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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百道观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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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4-29 11:47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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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道观秋记

            一了

          下面就讲一下慧子的事情吧。我在给雅芹的信中写道。

         现在我已经坐在从家乡通往省城的车上。 我差不多坐得就是白胜金返城的那趟“大禹”空调大车。在车上,我回顾着给雅芹写信的内容。

        进入农历六月, 天便热得有点儿燥人了。前几天的雨使气温稍稍降低了些。然后便一路攀升给人以进入伏天的感觉。 我仿佛进入了一个时间的逆行遂道,记忆的大门渐次打开。 我在信中向雅芹这样写道:

         无论如何,慧子给所有人的印象是文静又秀和的。 她每时都会透露出古典女人与现代女孩的特质。以锦帛一样洁白而柔韧的性格参与到我们的生活。无论说什么样的话,做什么样的事,她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她是非常洁净的。这一切并非纯粹的表白, 而是一种鲢鱼游动于清潭,白云飘逸于晴空的自然和和谐。在所有的朋友中,我们俩是年龄相近, 性格相投的两个。奇怪地是,我们两个是那样地和谐,除了文学, 我们从未对互相关心和其他另的什么表示过友谊。她从她遥远而陌生〈在我以为〉的家里徒步来到我的家里.我们说话或者默默地走路,时间就是这样度过的。

        雅芹,我们那时除了文学,真的没有一丁点儿任何思想欲望,我们只感到天很蓝, 太阳很白炽,生活很有光度。我这样写。

         我在这一次给雅芹的信中,似只写了这样一些内容。这是我可能做到的。而慧子, 那个所了解的慧子一部分我是不可能告诉雅芹的,而另一部分,雅芹要较我更为清楚。其实, 我清楚地知道,雅芹对于慧子的过去是很不重要的。 她唯一想了解的就是那个她可以做母亲的慧子干吗一下消失了,她到了那里在干什么?

         于是我在信中结尾这样告诉雅芹:比如雅芹,如果有那么一天, 有一个女孩假若这样向我问起雅芹的事情,我可以告诉她什么?我只能说:我与雅芹关系很好,她是我很可爱的小妹,她很自立、坚强,是一个有生活意义的女孩。仅此而已。不过雅芹,我现在可以这样肯定, 慧子在将一个孤独的家,一个孤独的雅芹, 撇给一个叫雅芹的女孩儿的同时已经将一个孤独的老宅,一个孤独的慧子一个人走了。但无论这是欢乐与痛苦,是她自己的选择。我们只会支持她。 因为只有这样她才可以找回自己。

          关于慧子,那一次白胜金到来时,她是我们最多的话题。关于老茂、老肥、老白和我,我们几个只有慧子是具有品味的一个。她的索然对文学的厌弃,她的不寻常的举动, 她的乍然消失,这都会突出一种天然的个性,要么舍我其谁,要么烟失神消。我们没有爱与恨的, 而慧子则决然不同。

         第二年的秋天,慧子一个不小的行动昭实了一个事实。一天早晨,她从一个民营企业老板的单身宿舍里搬出来,将所有的被单、衣物,还有上千册托尔斯泰、普希金、雨果、鲁迅、 郁达夫、曹雪芹的古今中外书籍一古脑儿烧掉了。她面部平和,像一只不知疲倦的鼹鼠, 一次次将它们抱到厂门外的废品箱里,然后便点上了火。

         慧子还是慧子,她依旧穿着自己的花格上衣,肩挎了方格书包离开了那里。 把她一场恋爱和人们一年的谈笑化为乌有。
 
         后来,慧子消失了,那个民营企业的老板消失了。 我们与慧子坚竖起的那种文学精神溃不成军。

         那一天,耿直的老白曾非常认真地问我:那个,你与慧子接触最多, 有没有——我们的文学宝贝让那一个莽驴破坏了,浪费地太可惜了。我并没有回答这个蠢人的问题。

         给雅芹的信我当然写得较为认真,临行的那天中午, 我还是有点小心翼翼地投进了一个街头的邮箱里,我候车的地方距雅芹的衣店只有百步之遥,但是我并不能亲手给雅芹送过去。
         我有时也变得非常虚伪。

         这一天下午,4点多钟,我便来到了十几年没有来过的省城。我置身在一座由水泥钢筋车辆、人以及树木花草之中,车的喇叭声覆盖了一切。 有那么一种淡水河里的小鱼一下游进了腥咸纷乱的大海的感觉,又如一只山溪中的青蛙掉进蛙口密集的河塘里。而人类的经验是:你不喜欢的地方,不可能是你不需要的地方,这就是证据。

         我不止一次的思考过,一年之中的四个季节,有三个是为城市人设计的。 而只将一个冷冬留遗给了农村。只有冬季供农人们休闲、娱乐,而城市则相反。可以简要地讲, 城市里除了冷,似乎什么都好。夏天无疑是人们张扬个性,暴露皮肤的季节,我看到男士以短裤短衫为主,女士则一律着上了长裙、短裙,一些个女孩儿还穿上了夏季仔装,对她们来说,夏天是一种借口,时尚也是一种借口,展示才是一种富有的东西。在长途站下车后,我首先购一张市图, 然后离开车站,步行至一条东西大道,寻一个站牌,看到一面写着“百道观”的地名时, 耐心静候。我记住站点,等车停了五次,从后门下车。

         百道观山是省城一个著名的风景区。 电视台一些关于旅游黄金之类的报道也都以此作为代表视点。百道观医院就处在百道观山下的一条十几华里的经路南侧。 整座医院由三座十余层的大楼组成,占地面积约2万平方米,是省城六家省立医院之一。我所以选择百道观医院,没有其他的目的,只是因为对它的熟悉。一般情况下, 处在与青山绿水相依的医疗机构总给人清怡安然的抚慰。再从另一方面讲,十几年前,我作为一个政府外派的报道员, 到省党报参加了为期一周的新闻写作培训班,百道观山,与百道观医院就处在原报社旧址上。进门后, 我径自向病房楼走去。然后通过一个问事台,乘电梯来到七层,又在一个大夫的指点下敲开了一个屋子的门。病房楼是一个“ 心 ”字形建筑,里面也是相形掏空,抬头可以看到一片尖圆的天幕, 不同地是由玻璃罩住,这使大楼有了充分的透光条件。我来到眼科室,用手指忐忑敲门, 门开处,敞开一个宽亮的房间,从这里,原来可以看到西斜的阳光。 有三个医生正各自忙着什么事情,他们原本以为是病室的病号,一看是一个陌生人,共同有一点诧异,互相望一眼, 终于由一个稍胖一点的问:您有事情?我说:我是来看病的?她说:你去过门诊吗?我对她, 但分明是对她们的疑问作一个解释:没有必要,你们看一下我该怎样手术好了。我来的目的, 是只要手术的。我说着,将手包打开,取出在医院时所有的诊断书与医疗证明放在她的桌上。 她放下手中的笔,逐一看一下,然后递给对面一个老女同志:教授你看。被称作教授的老同志50多岁, 抬手将自己的眼镜扶一下,也是粗粗望了几眼,这样说:哦,先安排他住下吧。于是, 这个胖一点的大夫放下手中的事情站起来,对我轻声说:你跟我来吧。便首先走出了屋子。她走在前面, 个子竟是稍高我一些,肩头平整,象一个女军人的样子。知我是随在后面的,稍回一下脸, 问:那里的?鲁南的?鲁南川河。我回答。大约绕着那个心型的环型廊台走了半遭, 在凹坎处有一个尖出一块的玻璃做的独房,上面写了护理室。 有两上扎了护士巾的年轻女孩在说笑着忙着什么  ,见她进来,忙说一声:安大夫──。她说:哦,眼科病人,给他安排一下。 又问7号室那个病人出院了吧?护士说:他是个搞生研的老头,不长住的,刚回家去了。被称作安大夫的便说:那好吧。她走出来,对我说一句:您稍候,便独自走了。

         这样,我便在7病区,7号室住下来。我的床位是17号,在住院期间,我没有了名字,就叫:17号。下午我睡一会儿觉,感到清静无事,便一个人走到院外遛达。经过护理室时, 希望护士们制止我,但她们只从窗里望一眼,我并不乘电梯,顺着写有“XT ”的字样的步行梯拾级而下。

         下午,六时许,市民们都象躲过暴晒的虫子,一下冒出来。这应该是正常人、下班或者无业人睡足午觉的时间。我看到大多遮阳伞收起来, 有几个露出胳膊和腿的女孩已经敢于在街面上走,如布梭一样相互交织着的汽车消失了上午的哑燥,光滑地飘过街面。

         由于无所事事,我便将步子走出一种轻便。我一个人顺着一溜建筑物的光荫里走, 不去望一下任何一个铺面,每一个铺面均将货物摊在门前,有红红绿绿的水果、布匹、烟酒、化妆品,远望都可模糊成一种杂色。由于阳光的亮度有所减弱,百道观山的影子显得青黑而庄肃, 有一些田野的山风缓缓传过来。我一道随意西行,后来被一条宽阔的横街拦住,向前望依旧延伸着,透出一种迷茫,便休了前行的想法,随便拾一片街面,闲逛起来。 这一条宽阔而短直的大道两边都是以玩为主的。除了各种雕艺藏品便是书摊报摊,相随着各色小吃。 我寻一书店走进去,看到里面有几个翻书的人,一个眉毛涂得像写字的毛笔重重写了两道,嘴唇涂得像刚吃紫色桑椹的女孩儿,白了一双光闪闪的明目频率很快的在顾客身上流动。 她坐的桌子上面写了一块七折优惠的纸牌,告诉大家这些期刊和书籍统统不是正版。书柜大约也分为期刊、书籍类两种, 书刊类大多《名人传记》、《政界秘闻》、《茶余饭后》和一些登有裸艳女照的东西, 书籍大多以金庸、梁羽生、古龙乃至什么人的武侠以及言情小说为主。我基本浏览了一遍, 并不用手打开哪一册。由于店面是向西开的,正被太阳照个正着。屋子里非常热, 那个女孩儿在电扇下吹着,还是难奈,便将自己身上的裙子不时用手揭起来,好让一些风透进去。她表情烦燥, 大概心中在说:这天这样热闷,你们既然不买便别在这儿耗时间了,出去算了。 我用眼睛瞟一下另几个青年人,果然见他们只是翻看而已,并无真买的意思。于是立即走了出来。

         这样走了几个店面,情形大同小异,见了一些纸扇,是必须的,行道的人都在买, 但上面有一些题诗,聱牙冗口,便失去兴致。再走,街面行断,抬头望,见一高大山门, 上面写着:百道观山风景区。门柱西边敞开一座大山,苍松古槐中,点点亭房, 一级级大理石斜铺而上,给人以青松和白石叠成的一样。  本在犹豫,却见门侧原有一个门亭,一个30 来岁的女人探出头说:进去看么?这时间可是逛山的最佳时节。她收了我5元钱,给我一张票,便放我进去了。

        凡山有仙则灵,百道观山并不锋冒,大体约算也只海拔3、4百米的样子, 是家乡任何座小山的高度,但因俯拾省城于脚下,便可以叹为观止了。百道观,因名而意,是道观宗立的意思。从山脚下薛披观,静禅观、道人观、仙风观依次而上,到青峰观、碧云观和望尘观, 共建有大小观寺七十余座,且观中有观,难以数计。进得山门,上千尊道人石塑或立于道侧, 或隐于山石林风之中。尊尊仙圣,皆仙袂随风,貌色岸然,一副望尘绝我的神态。

         那个售票女子所言不错,及近傍晚,闲游的人多了起来。 有一些到山上过午的人也正在拾级而下。但游客中尤以青年与老年居多。我避开熙攘人处,在一尊塑像前停下来:甄真道人,字文德,唐玄宗二五年,从师道云观,终成真人;

         又一塑,是瞽目者:

        清明道人,河南洛邑人,宋历微宗六年,因目疾从道。断欲绝尘,立盲成志, 其率十八弟子,栉风浴雨,传道释经与世,受封为天南使者......

         我一路不弃不拜,拾级而上,后遇文昌思谋一会儿,还是绕殿而去。

         第二天我刚吃罢饭,正要去洗舆间洗涮一下,那个胖一点的女大夫忽然走进病房室:17号,你来一下。我只有草草洗毕,随她来到了办公室。

         你昨天下午做什么去了?她问。她此时已在办公桌前坐下来,让我在一边坐下, 边整理一下桌面。

         我已经清楚了她要做我的主治医生。于是认真地对她说:昨天下午吧, 看你们到了下班时间,估计不再有事的,出去走了走。

        她不再说什么,拿过一本病历:名字叫沉亮是吧。35岁? 我说是的。鲁南川河?我说是的。详细地址和职业?我自己在镇政府。她问:政府办公室吗? 我马上回答:哦,不。但又一时语塞了。我不知道怎样介绍自己的真实职业。 于是我说:我自己的工作单位应该是文化站吧。可是我不是干这一种工作。怎么说是应该?我于是干脆回答:噢, 是文化站好了。我的编制在这个单位的。她笑一下,将笔拿起来,在手中拔动着:噢明白了,她说。你们家有家庭病史吗?父母做什么工作?她继续问下去。于是我整理一下思绪, 慢慢告诉她:我父母都是务农的,没有眼病史的。比如我的爷爷,七十多岁的人,据说 双眼还能看到蝇头小字。他们的视力一直都非常的好。我患病时间是从一九九七年春天。 你知道那一年春天的我父亲忽然患了癌症。我无法相信这是真的。我停一下, 仿佛回到了那一段痛苦的事件中。如是又说:他死去了,癌病当然不可能再生长在他的身上,于是,我的双眼便患上了这样的病症。

         你的眼睛做过手术?她问。

         我说:是的,在镇卫生院做过。

         乡镇卫生院也可以做青光眼手术?她吃惊地。

         我说:他们有眼科医生,有医疗仪器。

         眼睛是人体的主要器官呀。她是一个人的世界。她强调说。

        我知道。我冷冷的说。

        她望着我,记录好了。我希望自己马上回到病室去。 但是她将手中圆珠笔在手中捻动着,思忖片刻说:哦,你看,患了单纯性开角型青光眼的人,就已经是和医生交上朋友的人。 你会和我们很好的配合吗?我说会的。她说:那好。她将笔放到桌上,对我说:好了, 躺到床上去吧,我给你看一下。

        我仰躺在床上。她给我点上药。大约过了两分钟,对我说:可以了。睁开眼睛。 我将眼睛睁开。感到双目有一些毛,但还是主动伸出一条手指,放在上前方 ,用两只眼睛盯视着。然后,我熟悉的那种感觉便传下来。然后便有一种毛毛的东西触在眼球上。 我眼肌本能的收缩一下,失败,再撑开,再失败。

        不要紧张好吗?她说。向我伏下身来,她呼一口气,平静一下自己,调整一下心态。 我不去看自己的手指,去看一张女人的脸。我发现这张脸是那样的端庄和秀气, 同好多好看的女人一样,她的脸上也长着嫩嫩的茸毛,而嘴唇的上面竟是黑黑的,放溢出一种淡黑色。 我发现所有长相美丽的姑娘都有着这样的胡须,淡淡的,是极易藏匿形体,但又确实存在的一种。这样就好。她说。头晕吗?我说一直这样。她说应该头晕的。38个。正常在21个左右。待我坐起来, 她说:还有看一下视力。待我在墙边坐下来,她让我看着对面墙上的镜子, 用木杆指一下墙上的视力测检表。我说:我以前视力她说:看一下,便知道的。估计还可以稍好一些, 刚用过眼药的。

        接下来几天的时间里,安大夫经常这样地传我。她带我去门诊室, 又检查了视野和眼底。在检查眼底时,她与一个50多岁的坐班教授谈了很长时间, 竟与那个同是青医毕业的教授攀上了同学。后来,她在把我带进暗室时,对教授说:教授,这个还要费用的呀? 待得到肯定回答,又说:他家是农村的,是私费,就照顾一下。你呀。老教授说。她便拽一下老太太的胳膊:不用作废吗。

         回病房的路上,我向安大夫表示感谢。她一下笑了:小事情的。你们文人都穷。 叹一口气:其实我知道,一个因为父亲的去世而患病的人,是一个可敬的人。何况你们还坚持着精神的阵地。 我不好再说什么。

        每一天的点滴由一瓶加到了两瓶,我知道消炎结束后便要手术的。果然在一天上午, 大夫将我传过去。她今天的心情似乎很好:知道吗,明天要手术了。我们今天再给你查一下, 作一下术前记录。我们重新查了视力、眼压。她说:来冲一下泪道。
      青光眼手术痛苦便是自冲泪道开始的。我单薄的眼皮,却总要被一支环形针扎进来。 只待有一种苦水自鼻腔流入口里。护理取了血样,打了针剂。又有一个护士,将我的睫毛全部剪掉。你别紧张呀,是一种小的手术。那个经常给我扎针的小护士说。 从她口中我知道安医生叫安悦,是一个很负责任的医生。

         第二天,我被护士喊到护理室后,打了一剂镇静,然后再不用我的双腿, 她们让我穿上病员服,躺到术车上,慢慢推到电梯口。我不知道手术室应该在几层。 我被送进一个宽敞的房间里,里面只有几个白色的器具橱,一个年轻的护士在那里正忙碌着。 她让我躺到房中唯一的手术台上,和气地问:沉亮是吧,眼睛不好是吧。她一边同我说着话,一边用药水将地重新拖一遍。然后又去洗擦药橱的各种器具, 她还享了一首歌,是孙悦的《祝你平安》,她们目的是要求我心情平静一些。她们是讲一下心理的。

         这样,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左右,我听到一阵说笑,伴随着一阵杂沓的脚步, 有几个妇人走了进来,我侧身一看,竟是三个着了隔离服,戴了胶皮手套,将胳膊高高挽起的医生。 我没有听到也们在说什么。这时却有一个走到近前。轻轻用手臂撞我一下。喂还认识吧?安大夫? 我说。她笑一下:哎,你的这点小毛病呀,就劳驾我了。我也笑一下。

        所有的一切都和以前一样的。头上的无影灯,几个人围过来,主刀、检理、护士。 不放心地将我的胳膊捆到床上,半边脸用绷带围起来。辛辣的酒精味儿,4根深深的疼到骨髓里面的麻针,眼球被压出半块,完全丧失了视力,世界一片彤红。

        手术以后,我在一二天内不吃不喝,全靠吊瓶养着。整天地睡。后来, 缝针的线头开始扎着我的眼球。它每扎一下,眼泪便会流出来。我既便睡了,眼球也是游动的。我这样地承受着。每一次我就双手抱住脑袋在床上滚动。几天过后, 我便坚持着自己到厕所去,出门是三步,右拐二步,左拐七步。为了防止眼球过多地转动,安大夫把我的两只眼睛全部封了起来。

        你还可以。一天,她换药时表扬我。

        这样,我做完了两只眼睛的手术。我的眼睛由于手术的创伤,视力均在0.3以下,天地在我的视野中一片晕白。

       我要求出院,但安大夫说,我必须一周回医院复查一次。这是必须。她对我重复说。 你的眼睛,还要用几十年,甚至50年。她说。我坚持离开。但是,当我办好了出院手续, 来到街上,去截一辆通往鲁南的车时,根本无法看清楚标牌上的车线。我拦住一辆辆车, 但是都不是。只被司机恶骂一顿。在第三次截车时,还被售票的年轻人推了一把。我对他讲一声对不起。 他说滚你妈的对不起。决定看清车牌再截,但是三四米的距离悠忽而过。
        一个半残之人回川河干什么? 去用这样的身体亵渎那个古朴的小镇和那条明净的川河吗?

          住下来.,不能放弃的城市。

         不能再住到医院去了。我回到了眼科病区,见到了安大夫, 对她垂下头:我还是每周来复查一次。她愉快地说:这是正确的。我说:我不要住在医院里了。可以。她说。 我说:我去找一个朋友。那最好。她说。她竟将我首次送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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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4-29 13:39 | 只看该作者
  开头较新颖,以给一个朋友写的信来讲述。故事里关于眼睛的手术写得好逼真啊,呵呵,竟让人读得毛骨悚然。
  一了的省略号好像不对,结尾处没有排好版,请校对。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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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4-29 13:43 | 只看该作者
呵呵,拜读!有种意想不到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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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4-29 17:30 | 只看该作者
一了,问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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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30 15:25 | 只看该作者
最初由 天姝 发表
一了,问好了。
问好 !五一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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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5-1 00:06 | 只看该作者
拜读,
顺祝五.一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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