禧常喝昌平的水，才保养得那么好。刘晓庆，著名的演艺界人士，北京的高官，都喝昌平的水。……

　　真是那三寸不烂之舌，将一车的财物欲鼓胀得恨不能马上就下去寻找那昌平之玉，昌平之水了。车没到十三陵，而是到了一处玉器出售的商店。据介绍，这里的玉器都是用昌平玉石生产的。听说是昌平玉器，多数人都没有考虑什么被骗，或者不被骗的事，都争相抢购，也当一回慈禧太后，刘晓庆影后或者高官。

　　杨娜他们也卷入到这场抢风波中，因为商场的玉器，的确也少得可怜。这更让加让游客们毫不犹豫地抢购，那天一天，杨娜就花了将近四千快钱。

　　高消费的杨娜，被评为他们学校最具有影响力，最有魅力的“校花”。

　　刚评上的那几天，杨娜在学校里走到那里，那里都有人在她后指手划脚的。那疯长的自尊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她成了全校关注的对象，那时候她就是想金钱的魅力，实在让人无法想象。

　　杨娜的一举手一投足，也引起了全校的师生的注意。

　　杨娜有些不能自己。学校里的一些男同学明星，也比纷纷给杨娜写求爱信。有人用雪片似的来形容信多，这里不用夸张，那求爱信，求爱电子邮件，求爱电话，比纷纷的雪片不纷纷。

　　杨娜有些阻拦不住了，怪不那些影视明星会寻短见。

　　人生就是这么怪，没有得到的时候我们付出所有去追寻，得到子却觉得他们是累赘。活着真不容易啊！

　　但不管怎么说，在大学里有时为了过级，为了应付各种测试，可也没有了高中那种拚老命的去钻究的高强度压力了。如果像高中那样钻研下去，我们的科学家就实在太多了，何愁出不了诺贝尔奖。

　　功利性太强的教育，拆去了成功的那座桥。使人们达到了目的后，就丧失了进取心。每个人读书的最终目的，就是考所学校，找个饭碗。教育专家在总结我们的教育时说：我们的教育是失败的教育，小学毕业考不上中学，失败就流到社会上；中学毕业考不上大学，失败了，就走向社会。

　　像杨娜家的这种经济条件，或者是就业条件，杨娜完全可以学一点会计，或者物业管理方面的专业知识。替她父亲搞搞管理，出有利事业和发展。

　　大多数家长一生下孩子，想到的每一件事是让孩子上大学。满周岁的时候，就在孩子面前放一些物品，孩子拿了书或笔之类的文具，亲朋好友，特别是孩子的直系亲属，都高兴得不得了。便从心理上得到极大的安慰，这孩子长大了一定能上大学。从小就问孩子，将来长大了干什么？就教孩子上北大，清华。

　　让孩子上大学，成了家长们的唯一。这就是中国千百来的文化沉淀，是千百来年，追求出人头地，光宗耀祖的伟业。杨娜也就是为了上大学，差气疯了。很容易让人想起范进来。

　　现在杨娜倒是可以轻松了，她已经没有了升学的压力。她要找回了自己阳光女孩的感觉。痛快地花钱，痛快地游玩，痛快地把那些无知的男孩弄得不分东西……总之学习已经退居“二线”了，无需为它们付出太多太多。

　　人生都像高考前那么不分白天黑夜地苦，恐怕这世上早已经没有人类了。

　　她觉得大学的日子好爽朗，好快乐，好舒服。那疯狂的男孩子，让他们傻呆呆地想把，她想让所有的男孩子都为了她而得相思病才呢？

　　当然这种狭隘的思想，最好把它们捂严点。如果那些男孩子知道，一定会把自己变成个嫁不出去，没有人敢要有老姑娘的。人的复杂之处，就是任何具有双重性。我们才有那句：“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古训。古人真厉害，杨娜想，我们现在的话不知能否也给后人启迪呢！

　　杨娜读大学的日子，也就在玩乐和毫无结果的爱情游戏中消逝着。

马克

　　又是一部认真在写的长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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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有千千结

敬业精神！值得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