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物
外祖父的木箱、清朝的铜钱、民国年间留下的衣橱 在新居朝南的房间 冬日午后娇暖的光线下 被经过的云层窥看,小区外小区里车流、人响和 电锯的高音抖动一些浮灰,纹理间是尖叫是欢喜是被惊悸的沉睡之音 阔大的卧室里,吊顶、洋柜、实木地板、吸顶灯具
寂静无人的暇时,一个矮瘦的身影蹩入卧室 她不让窗帘打开,不让阳光和灰尘进入。是母亲 她抚摸木箱历经数十年依然考究的线条 光绪通宝反复清点,从褶皱的指间依次滑下。 打开外祖父的箱子,再合上 年轻的外祖父留下的遗产,一只空荡荡的木箱盛着黄金般的昨日
那一年,母亲一回到舅舅家就找到了外婆的照片 痛泪纵横 那也是一间刚装修的房间 一些橱柜,一些旧物也是如此突兀地摆在洋气的新式线条中 它们生硬、黯淡、格格不入 它们沉着又和谐
冬的大殓之音
冬说止息 生的灵长于是迟缓,肉的血热止住兵戈 树木干裂的唇舌说着拒绝 家犬懒于摇尾,一只风筝挂于树梢忍住下落的决心
冬要封锁,冬要独裁,冬以风以霜以凌叩响死亡之弦 邻村的老人 在阴风怒号中上路,完成匆匆的一生 纸幡被天空抓住,绞碎成未亡人的泪滴
冬在河岸疾走,它命令流水停止前进 命令山河的妖冶卸下妆容 果实和植被停止丰腴 只准一身素色的孝服,为大殓的冬的纣王披戴
薄暮。寒风。矮屋的灰脊上再也找不到冰冻的蛋黄 几只羽瘦伶仃的鸟儿 啁啾着最后的归还。 暴虐啊冬的残忍的君主,它逼退良人眼中仅剩的桃红
楚歌四围。新破菊蕊最后的黄 黑屋中的冻手点起火盆,烧毁了最后一份名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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