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疯言疯语－女人、诗意和狗

纤云冷花

　　　　　　　　　　　　　　　疯言疯语－女人、诗意和狗
　　　　　　　　　　　　　　　　　　　　　　　纤云冷花

　　我生存着的城市象个待嫁姑娘，不漂亮，而且还处在西部，这让我有些郁闷，于是凭空里长出了许多诗意。特别是现在春天正渐渐逼近，而我的诗歌，我的爱情却还没有着落。
     
　　一大早我走进办公室，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便象钉住了一般，大口大口吸着劣质香烟，出神地望着窗外暂时说不出好坏的天空。
     
　　你可不可以少抽点烟？沁说。
     
　　沁与我同一个办公室，其相貌平平，这让我又生出了不少怅惆。因此她说的话我常常可以不予理睬。我对自己的长相充满了信心，这是我对我贫穷的祖先惟一感恩戴德的事。
     
　　我工作兼起居的大院里有不少出省出国或在改革开放中先富起来的人家，是小偷小摸们经常光顾的地方。虽然有三、四个门卫外加公安科那几个牛高马大的转业军人，却无法抑制盗窃案件数字的不断上升。也不知道是哪天哪个家伙，竟然弄了一条退伍警犬来看大门。那东西尖着两只小耳朵，见了我就激动不已。每次我都无比悲哀地想：你为什么是条狗呢？如果不是条狗，我会带你去兜兜风。我小的时候，因为到果园偷果子，被看果园的狗咬了一口，从此便对狗这一物种心存芥蒂。
     
　　过足了烟瘾，我伸了个懒腰。将目光从引起我模糊诗意的一片薄云收回来，我想为这片云写点儿什么。这时我才发现沁穿了身不得体的套装。唉！我轻叹一声，没想到就这么一叹，好不容易觅来的诗意居然荡然无存。于是，我只好又摸出一支劣质香烟来。我认为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丑女人，只有不得体的女人。偏偏沁常常就是后一种女人。很多时候我的诗意就是这样被不得体的沁有意无意给毁了的。
     
　　没有了诗意，我只好回到现实中来。开始以最快速度处理桌上的一大叠稿件。当然，还得不断抽着劣质香烟，让未成气候的诗意胡乱缭绕。谁知道灵感会在什么时候从天而降，从此造就一个当代最杰出的诗人来？
     
　　“汪汪”，那条狗吠起来，我在三楼上也听得清清楚楚。是不是有漂亮MM来了？或者是一个长得跟我不相上下的“决斗”者来了？我固执地认为那条训练有素现在还老当益壮的退伍警犬，只有在看到美眉或帅哥时才会激动不已。
     
　　“你说那条狗为什么老叫？”，沁一边在她那叠稿件里挣扎，一边问。
     
　　“呵呵，大概它也想当个诗人吧”。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若干年前，我参加一个笔会时，一个当时在全国颇有些知名度的诗人语出惊人：”当今文坛，是大狗也在叫，小狗也在叫……”，这让我有点儿终身难忘。
     
　　“是吗？”，沁推了推她的大眼镜，看着我。
     
　　“你的眼睛挺漂亮，为什么不戴个隐形眼镜？”，我的关于美女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浮上来。
     
　　“那个东西太麻烦了”，沁说完便继续埋首于稿件中。
     
　　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丑女人，只有懒女人。天知道我是在哪个鬼地方看见这句话的。我毫不留恋地掐灭了手中的烟头，决定去楼下看看那条狗。
     
　　“汪汪”，老远地那条狗就冲着我叫。唉！你为什么是条狗呢？如果不是条狗，我会带你去兜兜风，我无比悲哀地想。
     
　　我小心翼翼地拐进门卫室，守门的老头面无表情扔出一张汇款单，我感激地冲他谄笑，那样子好象是他给我施舍了什么一样。签完字，出得门去，我才敢仔细地瞧瞧汇款单。那上面的数字常常令我在周围家业不菲的朋友面前脸红。我想这也是门卫老头对我一脸冰霜的缘由。因此，我很想不再写什么诗歌文章了，让文坛的“大狗”、“小狗”自个儿吠去吧。然而，象我这种还没拥有爱情而又精力旺盛的男人来说，如果不写点儿什么，八成会成为神经病或暴力犯之类的社会渣滓。就象那条狗，见了帅哥美眉就忍不住“汪汪”是一回事儿。只是我不知道那条狗威武地“汪汪”之后是否需要一种成就感。反正我手痒之后，就想寻求一种成就感，于是，那些诗歌和文章就会带着我的名字在多如牛毛的报社杂志社乱转。尽管我也是个编辑，十二万分地清楚那些诗歌和文章在某些编辑眼中狗屁不如和不如狗屁的处境，可是我是个男人，我需要功名，我需要爱情。
     
　　我胡思乱想着，脚步在街上乱窜着。街上美女如云，仿佛没有一个美眉正眼瞧过我这个帅哥一眼。“同性相斥”，广而言之，美与美也会相斥！生活中，常常有许多“婵娟”嫁给了“武大郎”，有许多“潘安”娶了“东施”……我感到自己内心的愤怒在膨胀，我想我还是回到办公室的好。
     
　　“汪汪”，那条退伍的警犬站在门口对我依然热情不减，我觉得它黝黑的眼睛里，似乎混杂着某种不确定的东西，难道是诗意？我重又悲哀地想：你为什么是条狗呢？如果不是条狗，我会带你去兜兜风。突然想起这条天天看见我就“汪汪”的狗，它对我到底相斥还是相吸呢？这个问题很重要！我赶紧摸出一支香烟，毕恭毕敬地递给看门老头，再掏出火机为他点上，然后我笑了笑，才亲热地叫道：
     
　　 “大爷”，我认为我的笑足以消融千年冰山万年雪峰。
     
　　“唔”，看门老头从鼻孔里哼出一个字来，上下打量着我，从他的眼神里我看出他是头一回发现我的帅模样。
     
　　“这狗真不错啊”，显然我不能冒冒失失地打探关于这条狗的男女问题。这个话题对于他们那些已婚的人来说百无禁忌，而我三十多了，还未婚，当然得迂回进行。否则就会让他们抓住我有某种生理或心理障碍的铁证。
     
　　“是啊，有了他（她）我们省事多了”。
     
　　我很想扔出一支笔来，让这老头写写他说的是“他”还是“她”，但这是不可能的。
     
　　“它常常这么叫，是不是因为太孤独了？”，我不知道我怎么会这样问。
     
　　“它见了不熟悉的，才会叫”。
     
　　“可是，它会不熟悉我么？”
     
　　 “你见了它，不要心虚，多接近它就没什么了”，看门老头话里有话地说。
     
　　心虚？心虚什么？不心虚？怎么能不心虚？我身上那条被狗咬出的旧伤痕在隐隐作痛，我慌慌张张地逃离门卫室。
     
　　我终于明白了，那条老当益壮的退伍警犬并非对我这个帅哥怀有一腔热情。因为我见它心虚，所以它见我就吠。去他妈的，堂堂七尺男子，居然怕这个畜生。我看见自己夹着香烟的手指在颤抖，挫败感又在我的血管里弥漫。
     
　　我心烦意乱地回到办公室，沁悠闲地看着我。
     
　　“你慌慌张张地干什么去了？”沁问。
     
　　这个女人总是这么不得体，我已经够狼狈了，她还穷追不舍。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烟，不紧不慢道：“我要辞职”。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扔掉手中的香烟，坐直身躯，掏出笔来，认认真真地写我的辞职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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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显辉

很有意思，文笔很是老道！

纤云冷花

谢谢楼上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