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曹国魂 于 2015-10-7 13:05 编辑
隋君庭做梦也没想到儿子儿媳结婚不到三年会走到离婚这一步。
隋君庭把青叫驴拴到一墩芨芨草上一屁股坐在地埂上,抽出根工字牌卷烟。医生交代他,出院后就把烟瘾戒了,而这半年倒把烟瘾惯性大了,由着性子,一天两包都不够了。老婆邱菊英就开始噎着嗓门骂:“我把你这个霉八辈子的先人,你一天到晚给我煨炕哩,把人呛得抹鼻子搅脸的。一天不吃饭了就吃它能吃饱了,沟子里没巴的,嘴里没嚼的”。隋君庭不愠不怒,依旧吧嗒吧嗒吸吮着烟嘴儿,嘴角扬起满足的微笑。
青叫驴不肯吃草,扯着缰绳转着圈,隋君庭操起地上一根木棍就往驴脊背上抡。本来被雄性膨胀了性子的叫驴,经这么一打,一扭头,拴缰绳的芨芨草连根拔起,青叫驴带着缰绳撒欢儿地顺着小路扬长而去。隋君庭一边谩骂一边跟在后面撵着驴,驴昂着头,一边蹦跑一边扯着嗓子叫唤。不远处迎合着另一头驴的叫声。
隋君庭撵了一阵子青叫驴感觉头有些眩晕,坐在路边的一颗大石头上不停地喘气。
原本一直认为自己有一个硬朗的身板,但自那晚和亲家李二虎发生口角,最后相互撕扯,自己是怎么跌倒在院子里的,隋君庭怎么也想不起来。半年以来隋君庭一想到那晚的事就像在做噩梦,时刻萦绕于他的头脑。
不远处传来驴子和驴子的叫唤声,相互尥蹶子时蹄子踢打的声音,隋君庭站起身来,拍拍屁股上的草屑和尘土,径自向驴子的方向而去。
两头叫驴时而脖子绕在一起撕扯,时而屁股撞在一起踢踏。隋君庭望着自家的青叫驴气不打一处来,操起手里的木棍顺着驴头就是一下。棍子闷声不响地落在驴头上,两头驴这才消停开,撒开了对方。隋君庭捡起地上缰绳,使劲拽着驴,驴就是不往前走一步。
早饭刚刚吃过,隋君庭坐在沙发里抽出一根烟点上,老婆邱菊英从灶房里出来,一边在围裙上擦着湿手,一边骂骂咧咧的,意思就是嫌隋君庭饭吃了不赶快干活,抱上两只肩膀就知道抽烟。隋君庭这半辈子在邱菊英面前从来不敢大呼小叫,邱菊英叫他向东,他不敢向西。久而久之养成了隋君庭唯唯诺诺的个性,不愿在人面前走动,即便摊上请客送礼都是邱菊英办理的。
不愿听女人无休止的唠唠叨叨,隋君庭悻悻地站起来,拿起桌子上的草帽,顺便趁女人不注意,把半包烟和打火机装进了口袋。
隋君庭出了上房门,他不知道自己今天去干什么?地里的草已经薅了三四遍了,埂边上的芨芨草和冰草一月一割,这几天还没长起来。放一放羊去吧,就那么三四只,划不过放。想来想去,隋君庭觉得,唯一可以干的活就是去放一放青叫驴。驴和羊自从青草上来再没喂过饲料,羊羔就不说了,又不下地干活,而驴就不一样了。春天驴子耙地、耱地、轧地,夏天还要拉玉米地里的草。俗话说,闲时喂到腿里,忙时喂到嘴里。意思就是,耕畜闲时要细心喂养,力气就会聚集在腿上,忙时喂上好饲料耕畜就会有使不完的力气。
年前隋君庭养过一头毛驴,灰色的。那头驴嘴馋,无论怎么拴它,他都会把缰绳嚼断,无奈,隋君庭就用一根铁绳拴着。一天下午从地上干活回来,隋君庭听见后院传来咚咚咚的声响。隋君庭到后院一看,驴把缰绳绕在脖子里打了个死结。死结任凭他怎么拆改,愣是没有理路。用尽了解数的隋君庭气呼呼的从前院里拿来劈柴的斧头,一只手扥着缰绳,一只手握着斧子狠狠地劈下去。结果驴歪头向一边避斧头,斧头却不偏不斜落在驴脖子上。顿时,驴脖子上血流如柱。
隋君庭折腾了几天毛驴,又是打针又是喂药,毛驴还是得了破伤风死了。老婆邱菊英哭哭啼啼埋怨他,说他心太狠了。隋君庭一声不响地抽闷烟,一肚子的自责和怨气随着烟圈钻过窗纱而去。毛驴死后,隋君庭第二天就让干牲口贩子的小舅子又拉了一头驴,驴钱是佘下的。隋君庭给小舅子说,要不挂几个利息,年底了给。小舅子也不好意思,佘就佘下吧,还能咋办,总不能让姐姐把姐夫你抱怨死。自家的姐姐啥样的驴脾气自己还不清楚。小舅子背过姐姐偷偷给姐夫说。
隋君庭兄弟三个,大哥隋君民是父亲第一个老婆从很远的地方带进门来的。
那一年冬天刮着刺骨的寒风,一个女人左手拉着一个男孩子,右手拉着一个女孩子,身上背着一个褡裢大清早的站在隋家的大门前惹得院子里的老狗汪汪地叫。隋君庭的爷爷开门时倒把自己吓了一跳,隋君庭见这娘儿仨在寒风中不停地打颤,两个小孩子脸蛋冻得比八月里的楸子还红,女人顶着一个花头巾,一半被风撕扯下来遮住了女人的半个脸。从露出头巾的半个脸看上去,这女人还白净着,尽管乌黑的头发有些凌乱。隋君庭的爷爷把这娘儿仨领进屋里,那时候国家正在遭受天灾,农家更是生活畏难,冬天取暖就靠火盆。有些富裕家的用生铁的火盆,火盆里架着一个晒干的木疙瘩,整夜的火不灭。一般人家都用泥土捏塑的,没有木疙瘩就用拾来的谷根或玉米跟烧一阵子,等屋子里的寒气驱走了才入睡。当时隋君庭他们家算是整个庄子里比较富裕的户。
隋君庭的爷爷领着这个女人进了屋子里坐下后,隋君庭的爷爷把隋君庭的奶奶叫起来,在火盆上搭了一个铝壶,烧了一碗干姜汤,又在火盆边烤了两个糜面(糜子碾下来磨成的面粉)馍馍。干姜汤烧好了,糜面馍馍也烤的焦黄焦黄的,散发着吸引食欲的香气,那香气让女人通红的脸渐渐更加白了起来。两个孩子的脸色也不那么红紫了。女人取下头上的围巾,因为屋里的热流,女人头上的雪开始融化,冒着热气。或许就是这女人头上的热气让隋君庭的父亲从里屋神使鬼差的出来了。往常他可是睡不到太阳三杆子红不起来的。
女人见隋君庭的父亲进了屋好像有些羞涩拨弄着手里的头巾,低着头,两个孩子也紧紧靠着女人的腰间。经过隋君庭爷爷的询问,才知道女人是从黄河以东来的,男人靠一张羊皮筏子运过黄河的来往客养家糊口。大集体里的麦子全都被冰雹打了,而男人也在一场洪水中丢了命,村子里大多数人都出去讨饭了,无奈,女人也只好领着两个孩子一路讨饭而来。一讨就讨到了这儿,她们娘儿仨已经两天没讨上一口饭了。隋君庭的父亲快三十岁的人了一直没找上老婆,隋君庭的父亲天生聋哑,人倒是长得很聪明,不说话根本看不出是个有残疾的人。
女人暖和了身子,话也多了,称呼隋君庭的爷爷奶奶为大爹、大妈。隋君庭的爷爷奶奶也嘘寒问暖,奶奶找来了自己的一件棉袄让女人换上。女人不好意思,但也没多推辞就进里屋换了。换了干棉袄的女人牵着两个孩子的手让他们给隋君庭的爷爷奶奶跪下谢恩。两个孩子怯怯地望着隋君庭的爷爷奶奶。隋君庭的爷爷奶奶连忙搂过两个孩子,像搂着自家的孙子。
就这样,女人没嫌弃隋君庭的父亲是残疾,隋君庭的父亲同样没嫌弃这个女人不是黄花闺女就组成一对新人。
女人很勤劳,也很孝顺,在生产队样样农活都赶在别人的前头,挣的工分也最多。
一年很快过去了,又是一年大雪纷飞的冬天,一家人始终没见到女人肚子里有啥动静,倒见过每月后院里的老枣树上挂着女人补丁纳补丁的裤头。一天晚上,女人出去生产队登工分,隋君庭的爷爷和奶奶就问儿子,快一年了咋回事,女人的肚子咋没大起来。隋君庭的父亲用手比划着,意思是女人长着个“实门子”。隋君庭的爷爷就大骂儿子,谁说是“实门子”,人家一男一女从哪儿来的,是从沟子里拉出来的,你这窝囊废。隋君庭的哑巴父亲也不饶人,尽管不会说,但他会比画,意思是隋君庭的爷爷不相信的话,自己去试。隋君庭的爷爷一个巴掌落下去,隋君庭的哑巴父亲哽咽着哭起来。隋君庭的奶奶揽过儿子,一边哄着儿子,一边骂隋君庭的爷爷,你这个老驴,有啥话不好好和儿子说,儿子越是不会说话,你下手那么狠,就算是残废也是你我身上掉下的肉,呜呜。隋君庭的奶奶也随着儿子的哭泣而嚎啕起来。隋君庭的爷爷气呼呼地坐在炕沿上抽起旱烟来,半天没吭一声。隋君庭的奶奶把儿子拉到里屋嘀咕了半天,隋君庭的爷爷合着衣服就靠着火盆睡下了。
第二年春天,枣花开的满园飘香,黄金金的枣花像是一个个小喇叭,见人就把隋君庭父亲媳妇怀孕的消息说出来。隋君庭的哑巴父亲整天乐呵呵的,生产队干活更卖力气。休息时一块儿的小伙子就比划着问隋君庭的哑巴父亲,你不是说你女人是“实门子”,那她咋又怀上了呢。隋君庭的哑巴父亲就用手指这自己的肛门,意思是最先在那儿干事,进不去,以为是“实门子”,后来母亲说了,才知道。惹得小伙子们几天了都一见隋君庭的哑巴父亲就忍不住的笑。而后小伙子们就给隋君庭的哑巴父亲起了个绰号“哈头”(瞎头),这个带着凌辱的外号取代了隋君庭的哑巴父亲的“哑巴”叫法。村子里的男男女女不再叫他“哑巴”,而改口叫他“哈头”。
隋君庭的“哈头”父亲的女人到了立冬的那一天降生了一个男孩,隋君庭的爷爷那一年五十八,就给这个男孩取了乳名“五八娃”。隋君庭的爷爷又觉得这个名字叫起来绕口,干脆叫“八娃”。“八娃”不“八”倒很聪明,没有遗传哑巴父亲的残疾,还不到一岁就会叫“爷爷,奶奶”了。
隋君庭父亲的女人一天突然感到肚子疼,汗珠子像簸箕里的黄豆一样往地下滚。隋君庭的父亲紧忙找来生产队的驴拉车就往县城医院送。送到医院一检查,才发现女人得了急性胃炎,而且发现女人肚子里有一个硬块。经过机器检查,才知道是子宫癌,恶性的,已经到了晚期,最多能活三个月。隋君庭的哈头父亲原以为老婆几个月不见红是又给他怀上了。隋君庭的哈头父亲让女人住院,女人愣是不愿住,说是自己好好的人住啥院,生产队还要薅谷子地里的谷莠子呢。医生交代不要把实情告诉病人,否则病情加重,说不一定连三个月都活不上。
隋君庭的哈头父亲把女人从医院拉回来后体贴起女人来,而女人一天天觉得很乏困,打不起精神来,而且越来越见不得和哈头干那事。有时候下面的红像是淌水一样,几天了还不干。而且哈头时常望着她眼睛湿润润的,像是她要快死了的样子。
没出医生的话,隋君庭哈头父亲的媳妇从进医院检查到去世那天,整整三个月。
望着才两岁多的儿子,还有一双与自己毫无相干的孩子,那一刻,隋君庭的哈头父亲哭成了泪人儿。他觉得这世界太不公平了,给自己一个不完整的人就算了,还给一个不完整的家。
日子就这么过了两年,女人领来的两个孩子也开始念书了。隋君庭的爷爷就给这两个孩子起了隋君明和隋君花,一男一女两个孩子都有了大名子。顺便,隋君庭的爷爷也给他这个不幸的哑巴儿子留下的儿子取名:隋君庭。
隋君庭五岁那年,他的哑巴父亲又娶了一个寡妇。这个寡妇是隋君庭父亲的表妹,表妹夫因为车祸死了,舅舅就把女儿交给了这个哑巴外甥。隋君庭父亲的这个表妹和丈夫刚刚结婚不到三个月。隋君庭和这个表妹从小一起长大,从小他就不喜欢这个皮肤黑黑的妹子。隋君庭父亲的这个表妹人长得不养眼不说,脾气很倔,你最好不要惹她,惹她了不骂你,不打你,就和你不说话。原本哑巴的父亲更是没招了,每次都是隋君庭的父亲哄着她。俗话说,夫妻大家不记仇,半夜来了个说理的求。隋君庭的父亲觉得自己是哑巴,残疾着,但他的生理不残疾,两个女人都让他搞的每次大呼小叫,有时候怕叫外屋的隋君庭的爷爷听见了,隋君庭的父亲就用手使劲蒙住女人的嘴巴,女人的眼珠儿瓷瓷的半天转不过来。乡下人有句俚语:犁地靠牛,点灯靠油,要女人靠求,隋君庭的父亲在同一个大炕上征服了两个女人,他觉得自己也算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隋君庭自从有了这个后妈,整天不爱说话,即便是后妈对他多好,他都觉得不是自己的亲娘。亲娘没有这个女人黑,没有这个女人一样,每晚把他撂的很远不搂她,紧挨着父亲。
隋君庭的父亲有时候会和这个年轻他好几岁的表妹吵架,而且吵完架受不了他的冷战。隋君庭的父亲就会到村头李寡妇家。
李寡妇也像隋君庭的母亲一样,长着一张很白的脸。两个奶子晃来晃去的,夏天蹭着玉米叶和菜地里的辣苗儿,冬天蹭着迎风的白雪。蹭的李寡妇心里火辣辣的,时不时望着这个傻乎乎的哑巴。
和李寡妇啥时候好上的,隋君庭的父亲也记不得了,反正他觉得这个女人就是他死去的那个女人,白白的大腿,白白的奶子,白白的小腹。直到有一天,隋君庭对这个女人厌恶了,从心底里彻底抽走了这个女人,他顿时感觉自己背负了好久的负担一下子摔得很远很远,他活的轻松了许多。
那是一个麦收的夏天,生产队派隋君庭的父亲晚上去麦场上扬场。扬完麦子后隋君庭的父亲顺路进了李寡妇的家,一阵风云过后,隋君庭的父亲脱下袜子比划着要让李寡妇给洗洗。李寡妇望都没望一眼就把那一双袜子扔到地下,捏着鼻子,比划着,示意很臭很脏。隋君庭的父亲悻悻地捡起袜子装进了裤子口袋。回到家隋君庭的后妈还没睡,在灯下纳着鞋底。隋君庭的父亲脱下裤子准备睡觉,扬了一晚的麦子又加上和李寡妇的一阵折腾,隋君庭的父亲感觉很累了。隋君庭的后妈见隋君庭的父亲光着脚,比划着问他,袜子呢?隋君庭的父亲比划着,在裤子口袋里。隋君庭的后妈从隋君庭父亲的裤子口袋里掏出娃子,用力在手里搓了几把,从纳鞋的鞋帮上抽出一根针,穿上线,给隋君庭父亲的袜子底上缝一道口子。因袜子底上被汗水和尘土锈硬了,针穿过去的时候隋君庭的后妈就用牙齿咬住针尖使劲扽过去。一针一针的那么仔细,羞得隋君庭的父亲用被子蒙住了头,恨不得有个老鼠洞钻进去。
隋君庭的父亲自此见到李寡妇也不打招呼,阴着脸。几次李寡妇都主动找他,他都推开李寡妇的手臂,破门而出。李寡妇不知道自己做错了啥,还是隋君庭的后妈给了他多大的好处,让他来了一个大拐弯。隋君庭的父亲从那以后对隋君庭的后妈也渐渐好起来,生产队有时派他卖公粮,他偷一些粮食卖了,给隋君庭的后妈买一些擦脸的油或是别头发的发卡。每次隋君庭的后妈都会特意买上一点肉给他们包饺子吃。隋君庭的这个后妈后来也添了自己的骨肉,但对隋君庭和他的大哥和大姐这三个与她毫无血肉相干的孩子没动过一根指头,像自己亲生的子女。所以,若干年之后,隋君庭和他的大哥大姐、弟妹们都很团结。每年清明节姊妹兄弟们都去两个母亲、一个父亲的坟上去祭奠他们。隋君庭的后妈是隋君庭父亲去世八年后才去世的。隋君庭的父亲去世时用手用力比划,意思是要好好对待他们的母亲。
五
隋君庭的后妈去世的时候隋君庭已经高中毕业了。大哥的孙子都有了,大姐也都成家了,只有弟妹还在读书。那时候高考落榜算不了多达怪事,大集体还可以劳动挣工分,养活一家。隋君庭高中毕业第二年被生产队推荐为会计,专门计工分、劳动力决算分配。第三年又被生产队选为副队长,负责农活人工调动,分管记账和财务保管,人称曹保管。二十二岁那年,隋君庭娶了另一个生产队邱队长的女儿邱菊英。邱家就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娇生惯养,脾气骄横跋扈,蛮不讲理。隋君庭忍了一辈子,他是一个高中生,一个文化人,不和女人一般见识,俗活说,好男不跟女斗。
如今儿子儿媳妇离婚,隋君庭出手无错,下一代的事儿往往比自己的事情难处理。儿子在新疆某油田工作,顺势就在那儿买了楼房。原本儿子在新疆谈了一个对象,隋君庭没多意见,邱菊英却偏要让儿子吹了。原因是,儿子娶了新疆的姑娘就会落户于新疆,娶本地的姑娘,就像放风筝,线最终在他们手里,无论他们在新疆怎么飞。儿子结婚不久就带着儿媳妇去了新疆。第二年就给他们添了孙子。
孙子快一岁了,儿子让儿媳妇回来和邱菊英一起领孩子。半年来婆婆儿媳妇相敬如宾,很默契。不知什么原因,儿媳妇突然要提出带孩子去新疆,在新疆他们要开一个首饰店。隋君庭和邱菊英不同意,儿媳妇怎么去孙子由他们带领。儿媳妇坚决不行,说爷爷奶奶不是带孩子的,何况在乡下能上个啥样的幼儿园。儿媳妇和他们两炒了一阵子,儿媳妇要隋君庭两夫妻拿出八万元让他们在新疆开店,他们自己在筹措二十万。八万元不是一天那两天就能挣到,就算是印刷也得一张一张的印。隋君庭和儿媳妇这么一吵嚷,儿媳妇抱着孙子回了娘家。半月后,儿子从新疆回来去岳父家叫媳妇回家,儿媳妇像是换了一个人,不和儿子说话,变成了陌生人。而且儿媳妇大骂儿子是窝囊废,半吊子。不要和她过了,和他父母一起过去。儿子被儿媳妇骂的一头雾水。儿子在岳父家吃了闭门羹,回家一问才知道这事。儿子也不知道媳妇啥时候做的决定,从来没有和他说过。
过了几天,隋君庭托村支书和庄子里的长者去叫儿媳妇,儿媳妇还是那样的话,要他们筹措八万元,否则就不回家。眼看着过年了儿媳妇还在娘家,不肯回来。腊月寒天的,隋君庭也没再去叫儿媳妇回家。
第二年正月初五,亲家和儿媳妇领着孙子回家了。吃过喝过,儿媳妇又提出这八万元的事。隋君庭一口咬定:我自己没钱,你们买房子的钱还有五万元没还清,哪来的钱。这时隋君庭的男亲家李二虎张口了:自己没钱行,给他打八万元的欠条。隋君庭气不打一处来,出口大骂儿媳妇。骂着骂着,亲家李二虎起来和隋君庭扭在一起,隋君庭要让他们找个说理的地方去。结果刚出门自己就被年轻力壮的男亲家李二虎摔倒在院子里,脑袋撞在地上不省人事。
等隋君庭醒来才知道自己躺在县医院急救室里一晚上了。
隋君庭抓着驴缰绳使劲往回拉,驴回头望着后面的那头驴。该死的,今天回家了一定要把它卖了。把欠小舅子的钱原本还给他,他不想欠谁的帐。这么多年了他义务给小舅子春种夏收,出了好多力气,结果呢,小舅子给过他多少好处。他觉得自己就像这头驴,一辈子倔强得要死,从不认输。
(字数:708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