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曹文生 于 2015-12-31 09:19 编辑
寻根山河，或为故人
在电影《山河故人》里，贾樟柯坚持一贯的存在立场。
这部电影，从80年代山西汾阳古朴的小城开始入手，一直到现代化浓郁的澳洲。它，揭示了时间和空间的跨度。在铺陈的时空变换里，人没有缺场，而是用时代畸变的伦理，诠释一段寻根与革命的人性之旅。
寻根——文化符号 看电影的名字——《山河故人》，多少带一点怀旧色彩。“满目山河空念远”，这山河，太厚重了。厚重到只剩下一些残片。冰雪覆盖下的黄河，在电影里沉默，像一个受难者。人性发泄的途径，是张晋生手里的雷管，摁在母亲河的心脏上。这些，都意味着，寻根的源头，承载着一段明晃晃的毁灭，黄河、煤窑、被黑烟污染的黄昏。
贾樟柯调动一切陈留的符号。看台下，那些潮水般的人群，他们是看客，不管是为热闹还是为欣赏，都是中国真实的写照。也许，贾樟柯继鲁迅之后，给予看客以特写。还有汽车过后，那一股淹没人的尘土，代表着中国的北方。也许城市被掩盖的东西太多，贾樟柯借用黄河边的土路，撕开生存危机的外衣，呈现出赤裸裸的伤痕。
一切细节，都只细化到只剩下符号：城楼、街道、饭馆、舞厅。麦穗饺子，成为一种等待，更成为一种文化的诉求。寻根，是一个符号化的过程。远处的古建筑，是传统的光鲜，然而近处房屋的一角，裂缝、塌陷，暗喻着处境的衰败。这些，都将消逝，都在毁灭。80年代的生活图景，只剩下文字的图腾或者是影片剪辑，它留给人们的只是一些印象的符号。譬如梁子家的钥匙上，封闭了一段时光。直到梁子开始寻根，重新回归那一个封闭的空间，在这里，他找到了人间的温暖和美好。钥匙上，那一个绿色的编制图案，是醒目的，它更能代表80年代。这图案，让我想起自己趴在乡下的床上，用吊针的滴水管编制这鱼形图案。这荧屏上的图案，一下子复活我所有的记忆。
在中国，有太多梁子、张晋生似的人物。梁子，成为底层的代名词，它也是一个符号，面对疾病时的无能为力，也是中国底层人浮萍似的缩影。张晋生，光鲜的宠儿，只能孤独地蜷缩在异地他乡。涛儿，也为世俗的虚荣付出了代价。追求物质的同时，也让她陷入另一种生活和命运——孤独和等待。
故人，已远。故人只是一种符号。正如涛儿所言：“是代数问题？还是几何问题”，人物之间归结成符号，是一种中国式的悲哀。正如里面的道白所言，每个人都只能陪你走一段路。也许，此刻有交集，以后变成了永无交集的符号。
革命——灵魂追问
在电影观赏时，我的脑中突然蹦出一个词：革命。
人，会被一种网紧紧地束缚着。面子、宿命、孤独。涛儿的一生，是孤独的，它经受着一个个命运的切割。家庭，散了；父亲，死了；孩子，走了。最后陪同她的，只是一条忠诚的狗，苟活一生啊。梁子，眼里也只剩下笼中的老虎，一种被生活圈住的悲哀，年轻时要远走，要离开这个根，最后还是逃离不掉。张晋生，更是一个孤独者，他手里拥有枪，却没有了敌人。
这些人经受着一种宿命的绑架，他们不得不安于现实的牢笼。贾樟柯在革命，或者说是在现实的无奈里贩卖着中国的丑、中国的真实、中国人的命运。
贾樟柯的电影，是在庸俗的土壤里，仍保持着庸俗。 张晋生，似乎没有甩掉根部的泥土，在澳洲仍一口方言，仍喝着汾酒，只是他孤独至极，与儿子的交流，也隔着一层世界。
张得乐，似乎抛弃了寻根的记忆，他从小被西化，母语的丧失，让它成了飘荡的风筝。他对于母亲，一片空白，也只有在某些曾经经受的场景时，才能唤醒一些似曾熟悉的记忆。因为无依，或者说相同的经历，让他爱上了一个亦师亦母亦情人的女人，这两个人，处在文化的裂缝处，他们是被两个世界、两种文化抛弃的无根之人，紧紧抱在一起取暖。
枪的革命，就是逃离了暴力状态，而成为一种消解孤独的方式。
饺子的出现，已成温饱的状态里游离出来。成为一种乡愁的革命。麦穗饺子，在空荡荡房子里如此显眼。一种寻根的革命，在北方的小城里纠结。
名字的革命，美元这个名字，残留着中国人的势利，在时代的转型期，毫不掩饰自己狂妄的野心，然而在影片里，同学调侃他说“美元贬值，叫人民币得了”。从这悲凉的一幕可以看出，这名字像一个伤疤，让它放在任何文化里，都显得那么多余。
黄河的革命，黄河是母亲河，如今，成为澳洲墙壁上一幅毫无生机的平面。他的那种壮阔，那种包纳苦难的灵魂丢失了，成为一种摆设，或称为一个寻根里的碎片，消解了黄河的庄严感和神圣感。
贾樟柯试图抵制一种文化的溃散，这野心不可谓不大，只是这革命，在时代的倾轧下，只剩下一片燎原的乡愁而已。
山河，仍在。故人，已成为一种遥远的怀想。
中国现实的丑、文化的单薄，已然承载不起精神的批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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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2-31 0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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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2-31 17: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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