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清明、寒露和谷雨

纷纷凉月

　　A．爱上游戏爱上你

　　《天之痕》终于爆机，这是我们交往期间清明送给我的最后一张游戏。那么，一切真的结束了吧。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在他空荡然而富丽的家里睡着了，而我，刚刚开始背我的专业英语。我们生来就不平等，即使游戏光盘，清明拥有的都是正版，而我的，除了他送的之外，第一次放进光驱里经常都是没有一丝声响。

　　咖啡凉了，我的咖啡只是袋装的雀巢而已。现在想起清明的母亲正襟危坐喝蓝山的情景，我还是会忍不住发抖。她的皮肤甚至比我的还要柔滑细腻，头发一丝不苟地高高地盘在头顶，她一开口就说：“你自己认为你和清明合适吗？我和清明的父亲为他挑选的那个女孩子，你有没有见过？”那语调很像我们的科室主任，一开口就已经把人踩在脚下了。显然，清明的母亲是不会像我母亲那样买五块钱三双的袜子的。现在，清明在外地出差，他的母亲专挑这个时候找我谈话，她的意图已经非常明显。所以那天我什么话都没有说。我想，尽管清明把那个女孩子说得一无是处，甚至说她除了漂亮和有个好爸爸以外什么都没有，但要做清明家的媳妇，这两个恐怕是充要条件了。

　　我没有理睬清明母亲开出的支票，也不再理睬清明的痛苦。然而清明发邮件给我：“她玩《天之痕》，只对宝箱里的东西感兴趣，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应该用普通攻击。玩你喜欢的《花历》，投机取巧不肯好好种花，她永远走不出迷宫，认不清道路。我不喜欢和她在一起。”

　　B．碰到韩露这个女子

　　经过周六和周日的闲散，再次回到妇产科的门诊诊室，工作起来就有些心不在焉。这时我看到了韩露，确切一点说，是看到了韩露那双纤长秀美的腿，春寒料峭的天气，她已经穿起了短裙。韩露是来做婚前检查的，同来的男士气质儒雅，身上有淡淡的古龙水的香气。例行公事地检查完毕，韩露穿衣服的当口，“古龙水”凑近我，低声问：“医生，我想问一下，她，她还是吗？”手里的笔停了一下，心中已经了然，但我还是反问他：“什么还是吗？”他的脸似乎红了红，但还是坚持问下去：“virgin？”这时韩露从检查室里走了出来，“古龙水”只好讪讪地站直了身体，一脸的尴尬和遗憾。把填好的检查报告递给他们，我忍不住看了韩露一眼，这个男人固然可鄙，但是会被已经谈及婚嫁的男友这样怀疑，这个女人怕也并不可取。韩露却笑意盈盈地回望着我，眼里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然后她挽住“古龙水”的臂膀：“可以走了吗？还是我先走，你留下来问问题？”

　　他们离开了很久，我才想起我忘了在他们的报告末尾签字，而按照规定，那份婚检报告是无效的。

　　“古龙水”和韩露始终没有回来让我补签名字。有的时候，我会忍不住想，是不是“古龙水”还是不甘心，干脆又去别的医院做了一次检查呢？男人就是这样一种动物，他们小心翼翼地守着自己那点所谓的尊严，却时常试图剥夺别人拥有尊严的权力。只是不知道，他这次是否能够问得清楚一些？

　　C．众人皆醉我独醒

　　没有想到那么快又见到了韩露。周五我的好朋友举行婚礼，来道贺的宾客不下百人，推杯换盏之间已经醉倒了两男一女，那个女人就是韩露。酒宴结束，我留下来帮着收拾残局，可是一圈问下来，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韩露的住址。看看四周只有我一个女性，我只好说：“我来想办法吧，你们谁帮我把她弄到我家去？”

　　韩露一直睡得很深沉，没有呕吐，也很少呓语。只是在我帮她把枕头拍松的时候，她突然抱住我，很清晰地说：“为什么呢？为什么不愿意和我结婚呢？”

　　帮她掖好被角退出来，我独自蜷缩在沙发上看电视，我忘记了买新的安眠药，自从离开清明之后，我已经无法自然睡眠。

　　迷迷糊糊地就到了早上，又一个无聊的周末已经开场。电视上的女主持露出了甜美的笑脸，她说：“各位观众朋友大家好，今天是二十四节气中的谷雨，也是一个崭新的周末，祝大家周末愉快。”我不由得怔了一下，不过，这个日子的意义好像连清明都不曾知晓，还是，忘记了吧。

　　卧室的门有了响动，韩露披散着头发倚在门口，是风尘女子的那种倚法，轻佻而又风情万种。韩露冲着我笑：“啊，原来我们见过的嘛。”

　　D．到底喜欢谁

　　中午是我下厨，简单烧了西芹百合和滑溜里脊，却引得寒露几乎吃下了两人份的饭菜，真是不明白她是怎么保持身材的。咽下最后一口食物，韩露又开始口无遮拦：“人间美味啊，要是我是男人，一定要把你追到手。”我问她：“你是昨天那个新郎的什么人啊？”她说：“不是他什么人啊。”“不会吧，新娘使我好朋友，她说她不认识你啊。”韩露“嘻嘻”地笑了：“她认识我才怪呢，我是随手封了一个红包溜进去的。不过我没有恶意啊，我只是想看看别人的婚礼而已。”想起报告的事情，我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啊，上次你们的婚检报告我忘了签名，是不是耽误你们了？”韩露开心地看着我：“没有没有，我们早就吹了，他那个人，实在是太古板啦。”

　　韩露邀请我去她家玩，韩露的家在一座有空旷花园的别墅里，站在她家的玫瑰园中央，面对着大大的音乐喷泉，我说：“韩露，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啊，我都开始惭愧昨晚委屈你了。”可是如同清明的家一样，韩露的家也是富丽而空荡的，我们窝在韩露房间的地毯上看影碟看到半夜，中间除了两个佣人来请我们下去吃饭和吃水果，整个房屋再也没有半点声息。看电影看得累了，我随手拿过韩露的手机，电话簿里写满了男人的名字，林林总总、中文英文还有代号，总有四五十个。我问她：“露露，你到底喜欢谁？”韩露夸张地叹一口气：“说了也没用啊，我喜欢的人又不喜欢我。真是的，这么老套的情节，居然发生在我身上了。”

　　E．清明之后是谷雨

　　谈话就此中止了，我看着韩露晶莹剔透的皮肤，突然把一个流氓兔的靠枕扔了过去：“得了吧，谁信你！”她却抱住靠枕，静静地看着我：“是真的。那个人家和我们家是世交。他很帅，很聪明，特别会打游戏，可是，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他很少说话，我想，他一定是不喜欢我的。”“那你还去结交别的男人，是为了积累经验还是报复他？”我问。韩露低下了头：“在他那里我一点信心也没有。也许，我只是在寻找我的信心吧。”

　　回到家里已经是周日的夜晚。打开电脑，清明发来了一封长长的新邮件。他说：“你曾经告诉我，没有人经得起漫长的等待，现在我相信了。我发现我已经想不起你笑的样子。小时候有人给我算命，说我出生在清明那天是不很吉利的，所以我的名字就叫清明。他还说，以后应该娶一个也生在某个节气那一天的女孩子。本来有你，我不信这些，可现在，我只好信了。她生在寒露那一天，名字就叫韩露，虽然她只是很漂亮，只是家里很有钱，虽然我曾经那样爱你。”

　　我把清明的信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然后我发现我忘了怎么哭泣。我没有心情去想韩露在我面前的出现是不是谁的刻意安排，我也没有挽回的兴趣。我只是打了一个电话给韩露，我说：“露露，我下个周末教你打游戏吧。很容易的。”

　　半年后，韩露已经学会了在网上搜索游戏攻略和使用游戏修改器。清明和韩露也打算正式结婚了。接到喜帖，我订了鲜花给他们作为贺礼。只是我没有说，我的阴历生日那天，是谷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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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语

小说蒙太奇。

浪子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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