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1:04 编辑 <br /><br /> 岁月似弹簧
过了新年,我将步入“耳顺”之年。到这年龄,耳朵是顺了,眼睛却不顺。为啥?见不得时间的快速流逝,心头总有点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感觉。洋人爱因斯坦设想超光速飞船,能绊住时间的脚步,使人返老成童。国圣孔夫子却说大实话:“逝者如斯,不舍昼夜!”得埋怨我们的圣人:“天下事多如牛毛,你孔夫子也仅识得一腿。”牢骚归牢骚,静下心来细品生活,却能发现,上述两位大师说的话,都有道理。我们的岁月,就像弹簧,伸长时,像坐上爱因斯坦说的超光速船,时间停滞,犹如倒走,我们度日如年;缩短时,我们又回到了孔夫子的岁月如流世界,良辰美景一晃而过。
当然,总的说来,一句老话: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时间对老人来说最为敏感。“眼前红日又西斜,疾如下坡车。”他们好像触摸到了岁月弹簧最短处。万事刚开了个头,哗哗的时间怎么就流失了一大半;昨天刚看过春节文艺晚会,今天怎么新一年的春节文艺晚会又准备就绪了!他们精卫填海般的努力,夸父逐日般的追赶,锱铢必较,气喘吁吁,那又怎么样呢?眼前的成绩千呼万唤难出现,头上的白发却争先恐后涌现。清晨,早早起来晨练,你看,清一色的老人,多强的紧迫感!
任何人对事情一旦入迷,岁月弹簧就压缩到最短状态。工作迷、研究迷、球迷、棋迷、古玩迷……这个迷,那个迷,莫不如此。棋迷凝神棋枰,妻儿来呼唤吃饭,他们可以置若罔闻,半天,一天,转瞬间就过去了。怪不得古代有个打柴人,山中遇到二位棋手,一局棋看下来,回头一看,带来的斧子,木柄已经烂掉了,几辈子的时间流失于一瞬间。回想学生时代,做解析几何题,一大堆杂乱无章的数字符号,将它们整理、演绎、归纳、转轴、平移,洋洋洒洒几页纸,猛听下课铃声响,惊呼:“怎么,一节自习课,连一道题也没做好?”全身心的投入,时间进入了快车道,悠然而逝,连它的告别声也没听到。
身负重任,我们可以真切触摸到时间流逝的身形,就像触摸到奔驰而去的列车。一旦立下“军令状”,整个人都变得风风火火,就像救火,就像救人,“分分秒秒逼煞人”!这时,追赶时间的乏力感,被时间抛弃的危机感,伴随着办事的始终。
欢乐生活是岁月弹簧的压缩机。俗话说:“快乐岁月短,寂寞寒夜长。”刚才还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转瞬间,就“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表面上是娱乐昇平的飘飘然生活,说不定这就是“今年欢笑复明年,春花秋月等闲度”的悲剧人生。一帆风顺的人生经历是一个人的天大幸运。但也有缺憾,这种人很少有沧桑之感,年届花甲了,他的脸,还像青春年少,日子太好过了,上帝把他的岁月弹簧压缩到了最短状态。
那么,什么时候,岁月会拉长呢?。
童年,岁月弹簧拉得最长。说起童年,每个人都有说不完的话。好像那个时候,人心特别真诚,世界特别多彩,赏心乐事特别丰富。每天都有奇迹出现。孩子唱道“小松树,快长大,长大好做栋梁材”,隔不了几天,就要问妈妈:“我长高了吗,长大了吗?”妈妈轻轻地摇了摇头,孩子不禁悲从中来:日子怎么过得这样慢呀,到长大要等待多长时间呀?
等待复等待,这会使人焦躁,特别是关键时刻的等待,更是对人心的一种煎熬折磨,感到漫漫岁月等不到头。等待公共汽车,三个班次挤不上去,等待第四个班次时,手表上的“唽索”声,成了使人心碎的蜗牛的叹息。
等待恋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兮!”吴歌唱道:“栀子花开六瓣头,约郎约在黄昏头;炎炎长夏哪能过,推开西窗望日头。”那圆圆的红日怎么还不依偎西山呢?
等待是煎熬,病痛更是煎熬,这时,时间走得更慢,不是度日如年,而是度时如年。我不幸遭遇车祸,小腿粉碎状骨折。医生说,等到腿部消肿后才能手术。躺在病床上,机械牵引着伤腿,不能翻身,不能曲伸,身体一动也不能动,苦苦地捱,捱了九天九夜。这是我人生历程中最漫长的一段时间。
艰苦的生活,坎坷的历程,把岁月的弹簧拉伸到了极致。这有一个好处,把你的人生渲染得丰富多彩。一个从坎坷曲折的生活道路上摔打滚爬过来的人,他那如同刀刻的,饱经沧桑的脸,要比生活一帆风顺的同龄人的脸苍老得多,也生动得多,相比之下,他好像多活了几辈子。
英国小说家毛姆说:“如果要在孤岛上度过一个月,我宁愿和一名兽医相守,也不愿同一位首相作伴,因为大人物经常是千人一面,小人物身上,才有一组组矛盾的元素。”我臆测,毛姆的意思是:小人物的生活道路曲折,岁月弹簧拉伸得很长,跟他们在一起故事很多,而大人物的岁月弹簧压缩得短小,相比之下,就单调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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