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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红旗旅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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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2-15 17:11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红旗旅馆一夜


  刚到莫斯科的时候,我在“红旗”旅馆住了半个多月。这家旅馆是中国人为中国人开的,老板姓鲍,哈尔滨人。房间里茶壶茶碗电视机木板床连床上用品都是中国货,跟国内招待所差不多,热水瓶也是八十年代江苏无锡一家小厂的处理产品,一些中国人下火车后,都喜欢往这家旅馆跑,这里不仅充满乡情,还有一种特殊的服务:四楼住着长期包房的俄罗斯“兔儿”。

  第一次到此下榻,它门口的中文牌子下车一眼就看到了。我对举牌接我的老本儿说,就住这吧,老本儿直摇头说“钱哥”交待一定要安排得好一点,我说方便安全就行,又不是来旅游。跟我一起还有个车上认识的郑州大款杨浦,杨浦见我张口要住这种小旅馆,他在旁边东张西望半天没说话,后来问他想不想一起住,他说找家大宾馆,这样一来虽说一路上已经成为朋友,也只好跟他说再见。目送杨浦离开,我就拉老本儿走进红旗旅馆,登了记。老本儿帮我把随身携带的大包小包“货”塞进床底空档,陪我安顿好,腾出手坐到床沿上掏出烟递我一支,问了问路上的事,又跟我详细解释“钱哥”没来接我的原因。他说钱哥出了点事儿,在满州里那边让朋友骗了,正和牛二愣追货款呢。他说的“钱哥”叫钱坚,此次莫斯科之行我投奔的就是这个人。

  正聊着,手机响了,老本儿接听。

  他先是嗯嗯了两声,脸色渐渐胀红,变灰。

  “什么?”突然声音提高了八度。“啥时候啊?”

  我在旁边听出动静不对,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行,我知道了。”老本儿咔嗒一声关上手机,我估计他肯定遇到了什么麻烦。刚到莫斯科,我投奔的人又不在,从下车到旅馆心里一直七上八下不落底,生怕有什么事。老本儿大概也看出我这种心理,所以关手机时声音还明显在生气,但一转脸却仍然对我笑着,他下意识把没抽上几口的大半截555香烟顺手丢在地上,抬脚碾了几下,抬头再看我时他有点迟疑地说:“哎大哥……真不好意思,我一箱货刚叫老毛子海关扣了,一会儿我得回去找找人,看看能不能少损失点。”我一听急忙说:“你有事赶紧忙你的,我这都安排好了,你放心吧,没事。”“再忙也得吃饭,”他站起拉我胳膊,“走大哥,我陪你吃顿饭再说。”无论我怎样拒绝,都没有坚持过老本儿,最后只得乖乖跟他下楼。

  他说的一箱货不是普通箱子,是集装箱,价值不菲,事情这么大又这么急,我以为他哪有什么心思陪我吃饭啊,到楼下随便找家餐厅填饱肚子也就算对得起朋友了。哪知一出门他扬手就招来一辆“TAXI”,不由分说把我推进去,拉到了一家金碧辉煌的大饭店。侍者讲英语、着燕尾服,里边宽敞的餐厅小舞台上有乐队在演奏“门德而松”,让我心里颇不安。在足有一百多桌人潮涌动的大厅内坐下,在俄语、烟酒和海鲜的蹂躏下,食客们的脸与声音全都变了形。小姐送来伏特加烈性酒,马上又送上俄式大餐。老本儿端起酒杯瞟了一眼小姐,冲着我道:“来大哥,我敬你,听说你是大笔杆子,我觉得今天有幸认识你,配得上“敬”这句话。”

  天下人谁不爱恭维?我自然不能免俗。我的脸还没喝酒已经如同一面战旗。“谢谢你!”我这才刻意地看了一眼老本儿,他有一张年轻得似乎还未脱尽稚气的脸,一双黑眼睛后的目光仿佛深邃无底。很有头脑,很精明的样子。
 
  浓烈的皇牌伏特加、情意绵绵的四玫瑰威士忌、乌克兰家乡肉饼、俄罗斯特有的大马哈鱼以及红鱼子酱,此后老本儿硬是耐心地让我在异国他乡一饱口福,在布拉格饭店海吃海喝了两个多小时。相信他心里早已翻江倒海,一片水深火热,可他脸上愣是没露出半点。这还不算,买单时,没想到加上小费才收相当于30美元的卢布,让我初次享受了色香味俱佳的俄式大菜和令人瞠目结舌的俄式菜价,也感受到了境外朋友的真诚。

  下了饭店高高的台阶,眼前的莫斯科一片蒙胧,我推老本儿快走。

  老本儿招手叫来出租车。

  他坚持让出租车把我载回红旗旅馆,临走前又匆匆忙忙从车里钻出来,掏出一沓准备好的卢布塞在我手里,“这点钱你拿着用大哥,我走了,改天我一定好好陪你吃顿饭,玩一玩。”

  “不行不行,”我的手胡乱推挡,卢布掉在地上,老本儿弯腰捡起再塞,我还是推,“这哪行!你快收起来,我有!钱坚早就给我了,我在车上还换了一些……”老本儿不管不顾我的严正声明往我手心里硬按,一边醉眼麻达地告诉我莫斯科跟国内不一样,想怎样乐呵都没人管。两人拉拉扯扯半天,最后老本儿急了:“大哥啊,你明不明白钱坚朋友就是我朋友?我是真的有事,你要是这么跟我客气,我可生气啦!”

  怕他多想,又怕耽误他时间,只好暂且收下。

  红旗旅馆,别看档次一般,却一律是简易二人“标准间”,老本儿一走,同屋的陌生住客就开始仔细往脑袋喷发胶,然后又对着壁镜照了照他那张平淡的脸,用手理了理定好型的头式半开玩笑地回头问我一会儿上不上楼。我移开眼前的书好奇地问:“上楼干什么?”

  “找兔儿啊。”

  “兔儿?”

  “嘿,就是中国的鸡。”

  我明白了,急忙摆手摇头:“不行不行,我享受不了,你随意吧。”他就继续在镜前梳妆打扮,从后脑勺观察这兄弟,大约二十岁左右,一口沈阳味儿,估计下车生意还没做呢,大量苛尔蒙却早已激升,毒火攻心了。“哐啷”一声,那兄弟根本没注意我在背后研究他,弄完头发,整了整领带,又背对我清点了一会儿身上的卢布,顺手把发胶瓶划拉进抽屉,确认似地扭头再问:“大哥你真不去呀?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儿了。”

  我笑笑,摇头,老兄吹着口哨,乐滋滋地走了。

  望着地上堆放那些大包小裹的商品,连床头都被堆得满满当当,估计这小伙子不仅喜欢玩楼上的俄罗斯兔儿,做生意肯定也是吃苦耐劳、有心计的好手。刚住下的时候,我们这个房间曾经有男女进出多次,都是小伙子一起做生意的,人多不仅力量大,底气也足,这一点从同屋兄弟潇洒的动作和背影都有所表现。

  我之所以不上楼,并非不喜欢女人,哪个正常男人不想女人呀?其实,来莫斯科之前我就想得挺多挺细,其中就包括俄罗斯女人。可眼下毕竟人生地不熟,钱坚和老本儿又不在身边,加上其他种种原因,因此有贼心也没贼胆。这些年上当受骗的勾当在国内没少见,让鸡和同伙诈干路费的人也采访过,深知其中厉害。因此相对于身上带的钱款和经验,欲望比较容易控制一些。我决定采取不见兔子不撒鹰对策,玩是要玩的,关键在于必须在安全无害的情况下才行。一般而论,能写几笔的男人都是情种,喜欢酸文假醋,过去在家时总有人这么旁敲侧击。事实也确如此,我的那些狐朋狗友不少家伙在家都堪称模范丈夫,刀枪不入,可一离开老婆就不是他们了,轻者胡说八道,重者就动真格的了,我也好不到哪儿去,看人家“上楼”去了,我躺在床上情绪也大受影响,一会儿想象着楼上此时此刻可能会有的情景,一会儿又想起钱坚的铁哥们临离开旅馆时的暗示,意志不坚定时偶尔下意识摸摸口袋里胀鼓鼓有些份量的钱包,目光在书页上就走不动了。

  书是看不下去了,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进入胡思乱想状态。

  手机响,老本儿打来的,问我有没有什么事。我说没有。问他那箱货怎么样了,能不能要回来,他说正托人办呢,估计够呛。他又说,他刚给钱坚打完电话,他们在天津呢。

  “他跑天津去干什么?”我一听钱坚有消息急切问。

  “也没多说,他还问你呢。”

  “我挺好,让他放心追钱吧。”

  “我说了,他还骂我呢。”

  “骂你?他骂你干什么?”我不明白啥意思,老本儿说,“咳别提了,他怪我不给你安排好一点的宾馆,又怪我没给你安排兔儿……”我哈哈大笑,“这家伙!要找兔儿的话我自己不会找,还非用你来给我找啊?”

  “大哥,我这么晚打电话给你就这意思,你明白不?”

  “哦……明白明白。”

  虽说嘴上明白,心里却还犹豫不决。不过我让老本儿放心,想找兔儿的时候我肯定上楼,坐了七八天火车有点儿累,今晚就算了。关掉手机大约过了“一个钟”左右,同屋兄弟回来了。

  跟他一起还有三四个男人,大的五十多岁,小的恐怕不满二十,呼呼拉拉涌进房间,好象狩猎场刚刚归来的勇士,满面春风如入无人之境,见我躺在床上,毫不避讳,屁股还没等坐下就开始热火朝天地评价起猎物们如何如何,就像有意考验我神经和意志似的,大谈各自楼上的“兔儿”专业水准如何了得,如何让他们销魂快乐,如何如何世界一流等等说得风生水起,绘声绘色,我不想听都不行。同屋的兄弟往茶杯续上水喝了一口,凑到我面前道:“哎哟我操大哥!我骗你是儿子,这帮老毛子兔儿你要不玩真可惜,知道不?一个比一个肥实,白胖白胖儿的,奶子大屁股高,比秋天的苞米虫还嫩,一掐一包水儿啊大哥。玩一把(次)才800卢布,你说值不值?”

  他激动人心的唾沫星子喷到我脸上,喷得我一下子想吐,却又不便表现出来。见我拿纸擦脸,他才明白自己的失态。听着这些人七嘴八舌无所顾忌的话,我心里也突然涌起火烧火燎的感觉,很复杂。经常出差在外,遇到过一些花花绿绿的事情,但唯有莫斯科第一夜的这件事觉得别有意味又尴尬。实话说我这人不喜欢嫖,倒不是什么假正经,主要觉得没什么大意思。平时看见漂亮女人我也眼直,但也只是过过眼瘾而已,最多眼淫那么一下,自认基本属于男人生理需求和精神疗法的正当防卫范畴。要真那什么的话,怎么也得两个人事先有点儿感情基础才行,不然,不认不识的拿着钱就去嫖人家,我觉得没劲。那样干,我认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感觉到两性相吸、感情交流、内心缠绕和天人合一的人间快乐,只能算是金钱交易和肉体交媾而已。(我绝没有瞧不起中国“鸡”或俄罗斯“兔儿”的意思,因为不管怎样这些中外女人们也付出了她们不太体面的体力劳动,应该得到回报。)在这个世界上,妓女卖身,嫖客买色,掏钱付帐,公平交易,自古一理。也许只有这样,嫖客的天理良心才算放在了秤盘上。我只是不喜欢而已。

  可是,这些人让我到莫斯科后第一次大开了眼界。

  “大哥?你真的不想玩啊?”

  尽管楼上“一个钟”的折腾让这些来俄罗斯做生意的中国同胞几乎耗尽了所有体力,但精神上却欲罢不能。喷我一脸的那个同屋兄弟以一种难以遏制的兴奋,说着说着抽冷子就会忽然再次探头问我一句。很有些回味无穷的余兴等待我的懊悔而给予他们认可和支持,没有任何心理障碍,大有希望我也能够分享和羡慕他们的艳福之意。

  从他们那里我了解到,楼上手X250卢布,口X500卢布,全套750-800卢布不等。我心里暗暗盘算了一下,800卢布大约200元人民币,不算“便宜”,虽说我对嫖没什么兴趣,但“性”趣已被这些同胞兄弟的讲述给挑起来了,色心好像吊在了半空,上不想上,下又下不来的感觉,很不舒服。这些来自国内倒爷们的嘴上功夫不错,连让楼上的女人帮他们打“飞机”之类都说出来了,同室那位兄弟掀起T恤让我看吻在他肚皮上的红印儿。他的身板饱满结实,估计异性吻在嘴里会很有肉感,“她一会跟我说这讲那,我也听不懂呀;一会按摩……好象不把我整死不解恨似的,我架不住挑逗,越来越兴奋,后来就又上去了,多花了100卢布。”他扒下T恤,感慨道:“真他妈过瘾!”

  看他那心疼钱又兴致勃勃的满足样,他的同伙哈哈大笑,我也越来越有所反应。关键时刻,我打声哈欠扭头独自看书,不再理他们。

  后来那帮人见我没动静了,有人打起哈欠,同屋兄弟扯开被子准备休息了,一伙人这才嘻嘻哈哈地蜂拥而去。

  小伙子极快就呼噜起来。

  我却难以入睡。我觉着自己这二十多年也真是够窝囊的了。

  工作,没工作出个名堂;挣钱,钱也没挣出个样子;讲吃喝玩乐更不行,不说别的,酒都不会喝,麻将也不会打,谁信?宴席上常常争执得面红耳赤,有时报社实在没人,领导拉我入伙手把手教过多次,可脑子就是不往里走,至今连麻将如何摆法怎么算“和”了仍然混沌未开。一天到晚,我除了喜欢叼根烟,皱着一条眉毛不断往电脑里面敲字,就是跟朋友在一起或睡觉,那是我的三大幸福和满足。其他爱好,比如跳舞打球健身娱乐之类一周难得一次。偶尔跟个别情人幽会一次,要看可遇不可求的机会是否允许那样做。如果对方的丈夫两个月不出一次差,那我们也就只能耐心地等待着第三或第四个月的来临。如果人家老公半年不出门,那我们半年也就没什么机会了。说起来都没人信这个。这年头还有我这种人么?当然有。到宾馆开房在小城是非常危险的事,相约偷偷到外地更不可能,一辈子真是白活啦。在家乡怕这怕那,淫心起过N次但最终落到实处的寥寥可数,这次好不容易闯到俄罗斯,开始就这么没滋没味地窝囊。

  怎么办?没有答案。

  看得出我没跟这位小老弟深谈,他余兴未尽,不太高兴。其实我心里挺羡慕他们这种人,不管他们来莫斯科抱着什么样的目的,至少想怎样就怎样,能吃能玩,“兴奋期”一过倒头便睡,且睡得极沉。隔床瞅过去,这心满意足的老弟哼哼哈哈睡出了哈拉子,被子也蹬了,粗壮的大腿和满脸油光在灯光下格外亮眼。一连抽了几支烟,当我重新躺下后,让他的呼噜搅得半天根本无法入睡,抬头干咳几声,可这样的警告对于一个坠入冥国的“死鬼”来说根本不起丝毫作用,忽然觉得房间里充斥着一股隐隐约约的味道,什么味道?难以分辨。感觉这个狭小的空间好像被那四脚拉叉嘴巴好像鼓风机一般不断冲天吹气的口腔味儿充斥,夹杂着一种洋女人的骚味儿,还有一股残存在这房间里的什么味儿。几股莫名其妙的味道混淆漂浮在一起不断钻进我的鼻孔,搞得我心烦意乱。也许还有第四种味道骚扰着我的根根神经,那就是以往所有住过这个房间的男人睡过女人之后遗留积存下来的两性混浊气味儿。

  眼球也就疲劳了。加上一路上车马劳顿,休息的不是很多,所以无论小伙子单调强劲的车轮呼噜声多么具有穿透力,渐渐地我也进入昏昏欲睡的状态。可是不一会儿又精神了,仍然睡不着,到外面上了趟卫生间回来的时候已是午夜十二点多了。我干脆穿衣下楼,倒不是为了买什么东西,反正在床上呆了大半宿迟迟不能入睡,想下去走走沾沾地气,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莫斯科夜里的气温很低。在旅馆台阶上靠了片刻,四处张望,风刮在脸上凉飕飕的,远远看到站前广场上还有很多的小贩在卖食品,也有买报纸杂志的。有几个俄罗斯人朝这边走来,我立刻返回旅馆楼内。

  越躺越不舒服,我索性再坐起来抽烟。

  凌晨时分,有人轻轻有礼貌地敲门。我看看旁边仍在哼哈大睡的同室兄弟,不知是不是找他的,没等叫他,一个金发碧眼的俄罗斯少女在门口露出半张脸。见一人睡着,我醒着,蔫然一笑走了进来。她先凑过去探脸看了看那兄弟,我从后面看见她短得不能再短的皮裙紧紧地包着大半拉屁股,然后一扭一扭走到我面前,开口很低的胸两个鼓胀胀的大肉蛋只差没滚落出来。她将纤纤玉手一伸,搭在了我的肩膀头上,虽然隔着睡衣,仍使我有一种触电的惊悚。接着,少女嘀哩嘟噜向我询问什么。

  我一句也没听懂,但听出来是俄语,估计是楼上的“免儿”。

  我强笑着摇头表示不懂,脸霍地热了起来。

  少女莞尔一笑,用手将披肩发顺到脑后,妩媚地坐在了我的身旁。

  “你,不懂?”

  “不懂。”

  她脸对着脸,这次从她嘴里吐出来的是三个简单扼要的中国字。

  我打量着她。从上到下,这位只穿着一件鹅黄色类似睡背心的少女虽然下边套了条皮裙,但无论颤巍巍耸在我眼前一目了然的乳房,还是格外引人注目的那双大而蓝,波光闪闪溜溜的眼睛,都在透明的睡背心之外让我有种被云雾围绕一般的感觉,蒙蒙胧胧,深不可测。见我依旧懵懂,她近乎用单字跟我交流。

  “那,”她指指楼上,“卢布,上楼,懂?”。

  “上楼干什么?”我明知故问。

  没想到,少女冲动地站起来原地做出了一个令我终生难忘的动作,她两手环绕曲伸着好象怀里抱着一个什么重物,屁股一拱一拱地朝前用力,口里配合着声音“咕咚咚、咕咚咚”,微笑着看我:“懂?”见我还是懵懂样儿,她声色并茂地重新又做了遍“示范动作”,问:“打洞!你,真的不懂?打洞洞?”我哭笑不得,晕了。

  再冰冷再强硬再沉稳再无情的男子汉我相信也抵抗不住当时那种情况下的诱惑与本能。男人不爱色,那是废物。关键在于时间、地点、人物和安全是否合适。老实说,刚才经对床那兄弟“一掐一包水儿,800卢布真他妈值!”的理论鼓动下,我已生跃跃欲试之心。我也是男人,他能随心所欲,我怎么就得忍受着?此刻送货上门的兔儿把上述一切条件都满足了,符合要求,气氛十分神秘诱人。尤其面前这两只妩媚的眼睛里流溢出漂亮女人之万种风情,让人想入非非。是我二十九年来头一次遇到。在异国他乡根本没必要愣充坐怀不乱的中华君子,脑子里乱哄哄一片,大概邪念早已把她玩了一遍——这种经验是有的,一个有血性有邪念的男人,男人该有的小机器儿我一样不少,一些时候走在大街小巷看到漂亮女人,走过去我也会回头一直把她送出视线——其实回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便宜可赚,只是无限想象着如果那些蚁腰乍臀的女人在男人怀里会是什么滋味,眼淫一番。令人热血沸腾的尤物,我即便再犹豫也开始暗自考虑下一步需要讨价还价了。

  然而,她的这套动作让我立刻感到索然无味,恍若梦中惊醒。

  “走吧走吧!”

  我挥挥手,差不多积累了一晚上已经有些不可遏制的大量苛尔蒙,一下子由干紫烈火变成了死灰和不耐烦。女人,我喜欢良家妇女型的,被动型的,有点羞涩型的。如果太主动,我会觉得不是“那回事儿”了。差点被她蒙混,由此想到像这只“兔儿”这样张扬,越漂亮就越可怕,谁知道不是在千人骑万人弄之后轮到我这来的,说到底没什么意思,我讨厌。换句话说,跟这样的女人上床我不会比一块“木头”强到哪去,因此不想花钱玩“猪肉”的感觉。在家乡我与两个女人有过暧昧关系,都是良家妇女,工作不错,人品也好,从未找过“小姐”,偶尔妻子不在家也始终坚持不渝,挺着那种要命煎熬,宁可缺位,没有不强求。

  看到我突然摆手摇头,拒绝她,那双深藏在又密又黑睫毛后面的大眼睛由迷人变得迷离,有些惊呆了。兔儿对我的反应感到困惑,大概在她的职业生涯中,姿体语言只会是催化剂。我让她赶快离开,她完全明白我的手势。可这位漂亮“兔儿”却原地不动,睁大眼睛。毫无疑问,在她看来刚才那一套“咕咚咚、咕咚咚”的挑逗动作足以让世界上所有男人火上浇油,不费吹灰之力迅速把语言不通的男人勾上床。我没有理由让她这一动作失败。

  “你,什么依时(意思)?”她打着手势问。

  “走吧,没意思。”我摇头。

  “什么依时(意思)?”她依然硬着舌头追问,不屈不挠。

  “操你大爷,”我说,“懂了吧?”

  “嗯?”

  “你!不明白?”我加强手势强化语气。

  “涅(不),”她摇头,“我明白,你不明白!还‘打’不‘打’呀,你?”

  “打个屁,你滚吧小姐,我要睡觉。这回懂不懂?滚。”我全身懈怠地拉起被子朝后一躺,灰飞烟灭,兴致全无。

  “可先生您还没给小费哪,时间可是您耽误的呀?”我终于让兔儿明白了我的决心,见大势已去,她脸色涨红,朝我摊开两手耸耸瘦削的双肩。无论世界什么角落,兔儿和鸡一样,生意成不成,最后只剩下赤裸裸的金钱。我不想跟她多费口舌,掏出一张卢布拍进她张开的手心。

  兔儿看了看面值,露出喜色,又不甘心地指指自己鼻子,指了指我的鼻子,还是想动员我“上楼”。她希望领着面前的这个中国男人钻回楼上絮好的窝里,那样一来,可以让这男人的卢布更多地掷进她的钱袋。见我再一次朝她坚决摆手,让她离开。兔儿把手上的卢布塞好,提了提乳罩,讨好地顿着问我:“你,为、什、么、改、变、主、意?”

  “滚你的蛋,说不明白!”

  兔儿满足又失望地返身离去,回头:“谢谢你,明天我一定陪好你。”

  “去你妈那巴子的。明天也不行,我没劲。”

  “骂谁哪?”

  对床那兄弟惊醒,懵懵懂懂睁开眼睛,那兔儿在门口一只眼闭着给我个鬼脸飞吻,甜蜜一笑不见了。第二天醒来很晚,回想昨夜一幕,仿佛做梦一般。呵呵,他妈妈的,有趣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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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2-15 18:50 | 只看该作者
诙谐的语言细腻的描写使人物活灵活现.还是忍不住想笑,这一宿折磨的.哈~)
3#
发表于 2005-12-15 20:39 | 只看该作者
好像挺真实的,如果没有去过俄罗斯,恐怕难以有这么细致的描述。
4#
发表于 2005-12-15 21:37 | 只看该作者
学习
5#
发表于 2005-12-16 00:13 | 只看该作者
嘿嘿!!问好:)
6#
发表于 2005-12-16 09:27 | 只看该作者
棒,精彩、有味、新鲜,看看人家老毛子的生活方式,我们只有叹息的份啊。
7#
发表于 2005-12-16 11:28 | 只看该作者
马克的小说很有特点,学习!
8#
发表于 2005-12-16 17:10 | 只看该作者
丑陋的现实扎得人眼生疼,真实的疼痛,真实的厌恶,真实的力量。
9#
 楼主| 发表于 2005-12-17 13:39 | 只看该作者
最初由 陌笛 发表
诙谐的语言细腻的描写使人物活灵活现.还是忍不住想笑,这一宿折磨的.哈~)


  问好陌斑。
10#
发表于 2005-12-17 20:14 | 只看该作者
提上
11#
 楼主| 发表于 2005-12-17 23:19 | 只看该作者
最初由 春暖花开 发表
好像挺真实的,如果没有去过俄罗斯,恐怕难以有这么细致的描述。


  问好。
12#
发表于 2005-12-18 01:21 | 只看该作者
细腻生动的语言与心理描写如同真实,只有真实才能入境,入境才是好小说。
红旗旅馆一夜,真的被作者写活了!
欣赏!
13#
发表于 2005-12-18 15:26 | 只看该作者
学习了!
14#
发表于 2005-12-18 19:02 | 只看该作者
读来真实,也让我了解了俄罗斯的风情。谢谢。
15#
发表于 2005-12-18 20:16 | 只看该作者
文笔好。故事生动。吸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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