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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寻找失踪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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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4-10 17:29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1

  我是在2005年3月31日早晨5:40分,发现她失踪的。伴随着她的失踪,一些奇怪的事情出现。比如,小闹钟通常在6:30叮玲玲作响,但是5:35分。它就响了起来。我习惯地拧开身旁的床头灯,没有看到她,只看到一根长长的头发横在天蓝色的枕头套上。昨天晚上看的一本书《寻冒险记》,放在电脑桌上的,(记得很清楚)然而它却打开了平放在我的胸口。

  不知道为什么,一夜的辗转没有使它掉落。

  打开的页码是,“我正在与妻子离婚。”

  并没有人告诉我她要失踪。但是一种感觉告诉我:要发生一件事情。

  起床,到厨房喝了一杯凉得泌齿的白开水。打开冰箱看了看整整齐齐排在里面的鸡蛋与火腿。做了几下扩胸运动,想起昨夜的一个梦,长着三只耳朵的子,一只会说英语狗。

  突然间就想到她。

  要发生的事情,与她有关。

  打开衣橱,凡是她的衣服全然不见,连同昨天刚刚买的一打玻璃丝袜子。

  梳妆台上,所有的化妆品,了无踪迹。

  达夫尼平底鞋,红蜻蜓半高筒靴,雪白色的登山运动鞋,无影无踪。

  没有迹象表明,这不是一次预谋很久的逃离。

  并且短时间内不会归来。

  2

  我自认是个不错男人。除了一个星期抽一盒烟,没有任何不良嗜好。抽烟的时候,如果她在,必定跑到厨房。一个礼拜换三件衬衣,所有的内裤都是自己洗,如果心情好,会将她洗干净的衣服晒在阳台上。

  每天要抽出二十分钟,站在窗户边看楼外的景色。家中所有的玻璃因此而干净得近乎于无。

  洞悉了季节的变化,可以将每个季节的黄昏景色娓娓道来。

  用一个词形容,就是:如数家珍。

  在一家隶属化工企业的学校上班,做宣传工作。大量的时间用写领导讲话、汇报与各种总结。

  从二十五岁到三十五岁。

  十年如一日,兢兢业业,没有任何差错。

  目睹了同事的升迁。心情平静。不为自己一成不变的工作与职位感到奇怪。

  总之,很满足,不希望生活有太大的改变。

  所以,对于她失踪这件事情,暂时认为它没有发生最好。

  所以就当它没有发生。

  我煎了两只荷包蛋,倒了两杯牛奶,在餐桌上摆下了两双筷子。

  对着空荡荡的对面,我说:“吃饭了。”

  今天早晨与以往唯一的区别是:吃了两只荷包蛋,多出来的一杯牛奶,倒进了下水道里。

  从家走去单位的整个过程,都在想那杯倒掉的牛奶。

  牛奶沿着浅绿色的下水道口,缓慢向下坠落的细节,在脑海中往复出现,象汽车轮胎,在漆黑的马路上滚动。

  轮胎、牛奶,会说英语的狗。

  向下坠落的过程,失重。

  差点撞到了树上。

  关于她失踪的第一天早晨,就是这样。

  3

  进入办公室之前,先到她所在的财务室看了看。

  与昨天没有什么两样。

  她的办公桌上整整齐齐地码着两排报表,一支丢了盖子的签字笔落寞地躺在桌面上。

  栽在土黄色泥盆里的小小仙人球,开了两朵淡黄色的花。

  一直奇怪,她养一盆这样的花。曾经问过她,并且想过,当她从保险库里取出大捆的钞票时,仙人球上的刺会不会扎伤她的皮肤。

  没有告诉我答案,从开始到失踪,一直没有答案。

  所以看到这盆花,仍旧感觉奇怪。

  没有告诉财务科长,她失踪的事情。

  九点,财务科长打电话找我,说:“必须到银行提钱,是不是能够告诉我,苏今天为什么没有上班?”

  我说:“我不知道,昨天她回母亲家里住了,等我打电话问一下,再告诉你。”

  十分钟后,回电话过去,说:“苏今天不舒服,托我向您请假。”

  4

  最近几天,我所在的化工系统正在经历翻天覆地的变化。所有与化工生产无直接关系的单位,比如学校、比如托儿所、比如医院、比如饭店、旅馆,全部划出化工系统,以独立法人的形式存在于在社会之中。与在市场经济中拼打了许多年,有着丰富战斗经验的、正规学校、个体户进行你死我活的斗争。

  我所在的学校与上级教委也处于脱离化工系统之后……

  所有的人都在议论,教委的二百名干部的去向。

  不停地有人打电话到“教委”,询问熟悉人的工作安排情况,然后将消息告诉办公室内的所有人。

  窗外的阳光很好。

  给上级宣传部上报了党委书记与自己的办、宅、手机电话之后,暂时没有事情可做。

  合上本子时,又想到她失踪的事情。

  要不使所有人知道,首先要使自己相信,她并不曾失踪。

  首先给岳母打电话,无人接听。

  放下电话后,对自己说:“她可真不懂得疼自己,身体不舒服,还出去逛街。”

  下班,又去财务科看了看。

  码在她桌子上的两叠报表已经不见,取而代之,一本没有启用的崭新的信纸。

  为仙人球浇了浇花,并且拉了拉保险库的把手。

  里面应该有钱,不过钥匙在她手中,所以保险库没有拉开。

  回到家,如同我所预料,她没有回家。

  并且,拿走的东西,无一返回。

  打开影集。所有的照片都在。合影里面,关于她的那一部,完好无缺。

  躺到沙发上,下定决心,一个星期之后,再公布她失踪的消息。

  5

  要想隐瞒,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我与她同属一个单位,同事都知道我们相亲相爱,编造的谎言象真实一样得到了人们的信任。

  她与父母素来不合。虽然同居一个城市,但是极少往来。

  结婚之后,从未主动给父母打过一个电话。偶尔母亲打电话过来,也是抱着话筒默不出声。

  有一次,对母亲讲:“没有事情的话,不要打电话过来。”

  对邻居,我说:“她最近住在了母亲家里。”

  就这个样子过了四天。

  是感觉很好的四天。

  每天晚上喝一瓶银麦啤酒。躺在沙发看电视,直至昏昏睡去。

  有时开了室内所有的灯,没有目的,在屋里走来走去,看灯光下洁白的手指。

  思考一些问题,比如:为什么结婚?结婚这几年怎么过来的?为什么一直没有孩子?

  失踪的她,未必不在考虑这些问题。

  第五天的早上,接到一个电话,噪杂的背影里,她的声音如同深埋于沙子下的鹅卵石一层一层显现。

  她说:“我在一个地方,暂时不想回去,但是不想不明不白的失踪。所以现在请你为我做三件事情,一向单位请假,编一个合适的理由。二替我转告父母,虽然我并不爱他们。三尽最大的可能忘记我。我也许回去,也许不回去。在此期间,如果有心仪的女人,你们可以相爱。”

  然后挂断。

  室内恢复平静。

  电话机显示的号码是“111”,这是一个隐藏起来的号码。

  因此,她在什么地方,做着什么事情,什么时候回来,无从得知。

  坐在沙发上,想了一会,如同她的吩咐,确认了三个问题:一、她不想让我知道现在的居身处所。二、她没有回来的打算。三、隐瞒她失踪这件事情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于是给她的父母去打电话,告诉他们:苏去了南方的一个学校进修,时间长达一年。在这一年里,她可能回来探亲,但是很大的可能是不会回来。

  她的父母在电话的另一端平淡地答应。感觉是:我打扰了他们的睡眠,他们十分不满。

  上班的时候,到财务科请假。

  财务科长从未受理过这样长的假期,范然失措了一阵子之后,告诉我:“如果这样长时间不长班,必须找一个人接替她的位置。结果是:如果她回来,很可能不再拥有现在的工作岗位。

  对于她回来这件事情,感到非常遥远,虽然并不知道她突然失踪的原因。于是很顺从的点头说:“一切听从你的安排。”

  保险柜的钥匙,是昨夜在床头柜里发现的,装在一个土黄色的牛皮纸信里。与它在一起的是另外的一些钥匙。它们在办公桌与铁橱上一一找了自己的位置。几乎所有的抽屉都空荡荡如遭暴徒洗劫,连同用来铺垫的旧报纸也了无踪迹。与此相比,曾经放在桌面上的报表与没有盖子的签字笔,仿佛一种伪装。

  保险库内整整齐齐码着两万元钱,按照单位的财务规定:不允许超过两万的金额在财务室过夜。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所有的东西在什么时候,搬到了什么地方,无从得知。

  财务科长看着我。

  我摇了摇头,又摇了摇头。

  小小的仙人球,搬到了我办公室内。

  在临近阳光的窗台上,为它找到栖身处所。

  其实并不知道这样的花是不是应该很多地接受阳光。

  真的不知道,但是没有决定将它挪到没有阳光的窗台上。

  因为同样不知道,它是不是忍受得了没有阳光的时光。

  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脑,进入办公局域网。没有新的文件可以下载,没有新的政策需要学习。分局撤销,路局接管站段的过渡时期,宣传工作暂时出现了空白。

  屈起指头,算了一下,如果苏一年不回来,我是不是能够将她掉。

  6

  几乎没有事情可做。

  没有想到分局撤销,对我们会产生这样的影响。

  上午打了三个电话,看了一本书,下午,实在找不到电话可打,于是又看了一本书。

  办公室内静悄悄的,没有电话打进来,没有人来访。

  春天的风从洞开的窗户一层一层地吹进来。杨树的叶子发出了细细嫩嫩的小芽。

  一切都是生机勃勃的。

  而我,却实在找不到事情可做。

  写了一个通讯报道,临近下班的时候,寄给了报社。

  然后下楼。

  经过财务科门口,忍不住转过身走进去。

  一个年青却算不上漂亮的小姑娘坐在了她的办公桌前。

  那是个沉默得近似于无话的女孩,大学毕业,从前在车间从事核算员工作。老家在很远的农村。

  有一个男朋友,在总厂内做生产调度。所有的经历与苏完全不同,但是并不防碍取而代之,顶替她的工作。

  一个人的消失,原本可以如此简单。

  站在女孩子的面前。

  恍然隔世之感。

  回家的路上,到酒店喝了两瓶啤酒,努力把自己弄得醉醺醺的。

  眼神逐渐迷离,回家,走错了楼道。然后,进屋,躺到沙发上。

  暗白的白炽灯,映出了墙壁上的一幅面,高大的山坡上,有水流缓缓流下,绿葱葱的树,树下低着脑袋,垂头丧气的羊。

  想到去年看过的一篇小说:一个男人开着汽车与火车赛跑,结果被迎面开来的汽车撞死。

  火车自顾自地向前开去。

  男人在309国道上看到自己的身体树叶一样趴在地上。

  汽车里躺着他的女友,一个铁路职工的孩子,从事心理医生的工作。

  这个时刻想到这个小说,仿佛一种隐喻。

  还有,昨天夜里的一个梦。

  读中专的女同学,有多长时间没有联系了。

  努力坐起身来,算了算,最起码有十五年了。昨夜梦到她,还是上学的样子,在对面呜呜咽咽地哭,说:“孩子总是生病,孩子总是生病。”

  而我,很仔细地告诉她应该到什么地方,找什么样的医生,按照什么样的嘱托,吃什么样的药。

  想到这,忍不住笑起来。生活中并不曾拥有一个孩子,但在梦里却经验老道,俨然一名家庭主妇。

  9:45分,接到一个电话,是陌生女人的声音,她说:“请问是苏老师吗?”

  我说:“是我。”

  她说:“你能到办公室来一下吗?”

  我说:“请问你是哪位。”

  她说:“我是小赵。”

  印象中没有“小赵”这样的女人,所以一时发呆。

  她又说:“我是财务科刚来的小赵,我在抽屉里发现了一样东西,也许对你有用。”

  才想起来,是接替她工作的那个沉默得近似于无言的女子。

  会是什么东西呢,重要得必须在夜间打电话叫我到办公室去。

  还是穿上衣服,来到了财务科里。

  黑压压的办公楼,除了调度,就是财务科亮着灯,孤零零的,象夜的眼睛。

  她坐在白色的办公桌的后面,双手摊在桌面上,眼睛中露出了迷茫的神情。

  见我进屋,她立即起身,将拉开着一个抽屉露在的我面前。

  抽屉里空空如也,没有任何东西。

  她指出左下侧的一角,说:“要细看。”

  我仔细地看了看了,果然在抽屉的左下角发现一个红颜色的小纸包。

  小心地抽出来,打开,是一条细细的白金项链。项链上拴着一张白色的小纸,写着一串数字:8547921.她说:“我看到了,又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不知道为什么放在了这里,不过,猜,它应该很重要。”

  我将项链放在口袋里,感觉它沉甸甸地滑向口袋的底部。

  我说:“是很重要。”

  然后说:“谢谢你。”

  7

  “8547921”。

  七个数字,意味着什么?

  将它们一一排列。“8+5=13”,“4+7=11”,“9+2=11”,余下一个“1”,五者之间并没有非要不可的必要联系。

  单个拆开来,更无意义。

  那么,到底意味着什么?

  如果是电话号码,显然不是我们这个城市的,我们城市的号码无一例外以“3”开头。

  会不会是小灵通号码?

  试着拔打了一下,一个很温和的女人说:“对不起,你拔打的用户现在无法接通。”

  除此之外,还会是什么?

  如果去确认,这是属于哪一个城市,哪一个地区,哪一个人的电话,是一件非常费力气的事情。

  并且未必就会有结果。

  如果真的是某一个,按照推理来说:应该是一个男人的电话号码,确认它,又有什么意义?

  所以对于“8547921”这个问题,还是不要考虑。

  至于那条细细的,中间拴着一只碧绿色玉坠的白金项链,出自何人之手,出于什么目的出现在她的抽屉里,与“8547921”之间存在着怎样的一种联系也不得而知。

  唯一知道的,就是这条项链不是我买的,并且从未在她脖颈上出现过。

  从何而来?不得而知。

  8

  显然,她不是个有外遇的女人。

  因为所有的行动都在我的视线之内。

  同属一个单位,每天一起上班,一起下班,一日三餐在一起吃。晚上从不出门。

  我看电视,在单位配的笔记本电脑上写通讯报道,写总结,写领导讲话。

  她坐在家里的台式电脑上浏览网页。

  只是浏览网页,没有看到“聊天跑车”、“QQ”等聊天工具。

  走进书房,从未看到匆匆忙忙关掉过什么?

  熟悉得,象自己的皮肤。

  不需要照镜子,就感觉得到年龄的增长,纹理的增多与皮肤的日渐松驰。

  总之来说,是个放心可以独自去月球生活十年,也不会出轨的女人。

  无懈可击。

  无踪可寻。

  我感觉到隐隐约约的头痛。

  虽然一再否认,她突然失踪这件事情,对于我有什么影响。

  并且一直有一种窃窃的暗喜。

  但是“8547921”,这几个数字还是叫我感觉到了头痛。

  10

  她失踪的事情,在单位里渐渐传开。

  同事用一种同情或是包含了更多的别的内容的目光看我。

  虽然并没有说过什么,比如去报警,比如为什么不去找她,但是显然,他们对我的态度较从前有了很大的转变。

  党委书记将我叫进办公室,他很认真地问我:她不是还活着?

  我将那天清晨接到她电话的情景如实相告。

  “那么为什么要突然走掉?”

  我说:“我不知道。”

  “应该还活在这个世界,只是不想在众人的面前出现。”

  我说:“是。”

  他又说:“原因是什么?”

  我说:“不知道。”

  “最好能够来个电话,这样才不会对你产生不好的影响。”

  我也是这样想。

  但她只给我打了电话,而没有给单位的领导打电话。

  书记看了我一会,又说:“有没有给她打手机?”

  我意识到,从来没有过。

  她买了手机之后,从未给她打过电话。

  并且,不知道,她的手机号码。

  书记很明显地对我的态度感到奇怪。

  他说:“办公室所有人的手机号码,你都如数家珍,唯独自己妻子的却不知道,这叫人不理解。”

  事实确实如此。

  从财务科长那找了苏的手机号码。

  因为第一次看到属于她的十一个数字,感到陌生而又冲动。

  用办公室的电话拔过去,电话是通的,但是无人接听。再拔,还是无人接听。

  那么,我的手机号她是不是也不知道呢?印象中从未告诉过她。

  用我的手机拔打,被接听,是她的声音。

  背影一片寂静,因此无法产生任何想象。

  她说:“喂。”

  我说:“是我。”

  电话挂断。

  书记目睹了一切,他问我:“是她?”

  我说:“是”

  他眨了眨眼,又眨了一下。说:“好了,没事了,你回去吧。”

  11

  有一天,应该是2005年的4月10日。

  一个阳光明媚的星期天,小赵突然打电话过来。她很小心地说:“请问是苏老师吗?”

  拔的我的手机,所以当然是“苏老师”。

  她说:“是不是可以出来一下?”

  “为什么?”

  “反正是有事的,我在你家楼底下等你。”

  我居住在单位分配的宿舍楼,所有邻居都是化工系统的职工。

  一个年青的女子在阳光下等我,是近五年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我想了一下,说:“你到我家来好了。”

  十分钟过后,防盗门被轻轻敲响。

  小赵站在门外,年青的脸微微涨红。穿着草绿色的羊毛衫和草绿色的裙子,脚上蹬着纯白色的短靴。

  应该是羊皮的,一身羊的味道。

  家里有三种可以称之为饮料的东西:茶、咖啡、雪碧。

  小赵想了一下,选择了茶叶。

  西湖的龙井,出差到杭州,在飞来峰的山下买的。

  有几套茶具,分别来源于景德镇、苏州、宜兴。

  最后选中一套磨砂玻璃茶具。

  以前只用它喝菊花茶的。

  泡了龙井端上来。

  小赵很仔细地看杯中的茶叶,神色安祥而又端庄。

  虽说并不漂亮,可是却叫人从心里尊重。

  她说:“苏老师喜不喜欢上网?”

  我说:“不喜欢,有时候用它来发电子邮件,网页从不浏览,喜欢读报纸与看电视。”

  她将手里的杯子转了一下,她说:“网上聊天,这件事情,没有做过?”

  我说:“没有。”

  她说:“我经常上网聊天,还有一个比较不错的网友。一个南方男人。你知道我的网名是什么?”

  我慢慢摇头。

  “慢吞吞,有没有感到好笑。”

  没有感到好笑。

  难道阳光明媚的星期天,到我这里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情。

  小赵正了正神色,仿佛知晓了我内心的想法。

  她说:“不知道为什么,接替了苏老师爱人的工作,便感觉被一条看不见的绳索牵着,有一种责任,或者说必须做的事情,总而言之,一定要做些与苏老师与苏老师的妻子,女苏老师有关系的事情才行。”

  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小赵明显地着急起来,将杯子往茶几上轻轻一放说:“那个号码,8547921,我始终无法忘记,会不会是QQ号码?”

  应该不会,从未见她网上聊天。

  她说:“试一下。”

  小赵打开了我家的电脑,很熟练地从腾讯网站下载下QQ软件,她输进去一个号码,立刻头象跳出来,她说:“这是我,慢吞吞。”

  然后她在“查找”“对方QQ号码”一项内输入“8547921”,五秒钟后,一个名字出现:昵称:所有,来自何处:河北。

  查看全部资料是——年龄:26,性别:女,国家/地区:河北,城市:某市。

  小赵的脸红起来,说:“与想象中完全不同。”

  “不过”,她很快地为我申请了一个号码,“你可以和她聊聊,也许会得不到意想不到的信息。”

  出门时,她回过头来看我:“苏老师,我说一句话你不要不高兴。你似乎不愿意你的妻子回来。”

  我闭上门,将喝剩下的茶倒掉。玻璃杯洗干净了,用纱布抹去水份,重新放进了壁橱里。

  12

  似乎成为一种习惯。

  每天上班的时候,到小赵的办公桌前看一看。

  以前她在的时候,也没有这样多的来过。

  发奖金或是别的什么事情,总是主动要求到财务科去。

  说不上原因。

  反正影响不是太好。

  象有一片沉甸甸地乌云压在头顶,随时随刻有豆粒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下来。

  下来的时候,偏偏是在冬季,并且淋不到别人,也没有雨伞。

  可是还是要去。

  以至于办公室的人在背后偷偷议论,我只听到两句:“调到财务科好了。”另一句:“干脆给他配一把钥匙。”

  去的目的,好象不是为了看小赵。

  可是不是为了看小赵,又每天去做什么呢?

  最后索性将养着的仙人球送给了小赵,说:“从前,就是在这养着的,也许养在这里更合适。不过,开保险库的时候,小心别扎了手。”

  再去,应该就是为了看仙人球了。

  可是突然间就不想去了。

  仿佛在一条路上跑,跑着跑着,路到尽头。嘎然而止。

  就是这样。

  下班的路上,小赵气喘吁吁地从背后追来,她说:“苏老师,我家附近新开张了一家馄钝馆,想请你去尝尝。”

  13

  是藏于巷子深处的小小饭馆。干净得仿佛来自没有污染的太空。

  竹制的桌椅和竹制的碗筷,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馄钝的品种多得惊人,香竽的、巴鱼的、磨菇的,数一数,大约三十五种。

  每一种的名字整整齐齐地写在竹签上,挂在铺满了竹片的墙壁上。

  五元钱一碗。不同于任何一个卖早点的地方,可以不吃任何菜与面食。

  味道好得令人难忘。

  “是一家分店。总店设在在青岛的太平路上。”小赵说:“店子矮于路面。吃馄钝可以看到走来走去的行人的脚。”

  在这里,看不到行人,只看到平静的路面和对面飘来飘去的旗子。

  一个人吃了一碗,然后相对坐着说话。

  并不存在什么固定的话题。

  小赵一边说一边看手指头。最后讲到她的男朋友身上。

  “感情还好。”

  她说:“就是感觉少了点什么?”

  “少了什么?”

  “说不好,也不知道少了什么。所以觉得苏老师的妻子突然消失,是件好的不得了的事情。也很想突然走掉,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可是没有勇气。”

  无法理解。

  “苏老师,最近的生活怎么样?”

  很好,没有觉出与从前有任何不同。

  “所以你的妻子要失踪。”

  然后,再也无话,一直坐到天黑。

  四处张灯。音乐隐隐从暗外飘来。

  轻淡得近似于无声。

  所有的物体,桌子、椅子、我、小赵都成为音乐的陪衬。

  “想不想听我与男朋友的故事。”小赵一直在玩手指头,但是突然抬起头来说。

  14

  小赵的男朋友在总厂从事生产调度工作。

  是整个化工系统的大脑。

  任何的一个疏忽,都会导致生产事故的发生。

  我所知道的生产调度的全部。

  小赵知道的也只是这些。

  工作的细节,繁复得令人无法记住。

  小赵说:“要与他结婚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缺少点什么。”

  有一种叫做激情的东西,伴随着婚姻的临近消失。

  平凡的琐碎的生活细节,不是叫人崩溃,就是叫人死亡。

  15

  早就登记了,所以事实上的婚姻已经存在。

  后来,学会了上网。因为他经常值夜班。

  有大段的属于自己的独自的夜间时光。

  在网上,以一个男性的身份生活。

  很有意思的,QQ上的名字叫“慢吞吞”,聊天室的名字叫“王府井的皮大衣。”

  上网的时候,总是听古筝练习曲,是很简单的练习曲,记得有首是“小朋友”

  “记不记的那首歌”,小赵说:“找呀找,找呀找,找到一个小朋友。”

  “找呀找呀找朋友,找到一个好朋友。敬个礼呀,握握手呀,你是我的好朋友。”

  有时候一晚上就这样一遍一遍地听。

  冒充男人的身份,过着虚幻的生活。

  真实与想象到底哪一个更真实一些。

  每天盼望着黑夜的来临。

  黑夜是幸福生活的开始。

  很不幸,一个女人在网上爱上了她。

  她明知道不能,却难以自拔。

  “她是谁?”我问“都是。”

  后来见过一次,在一个叫做青岛的城市。

  是一个美艳的近似于稀奇的女子。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女人要上网寻找精神的寄托。

  不敢暴露真实的身份,只说是“王府井的皮大衣”的妹妹。

  “王府井的皮大衣”到哪里去了,说是去了北京。

  正好与王府井的名字符合。

  一起到王朝大酒店的旋转餐厅吃饭。

  看平静得湖水一样的海面。海滩上走来走去的人群。马路上白颜色的人行道,静止不动的树的叶子。黑得象夜一样的柏油路。

  她向她指点着青岛的景色,慢慢地在面前点上一支烟。

  精神在一瞬间定格,呼吸也紧张得一动不敢动。

  为什么会这样呢?

  她满足了她对女人的所有想象,因为相貌平庸,所以渴望接近美得似乎不真实的女子。

  晚上住在华侨饭店,火车站边上的老店子。有多少年的历史并不清楚。

  喜欢里面安静沉郁的气息。

  电梯上升时,拼命看自己的脚尖。

  暗黄色纹理的壁纸仿佛从指缝间漏出来的旧日时光。

  很别扭的设计是:卫生间在卧室的内侧,好象临着一个巨大的水池子睡觉。到处都湿漉漉的。

  她在卫生间洗澡,哗哗的水声传出来,从门缝间看得到细白的脚趾头与圆润的脚踝。

  比自己还大三岁的女人,完美得令人窒息。

  后来,事情暴露。

  不知通过何种渠道,她知道了她是女性。

  于是断绝了所有的往来。

  发了253条短信,没有收到一条回复。

  一个人坐上城市的公交车,漫无目的的寻找。犹如大海掏针。

  坐在石老人海水浴场边上,终于清醒地认识到,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象她一样不再乎性别。

  有些事情,只能够在男人与女人之间发生,无论如何,也不可改变。

  16

  对青岛那个城市充满了厌倦,象讨厌自己的身体一样讨厌与青岛有关的一切。

  随之而来是,讨厌周围的一切,工作,家庭,男朋友,照在身上的阳光,和吹在脸上的风。

  更讨厌说话。

  害怕心里的想法,会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所以,总给人一种怪怪的感觉。”我说。

  “是啊。有时候沉闷得自己都感到窒息。怀疑不是得了忧郁症就是失语症。”

  “不是关于男朋友的故事吗?这个事情与男朋友有什么关系?”

  “与他以前的关系已经不存了。虽说已经具有事实上的婚姻,并且很久以前就睡了,并且现在还在一起住。但是从半年前开始,就没有在一起呆过了。”

  “那么,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她看着我,垂下了眼帘:“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说。”

  从小饭馆出来,街道上已经吹起了夜风。路上行人稀少,孩子寥若晨星。突然间心情郁闷,没有来自地感到沉重。

  想喝两杯。无处可去。

  与小赵来了自己家里。

  小赵喝装在易拉罐里的啤酒,我喝一种小瓶装的“小糊涂仙”,蓝细花瓷的小酒杯,透明的看得到杯对面手指头的印迹。碰到牙齿上,发出呵嘣呵嘣的响声。

  “为什么,要告诉你。”小赵没有作何预兆地开口讲话。“现在想来,是不是潜意识里认为,‘8547921’和苏老师的妻子也存在着那么多莫名其隶妙的关系。”

  不可能,因为没有任何迹象能够表明。每个星期做一次爱,虽不是好得叫人做了还想做,但是不至于味同嚼蜡。

  具备所有女人应具备的心理和生理特征。是最正常不过的——“女人”

  “有没有在QQ上和她聊过?”

  “没有”。

  “也许,聊一聊,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打开电脑,上线,名叫“所有”的头像一片灰色。

  继续喝酒,语言已经成为多余。没有音乐。连同客厅里的大灯都显得多余,索性闭掉。

  卧室床头上的小台灯发出淡蓝色的光。从敞开着门里透出来,客厅有一半是黑的。

  怎么喝醉的不知道。

  第二天清晨醒来,发现她躺在我的怀里。彼此赤身裸体,有阳光静静地照在大腿的汗毛上。

  怎么睡在一起的,不知道。反正是睡在一起了,男女之间能做的事情,一定全都做过。

  17

  醒来之后又做了一次。

  仿佛一个美梦,中途醒来,遗憾不止。

  吃了安眠药,继续做下去,万幸的是,梦仍旧在继续。

  小赵有着很好的体力,完全不需要我用力,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快感。

  有一个动作,非常的诱人。

  她背向着我,叫我轻轻进入,她用手抚摸自己。

  高潮很快来临,并且反复。接连三次。

  最后象皮肤一样瘫软在湖蓝色的床单上。

  “为什么要这样?”

  “不知道?”

  “有爱情吗?”

  “没有。”

  “那为什么要这样?”

  “不知道。”

  “就是想这样。”

  “就是想……”

  断断续续的对话仍旧象梦中的景象。

  说累了,昏昏沉沉睡过去。

  是真的睡,什么也没有做。

  再醒来,已经中午。

  做了简单的午饭。

  吃饭时,小赵一直看着自己的手指。

  想到她趴在床上,抚摸自己的情景,问:“为什么喜欢那样?”

  “什么?”

  “就是用手?”

  小赵脸红了一下,说:“虽是半年没有和男朋友在一起做。但是还是想。于是就自己用手。起先是躺在床上的,后来发现坐在椅子上也很舒服。”

  有时候,也觉得不对,认为自己是一个坏女人,戒掉了一个月。偶然间,遇到一个成人网站,只看图片还是没有什么,看到两个女人一起,或是换妻的文章,就忍不住了。

  她将包里的东西倒出来给我看,手机上的链子、钥匙环、项链下的玉坠,全是手模制品。

  无以复加地爱上了关于手的一切。

  家中也摆满了各种各样手的装饰品。

  “没有想到,”她说:“手有这么多的形状,有这样奇妙的用处。”

  “如果,送你一件礼物,你选择什么?”

  小赵想了一下,说:“银制的手镯,圆滑得露不出一点线条过渡的痕迹。”

  她露出六公分那么长的一段手腕 “可以戴在这里,滑上来,滑下去。”

  18

  为了掩饰与小赵不正常的身体接触,努力减少了与她见面的机会。

  即使在无人的楼道偶然相逢,也做出陌生的样子。

  眼神不曾有一丝交流,老道得仿佛偷情老手。

  一般情况下,每个星期三的夜间十点,小赵会来我家。

  为了方便她的进入,我为她配了一整套的钥匙。

  卧室的钥匙,其实于小赵并无用处,但是还是配了一把。

  很少做爱,大部分时间坐在沙发上喝茶,有时候,听音乐,大段大段没有歌词的音乐,都是小赵从自己家里带来的光碟。

  如果喝酒,必醉无疑。没有任何记忆地做爱。酒醒之后,记不清其中的一点细节。

  每次进屋,小赵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上网,登陆QQ,期待那个“所以”出现,盼望有奇迹发生。

  发生奇迹,对于她没有任何好处。

  最直接的坏处就是不能够自由出入我家。

  如果,并不爱我的话,倒也没有什么的。

  “所以”一直没有出现。这使小赵登陆QQ 的事情变得毫无意义。

  有时候,权当是到我家的一个理由。

  这可以使她来我家变得理由气壮。

  努力做得不使任何人发现。

  但是有一天,小赵下楼的时候,还是发现楼道里一个黑乎乎的身影从她面前一晃而过。

  只是一个背影,却的确与小赵有关。

  还有一次,她的男朋友突然从单位归来。

  我与小赵坐在客厅里发呆的时候,她的手机突然响起来。空旷寂静的屋子里犹如走进来一个满身是手的怪兽,到处都是手是印子。

  小赵匆匆忙忙接电话,然后匆匆忙忙走掉。

  虽然彼此并不相爱,但是情形与偷情毫无两样。

  如果叫她的男朋友发现,事情又会演变成什么样子。

  不得不开始考虑这个问题。

  小赵说:“我可以离开他的。”

  “为了我。”

  “并不是。一直到现在,”小赵看着自己的的指头:“还是不爱你。到头来,发现,爱的只是自己的手指。”

  可是为什么要在一起?

  一种神奇的力量,说不出是什么的。反正感到了力量的存在,象冰底下的暗流,使小赵与我在一段时间里,没有目的,没有征兆地彼此欣赏与喜欢。

  总是要分开的。一段时间过后,就要分开。只是分开之后,是否都还是原来的自己。

  19

  用初春这个词,形容现在的天气,不太适合。

  但是的确还是春天,“春”到了什么程度,无法度量。

  办公楼前的杨树只开了一次花,开花的真实情形没有看到。

  星期五的下午,树枝上空空如也。

  星期一,上班便看到树底下满满的毛绒绒的杨树花,树技上依旧空空如也。

  花并没有呆很长时间,九点过后,负责打扫卫生的女人将它们扫进一辆铁皮车内,拉走。

  两天后,嫩嫩的绿颜色的小树叶开始在树枝上出现。明亮的阳光透过窗玻璃洒到脸上。我透过明亮的窗玻璃看杨树上的叶子。

  思维与生活全都如此,充满了无法想象的东西。

  这样的天气里,妻在哪一个城市的哪一个角落,做着一件什么样的事情呢。

  十点钟,小赵突然打来电话。她很紧张地说:“苏老师,收到一条短信。”

  “什么短信?”

  “三个问号。”

  “这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奇怪的是,发短信的人,是苏老师的爱人。”

  不由地汗从额头冒了出来。

  匆匆忙忙下楼,在一楼大厅看到了小赵。

  她将手机递到我手里,收件箱里,一条短信,内容为“???”

  发短信的人,果然是她。

  “怎么知道是她,她又怎么知道你的手机号码?”

  “不知道。只是感到奇怪,查了手机号码,才知道是苏老师的爱人。”

  “除了我们俩,还有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我们一起睡过?”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小赵说完走掉。

  我按了她的手机号码过去。

  无人接听,再按过去,第九遍铃响之后,接听。

  她的声音从噪杂的背景里出现。

  感觉处在一个堆满人的热气腾腾的水池子里,不断有人跳进池子,不断地有水溢出来。

  池子的四周积满了拖鞋,如同没有屋顶的浴池,亦如托鞋博览会。

  博览会的招牌:出售具有生活经验的脚上用品。

  我说:“喂。”

  她说:“喂,我在忙。”

  “你现在做什么工作。”

  “我在忙。”

  然后电话挂断。

  又拔过去,没待开口,她就说:“我在忙。”

  挂断。

  对小赵说:“如果觉得心里不安,可以不到家里来。”

  小赵说:“也不知道为什么。”

  “反正也没有爱情。”

  “是的,没有爱情。只是老觉得有个人远远地盯着自己看。苏老师的爱人好象就在附近,她知道了一切。”

  “可是并不是她叫你和我来往的。”

  她说:“是。”

  真的不知道为什么。

  到商厦买了一双具有不着痕迹过渡曲线的银手送给了小赵。替她戴在手腕上。小赵将手在胳膊上滑上滑下,春天的阳光下,手发出了银色的闪光。

  “以后不要再平往了。”

  “好。”

  但是夜间十点,防盗门消然打开,小赵出现在我点燃着暗蓝色床头灯的床前。

  她在床边跪下,轻轻抱住了我在被子里的身体。

  头埋进腋窝里,深深地吸了口气,就说:“还是想来,不来,很难受。”

  她俯到我的脸上亲吻起来,然后做爱。

  是第二次,没有喝酒开始的做爱。

  20

  与小赵隐秘的同居生活就此开始。

  每天晚上九点,她到我家,第二天清晨六时离去。离去时必先将早餐做好,放进微波炉内。

  我七点十五起床,洗脸涮牙之前,稍微加热,将食物从微波炉转进胃里。

  如此的生活持续了两月。

  虽谈不上幸福,但平静与温和得足可以叫人无比留恋。

  小赵不喜欢讲话,这十分符合我懒洋洋的心境。

  我大部分时间,不需要与人交谈,也没有孤独与寂寞的时候,相反,讨厌与他人喋喋不休的讲话。

  这是妻失踪之前,最不能接受的事情。

  她曾经用了很长的时间向我描述单位的一对夫妻,深夜长谈至凌晨两时。

  我只奇怪,有什么样的话题需要两个整日厮守的一起的人用大量的时间交谈。

  后来,她也学会了沉默。与我一样将所有的思想保留给了自己。

  却有不快时常如同空气一样,从她的肺叶吸进我的神经。

  她确实是不快乐的。

  现在想来,与我生活在一起,妻时常感压抑。

  不了解我,并且我也从未试图过去了解她。这应该是她对我认识。

  每天晚上的正式生活从小赵进门的那一刻开始。

  在这之前,我坐在厨房的餐桌前看随便拿到手里的一本书。通常读完第二十五页的时候,小赵进门。

  做饭,洗涮,为了提高做爱的质量,提前做爱。

  做爱之后,小赵上网,我继续读书。

  小赵上网的内容与妻完全不同。

  小赵喜欢游览成人网站,看裸体女人的照片,关于换妻的成人文章。

  以男人的身份,通过视频与女人聊天。当女人要求看到她的相貌时,将我拖到视频头前。

  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象在我面前这样,暴露内心的隐秘想法。

  我成为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所有的事情都不想背着我,并且没有心理负担,这是我吸引小赵的最重要的原因。

  她在视频里面很轻易地叫其它的女人宽衣解带,将我叫电脑前面,欣赏她们赤裸的身体,由此我接识了更多女人的身体,导致的结果是,对女人失去了向往。

  这种日子一直过了两个月。

  小赵的男朋友发现了我们的这种隐秘生活。他将小赵暴打一顿,然后到我家,将所有拿得动的东西摔烂。

  在单位的名声变得声名狼籍。

  身处党委办公室,做出这样道德败坏的事情,影响之坏可想而知。

  单位的同事,对我指指点,我提前上交了辞职申请书。收拾了所有物品,回到家里。

  如果按照正常情况发展,小赵应当离开她的男朋友,与我结婚。

  事实上却是,小赵与她的男朋友举行了隆重的婚礼。她仍旧在单位的财务科做着会计的工作,仍然是沉默得近似于无声。

  改变的是我,丢失了现实生活中的所有一切。

  有一天,在马路上很有“预谋”地碰到了小赵。

  她显然等待我已久,跟随我回家,从包里拿出五张照片,递到了我的手里。

  是我与小赵在一起的照片。

  小赵说:“他知道我们的事情,是因为有人将照片寄到了他的家里。”

  “谁寄的照片?”

  “不知道,寄信人一栏,没有一个字,但是邮戳表明,那个城市是青岛。”

  照片上交缠着的身体,使我们想起了旧日时光,于是象往常一样做爱。

  之后,小赵打开电脑,上网。

  她呀了一声,我到电脑前面,看到“所以”的头像一闪一闪地跳动。
2#
 楼主| 发表于 2006-4-10 17:33 | 只看该作者

我的想法

寻求正式出版,贴出来与大家共享。
3#
发表于 2006-4-10 17:46 | 只看该作者

回复: 我的想法

最初由 八月来风 发表
寻求正式出版,贴出来与大家共享。
欢迎八月来风。帮你排了一下版,这样阅读起来方便!
4#
发表于 2006-4-11 08:46 | 只看该作者
好呢
5#
发表于 2006-4-11 12:16 | 只看该作者
有点长,下午我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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