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今早太阳还是暖暖的,没有昨晚想象的那样阴雨绵绵。当若冰从梦中醒来的时候,丈夫厚实的手臂又紧紧地挽住着她的身体,她移开他的手臂,脸上没有一点任何情绪的变化,他也没任何一点反映,好象无意中把累了的手放在一个朋友肩上一样自然。她的眼睛有些酸胀,那是昨晚流过眼泪的缘故。
若冰以为,在太阳还没笼罩这座城市的时候,他俩会坐在民政局的婚姻登记室里,在协议离婚书上郑重的签字。可是他却早早地起床,朝若冰看了一眼,并急急地出了门,好象已完全忘记了昨晚的约定。若若冰没有睁开眼,她怕他看到她醒着,又问她许多不愿回答的问题。睡在床上静静地听着他走出家门的脚步声。
昨晚她和他都在同一时间的不同场合里与各自的朋友相聚,这样的相聚对他而言是几乎每天都少不了,而她只是偶然。每次同学聚会,无论是大规模聚集还是几个人的叙旧,同学们都不会忘记喊她一声,并有她不到场不罢休的气慨, 关了手机,他们也会想方法把电话打到她的坐机上.
她吻了丈夫,走出家门,丈夫冷漠的神情让她心中有一种撕疼的感觉,但这样的撕裂的疼痛她也以习惯。似乎只要关于她的聚会,他都会表现出这样的神情。
医生说她不能喝酒的,可今晚她有一种想把自己灌醉的冲动,先喝了两大杯,以示对自己迟到的惩罚,然后,以大杯对小杯,一一把十多位同学敬到,并说到:“我干您随意”。随着迪斯科音乐的响起,她一改往日内向矜持,第一个冲进舞池,疯狂的扭动着,她洒脱飘逸的舞姿不仅让同学另眼相看,也振惊了她自己,她发觉她身上有许多艺术细胞一直埋在身体深处,从没象今晚这样得到尽情释放过。
当她沉浸在酒精燃烧的激情中时,电话响起,粗鲁野蛮,不堪入耳的声音在耳旁炸开。。。她迅速关掉电话,进入舞池,想重新调整情绪,借用音乐的力量把萦绕在耳旁的那些腌脏话语涮洗干净。可这一切都是徒劳,她无论怎么努力,失落的情绪总死死地缠住她,她意识到,其实她很在意他,十多年的感情生活麻木了许多激情,但他在心中的地位就像一颗钉子牢牢地钉住了她整个心扉,只要轻微涣动伤口就会流血。
二
夜色深沉时,宿舍区的灯光都已关闭,大片大片的漆黑,她走在回家的路上,瘦小的身影融入在这漫漫黑暗中。唯有她家的灯还亮着,亮得通透彻底,看着灯火通明的家,仿佛是一个雨中迷失方向的航海员在无边的黑暗中看到前面有灯塔。
若冰知道,此时丈夫已把屋子里的所有灯全都开上,和往常一样威严地坐在沙发上 ,等待着她的归来。她突然感觉不愿回家,这样的感觉与许多年前因打坏了父亲唯一一只钟爱的怀表而迟迟不敢回家的情景尤其相似,所不同的是那时家里正襟坐着的是父亲,让她觉得她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现在她很迷茫,不停地问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缘何这般胆怯回家。离家越近,越有一种心缩紧的感觉,想起电话里的声音,让她全身发毛,在这寂静的夜里 ,尽管天气很热,但仍感觉有一盆冰冷的水从后背漫漫流到脚跟,她忍不住打了个冷禁,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也许她不应该回来。
“去同学家里?或是到父母住所?”她马上做出决定,不妥,尤其是在这夜深人静的夜晚。“住宾馆。”这是她做出的又一决定,可身上没带证,何况,她从没有过夜不归宿的情况,自和他结婚以来,她一直保持着这种良好的习惯,既便他不在家的夜里 。
若冰拿出钥匙,犹豫片刻,她担心门被反锁,她抱着侥幸心里,还是把钥匙放进锁孔里,还未等转动,门自然开了,一高大的身影,满脸严肃地站地门旁,脸上找不到任何一个活跃的细胞.若冰看了他一眼,怀疑他的鼻孔是否还有气息喘出,尽管这样,冷酷的表情始终未能磨减他特有帅气和酒脱。
平静,死水一般,她在她俩的共同卧室前稍作停顿,犹豫片刻,最终她还是走了进去,她觉得这样比较好,既便不能消除他的愤怒,但也不至于增长他的坏情绪。她用眼角斜了一下丈夫,知道火山又将再一次爆发,寂静是爆风雨来临的前兆。她在心里调侃道: 经历过海啸,这最多也只能算是一场风浪。
若冰平静地睡下,很快进入梦乡。朦胧中,被一阵吼叫声惊醒:“起来,不要装死~~”他一把扯掉盖在若冰身上的被子,再一把撕开穿在她身上的睡衣。若冰仍保持原前的姿态丛容地睡着,似乎揭开的不是盖在她身上的被子和衣服。他逮住她的肩膀又把它重重放下,她仍一动不动,再拉住她的胳膊把她的身体拖到床的边沿,她的腰被卡在床沿,头往下垂仰着,一蓬黑发散落在地面。他感觉在摆弄一俱商场里的模特,确切地说是一个失去知觉的植物人。若她不再控制她身体的平衡,她的身体将很快滑落,并且是头部先触地,面对生命的威协,她丝毫不在意。 他突然感觉有些恐惧,她死了?
三
他不得不把她的身体重新摆了位置,并咬牙切齿道:“婊子!” 这声音让若冰感觉很舒服,不错,这才是最适合她的语言。她痛恨自己,她不仅是婊子,她比妓女还要可恶,她没妓女的自信,更没妓女的胆量,妓女出卖的仅仅是肉体,索取的是金钱,他们赤裸裸地在太阳底下平等交易着。而她一个自私的女人,想要爱情和家庭双丰收的贪婪女人, 她想索取什么?为她那个虚无飘渺,遥不可及的所谓爱人。为那个爱家如他自己性命且不愿为爱冒一点风险的男人。难道她盼望的是等待他给她一点感情施舍?一个可怜而又傻冒的妇人,在这个温暖的季节里,丢失了灵魂,一俱没灵魂的躯体,整天在她男人眼前晃来荡去,在别人还没能嗅到腐臭的时候,她自己已感到满嘴恶心。
她喜欢他这样的辱骂,他应该这样对她,而不应该是用温存,那样会让她有负罪感。她的嘴角划过一丝不意察觉的笑意,让他捕到了,这是今晚她脸上唯一的表情,他想她是在轻视他,但又感觉这笑容带着满脸真诚。这笑容让他不知所措,他伸出了那双大手,紧紧卡住他纤细的脖劲。
四
她没有挣扎,他用力,尽量避开至命部位,使劲扭掐她的脖子,直到感觉她的身体比原先还要柔软,他才迅速放手。稍倾,听到她一阵咳嗽,继而是“哇”地一声大哭。这哭声让他感觉得到安慰,他想听到她伤心的哭泣,三年了,他没见她掉过泪。
面对这冷若冰霜的女人,他的思绪回到了从前, 那个记忆中的小妇人,受不得半点委屈就眼泪婆娑的小妇人,哪里去了?在他还没理出头绪的时候,可这哭泣声已停止,他明白,她不是因伤心而哭泣,而是因疼痛而哭泣,他有些失望。
当一个女人不再伤心的时候,生存和死亡对她来说已没有什么区别。她迅速穿好睡衣,想要离开,她感觉他已疯了,再这样下去,她随时会死在他失去理智的手里。为了爱情她宁可现在就死去,但为了亲情她必须活下来,她不怕死,但不想现在就死去,好多事情她还没做好。
当他看到她的眼泪,一股怜悯之情又一次充斥着他的心田,在她走出门口的刹那,他一个纵身跳到她面前,以一个擒拿格斗的姿势抱起她,揽她 入怀,为她试去脸上泪水:“我不该这样,原谅我的粗鲁,我们好好谈谈,你不要一副不理不睬的模样。。。这久来我的心脏也快爆炸了,你要理解我。。。”他不停地语无论次地说着。“没什么好谈的,你对我不是已不再信任么,没有信任就不必要做夫妻了。”她平静地说。“难道你就没一点错吗,我承认,事情开始是我不对,但我所作的只是逢场作戏罢了,到现在我几乎不知道她长什么模样,叫什么名字,我对上天发誓,一直以来我爱的只是你。。你看你```整天魂不守舍的模样,告诉我是那个王八偷走了你的心。让他好看的。。。”他说着弯下腰,从床底下拿出一包炸药,亮在她眼前。
五
若冰笑了, 一种蔑视的笑,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心胸狭窄的男人,却长着一副让人着迷的外表,多年前,年少的她也许就是被这英俊的外表迷住的.若冰想,上帝真的很公平,在给予他洒脱外表之时,却克扣了他的智慧。
他搜索所有与她有关的电话,笔记。。。把所有可能的人在他心中理出清单,在网络上寻找任何一点蛛丝马迹。若冰再一次冷笑,这样的男人。。。,他什么都好,唯有这是他至命弱点~~
在这之前,她对他曾怀有一线希望,她努力改变着自己。三年来,她的心如一叶漂萍,总是无法靠岸,她好累也好迷茫,她不想要这样的生活,她只想做一个简单的女人,心中装满丈夫和儿子的女人。做饭,洗衣,看电视,然后挽着丈夫的手一起去串亲戚朋友。可是这样的日子似乎离她越来越远,她挣扎着,和自己的思想抗争着,她尽力寻找着丈夫身上的闪光点,每一次收获都会让她感到兴奋,眼中自然流露出爱慕之情。
爱一个人不需要太多的言语,一个无意的眼神,并让人感到心旗荡漾,它胜过千万次“我爱你”。她为让她的思想回归而祈祷,她期望得到上苍的帮助,让她的心恢复到从前,不再流浪,不再漂泊。可上苍似乎并不明白,即时在她祈祷的瞬间,上苍也没让她的心停止过漂泊。
“我不要再解释, 信任是爱情的基础,之前,你的行为让我对你失去信任,我心开始漂泊。现在你不信任我,你却在制造折磨,我们分手吧,你还年轻,四十岁的男人是生活的开始,四十岁的女人已面临青春的结束,而我离这个年龄已不远。。。”一重重的巴掌落在若冰脸上,矛盾的男人,又一次把她紧拥入怀中,他双手掰过她的脸,疯狂地吻着她,一股浓烈的酒味让若冰一阵想吐。她疆硬的躺在他身下,感觉时间很长很长 。。。
在这样的过程中她睡着了,生命中的两个男人不断交替,一个爱她却不知道如何去爱的男人.她恨他而又不愿离开他,他是她生命的依附,虽然简单,但让她感觉实在.一个她爱的男人,若急若离,若隐若现,那是一座海市蜃楼,可望而不可及。其实她已没有选择. 3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