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正逢 于 2015-10-2 11:33 编辑
旧石器
进来吧，门外徘徊的脚步，别再犹豫、胆怯，
为等你们，我已耗掉半个多世纪的时光
门窗从未关闭，凉风被我贴在了更粗大的柔肠上
寒冷被我暖成了更大的火塘。每个暗角我点起灯盏
我把每个角落收拾的干干净净，不留任何能够伤害目光的锐器
（你们不知道，危险来临，我只是把自己投掷出去）
你们的藏毒或利齿，你们骇人的目光或啸叫……
都是为之生存的器具，为置一片小小的领地繁衍生息
我早就是你们的之一，你们知道的，不是吗
你们偷偷观察过我的眼神，比对自己柔软的体毛，感受柔柔的春潮
尾随我看我怎样救起雨后的绿蝶，避开潮湿路面上爬行的蜗牛
深夜，看我如你们睡熟的身躯，听我善良的呓语和香甜的鼾声
你们知道的，我一直叫我“温和的野兽”
坐下来吧，围着我，幸福地拥挤，彼此暖和
来，看看我消耗半个多世纪捡拾的石头
亲，你嗅一嗅，“是它，还有我血的味道”
好吧，我来雕刻血，在血上雕刻出不败的花朵和万古的芳香
亲，你摸一摸，“是它，我的骨头硌出的印痕”
好吧，我把它雕刻成你的嘴巴，嘴巴上雕刻出不枯的笑容
亲，你看一看，“是它，冷硬的尖角上紧套着我的伤口”
好吧，我把它凿成日月的形状刻上光芒，凿出湖泊刻上红睡莲 好吧，让我就手植上氤氲温暖的气象，流淌悲悯善良的目光
……
坐下来吧，围紧我，像我童年“挤棉油“的游戏，彼此暖和
现在，我教给你们制造石器和捕猎的方法
看我怎样精心打磨一些石器，有秃的尖钝的刃
“好了，先在我身上试试吧”
为什么你们哭了，跑了，到了什么地方
我哭着，跑着，我怎样才能找回你们
我只好重新打磨，恢复石头的模样
然后打磨成一些能够遗留在世的器皿
我刻上你们，刻上留下的我，刻上森林、草原、河流、天空
刻上我们相聚拥抱，泪流满面的场景
是否会感动另一个人
阳光的钻头在体内钻动
天空的钻台搭在我的体内
阳光的钻头在体内钻动
我不认为我是一座富矿
除了干净的血液、没有病变的骨质
除了没被麻木的神经、没被污染的思想
还有收留的还在喂养着的流浪的春天
还有躯壳的岩洞中豢养着的已被驯化的风雷
阳光的钻头于黑夜的肚脐打眼
从寒冷的咽喉钻入
钻下去，钻下去
要钻就钻出心头隐蔽的一丝风暴
释放也好，改良从善，照顾好最后抵达的花朵
要钻就钻出窖藏很深的泪之泉眼
流淌也好，让海水不为盐分不足而发愁
要钻就钻出潜伏的黑暗之兽
逃跑也好，让它觅一处阳光晾晒，褪掉黑色的外壳
要钻就钻出渴望已久的炽热的岩浆
燃成一团走动的火，洒下的颗粒或粉尘
会飞的就去天空，其余的拥抱大地
一个人的集市
其实很是沸腾的集市，一口烧开了的大锅，但寂静的只有我
凡是和我一样走动的我看不到
他们迈着黑屋里黑色棺材的步伐
凡是和我操一样口音的我听不到
他们说着停尸间亡者的语言
我看鸡鸭瞟了我一眼，把一滴泪只咽到割开的喉管处
努力开出一朵鲜艳的花
我看到鱼吐着无声语言的肿瘤、泡沫
剖开的肚腹张开只短暂抱住小小的河流
我捡起一根骨头，是不是我家阿黄的
它已多年未回家
倒挂的牛蹄没能踩碎天空，也未能抽回到土地
却在我的心上狠狠地蹬了一下
一个人的集市，没有谁能够救我（我需要吗）
我把如丝的自己扶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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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0-1 2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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