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校工（外一章）

冰川

　　老校工称之为老，仅仅是因为年龄，大约六十二三岁吧。他是学校临时雇佣的炊事员，兼做学校的其他杂事。他通常只烧校长一个人的饭，因为学校只有校长一人住校。老校工家就在学校后面，离学校大约二百米。村子里的十几个孩子每天上学都从他家门前经过。

　　老校工家有三间土墙盖瓦的房子，没有院子。屋前有几株月季，每年春季花开得最旺。花朵硕大艳丽，让人赏心悦目。透过学校的窗玻璃，远远地就会看见那几株月季，像霞似火。放学或上学时，不论男孩女孩，从花前经过，都要摘下一朵。男孩把花拿在手里，时时放在鼻下闻闻；女孩便会把花插在头上，对着窗玻璃或是平静的池塘水照照。

　　一天早晨，当孩子们路这花旁，一个男孩正要动手摘花时，发现老校工正在一棵月季下，仔细地给月季治虫。那个男孩的手悬在半空，显示得有些难为情，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大爷，我能摘朵花吗？”老校工从月季下站起身，走到孩子们身旁，笑着问：“你要哪一朵？”

　　男孩指着月季顶部最大最红的一朵说：“那一朵大的。”

　　“好吧，那是你的花了。不过，如果我现在把它摘下给你，它只能活一会儿；如果你把它留在这里，它还会活好长时间，以后，你天天都会看到它，它会感谢你的。你看，它向你笑了。”老校工抚了抚男孩的头，“你想是摘下，还是让它在枝上开放？”

　　男孩望着那朵花儿，真的看到它在朝自己笑着。他思考了一会儿，又看了看周围的孩子，他说：“把它留在这儿，让我们每天都能看到它。”

　　“你们呢？”老校工又问其他的孩子。

　　孩子们纷纷举起了手，挑选自己喜爱的花儿。

　　花儿开了，谢了，又开了，又谢了……孩子走了一批，又来了一批，他们在月季旁挑选着自己喜爱的花儿，让它在枝上为自己，也为别人绽放着美丽。


   　　 方圆

　　这是二十多年前的一件事。那时我刚到一所厂办的初中读初一。从村办小学走进这所中学的我，觉得这里的一切特别的新奇：教室不是低矮的草房，是楼房；窗子大大的，玻璃亮亮的；上课时，老师不用铃锤敲铃，只要一拉开关，就有清脆的铃声响起；课桌和村里结婚的新媳妇用的梳头桌差不多，不是泥垒的；凳子不用从家里带；女老师的皮肤白白净净的，有的还戴着眼镜，说话和电影中的人声音一模一样，还有老师会说外国话；……更让我兴奋不已的是学校有一间图书室，里面有好多好多的书，每个学生都有借书证，每周可以借一次书。我最喜欢的是借“大书”。那时，我们把厚厚的小说书，称之为“大书”，因为在这之前从没见过那么厚的书。很快我读“大书”入了迷，我的眼睛近视就是那时形成的，学校离家五里多路，上学时看，放学时也看。

　　有一次上数学课时，我在课堂上看小说《大刀记》被班主任谢老师发现了。他把我的小说书从抽屉里拿出来，放到了他的讲台上。

　　放学时他留下了我。我以为他一定会狠狠地批评我，没想到，他递给我两支粉笔，要我用两手同时在黑板上画出两个不同的图形——左手画圆，右手画方。我双手各捏着一支粉笔，认真地在黑板上画起来。平时挺灵活的两只手，这时显得特别的不听使唤。左手画圆弧时，画直线的右手不由自主地拐弯；右手画方时，左手画的弧线跟着被拉直。我急得满头大汗，什么也没画成。谢老师让我回到座位上，抚着我的头说：“两手同时画圆、方，任何人都不容易做到的。读书学习必须专心致志，不可一心二用，不然就会顾此失彼，或者一无所获。”听了老师的话，我恍然大悟。我为自己在课堂上读小说书向谢老师承认了错误。

　　从此以后，我把谢老师的话牢记在心，无论是在学校学习，还是走上工作岗位，我都一心一意地去努力做好每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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