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这城 这村

黑土地

　　我曾经是那么的努力地挤向这城，就好象在我生命的骨子里，已经认准了这城肯定是有着无穷无尽的好，尽管这城的街道是那么的拥挤，尽管街道上还可能常常有躲闪不及的惨剧发生，尽管楼前道边那几株晃子一样稀梳的树瘦得是那样的可怜，但总是难以泯灭这城在我内心那根深蒂固的向往，这城好哇，只要有心情，便可以挽着爱人的柳腰，昴首挺胸无所顾忌地穿行于众目睽睽之下，只要愿意，屁股上拦一条带子肚子上挂一个儿子的兜肚在秋天的艳阳里走也没有关系，而农村行吗？我羡慕这城的大肚与宽容。这要在我们农村可不得了，大街上亲嘴碍着谁了？少见多怪的人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一人一口吐味也要把你淹死。

　　我努力挤向这城，希望我的灵魂能溢出体外，在这城某一处没有设防的缝隙里渗透进去，然后再把我的肉身克隆出来，这样，我便可以拥有这城的路、的大街小巷，的说说笑笑权，我还可以做挽一个美女在闹市里炫耀的男人，也可以做用几块布挡一下私部便可以上街招摇的女人。只要拥有这城，做男做女都无关紧要，有什么区别呢？这城本来就在喊这口号呢。只有我们农村，农村不能不把这件事情看得很重。上山下河的，打马撵驴的，就要有雄性的张扬、汗珠子的咸涩在凸起的喉结上隐没，口红撑不住倒塌的山墙。

　　总在接近着这城的路上，走离了初中的那片围墙，接近欲从无知间变成了有知，这城的温暖的肉体发出着砧板的鼾声，舞的城道蛇一样招手的诱惑依稀可辨，那种盟动真是一种欢畅淋漓的体验。就冲那初中的围墙招了招了，回头潇洒地道了声“拜拜”，然后一蹦一跳地兔逃，很远的地方，再回最后一次头往那墙里一乜，一群满脸疲惫不堪的男男女女在抓住下课的那一点短得可怜的时间交流，看见一个我十分喜爱的扎羊角辫儿的女孩儿的一瞬，心似乎被什么东西酸酸地一撞，有东西立刻象下雨翻缸一样从心底里翻搅上来，连胸连颈项到头部，再分流涌入五关七窍的路口向外倾泄。

　　我向往这城，并且感知这城早已经在收容着我的灵魂，也就在有风无风之间，我知道我早早晚晚要飘向这城。有城在前面等，我就不敢和这叫做村的关系太近。事实上这村也实在是小的不值一提，一碗面从东头热到西头的这村，一块肉也藏不了多久的这村，晚上息了灯也只有一件除了年纪没有密秘的这村，谁家的姑娘吃奶尿炕淌哈拉子的这村，我鄙视这从老到小从男到女没有一个生人新面的这村，我想，我的生命本来就该属于这城。
　　向往这城，我必须压抑住那些涌入七窍的东西，因为那东西的本质带有及强的酸性，任它放纵可不得了，这是一种可以软化人的意志的流体，我挤这城的肉被它捆绑了很久很久，我从打内心对这种酸性物质产生着反感。

　　有一个兄弟我相信他是我的前世，由他我知道我的前世向往这城有多么的虔诚，瘦骨如柴了他还在幻想着但愿能成为这城壁炉里升温的草碳，就是在他正要把自身烧制成草碳之前那流体潮涌而来，带有酸性的流体软化着他坚挺的意志和危险的理念，也有这村的村气这山的山气这亲的亲气这姑娘的姑娘气席卷而来，我冰冷的前世就这么被这村的温暖包裹起来，最后也没有达成所愿在这村里黯然伤神地进入了下道轮回。

　　就这样我坚守着要自己走进这城，修一条条纸路通往这城，画一道道窄梯通往这城，挖一条条沟壑通往这城，通往这城的路，被我的血肉染得色彩斑驳。

　　会想起去电影院看电影的镜头，挤呀挤呀一次次挤进去又一次次被揪出来的样子是那样的顽强，也许是小时候的挤电影每每都有收获吧，电影院在退场前的几分钟就会开放，我们就可以面对《再见》，《完》或许更长一点儿的片尾，兴奋地把鸡爪一样的拳头映入雪白的幕壁。况且我坚信，我坚信我向往的这城的公演永远都不会谢幕。

　　有一天的感觉我挤进了这城，挤进这城我找不到方向，高高的楼宇下找不到我的影子，人流一浪浪从我身上跨过。
　　相信我的腔音没有发出声响，茫茫人海没人顾及我的存在，这城的时间隆隆响着向前开去，这城的人们啊，你们都张着一双永不疲倦的翅膀吗。

　　我一任我的视界在这城里爬行，我计算了一会儿我的视界从高楼的一楼爬到二十三层的时间，四轮驱动的车流水一样淌着，狭窄的小道上没有一点儿缝隙。

　　突然觉得做点儿什么是我的责任，彳亍于这城寻找一下主题，一组犯罪的镜头中我高声大叫，相信我的大叫会把这城的某个角落掀掉。

　　这城的人们没有后眼，我惊恐于看到那名罪犯在那很漂亮女人的后面举起了榔头，而那个已经死去了的女孩儿还在想着心中的美事儿往脸上堆笑。挤进这城，这城就属于我了，我知道没有后眼的生命有多么的脆弱，我决定了之后我有多么的兴奋呀！

　　这城里的人们都应该有一只后眼，前边的路就会越走越宽敞起来，后面的路也是可以防微杜渐的路，后眼守卫着光明没有肮脏的灵魂，前眼跟着节令的变换展现出应有的丰腴。这城的光艳照着这城的各种生灵，暧风拥簇的这城张着一双金翅向太阳飞行。

　　设计后眼并不是一件十分麻烦的事情。这城的人如果愿意，我甚至可以象女娲造人那样轻易地完成。后来我发觉这城的生命其实比那黄泥更简单单纯，只要我愿意简直是一件说说的事情。我搞不很清楚，安一只后眼，造一只后眼这是多么有益于人类的事情呀，却没有回应，好象我的话跟本没人听见，好象我与这城跟本就隔着一道栅栏，好象我在这城不是他们的同类而是一只很小的虫子。虫子爬在树叶上唱很好听的歌儿又有什么用呢？就象五百年前会说人话的那只印度猫，它站在窗台把人一个个叫起来，诚心地告诉人们山下的洪水就要来了，有什么用呢？它又打开房门把一家家喊醒，痛心地告诉他们那边的洪水已经翻过山梁了有什么用呢？有人说那猫后来把这一凶讯告诉了一个小孩儿，小孩儿相信印度猫的话在山梁上放起了山火，村民们上山救火这才逃过了一劫，我知道那是故事家编出来的结局，其实那沟山民在那个雨夜就再也没有了声息。

　　爬在树上想我来时的样子，感恩节一样那道门终于开启了，一辆辆扎满花环的长车开过那门，我跟在熙熙攘攘的人流后面抢不到花环，收容队的一辆快要散架子的花轱辘车吱吱呀呀地从我的肉体上碾过，浮着着几声尖叫我挤过一道缝隙，象一片残缺的叶子卷了进来，胜利完全得益于有意无意之间。

　　我甚至一直认为技工学校里一种对弱智者的施舍。但看我们那在秋风里抖动的板房就知道那炉膛能烤出什么饼来？我这才清醒地认识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低微的出身套不上这城雨过的光环。

　　然而必竟还有着印度猫与小孩儿的故事怂恿着我的良知，尽管早就知道那是一组没法自圆其说的骗局，拿着用汗的肥种大的后眼去兜售，兜售得我变成一支弯弓满头白发。

　　翻读着白发的喃呢我突发奇想，想我自己是不是也需要一只后眼把身前身后看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假假呢？“哈哈”，有一个后眼的世界好简单，黑黑白白红红黄黄的人都变成猫狗的样子在肆虐，尾巴藏在高翘的燕尾服里得意地摇摆，高贵的手上牵着一条卑溅的链子。

　　突然我感觉到自己是一片漂荡的叶子，这城里没有一块我可以落脚的泥土，高跟鞋荡起的尘埃也得意地在我的脸前逍遥，我的喊叫在浑浊的气流里是那么的微弱。

　　远处，这村的鸡鸣是多么的廖亮，这村的狗吠是多么的亲切，这村的牛哞是多么的圆润，这村的姑娘是多么的诱惑。

　　惊恐地甩下后眼，看见这城里的墙纷纷塌陷，男人女人喊着一句很时髦的口号游行“结婚是爱情的坟”，“城里的人想出来城外的人进去”。进去出来就叫声响彻云霄，响彻忱畔，血光之灾很耀眼就要溅到我的脸上，我“呀”的一声醒了。

　　醒来的一瞬间我飘乎于一个很孤独的地方，喧闹的这城，静谥的这村都亲切又都陌生的样子在向我招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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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土地

这篇小说，在我的个人主业上都没上，看看，我是不是很支持斑竹的工作呀？
敲的手疼，不知道我的劳动能不能得到斑竹和网友的认可。
给几句鼓励，我会比拿给杂志换钱更高兴！！！

逝者如斯

勤奋的人必然有收获
收获的不仅仅是几吊钱

忘了段落之间空一行
：）

黑土地

还有这个说道哇，怪我看的不细，谢谢鼓励和提示，下次再发文章就知道了，一回生两回熟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