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不如谈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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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如谈钱　不如谈钱

　　人们总是反复强调逆境出英雄，英雄便是有钱。我只是奇怪自己实在成不了英雄，“哼，程前，你这混球，在做什么白日梦，还不给我过来犁地！”我那农民父亲已经忍不住在吼我了。

　　我开始明白，农民手中不可能有钱，所以我无法成为英雄。

　　我憎恨父亲这农民的身份，只是没想到与他的联系是这样结束……

　　天灾人祸，午后一场大火烧去了我与父亲的所有瓜葛。

　　是不是像假的一样？只是白色的尸布——刺的人眼发疼。

　　从此，彼此都不必再埋怨什么，阴阳相隔，各得其所，不是我一直的愿望么？我终于摆脱束缚，自由一身，实在应该开怀大笑才对，是吧？为何我要哭？你都死了，为何还要我痛苦？

　　那时，离高考还有两个月。

　　再后来我考上了北京一所财经大学，真是讽刺，我憎恨身为农民的父亲，最终却不得不靠农民的资助。因为我现在一无所有，无论从哪一方面。


　　启程那一夜，我记下所有债单，一式两份，我不想欠人情。可是对父亲的欠债，我又该寄给谁？

　　仅有的三百元，在报到的第一天就近乎为零。转户口费、书本、饭卡押金……数不清的科目。要命的是军训费200元，我没钱了。诧异于军训这个新奇的名称，我不懂吃苦的训练竟然还需倒贴？如果真有这等妙事，干脆把学生扔到我们村就成。

　　我想打所谓的贫困生求助热线，可是电话也要钱。

　　终于知道，这世界都在为着钱在转，离了钱你连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我只有选择继续负债这条路，这次的债主是中国工商银行。

   
　　“我说程前，一块儿吃饭吧。”我上铺的室友哲很热情。

　　“没钱……”我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男生总是很容易打成一片，我可以和他们一块打牌、猜拳，但是凡事一扯到钱，我便不由汗毛直竖，退避三舍。毕竟我还在负债中，学校的贷款也还未批下来，我可不想到后来搞得自己债主上门，饿殍浮尸。

　　“我请你的。”哲可能以为我在开玩笑，很爽快的继续邀请。

　　他恐怕是不知我家底，看来也是幸福家庭中的一员，没准什么苦都没吃过。“我怕你让我还钱。”我不领情，话说得更直白了。

　　大概以前从未遭过如此尴尬，哲的笑冷却了。

　　明白了吧，我可是只会白吃白喝，让我掏钱门儿都没有。知道我是这样的人之后就该离去了吧，就如抛弃我的父亲一样……我闭上眼睛，给彼此留有余地，识趣的话快走吧。

　　出乎意料，他没有走，“我永远不会让你还钱的，好，走吧，一块吃吧！”

　　省了一顿饭钱，但想让我感激，还不现实，顶多欠他一个情罢了。

   
　　终于军训了，我只交了80元钱，军训服托哲借了一套旧的，半个月我承诺只吃早中餐，学校还算宽容。我必须如此，一万多元的贷款在还完家乡的负债之后，只剩下三千五百元，只有精打细算，一年才可挨过。

　　这是我生来第一次正式军训，原来那个城不过象征性走形式。我们在丰台一个部队受招待，好的在八九人一间，运气差的是二十个人的大间。否极泰来，运气砸在我头上。若真是如此，我宁愿永远不要这样好运。别人都是大包小包，我简单之极，一叠床被，一件内裤，一个脸盆，牙刷和杯，一毛巾。衣物就是身上这些，十四天我已不打算换。

   
　　每日军训千篇一律，没有烈日暴晒，没有狂风骤雨，平静得像在休假，尽管我同室得皓已经抱怨连天。我还是嫌不够，身体上的痛苦根本就不够，没有在夏日土地上忙碌过的人毫无资格说累，只是我什么都没说，我也没有资格，有资格的只有父亲，他已经不在了……

　　还是有幸福的事的——吃饭，我觉得吃饭是自己在军训中最开心的事情。运动后的大家在餐桌钱，男生本性如此，女生则不顾矜持，一起对饭菜席卷而空。我一向习惯先吃菜再吃饭，待到菜吃完之后才去盛饭，毕竟饭不限量，菜却是定量的。我只有吃饱——我没有晚饭。

   
　　男生当中本来就藏不住秘密，很快我的寝友便知道我的情况。我拒绝任何金钱上的帮助，他们便每晚给我带馒头。我吃的心安理得，他们也有了用武之地，各取所需，相得益彰，一切功德无量。

　　半个月的军训带给我很多关于吃饭的美好回忆，只是自己期望变胖的愿望却落空了。

　　问我为什么想胖？

　　我胖的话可以储存多一些热量和脂肪，这样我回学校之后可以慢慢散发，能够省下不少饭钱。我的目的可不是想让自己看起来结实、安全，好去交女朋友。哼，我哪有那个本钱去挥霍。

　　同寝的皓却相反，他拼命想减去身上的体重，去吸引女孩子。他不断吃什么减肥药，把自己搞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实在看不过去，“皓，你干脆试试大印象减肥茶，还有那个索夫特瘦脸洗面奶。”他眨巴眨巴眼，竟然真的买了回来！

　　皓，你是没尝过饥饿的滋味，那种闭上眼睛就会感到干瘪的胃在紧缩的空虚。我不明白他，正如我不明白很多人，花钱去玩挑战极限游戏，若真想买罪，就回到土地上去做个农民。

　　哲让我对他们宽容些，我白眼一翻，怎么会？羡慕还来不及，如何敢谈得上宽容？

   
　　军训结束后，便是十一长假，皓他们打算出去玩，没问我意见。男生也会有纤细的一面，他们小心翼翼不去揭我的伤疤。更重要的是他们不想自讨没趣，哲的前车之鉴摆在那儿，闭门羹吃多了也会受不了。

　　寝室中堆着军训回来的包裹，皓他们实在不想整，“程前，帮我们整一下吧！”我头也不抬，“二十元一位。”皓哀号一声，“天哪，同侵蚀的人你也宰？！”看看他那些大大小小的提包，乖乖地掏出钱。哲本来可以自己整的，他并非一个懒散的人，但也给了我钱。本人大手一挥，五人一百元到手。我出卖劳动，他们出钱，天经地义，我们互不相欠，这钱受之无愧。

　　哲最后一个离去，看看我，“不要太委屈自己。”

　　这算什么委屈？我只觉自己受的委屈太少，远远不够，父亲受的委屈比我多，我凭什么给自己快乐。

　　突然发觉学校懒人多，其实对自己是一个好处，我遂在学校为我们方便留言的黑板上写道：“哪位仁兄不愿劳己大驾整理床铺，本人401寝室程前可愿代劳，一个床铺（包括书本）20元！”从此，财源滚滚而来，众人皆大欢喜。


　　正式开学，我期望着学习如何赚钱的念头落空，财经学校讲什么青年健康心理学，毛泽东思想概论……可以当饭吃么？我咬咬书，咬不动，还不如自己赚钱呢？

　　哲让我从长远打算，我点头称是。

　　课照上，钱照赚。

   
　　一日，皓出智力测验题，“有一只狗，视力正常。它左边是一沓一百元现钞，右边是一块肉骨头，请问，它会向哪边扑去。”

　　我举手作应，“左边一百元现钞。”

　　他大笑，“别忘了，那是狗。答案是右边的肉骨头。”

　　皓以为我错了，其实，那只狗真的会扑向现钞，只不过皓不知道而已。

　　只不过狗生存的环境不同……

   
　　考试前，皓要影印我笔记，“必修十元，选修五元。”我言简意赅。

　　“你这混蛋，可不可以不要谈钱！”皓生气了。

　　摊牌了，我等着他来向我要我所欠的——人情总是要还的。“好啊，微积分笔记——尼军训时替我带馒头，毛概笔记——你借我鞋子，青年心理学——国庆请我吃饭……”

　　“不要说了，你不要说了……”皓愣住了，他没料到我记得这么清楚。我也没想到，一切纯属本能。

　　他什么也没再说，笔记也没拿走。

　　无所谓，这份情就放在那儿，等着他来拿，我随时恭候。

　　夜里熄灯，只有我俩人。“对不起……”皓低声说。

　　“什么？”我不记得他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

　　“今天……笔记……我不是故意的。”他喃喃道。

　　“没事，我习惯了。”真的，对钱执著的我终有一日要被人看不起的，我早有所准备。

   
　　人生需要准备才可继续，只是我不知我的人生有多远睡眼朦胧，似乎又听见哲的说教，“不要委屈自己。”

　　我从来未这么想过，如果委屈自己可以生存，那么我选择如此。

　　没办法，有可能人的一生从出生的那一瞬便决定了。

　　我的一生又如何呢，谁可以告诉我？

叶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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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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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瓢水

在中财发稿件一定要首发，而且要排好版面！

苏冰

呵呵,欢迎新朋友,

个人感觉这篇稿更像杂文了,支持一下.

yaxiao_1

最初由 一瓢水 发表
在中财发稿件一定要首发，而且要排好版面！

是我原来在校刊上发表过,还有抱歉,不知为什么版面总整不好.
给斑竹添麻烦了

汪紫高

排版请先看看这两个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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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香笑雨

新人，新作，新气象。
问好！

春暖花开

单是标题就很好，内容真实，感人，幽默，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