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熊荟蓉 于 2015-12-20 15:06 编辑
哭丧 文/熊荟蓉 都说父子是冤家,这一次,我对马鹏真是忍无可忍了。 这孩子,大学都快毕业了,咋这冷的心肠! 他奶奶过世都两天了,他磨磨唧唧才回来。面无表情地上了一炷香后,就坐在一边,旁若无人地玩起了手机。 我八岁没了父亲,母亲拉扯我们兄弟二人长大成人不容易。哥嫂唯一的女儿,在国外留学。马鹏从小就是他奶奶的心肝儿肉,把他看得比命根子都金贵。按说,奶奶不在了,他掉几滴眼泪,是再正常不过了。 可在灵前守了半夜,他一直沉醉在手机世界里,时而啪啪地按键,时而嘿嘿地傻笑。连头也不抬,更不谈悲伤掉泪了。 鹏,这香火不能熄灭,要上香了! 他宛如刚刚睡醒:你说啥? 鹏,你跟手机最亲!我嘲讽他。他只回了我一个淡漠的眼神。 他大伯还护着他,小孩子嘛!三更半夜枯坐着,玩玩手机也没啥的。 第二天,奶奶入殓,哀亲喊娘场面悲戚,他没哭。开追悼会,字字情声声泪,他没哭。灵柩车发动,他没哭。推进火化炉,他没哭。接骨灰盒,他没哭。 那手机就像在他的手里生了根,连着他的脉管。 落葬时,原本红火的天空突然暗沉下来。阴风四起,荒坡上的茅草摇着苍白的手语,几近干涸的河水翻着幽怨的眼神。 一把一把朝棺木撒黄土时,想起母亲孤寡勤苦的一生,我们夫妻和哥哥嫂子都失声痛哭。马鹏跪在土坑边,眼睛仍然盯着手机。 鹏,给奶奶磕头!我轻声说。 马鹏毫无反应。仿佛有一堵无形的墙壁,将他与这凄惨的场面隔绝开来。 鹏,给奶奶磕头!我咬牙切齿跟他说。 马鹏歪过头,漠然地看我一眼,眼里白多黑少。那神情木然,似乎眼前的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头一低,注意力又回归到手机上。 我以闪电之速抓过他的手机。一扬手,空中画出一道看不见的抛物线,河面溅起闪亮的水花。 阿——一声尖叫,马鹏瞬间大哭起来。 哭了!哭了!这孩子,跟他奶奶的感情深着呢!亲戚邻里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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