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找出心中的鬼

闫文盛

找出心中的鬼

　　——读朱文颖《戴女士与蓝》与朱文《什么是垃圾，什么是爱》

   
　　一部有意思的小说所透露给我们的东西总是稀罕而微妙的。无法逃避的情感和无法逃避的非情感都在这里会聚和交织。我们最终也说不清楚，我们的身体到底在书中体验到了什么？但肯定有许多如影随形的影子般的故事就此存留在我们的脑海中。有一种模糊其实是如此真实，就像我们早晨看到的阳光，它灿烂而直接，简直有些失真了。现在看朱文颖的小说《戴女士与蓝》，我就有这种感觉。作者在这部长达18万字的长篇小说中写了一个关于记忆和现在的故事。它们犬牙交错，错综复杂。主人公的优雅与恐惧行走在字里行间，无可掩饰。作者笔下的“我”被曾经的一段经历纠缠，现在，深爱他的女友——陈喜儿因为“我”无法掌控的过去而备受折磨。最后，生活向他们指出了这种过错，或许，也不是过错，是事情本身在按照它自身的轨迹演绎着，无法停顿，无法回头。不仅是“我”的情绪失控，陈喜儿更是因为难以遏止的恐慌而跳楼自杀。故事似乎到这里结束了，但“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它们从我的眼眶里爬出来，就像现在一样，溶入到四周无边无际的水里，再也没有停歇。”生命原本是无边际的，正像这部小说所试图做到的，它四面辐射，永无终结。
   
　　而在朱文的长篇小说代表作《什么是垃圾，什么是爱》中，一个奇特的故事同样是在错综复杂的细节中展开。深刻的绝望在看似随意的叙述中展开，作者笔下的青春在漫不经心地展开。这个名叫朱文的人就有这样的本事。他絮絮叨叨地说事，说完了，也就结束了。当然，肯定是结束了。他在深入浅出地告诉我们：他，小丁的生活就是这样的。小丁这个人，就是这样的。他懒散、无聊、琐碎，但是独立而顽强。怎么说呢？作为一个所谓的作家的生活是我们每天经历却随时都在忽略着的。生命的无意义是一个顽固的核心。在朱文这里，那一段灰色的内心动荡不安的生活是如此刻骨铭心，他驾轻就熟的叙述中隐藏着作为一个生命个体无可遏止的焦虑。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使我们在日常平静的生存中感到了不平静，又是什么原因，使小丁这样的人，对自己的生命看似浑不在意但却始终难以自弃？
   
　　其实我们生活了多久，就经历了多久，对于一个善感的心灵，生活中从来不缺乏矛盾和不协调。小丁的爱情，漫长的，无指望的，看似坚定但却易碎的爱情，其实就是这种不协调在生命中的映现。一个过于自我的生命体是容纳不了另外的人的，这样说来，小初与小丁的分手就毫无新奇之处。但为什么，在屡次演绎的类似的情节中，我们在这里会感到一种非同寻常的疼？朱文有意把最细碎的不堪展示给我们看，而他自己却经常躲开，藏匿到别处，大约是这种隐忍构成了一种深刻的阅读基调。在这些扎实而严密的汉字的抓挠中，我们，一次又一次地，无处可逃。
   
　　其实在许多好小说中我们都发现了这种秘密。生命本身处在一种放纵和掩饰交织起来的困境中。“为什么没法解释？你做什么梦都没法解释吗？你一定得要解释！”尽管在旁观者看来，一切都是无法理喻的。但在作者的笔下，我们发现了，许多模糊的地带都那么具体入微。“它介于整体虚构和局部写实之间”，也正是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元素构成了生命本身。有时候我们迷惑于人生，有时却觉得自己对一切已经了然于胸——有一种领悟是真实的，也是错觉。对于个体来说，与这个世界的关系构成了一切人生命题的源头和归宿。朱文颖和朱文在这里想提供的，大抵是这种东西。而这个世界的必然性和偶然性经常重合，于是，我们又一次读到了用自己的视界窥视世界的崭新文本。关于人与旅途，人与爱，人与物质和精神，在这两部小说中都或多或少地出现了。洋洋洒洒近共计40万字的文字读完了，我们似乎找到了解读人生密码的一种方式。但对于真正的阅读来说，一切才刚刚开始。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

武俊岭

真正的阅读,是在文本基础上生发出自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