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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忘记你还是忘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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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5-11 21:17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绝大部分时间何毕都在陪着阿细。他似乎知道他不过是在爱惜一个女孩子。只是这种爱惜和爱情没有一点关系。虽然之前,他和她都以为是爱情,所有的朋友看着这两个距离接近零的人,眼神带着调侃的笑。

  其实不是。

  又有什么关系呢?在何毕被纤推开之后,阿细就彻底的学会了一种心法--骗自己。比如,把不是爱情的东西当成为爱情,然后每天去找那个叫何毕的男人。有时候她会觉得,他的名字就是她的宿命,何毕,何必呢?也许他也在自欺欺人。

  何毕遇到纤的时候,阿细就靠在他的肩膀上。第一眼看见那个风姿里带着绝望和智慧的女人,阿细就想起了自己字典里从来没有过的一个词。失败。

  阿细优秀,何毕一样优秀。拥有美丽和脑袋的女人很少。有钱而且看上去赏心悦目的男人也很少。他们在一起是不是一份很完美的城市爱情。

  爱情。上帝在云端眉头皱了一下,头一摇。生活就像是固定好的帐目游戏。各人的收入合理的在这个城市的一些雅致的地方流动。有时候也上路边摊,模仿电影那样制造浪漫。浪漫可以制造吗?可以的。像真正的情人那样。

  那间新开的酒吧,在什么地方都找不出特别。唯一不同的是名字。"Waiting bar"。老板是个活在夜色里的女人。酒吧里从来不会灯火通明。

  看清楚她的面孔,她从来都没有正式的出现在来来往往的男女面前。有一天阿细就知道了。知道得非常简单。老板就是纤。如果可以时间重新再来,她绝对不会好奇,为什么有这样一个酒吧叫这样一个名字?它在等谁?可是她好奇了,并且拉着何毕进去,跳了最靠近吧台的座位。遇上了纤。

 
  为什么这个酒吧叫等待。一个女人就停在他们旁边。

  因为这里的老板在等着一个人,小妹妹。

  阿细就有些尴尬,她的美丽确实非常的青春,那是她的骄傲。现在骄傲变成了尴尬。

  

  何毕却掉入这个女人的迷雾。

  在纤和他们第一次坐在一张台上喝东西时,纤客气地笑。

  是第一次吧,常来啊。

  一定。何毕的手动了一下。

  何毕转过头看阿细的眼神忽然就变了。好像一个小孩子手上的鞭炮久久没有爆炸。最初的兴致都没了,就剩余下恐慌和尴尬。

  阿细还是是个女孩。何毕忽然冒出这样的想法。而她垂眼的侧影,叫他的灵魂飘渺四散。

  有时候女人的年纪有点大,其实不是坏事情。她的魅力不是减少,而是增加,还增加了智慧。

 

  何毕就不再在阿细的范围内了。

  和一个男人有关,并且联系起来的两个女人也可以做朋友。

  因为纤根本就不想见到何毕。纤的语气如同石头一样肯定,钻石一样的石头。她怎么会爱上一个带着孩子气的男人。一个女人经过太多和了解太多,就会非常的自信。何况她还有另外一个公开的秘密。谁会不知道她的意思?那个英文单词简单到一眼就可以明白:等待。她在等一个人。阿细不知道会是谁。但是绝对不会是何毕。

  你知道何毕现在在那里?

  纤在手机里的口气逐渐黯淡,我不知道。他不在我这里。

  那你在……阿细有些惊疑。

  我在看王家卫。纤在电话那边笑了。她怎么会和一个小女孩抢呢?纤在心里叹息。影碟放出来的声色总是显得幽蓝而寒冷。她开始怜惜这样一个小女孩,好像怜惜另外一个人一样。那个人似乎和她有着一张精致的面孔。

  电影里,有人在说:当你得不到一个人的时候,唯一能够做的是不要忘记。但是始终记得一个人肯定比下地狱好不到那里。不要忘记从来就不意味着可以勉强等于得到。

  阿细说,我知道,我知道。我跟何毕还是有最大的相同点。我们都爱上了不爱自己的人。是不是很老套? 纤说,一个得不到想要的女人的男人,会到那里去?

  谢谢你,我知道了。阿细收了线。从自己房间消失,越过很低的门槛,穿过长长的街道,四周的光线在她身后次第的熄灭。

  本以为是遇到悬崖,结果悬崖是人造的,只有几公分那么高,死不了。阿细仿佛听到自己在笑。毕竟我们曾经在一起过。

  可是男人不是女人。



  阿细从酒吧出来的时候,只有一个伙计收拾完最后,关上门。她扶着是自己两倍的重量上了计程车。南方的天气按照习惯下着雨。

  在同样的行为阿细认真地做了六十九次后,何毕就不再夜夜醉生梦死反而清醒了。阿细说,陪我出去走走吧。何毕就陪她出去。很温柔。

  何毕,我们去吃西餐?好。他仍然细致地给自己和阿细将餐巾对折轻轻放在膝上。他的眼睛里是周围的装饰品和

 

  她是我生命的全部,而你是二十分之一。

  何毕把眼睛里的光芒全部放在照片上纤的面孔。他没有看阿细。他的颜色有些憔悴。看着别处点了一只烟。

  可你怎么又喜欢上别的女人?

  可能,何毕苦笑,那是我另外的全部吧。

  阿细从来不知道,绝望这种东西会难受到这种地步。这到底会是什么样的一回事情,现在她终于知道了。她忽然就觉得无比的好笑,甩过凄厉的一句:你他妈的装什么情圣!

  然后笑得一脸的潮湿,冲到卫生间的马桶上,一阵又一阵的呕吐。

  身后是一句天涯海角一样遥远的回答:我没有装……

  她以为她有一个最大的对手,现在她才知道,这个对手的存在也是可笑的。何毕把自己当成了一座桥,不管下面的流水有多少,当时的流水都是全部的唯一。只要有水从他那里流过。

  我就是那样的人。我改不了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他连辩驳都不会辩驳了。只有迟迟疑疑的躲闪。


  其实我自己都在自己心里,可能都没有二十分之一。何毕说。

  我是不是应该觉得幸福?阿细愣愣的,然后皱眉地笑。

  二十分之二可以吗?阿细哀求。

  我给不了你十分之一。我骗不了你。他摇头,理智得算清楚那其实是十分之一。



  纤低着头微笑,我是一个不喜欢张爱玲的人。她的话说到最后就是苍凉。多么美丽多么繁华的对象被她漫漫叙述到结尾,也就是花开到了荼靡。阿细,你说是不是?

  是不是,我不知道。我吃了又睡睡了又吃然后什么都不想。但是何必呢何必呢?

  阿细忽然觉得,她这一辈子真的没有什么可以挂虑了。何毕虽然好,但是却是最疼爱的一样。她已经哭了。走的时候,她已经用手把自己的面孔掩盖了。发呆以及故意躲避着擦去眼泪默然的一擦,恩怨和情爱就是这样的结局。



  街角,一个熟悉的影子从身边滑过,冬天的雪下来了天色忽明忽暗,阿细觉得所有的自我保护脆弱得如同尘烟,根本就是一挥而散。她终于发现,以为自己能够一笑置之,却想不到眼泪已经掉下来了。而且是仓惶下泪。

  一切自以为是都在转瞬间破灭。往事一回回闪过,迷失,找寻,失去,无助,绝望,惊醒,……


  
  我想我可以忘记他,就像忘记爱情忘记自己一样。三个月的时间我都过来了。我本来以为自己一秒钟都做不到。呵呵,呵呵……阿细咬着电话的边缘,发出轻微的声音,笑得虚无缥缈。但是这边的轻微,到了纤那头响亮地可怕。纤,你比我大比我聪明,一辈子能忘记吗一辈子有多长?

  我都知道。你肯定做得到。阿细,你就呆在你那里,我过来。纤的身体忽然就颤动了。


  
  四月的第一天,电台里凌晨的声音缓慢而冷漠的划过,在城市的一家很不错的宾馆的十七层楼上,阿细坐在一间号码为401的房间里,挥挥自己的纤细而苍白的手,那是不是一个苍凉的手势?

  然后,阿细轻轻地重复了一次那个手势,用她枯叶一样的身体。一辈子太长了。不如彻底的忘了自己,再忘记他。

  何毕把别人的故事给自己穿上去呢?纤在那个夜晚醉地一塌糊涂。即使是女人也会物伤其类。

  何毕再也不会见到一个叫阿细的女人。就好像纤的叹息永远不会给何毕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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