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下巴

奈何天

　　冬末春初，冷暖交替，是小李格外担心的时候。自己小时候每到这会儿总要闹场病，连打针带吃药要遭不少罪，这可千万别遗传。

　　女儿晚上着了点凉，睡觉前又咳嗽了几声，小李跟着就梦见自己一边看电视，一边给女儿织毛衣，突然觉得脚底下钻心的疼，低头一看，有只耗子正在咬自己的右脚跟。

　　一觉醒来，女儿真的发烧了，眼睛迷迷蒙蒙的，小脸红得可怕，嘴里呼出的热气不一会儿就把小李的脸都润湿了。小李二话不说，抱上女儿就往医院跑。大夫检查了半天，说不要紧的，给孩子开了一个礼拜的针。

　　女儿趴在自己肩膀上，紧紧搂着妈妈的脖子，细长的针头扎在圆滚滚的小屁股上，像扎在小李心里一样。

　　但愿真的不要紧。

　　晚上，女儿又精神了，吵着嚷着要妈妈讲故事。小李讲了女儿最喜欢的海的女儿，讲着讲着，女儿纠正自己哪段讲的不对，小公主不是这样说的，弄得小李只好拿来原文，一个字一个字念给女儿听。

　　故事还没讲到一半，女儿就甜甜地睡熟了。夜里小李悄悄起来看过几回，要不是怕打搅女儿的美梦，真想在她小脸上亲上一口。

　　女儿啊。

　　第二天，小李把女儿带到单位，只等下午去医院打针。女儿活蹦乱跳的，一下子就成了同事们的开心果。大家给孩子买了许多零食和玩具，一有功夫就陪孩子玩。同事小张陪孩子玩了整整一上午，临下班还对着孩子端详了好半天，然后冲小李一挤眼，“这孩子随她爸，没下巴。”

　　晚上回家，洗菜做饭，小李随口把小张的话对丈夫说了。丈夫撇了撇嘴，没搭茬。

　　几个月之后，小张也把自己的女儿带到单位玩。出乎小李的意料，小张的女儿是个很文静的小姑娘。叔叔阿姨叫了一遍之后，就坐在妈妈身边，拿了个搪瓷饭盆，装上满满一盆曲别针，用圆珠笔在里边搅起来。小李问，你干吗那？小姑娘抬起头，冲她眨眨眼，“我给妈妈做午饭那。”小李笑了，对小张说，这孩子随你，将来准是个贤妻良母，我要有儿子，一定跟你攀亲家。

　　孩子是女同事们永远聊不完的话题……

　　当晚，小李又把小张的女儿跟丈夫说了。丈夫听到一半，一撇嘴，“他们家那孩子，下巴是不是都耷拉到地上了？”

20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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