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河边的凭证（小说）
式路
河水像一条青蓝的绸缎，轻轻地抖着，成ｓ状向远处的山峦间飘了出去。
岸边的桃花红得如火。香气袅袅娜娜，想飘到哪儿就飘到那儿。
远处的山上,浮动着绿色的烟霭，那是山坡上刚刚发出来的春色。
河边坐着一位姑娘，一眼不眨地看着这如绸缎燃烧的河水，河水被看得有些羞赧了，有点忍俊不禁，就轻轻笑了,听上去，像是哪个恶作剧的孩子将一盘翠珠一阵胡乱摇抖发出来的。
姑娘好像有什么心事，只望着一处不动。可河水不论怎么加快流动，也不能把她的不快和无聊冲走，就似载不动她的满腔心事了。
夕阳就不停地在远山上熔化着金子给姑娘看。河水就变成了金黄色的,像流着一渠粘稠的铜液。
这时，远处有一个黑点移了过来。渐近,才看清是一位青年。青年一直朝着姑娘的方向走来。青年看上去挺英俊，高条的个儿，只是步子迈得有些迟疑，一会儿加快了速度，一会儿又慢了下来，像要折回去，却终归没有，最后似下定了决心，又步履坚定地走了过来，到了离姑娘三四米的地方时站住了。站住了也不说话，就木桩子一般站着。
姑娘早就听见有人走了过来，而且好像已经知道走过来的是谁，只是不肯把头回过去，全然没有发现的样子。
姑娘抬头又望了一眼远山，将目光落在对岸红着的桃花上，脸上也就泛起桃花的红晕。一双大眼这会儿看上去更加明亮，深情汪汪的,又有点茫然。
青年又向前走了两步，就站到了姑娘的身后。
姑娘脑后好像长着眼，只是仍装作毫无觉察的样儿。
青年依旧无言地站着。
姑娘又看近处的河水。河水的碎浪看上去如同谁把连绵起伏的山峰浓缩成了模型放在河水里往下飘。
这时才看清河水里同时还浮着一张姑娘的脸，时清晰时模糊，河水却老飘不走。
青年又向姑娘的右边走动了几步。姑娘仍没看他一眼，只望定近处的河水，一动不动，像是在倾听着什么,双眸情深意切地,又一副迷茫不知所措的样子。
青年用右脚掌踏住一粒石子，眼看着那粒石子被踏得要钻进地里去了，就又用脚尖拨出来。石子被拨了一个跟斗又不动了。青年就接着又用力往里踩。待到石子又要钻进地里了，才再次用脚尖拨出来，以此往复，似要永远这样玩下去。在做这些时，他一直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河水好像这时才哗哗地流了起来，响声大得两人都听见了。
姑娘再次抬头望着远山。望着，就一动不动，像又在思索着什么。
河那面的春色就在这时把姑娘的眼盈得满满的了。
那春色在姑娘的眼里慢慢地被溶化了，化成一汪泪水，又像谁把碎玻璃渣打进了姑娘的眼里，多得快要冒出来了。
这些，青年都看到了。他是从侧面看过去发现的。他的心里不由一抖。拨着石子的脚就不动了。石子还被按在他的脚下面。脚不动，石子也丝毫不动，唯恐发出声音来。
青年一下一下用上牙咬着自己的下嘴唇，低着头，眼盯着不动了的脚。忽然，他猛一抬头，心里便发了狠似的，右脚用力一揉，像要把石子拧一个圆。石子就无声地钻进地里去了。
这时，青年的腰里响起手机的铃声。青年取下手机看了看，没有接，又装进腰里。
姑娘似没有听见在她身边响起的铃声，依然一眨不眨地望着远处。
一时，四周静得无声。
不知什么时候，河水又猛然流动了起来。细浪的声音也像是突然才发出来的。流动着的河水就在河底有石头的上面开成一朵白牡丹。
青年又换了左脚赶一粒石子向前移动，一次就只移动一点点，石子就像在爬行。青年依然低着头。
姑娘也在看她的手机。看着看着，就按起键来，却总不拨通对方。
一股轻风爬在了姑娘的头发上，摇得她额前的那一缕不停地晃，像有话要说的样子，又似在她白净的额头打着拍子，要唱一首什么歌儿。
桃花依然在对岸红着。山坡上淡淡的绿色，依旧烟霭一般笼着。
青年忽然就回头向着刚才走来的方向走去。脚步声很响。整个河滩都像在他的脚下响动。走着，头也没回。
这时，姑娘才回头望了一眼已走远了的青年的身影。姑娘坚信他不会回过头来，也就不会发现她在望他了。
青年走出好远时，姑娘也站了起来。她望了一会儿又小成一个黑点的青年，就也向回走去。
姑娘一直低着头。走得有些犹犹豫豫。
这时，她的手机嘀铃铃响了起来。姑娘看了看视屏，笑了，很开心的样子，像终于赢了一把的样子。
夜色却不停地溶解着桃花的红。桃花拗不过黑夜的到来。
没了这对男女的河滩上，这时只停留着刚才被那青年用脚拨过的两粒石子。渐渐地，石子也不让人看见它了，最终隐没在了黑暗里。
第二天，街上走过一队迎亲的队伍，是十二辆红一色的奥迪。站着看热闹的人说,这怕是近年来这个县城声势最大的迎亲场面了。
这天，又有一位姑娘从４层高的楼顶上跳了下来。
消息是渐渐传开的，姑娘为什么跳的楼，却众说纷纭。
２００６年３月２７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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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5-9 2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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