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
当我推着我那辆半新女式自行车，出门时，天很黑，觉得脸上有冰凉的感觉，我知道天上飘起了毛毛雨，细细的，不大，如果准确一点说，是天上飘起了小雪粒，这时天气却是异常地冷，深秋时节，街道两边那些光光的树，在路灯下，枝枝桠桠的伸展着，我也没时间和心情去欣赏这令人倍感寒冷的风景。
在昏暗的路灯下，我飞快地骑车前行，前面黑乎乎地，似乎有个庞然大物，快到跟前时，才恍惚看见，一前一后，两辆车，横穿路面，好象车没开动，那么就从两辆车的空间穿过去吧，我心里这样想着，就直接朝前走，突然我觉得自己悬空被摔下来，我不知道怎么回事，等我爬起来，朦胧的灯光下，我看见在两辆车中间，还连着一根粗壮的钢丝绳，原来后面的一辆没启动起来，是靠前面的一辆拖着的。我气呼呼地爬起来，用脚踹了两踹大客车的轮胎，然后对着前面的司机，吼道：“怎么开车的？拦在路中间，不让人过！”
“你走路不看，怪谁？”司机也吼道。
“我能看见吗？你的车灯为什么不开？这大半夜的谁能看见？”
“你没长眼睛？“司机说。
这时，我才注意到，刚才不甚清晰的路面一下子亮起来了，原来司机这时才开了车灯。
这种时候还真不是讲理的时候，也不是讲理的地方，也怪我自己不小心，因急而忘了注意交通安全。快上早操了，我那一班弟子们不知道怎么样，我清楚，只要我去迟，准有几位脑瓜聪明的弟子逃早操，于是我也顾不上跟司机再吵架了，还得赶快上班去，然而自行车好像出了什么问题，要不车头怎么总是左拐右拐地不稳呢，我凑近车头一看，车头向左偏过去了，只好先矫正了车头，好在这种小事，不需要别人帮忙，我自己就能对付。
２
不用去看,我就知道,在操场上黑乎乎的一圈上操队伍中,我那一班弟子,准是队伍最短的.于是我就直奔教室,当我站在教室门口时,教室地上湿湿的,地已被拖把拖得干干净净的,有两个逃早操的男生看见我很想夺门而逃,然而我就站在教室门口，他们测了测那空隙，觉得不大有可能，于是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低下头，我也没空批评他们，命令式的说：“站到教室门口来！”然后我再去宿舍，二个女生站在地上，三个女生还包着被子在暖着她们的身子。我没吭气，她们就乖乖地跟在我后面，我也让她们站在教室门口，我知道还有二位在学校外面的早点铺里，不用理他们，待会他们就回来，果然不大一会，他们急急忙忙的跑回来，我堆在门口，问：“上早操了吗？”他们就低下头，自觉地站到门口那一列队伍中，然后，我用眼睛巡视了一遍，看到其中至少有四位是经常找机会逃操的。于是，我一个个地问他们不上早操的原因，其实不用问也知道。无非是“我头痛”“我肚子痛”“我起迟了”之类的话，尽管如此，也不能不问青红皂白，各打五十大板的，对于几位初犯，我让他们回到教室去，警告他们下次再犯，绝不轻饶，对于几位惯犯，让他们去操场补上早操。这时，零零星星飘散的小雪粒，变成了雨夹雪，大片的雪花夹在细雨中，天空灰蒙蒙的一片。
３
午饭还没吃完，电话铃响了，是政教处的常主任打来的，他说：“武老师，你快来，你班学生出事了！”我一听，心就一下子狂跳了。“怎么了？”我着急地问常主任。
“你班男生李磊等几人在女生宿舍打群架了！”
我一听这事，就明白了，李磊最近跟班花李丽丽打得火热，已经警告他和她三次了，可他和她还是不听。我丢下饭碗，到了学校，李磊和杨丽丽还有其他几个男同学垂头丧气地站在常主任面前，事情马上就弄清楚了，李磊到宿舍去找杨丽丽，其他两位对杨丽丽有好感的男同学就故意找茬，于是在女生宿舍就发生了一场战争，而且更不幸的是，一位学生家长恰巧路过那儿，听见打架的声音，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急忙拨打了110，当警车呼啸着进了校门时，整个学校就喧哗一片了，所幸的是没有一人受重伤。
被110的民警打电话叫回来的常主任，气呼呼地打电话叫我到学校来处理。我实在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无非是叫他们的家长来，和他们的家长配合教育了，现在的学生早恋现象十分普遍，家长来也是干瞪眼 没办法的。下午他们几个的家长来了，个个都是诚心认错的态度，我是哭笑不得，犯了错的学生，理直气壮，各有各的理由，而他们的家长都很内疚的对我说：“真对不起，我孩子给你惹麻烦了！”并且他们个个态度坚决的表示，回家一定要他们那宝贝儿子好看。我还能说什么呢，这事也就只好打住，慢慢教育了。
４
下午，我正在办公室里批作业，胡老师进来了，他是一个专业能力很强的英语老师，和我带同一级，又是我们高二级的年级组长，我上大学时就已经认识他了，那时他大四，我大一，也没有什么过多的接触，毕业后，才在这所中学里再遇见他，而他已经成家了。跟他接触最多的就算现在了，因为他是年级组长，我当了班主任后，有很多事都是向他请教的。虽然他比我大不了几岁，但我平常对他很尊敬。他是来问问我班那件打群架的事件处理得怎么样，我告诉他已经处理好了，没别的办法，只要和家长配合教育罢了，早恋已经是一个很普遍的社会现象，谁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的。
“胡文，孩子发烧很厉害，你不管孩子，跑这儿闲聊啊！”胡老师的爱人这时生气的站在门口对着胡老师大喊，一看那架式，我就有点怕，胡老师的爱人也是我本校的，她今年教高一数学。在本校之内，她的厉害是出了名的，有时我真不明白，那么幽默，待人亲切的胡老师，怎么娶了那么个厉害的女人当老婆！
胡老师乖乖地跟她走了。又过了两天，在校院里遇见胡老师，他看了我一眼，打一声招呼，就走了，我觉得奇怪。听英语组的小广播王老师说，胡老师跟他爱人吵架了，小两口吵架，是常事，谁还管那么多啊！我也没往心上放。然而不断的就有关于胡老师的事传进耳朵里，先是他们两口子吵架，再是他们好象闹离婚了，而我始终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闹离婚，有次我对小广播王老师说：“很怪的啊，好好的，他们离什么婚啊，他们离了孩子多可怜啊！”
小广播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我，她说：“你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离婚？”
我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她说，“听说胡老师的爱人常常发现你跟胡老师在办公室里聊天！”
“聊天？与他们离婚有关？”我傻傻地问。
“你不是装的吧？”小广播突然说。然后 她不再理我。我怔在那儿，这一年多来，当个老班就已经够累的了，连自己的女儿都没费多少心思去管过，怎么突然之间，纠缠上这档子事了呢？我明白了，他们闹离婚主要是两人感情不合，我不过是他们闹的一个微不足道的理由，其实我也明白，我没那么大的能力影响别人的生活。
５
漫漫秋雨早就拉开了阵势，在秋冬相接的时候，天气格外冷，而且时不时的就是雨和雪夹杂在一起，在这种季节，连夏天也感冒的我，更是招架不住，天天鼻涕眼泪，夹着喷涕，整天冷得战战兢兢，没空去想别的。
忽然有一天，胡老师来了，我已经很长时间跟他不说话了，他说：“小武，我想跟你说件事！”我默默地不说话，他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冰凉，“我想到广州去，我已经联系好了学校，到那儿去打工，也一样，你看，她老是跟我闹，本来什么都没有的事，她却闹得没完，我很累了，我想远离开这儿，只是我觉得很对不起你，让他们都误解你！你很有能力，好好干吧！”然后，他也不等我说话，转身就走了，我看着他的身影在雨雪之中，消失！
后来，每当我看见胡老师的爱人领着儿子孤单的样子，我就觉得做一个女教师真的很难，我很想去安慰她，但是也许她觉得这样很好吧！我终于没跟她说什么话，仍旧是各上各的班。
我完满地送走了我带了三年的学生，他们或上大学，或继续复读，或去工作，当他们离开了那熟悉的校园时，细雨纷纷，迎接绽放的盛夏到来。
６
当新学年开始时,又是秋季了,秋风丝丝吹来,秋雨亦不时飘来.我又回到了高一,从高一开始,接了新班,还有漫长的三年,三年中,有多少风和雨,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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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8-9 2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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