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立 秋

黑雪

立    秋

　　天已立秋，但秋的头上还粘连着伏天。女人住在一楼，高高的楼群中间，下午时分便早早地隐去了阳光，女人似乎确实感到了隐约的冷意，但热浪分明还在屋内盘旋。午睡过后，她简单地冲了个凉，随便挂了件粉纱连衣裙，好多年没穿了，竟也合身，懒懒地躺在凉席上，看窗外光影，濡濡地爬上对面楼。

　　女人的房子穿过阳台有一个小院，院里放了四口水泥浇铸的大鱼盆，清一色养着密密麻麻的小金鱼，靠东有一棵葡萄树，枝繁叶茂，硕果累然，青灰的地板上一年四季泛着幽暗的潮湿，夏季一到，四周的花草便疯长，满院的蝇虫密密匝匝地落满了草叶和鱼盆的水面。女人是水命，插根筷子都会欢快的发芽开花。

　　女人在床上来回翻腾，空气的闷热渐渐捂得她浑身沁出微微的热汗，穿过薄薄的纱帘，她看见一群笼罩在葡萄叶上的蝇虫，似烟、似雾、似那顺着阳光空气中的尘埃。匀齐、舒缓、有秩序地飞舞着。

　　周日的下午漫长而寂寥，偌大的小区偶尔传来院外马路上车流的声音。女人一晌无事，院里空空，房里空空，心里空空，难得的双休日，女人竟然忘记了逛街、购物和化妆。茶几上的塑料罩子下，放着半牙吃剩的西瓜，还有一块干硬的蛋糕。

　　女人拿一张旧报反复地看，看完新闻，再看广告，订报的、卖杀虫剂的、治疗男女泌尿性疾病的……小柴盒一般大的小块分类广告，都一字一句地看，看着看着，女人突然哗地一声掀开报纸，竟放声号啕大哭，小院里的蝇虫受了惊扰，忽地乱舞成一团，朝着玻璃窗乱撞，女人看到了，密集如针尖的蝇子直扑向她，如万千锐利的箭簇，直扎在她的心上。
　
　　多少个周未的午后，男人总会按时来到，他开一辆洁白的广本，低低的响声在幽静的小区驶入，贴地的“嗡嗡”声已成一道固定的信号，女人的心便咚咚直跳，她穿过卧室在卫生间门口的大圆镜前擦擦头发，整整衣衫，便静候在门口。男人推门而入，他习惯地回顾四周，脸上永远是陌生的探望的神情，似乎提防屋内突然冒出一个人，女人起初总被他郑重的神情逗笑，扑上前去，在男人的脸颊上重重的一吻，男人便淡淡地羞涩地一笑，女人迫不及待地拦腰抱住，深深地埋在男人的怀里，她喜欢听男人胸口欢快的心跳声，像急促的鼓点，像隔山传来的马蹄，隐秘的充满危险的一场暴雨即将来临的慌乱与凶险。男人缓缓地合上他的手臂，轻轻搂住女人纤细柔软的腰肢，他总会感到一种亲切而和谐的覆盖。肌体的弥漫轻薄如纱，象日光和水流，他象一只疲惫的鱼憩休在水底的绵沙之上，浑身的疲惫倾刻荡然无存，隐隐伴他而行的焦灼和空虚，切实地放在一个神秘的处所，他感到，噪音消失在室内，浪浇入大海，一只疲惫的苍蝇融进树脂的泪滴，他想用时间淹没过去和现在，想让自己的躯壳淹没在此时此地，让灰尘和云烟成全一个完美的故事。

　　女人象一只贪玩的猫，恹恹的倒在男人怀里，脚下似乎抽空了支点。男人手臂朝下，从臂部搂起女人，女人象条机敏的蛇，双脚盘在男人身上，男人笨拙地挪动着，朝卧室的沙发上走。女人的臀浑圆，腰部却突然一细，男人在由腰向下移动手臂时总会感到一种惊叹和窃喜，三十多岁的人，青春于女人仿佛秋后海棠，万木萧瑟后静静地开，时间和遭遇摸不去这个精灵的风华，绽放着连她自己也不易觉察的丰韵和醇厚。男人心里一阵感动，他的动作渐发灵巧和温柔，他将女人像一件绝世的瓷器一样放在那只简陋的布艺沙发上，女人懒懒地陷进海绵垫，男人依着她的腿边坐下，右手朝里，插进女人的背，薄纱裙的下面，男人摸到了女人背上潮湿的温热，和着淡淡的绿丹兰的味，男人闻到女人熟悉的味道，有一股青草的香，男人感到一阵口渴，情不自禁地咽了一下唾沫，他突然有力地抱起女人，对着小巧的红嘴一阵狂吸。

　　男人愈发燥热，他再次象挪动一件瓷器一样，鞠着女人朝卧室走去，这次他显得异十分轻巧，女人也是异常的和顺，男人将女人平放在卧室那张熟悉的双人床的凉席上，转脸的瞬间，他看到窗外园子里的葡萄已经结出很大的青紫色的果，男人突然变得凶猛，他褪掉女人瘦小的粉红凉鞋，顺着双腿，倒剥葱皮一样剥掉女人的裙子，女人无语，但她怕羞，翻背了身子，只留下一件黑色的胸罩，女人穿件极小的内裤。顺手盖上一件毛巾被，便侧身上了床。
每次都很顺畅。男人正值花季，二十八岁的身体，那怕是最疲惫不堪的时候，也让女人昏迷，不知所向，每次喃喃地说从来没有的舒畅。男人总是那样迟缓、有力、每一次用力都有不容置疑的自信，他的羞涩与犹豫，分明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少年无法掩饰的，而那种从容和舒展，让女人觉得自己倒成了初涉的少女，她在品味，她在等待，甚至有时看着英俊而稚嫩的脸，她有一种戏弄的快感，但男人却不言不发，每一次攥紧她的双肩，发起最后的绝命的反扑时，女人总无法招架，她每次感到，情愿在刹那的昏迷中忘记一切烦忧，了却平生最大的心愿从此不再醒来。

　　女人总会有长久的昏迷，醒来时男人已衣装井然，在窗头的暖气片旁，盯着园子里的花叶和蝇虫，静静地吸烟，一支接一支。
女人离婚多年。女人和男人认识，仅仅一年多。男人不到三十，在这座小城开一家房产公司，正值起步腾达的时期，从政府部门辞了职，不到两年，已成小城数得上的房产商，女人在小城一所师范院校教历史，七年教龄，三十出头，正值相夫教子的年月，却突然离了婚，丈夫同在一个学院，离婚去了南方一所院校，带走了孩子，也带走了女人后半生的梦想。为何离婚，男人从来没有过问，他是在一次对小区住户进行回访时认识了女人，他起初认定女人是个未婚的大龄女子，房室的简陋和女人的矜持，让男人不敢相信女人曾有的过去，但女人开始就没有隐瞒，她觉得这个英俊而稚气的男人，没有任何非份之想和造次之心，她把男人的出现看作是一次拯救，她想隔着玻璃看他坚定而沉缓地走，远远地，象水晶球里的压花，保持一层冷漠、光滑的间隔。

　　然而没有，男人和女人都不知为什么，见面的第二天，男人变得凶暴，女人变得昏迷，象一只溪水中的河灯，在风中飘摇后，熄了又灭，灭了又熄，带给女人一年的动荡。

　　女人知道，男人还在恋爱，但女人同样没有过问，偶尔问及，男从便变得狂躁，女人一时来气，便拿了那女孩和自己比，男人便无语，女人说，她总有一天要找到公司，让那女孩看看，自己骄傲的男人是何副德行。男人并不发怒，他淡淡地说，随你。女人便会爬在床头抽泣，有时竟泣不成声，男人便慌了手脚，只是搂着女人，轻轻捶着背，哄女人别哭。女人会自顾自忘情地哭，哭够了忽地坐起来，半响沉默后便送男人出门。男人又会在下个周日的下午准时来到，女人总是不变的惊喜和光艳，男人好多次想和女人静静地坐会，谈谈心，他觉得自己积攒了许多的话，男人并不嘴拙，甚至是个口惹悬河的人，在女人面前却总是无语。他清澈的目光，充满可信任和可依赖的和善的光芒，甚至在狂躁的时候都有一种一丝不苟的坚定，女人看到男人的眼睛，先是笑笑，然后就是无数的憧憬，她似乎有许多话，但不想说，甚至有意不给男人一个平静的说的机会。她有时很疯狂，让男人有些畏惧，她年轻而健美的身躯全然不象一个孩子的母亲，浑身埋伏着让人无以招架的机理和情感的潜能。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配合，都有殉死般的炽烈，男人感到这是一座本不应招惹的火山，于是他会猜想女人曾有的青春年华和爱情幻想，以及曾有的为人妻的日日夜夜，想到此，男人有些心酸，渐渐地对女人偶尔歇斯底里也反映淡然，她已习惯了，女人惯常的威胁是她唯一寻找平衡与安乐的方式。

　　男人的恋爱似乎进入了实质性段，但每周日他依然准时到来，女人想到过逃避，每次看男人进来，似乎后面有一个让她忌恨的女孩的身影，但男人一成不变的目光，让女人瞬间便放弃了蓄谋已久的种种方案，比如借故逃去、不开门或拒绝她……男人每次来依然很专心，有时接到一个娇滴滴的电话，男人便不耐烦地解释几句便挂了，女人有时很感动，有时甚至想过真正和男人好好谈，再做一回正常的女人，她甚至想过再婚后的种种情形，但她始终没有开口，因为沉默让他们觉得语言是一种浪费时间的多余物。

　　女人有时觉得男人很可怕，每次见面，谨慎、镇静，又充满戒备，然而没有丝毫的伪饰，他的目光依旧是不容置疑的自信、坚定，甚至接女孩的电话时都那么冷静，无辜的眼视，女人有时学会了静静地打量他，男人依旧显得平静、温和又宽容。
女人愈发疯狂，她等每周积攒的能量拼命地挥霍，她象怀有一种不可救药的病，贪婪地吮吸，通过男人的力量，为她输氧造血，维持她的光艳和醇厚。

　　终于有一天开始男人不再来了，女人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她庆幸自己似乎得到了解脱，她觉得一年来的日子纠缰于一个梦魔般的幻觉，她的心象一处失修的提坝，潮涨潮落，带来的都是不堪承受的摧残和震荡，她象秋风中羁留在枯树间的最后一颗果子，身下成成蹊却鲜有人摘，只在企盼一次次的严霜，摧断她赖以生存的干枝，她想落入土地结实的怀抱，然而飘零的心早已无法回收自身的窠臼。

　　她想回到过去，加入大街叽叽喳喳购物女人的行列，但她看到城市的街道已染上青灰的土色。这是个蓄谋已久的下午，她希望在琳琅的服装超市度过一天，她在一件件挑选，一样样试穿，她象打扮一下灰暗的心情，最终选定一件黄绿色的薄毛开衫，套在一条米白色的连衣裙外面，她想自信地从街上走过，汽车卷起的阵阵土腥萦绕着沿街两旁的国槐叶，在微风中轻轻地晃，一年一度的文化旅游节刚落的帷幕，街旁应急的盆栽小花组成的花坛已凋谢成一堆枯草，看不到花，周围环绕着径直往秋天跑过去的的植物的绿。

　　她感到眼睛侵入了太多的灰尘和烟雾，看一切总是跟揉了光的黑白照片似的，再看看带回家的衣服，尽是黑、白、灰三色，除了身上新穿的，找不到一件带色的，她觉得这心情也是无法打扮的。
女人感到一阵空虚，看看窗外，冗长的初秋，还有一段折磨人的寂静，于是便打开电视，迎头撞上一部国产电视剧，女主角在谈判，大波浪卷发和一身橘红色的职业套装，象朵绽放的大丽菊，她突然有一种晕血的恐惧感，第一次看到一个艳乍得令人嫉妒的女人在面对面和她谈判，赶紧关上电视。

　　女人躺在床上，对面楼上的光影好象宣纸上的一抹墨汁，濡濡地渗向四周的光亮，这黑色渐渐淹住了自己的胸口，她感到胸闷、气短，有什么噎着她的喉，她想放声大哭，但害怕突兀的声音吓着自己，于是便忍着，泪水却泉般涌出，溢满了眼眶，顺着眼角淌满枕头，渐渐内心舒畅了许多，迷迷糊糊竟睡着了。

　　过了许久，响起了熟悉的敲门声，是中指扣响铁门的声音，每三下一个简短的停顿，铁皮被撞击的发出夸张的嗡嗡声，那是男人习惯的敲门声，固执而又谨慎。男人似乎发觉门原本是虚掩着的，他伸手推门熟练地跨进来。

　　男人穿着淡青色衬衫，解开领口。女人再次心头一震，惊异、忌恨、思念，不知所措的她一时无法调整她脸上的表情，男人依旧那么安祥、优雅、平静如常，她看见男人左右一摇，朝前走动的时候，身后尾随着一袭淡粉色的长裙，男人右臂下垂，手腕朝后，轻握着女孩白嫩的小手，象一位八旗少爷握着她心爱的八哥，女孩双目闪闪如星，高昂着没有一丝脂粉的脸，那脸上写满那种年华特有的自信。男人和那女孩似乎并没有发现因惊鄂而半跪在床头的女人，径直穿过卧室，在逼仄的床尾和梳妆台的夹缝门穿过，推开卧室通往后院的门，朝花园走去。

　　走过葡萄架，男人和女孩顺次看着一簇簇便宜的花草，最后围在两口金鱼缸前，伸手去拨弄里面混乱的金鱼，女孩似乎捉住了一只黑色小金鱼，发出了放肆的惊叫声，男人双臂环抱在胸前，带着一种遐想无限的神情，尔后露出灿烂的笑容，洁白的牙齿闪着光。女人心酸地想，他和自己在一起时从来没有笑过。男人小心翼翼地伸出指头轻触着女孩明净的额头，仿佛那是玻璃做的，一碰就碎。
女人浑身发凉，脖子间卡住了冰凉的器具，再次窒住了她的呼吸，她抿紧嘴里涌动着无数尖酸的、嫉妒的、愤恨的、威胁的话，而她心里明白，她遇到了灭顶之灾。

　　她第一次打量那个让她想象了千万遍的小女孩，清清的眼神，细细的脚踝，腰际的长发如晚风中的丝绢，她走向那优雅的男人，在四周杂驳的花中，她是最随心所欲的一朵，女人一时竟无言以对。她怀着对青春，对于美的深深的敬畏，注视着女孩，半响无语。

　　在黄昏透明的空气里，爱、妒、恨、谨慎地并行流动，任何一种都浓烈如同炸药，一触即发。

　　而黄昏静悄悄。

　　这时，男人拿来一朵花要给女孩戴上。女人再次针刺一般地恢复了机敏，她想站起来，冲进园子，夺走男人看上的花，她想大声吼叫：这是我的园子，我从来舍不得动它们，然而女人浑身象陷进了泥潭，毫无丝毫气力，她任由男人笨拙地在女孩的发缝间别插这朵最艳的花，女人清楚地看到，那是一朵铁树花，从来没有开过，而她每天要到园子里去无数遍，竟然没有发现，女人感觉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被如数抽空，她眼前一片漆黑。

　　接着，她看到眼前一片刺眼的白光，白光里是她讨厌的蝇虫，如万千锐利的箭簇，疯狂地向她射来，女人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哇地吼出了声，她奋力睁大眼睛，发现自己依旧在午后的那张凉席上躺着，湿透了半边的枕头在她的左脸上印出潮软而清晰的花纹，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她发现，天已漆黑，房门紧锁着，穿越后花园的门却被风吹开了，透过后门，她看到对面楼上依次亮着整齐的小方格，方格里活动着一对对男女，操持着刀具飘勺，有的在低头忙碌，有的在说笑着什么，有的在激动地对骂，看上去问题很棘手。

　　凉风如一股清水淌过她的脚背，紧接着风大了，通往花园的门被猛烈地摇晃了几下，女人感到一阵凉，她觉得秋天确实来了。

　　　　二OO六年四月于秦州瓦窑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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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的小木屋

小说只读了一个开头，便觉得很有功底。因为马上要出发，只好回来再拜读。问好！

一楠

小说情景交融，描写很有张力，展示了一个离婚女人情爱孤寂骚动的心理和经历过程！

王草

问好和学习!

不错.

黑雪

最初由 蓝色的小木屋 发表
小说只读了一个开头，便觉得很有功底。因为马上要出发，只好回来再拜读。问好！

谢过木屋

黑雪

最初由 一楠 发表
小说情景交融，描写很有张力，展示了一个离婚女人情爱孤寂骚动的心理和经历过程！

写出来很久,感觉还是没有到位,揣测一个寂寞少妇的心情很难,
斑竹多批评

黑雪

最初由 王草 发表
问好和学习!

不错.

谢谢

猪儿粑

深刻的心理描写，学习之．

问好黑雪：）

渭水河

最近黑血的小说　写出了风格，　真是佳作不断，读后好爽。问好　。

武俊岭

我有一个习惯，如果看一篇长点的愿意看的作品时。总会打印下来，慢慢欣赏。
这篇也是。
小说的笔墨，不消说是精细的，展示的人物心理，也是细腻的。我想，在这文字的背后，作品隐含了什么呢？
人性，人性的浩瀚与深邃，是文学取之不尽的题材。
情感的孤独无依，犹如毒药，可以使人殒命。进而，我们可以得知，现在的社会是在制造着过多的这类毒药——小说的意义，由此显出。

点绛唇

你有一支魔鬼画笔,画尽了独居女人的情、形、神、髓.......

蓝色的小木屋

又细读了一遍作品，首先感觉语言很好，作者有较强的驾驭文字的功夫。整篇作品叙述了女人与男人恋爱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细致地描写女人的心理变化。但木屋想谈一点看法，觉得男人平了点，形象化不是很特殊。再者，能把主题再升华一下更好了。意见不一定正确，只供参考。问好！

黑雪

最初由 点绛唇 发表
你有一支魔鬼画笔,画尽了独居女人的情、形、神、髓.......

生活在小说中

黑雪

最初由 蓝色的小木屋 发表
又细读了一遍作品，首先感觉语言很好，作者有较强的驾驭文字的功夫。整篇作品叙述了女人与男人恋爱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细致地描写女人的心理变化。但木屋想谈一点看法，觉得男人平了点，形象化不是很特殊。再者，...

木屋所言极是，我旨在追求一种诗意的情节，在写作的过程，细节的匮乏和情绪的凝滞很难堪，所以写出放了很久

感谢指点

陌笛

孤寂与欲望相对横。问好黑雪，你的文章默默学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