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0:47 编辑 <br /><br /> 飞 来 横 祸 魏洛书 走了几十里地,我们终于来到了这个小山村。
小山村封闭偏僻,连自行车都没有。一条小溪从村前流过,小溪细水慢流、清澈透明,水底的小石、黄沙、水草纹丝不动,水中的小鱼儿在欢快游动。溪水很浅,溪面不宽。小溪的一侧是一条高低不平的石板路,只能行人,不能行车,连独轮车都没法通行。小路像小溪一样,弯弯曲曲,是村外来人进村的唯一通道。小溪的另一侧是一片水稻田,黄澄澄的谷穗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金色的光芒。这片水田的那边是连绵的青山,静静地卧躺在蓝天下。
村里房屋不多,都是木板平房,挺漂亮的。山区盛产木头,自然是山区农民最容易获取的建材。村政府也是木板房,比一般农舍稍大点,是一栋两层楼的建筑,门口木板墙上贴了一幅标语:热烈欢迎公社毛泽东思想宣传队。字写得不好,村里可能没有懂书法的人。
我们这个宣传队不到20人,但准备的节目不少,是有备而来。出发前,我们就得知,这个村子山清水秀,村民不足百人,而且绝大多数人足不离村,尤其是女性。更为奇特的是,这个村子从未发生过自然灾害,无论是水灾、旱灾、蝗虫还是战乱都不曾涉足过这个村子。这是个有上苍护佑的“世外桃源”。我们可能是有史以来第一支来这个村子献艺的班子。我们很高兴地来到这个小山村,不光是来演出,还带着一颗十分好奇的心,来享受一回这“世外桃源”的纯朴和美丽。
演出的舞台搭建在村政府的楼上,因为没有电灯,楼上吊起了四盏明亮的大汽灯。夜幕还没有降临,村民们就手持木板凳,扶老携幼,亟不可待地来到村政府的楼上。虽然全村人都来了,整个楼层还是显得很空旷,这个村子的人口确实不多。看得出,他们都很兴奋,老老少少,有说有笑。许多村民可能压根就没看过演出,但他们秩序井然,很自然地坐在了楼的中央,一双双好奇的眼睛盯着舞台上的我们。
我们表演得非常认真,一个接一个节目,按部就班,没有出一点差错。演出时,音响效果特别好,因为演出空间不大不小,四周墙壁、天花板和地板全是山里的上等木头,而且,看演出的观众不多不少,他们一个个张着嘴巴、瞪大眼睛,专心致志地听歌声、看舞蹈,对我们演出的每一个节目都觉得陌生和新鲜。台下没有老人的咳嗽声,没有孩子的叫喊声,也没有年轻人的窃窃私语声,鸦雀无声。最有意思的是,没有掌声,因为这批观众根本就不知道观看演出可以喝彩,可以鼓掌,更不知道,还可以喝倒彩。他们只会全神贯注,尽情享受。
倒数第二个节目是一个抓特务的小短剧,敌我双方经过一番搏斗后,敌特逃跑,我方战士举起手枪朝特务开了一枪,就听“啪”的一声,特务倒在了台上。就在特务倒下之时,“轰”的一声,台下的观众全落到一楼去了,无一幸免。楼塌了!
楼下传来一片哭声和喊叫声。我们跳下楼,把重伤者从人堆里抱了出来。在这个远离城镇的偏僻村庄,我们是唯一仅存的救援力量。我们都哭了,觉得内疚,觉得有责,不管是什么原因,我们都觉得难辞其咎。这个安详宁静的小村庄因为我们的到来,发生了不幸。这些淳朴可爱的村民们因为我们的到来,受到了伤害。
没有死人,伤者众多,重伤的七、八个人落下了残疾。
调查结果是,不是阶级敌人的破坏,可能是房梁有问题。
其实,房梁根本没问题。问题出在那一声枪响。村民们没有看过演出,也没有听过响亮的枪声,所以,突然间的一声枪响,在观看演出的村民们的心里,在同一时间,产生了震撼,引起共振。共振导致楼塌。
这起事故发生在1967年的深秋。那个小村庄隶属福建省尤溪县中仙乡,村庄名笔者已遗忘。
(2015.10.24 写于深圳沙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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