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郭玉琴 于 2015-11-3 18:17 编辑
在贫穷中挣扎的女性艰难抉择
__________________观电影《系红裤带的女人》
文/郭玉琴
女人一旦落入社会底层，命运往往会比男性更加悲惨。而贫穷往往是造成底层女人不幸的种子，是女人永远无法逃避的一个残酷现实。导演罗嘉勇根据云南巧家农民电影《大山的女人》重新打造的一部新片《系红裤带的女人》，讲述的正是一个发生在八十年代山区的真实底层留守女人的故事。在这个故事中，导演以农村底层留守女人为题材为观众再次展现了在中国改革开放的浪潮中遭到冲击的传统落后的山区生活所发生的一切惊天动地的变化，以及留守女人遭遇的悲惨不公命运。
蒋林燕主演的主人公云秀是山区的一位俊俏姑娘，在父母的安排下按照传统的婚俗嫁给了本村一个勤劳朴实的青年男子杨福旺，他们是门当户对，情投意合的一对。电影中的云秀在新婚之夜对福旺满意地说，俺娘说了，你人老实勤快，适合过日子。婚后他们本该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可是新婚不久，他们的生活就蒙上了一层阴影。而这阴影却是因为家庭的贫困带来的。云秀嫁给福旺时，云秀的父母向男方家要了两千块钱的彩礼，而这彩礼都是杨福旺的父母向村中无赖张二借来的。在张二的一次又一次紧逼的催促以及涨利息的逼迫下，杨福旺迫于生计不得不丢下新婚妻子，远走他乡到省城去找活路。临行前，夫妻相拥流泪，云秀为了让丈夫放心，答应他在他走后，一定帮他看好这个家，用他们结婚时穿过的红裤子撕扯出一条红裤带系在腰上，以示不变心。可是当大山深处的当家男人离家出走，一个年轻的媳妇失去了依靠留守在村里，两地分居，生活种种不便的问题就都接踵而至了。
云秀是一个勤劳朴实，美丽又善良的女人。电影中的云秀勤于劳作，精心侍奉公婆，按理说，应该赢得村里人的尊重才对。可是现实生活中，由于农村人的愚昧和无知，喜欢嚼舌头根，在丈夫走后不久，很快闲言闲语就出现在了村里。先是无赖张二伺机骚扰挑逗云秀，遭到云秀几次三番的拒绝后，他又一次在云秀到村口小溪中洗澡的时候，趁机强奸。幸好同村与杨福旺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乔福贵撞见，救了云秀。张二被乔福贵揍了一顿后不服气，恶人先告状，到村子里散播谣言说，是乔福贵和云秀私通被他撞见才打他的。幸好云秀在张二实施强奸她的时候，情急之下死死拽掉他的一个纽扣撰在手中，在面对众人的质问下才证明了自己的清白。但是这次事件过后，风波并没有平息，相反谣言因此更加四起。俗话说，众口铄金，击毁成销。在张二恶意的一次又一次散播谣言中，两个原本清白的男女终于带着屈辱走到对面也不敢说一句话。然而沉默并不能使侮辱性的诋毁消逝，在张二的又一次恶意栽赃中，他把云秀洗好挂在院子里的一条红裤带偷走放到福贵家的枕头下，终于让云秀和福贵在众人的质问下百口难辨。
云秀一边默默承受着一个人挑起全家老小的生活重担压力，一边默默的承受着村里人对她不公的谣言诋毁，还要一边在心里承受着对丈夫的无尽思念和空虚寂寞的青春身体带来的情欲煎熬。虽然她的心里比黄连还苦，公婆责难，乡邻歧视，无人理解，但这一切也都因为她腰间的那条红裤带给了她坚强活下去的勇气，而让她在等待中一天一天的坚守着对生活的一份不熄的希望。
与此同时福旺在省城生活的也很艰难。他在一处工地上干着粗活，刚去的第一年和第二年，每个月挣回来的钱都能够按时汇款给家里，留着还债，还计划等债还了再盖一间大的瓦房给云秀住。可是没想到的是，因为有一次在工地上出手救了一位被包工头毒打的情妇，而遭到他的报复，被人设计拐卖到缅甸黑矿中去干苦力活，一直到六年后才被政府解救出来，空手回到家中。
电影云秀是一个很悲苦的女人，但是导演在表现这个女人命运悲苦的时候，并没有用矛盾冲突很明显的画面来展示，在整个电影情节中，没有惯常用的灰暗的风景，阴森的面孔，相反故事是在一种复古式的世外桃源环境中展示的。电影中出现的远镜头连绵雄伟的大山，绿色的草原，洁白的像云朵一样的羊群，清澈的小溪，以及山里人朴实的带有民俗风味的着装，甚至连人物对话也是带着一股浓浓的山区方言特色。这一切都让人感觉如诗如画，可是世外桃源永远是山区田园牧歌生活的一面，还有一面是躲藏在田园牧歌风景如画背后不得不面对的贫穷，落后，消息闭塞，人的文化知识愚昧，与现代大城市的文明拉开巨大落伍距离的反差。村中无赖张二是一个反面人物，他好吃懒做，除了放羊，什么事也不会干，但是他有一个爱好，喜欢拎着收音机听流行歌曲，而每次张二出场的时候，他的身边都跟着一条很凶悍的大狼狗，这是他身份的隐晦象征。村里的女人最羡慕的就是张二手里拎的收音机，在她们看来，那是有钱人的稀罕物。尽管生活很贫穷，日子过得很枯燥，但是她们也渴望能像张二那样有一个时髦的消遣工具。
单调，寂寞的大山生活，造成大山留守女人内心的无聊。俗话说无聊人做有聊事。电影中每次出现议论张二和云秀，以及福贵三人情感作风问题的人物都是这些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干活的年轻女人。三个女人一台戏，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是非，在农村这是很普遍的现象。导演在安排这一情节镜头的时候，给人感觉很接近现实生活中国女人的写实。所谓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只是歌手辛晓琪一个人的感叹而已，在现实这些无聊的女人中，她们最擅长的就是用嚼舌根来诋毁同类以达到心理变态后的平衡。
中国传统的农村妇女一般都有很强的封建思想贞操观。名节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有的时候比生命还重要，正是因为这样，在农村这个传统愚昧落后的地方，一张嘴有的时候往往就可以起到杀人的作用，这也让我明白为什么法律上，中国根本不需要制定通奸罪的原因。云秀和福贵都是畏惧谣言的人。乔福贵尽管默默无闻的帮云秀家挑水，劈材，做粗话，但是从不敢越雷池一步。可是云秀对于福贵的感激，在天长日久中是渐渐铭感于心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当云秀在六年的等待中，像风中的残烛一次又一次经历精神摧残，经历了公公的病逝，婆婆在绝望中服毒自杀，丈夫杳无音讯后，终于彻底解放了自己压抑很久的情感，将结婚时的红裤带烧在了丈夫的坟头，然后给福贵做了一双布鞋，答应要和福贵一起过日子。
在六年的独守空闺等待中，云秀的心一直是属于杨福旺的。但是杨福旺和她的婚姻带给她的一直是一种有爱无性的婚姻状况。直到她烧了那条红裤带，决定嫁给同样因为家庭贫穷而被妻子抛弃的杨福贵时，她才觉得人生的又一个幸福的春天终于来临了。可是偏偏天意弄人，就在她的身体和精神都要面临解放的时候，杨福旺却在一个深夜突然回来了，彻底毁掉了她刚刚燃起的一点点幸福希望。
也许有人认为从表达人性的真善美角度来说，导演不应该在电影的结局里安排杨福旺和云秀离婚，而应该安排他们终于合家团圆。然而我认为导演是有其深层次的东西想要表达的。合家团圆是大多数观众的喜剧心里，但是悲剧是要把最美好的一面粉碎给人看的。云秀和杨福旺虽然是情投意合，门当户对的一对夫妻，但是两人分开六年了，在这六年中，彼此在对方的生活里并没有完全渗透进水乳交融的情感，相反他们是留下很长的一段世事莫测的空白的。与此同时，乔福贵与云秀同村相处，相互照顾，彼此给予对方温暖，在天长日久的日子里，恩情友情，亲情都在慢慢渗透每一个生活的角落，就连云秀和杨福贵两家的孩子也在玩耍时流露出期待成为一家人的渴望。当乔福贵获得杨福旺回来时，他的最后一丝希望和幸福也被眼前突然而来的一切给击垮了，所以他伤心欲绝，怀揣无限悲伤和无奈像杨福旺一样，也离家出走。云秀第一次站在大山的垭口望着杨福旺离家时的情景是新婚夫妻的那种恋恋不舍情感，而第二次她站在大山的垭口望的人却是乔福贵，这个时候她的心里是矛盾和无奈的挣扎。从她这两次望向大山垭口的对比中，我们不难发现，她的精神已经在出轨了。所以电影的结局安排云秀和杨福旺离婚是合理的。因为他们如果在一起生活的话，云秀过的会是另一种不幸的婚姻生活，有性无爱。她的心在六年的守候中并没有坚守住，虽然她的身体没有出轨，而实际上她的精神已经出轨了。她的心给了乔福贵。
改革开放与城市市场经济的繁荣，不仅颠覆了中国传统的农耕社会生活原貌，同时也颠覆了传统的婚姻生活稳定方式和传统的婚姻价值观。一部留守妇女的影片《系着红裤带的女人》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鳌头，但是当你细细体会剧中的人物心理，处境，就会觉得每一个正常的女人都能体会这种压抑的生活不幸。它所要唤起的正是我们整个社会必须关注传统乡村妇女值得怜悯与同情的命运趋向问题。在贫穷与发展中挣扎的农村弱势群体女性，所面对的社会给予种种压力，导致人性面对艰难抉择的婚姻无奈，是社会不容忽视的，它绝不是简单的一句道德出轨评价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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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1-3 1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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