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说给大妹听的话

沙河水西流

　　大妹，我第一次来到了你远在江汉平原一个偏僻的乡村的家门。大妹，你平时总嗔怪哥哥不登你成家后的家门吗，这次我终于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乘车几百里经过彻夜奔驰，在黎明前最黑暗的那阵儿，踏上了通往你家泥泞的乡间小路。

　　大妹，熟悉线路的父亲已先下车跌跌撞撞奔向你的家门，大伯、我和你的弟弟徘徊在黑暗中的一个路口，听风声凄凄，雨声哀哀。我的泪目穿透风雨，盼望着，盼望着大妹你快步走过屋旁的竹林跑来笑迎你的亲人，可终于没能盼来——我知道这情形在今生只能在梦中出现了，因为我已从电话中得知你离开人世的噩耗。

　　大妹，大妹，你静静地躺在那里，任你的亲人抢天呼地，任你的亲人悲泪长流！大妹，我好一阵冒雨在你家门前的场地上踯躅，你曾在这爿场地上劳作——打谷、晒粮、移秧，又仿佛看见你仔细地拾捡着谷中的石子杂物，你要用你的细心爱心为你平日忙碌的哥嫂送去江汉平原的大米。大妹，年前，你托母亲碾转乘车携带的一袋饱含你深情厚意和辛勤汗水的大米哥已品尝，果然如你所说的那样芳香，果然的绝无一颗沙粒杂质，不用淘洗。大妹，大妹，那袋大米哥刚吃完，这次哥期盼着你能起来亲手再给哥装一袋大米带回去，带回去，细细品尝……可这简单的要求也竟成了今生的奢望！

　　雨，时下时停，天，忽明忽暗。大妹，我站在那爿场地上以泪目远眺，目光掠过你曾撒下辛勤汗水的秧田落在那条不知从何蜿蜒而来又向何处蜿蜒而去的河流。那条河你说起过多次，是你家乡的生命之河，浇地，吃水，洗涮都离不了她！如今河在人去，怎不令哥悲从中起呢。大妹，我好后悔哟，悔不该在这时才来瞩目这条河，早就该在一个夏日的清晨来到你家门口依凳长座，倾听吹过竹林的河风喃喃细语，遥望河对岸掩映树丛绿影中的村庄和袅袅升起的炊烟，任思绪长飞，而这时晨起劳作的你甜甜的“哥，吃饭了”的呼唤更让哥陶醉于旖旎的田园风光——可我知道，这在今生又成一种遥遥无期的梦。大妹，你用一种绝不该的方式让自己生命之河早早从哥从亲人的视野消逝，让一条静静流淌的大自然的河给哥给亲人留下了“遍插茱萸少一人”的悲戚和长长相思。

　　断肠的鞭炮响起，最后时刻到了，入土为安，长歌当哭，大妹，风雨泪雨为你送行，人天遥望，存问为难，黄泉路上，请多保重。哥要踏上归途，不知何年何月能再来看你，但今生今世哥将永远铭记你的笑貌音容，铭记你对哥点点滴滴的关爱和牵挂，将你连同你家门口的那条河融入哥生命的长河！

　　永别了大妹，安息吧，大妹！哥生命的长河，将永远涌动着潋滟的情感波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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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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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开春

让人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