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谈孔子和孟子

毛晓春

　　　　　　　　　　　　重谈孔子和孟子
　　　　　　　　　　　　——初冬偶谈
　　大约是张潮在他的《幽梦影》中所说的罢，“读经宜冬，其神专也；读史宜夏，其时久也；读诸子宜秋，其致别也；读诸集宜春，其机畅也。”
   尤其，使人感到有意思的则是，他还说：“经传宜独坐谈，史鉴宜与友共读也。”
    读史鉴，容易使人慷慨激昂的，恰似年轻人坐在一处听《水浒》，便容易生出些侠心来。然读经者，一般都是给人眼前浮现的斯斯文文，摇头晃脑的呆像。
　　在京郊这无聊的时光中，我只是随便翻一点古书借以消遣，突然又翻到久违的《论语》与《孟子》了。
　　大约是七十年代中期，首先让我觉得糊涂的则是，报纸上连篇累牍地登着批林批孔的长长的文章，“砸烂孔家店，打倒孔老二”的醒目口号及标语到处皆是。
　　但在初小的课本上，古文里就选有《论语》里孔子的话。什么“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到现在还能记起。
　　后来，读了鲁迅先生的《狂人日记》，才知所谓孔老二《论语》里，满纸“仁义道德”的后面就是“吃人”。才知，孔老二就是“软刀子杀人的凶手，他维护的是奴隶主统治阶级的地位，在为统治阶级摇旗呐喊。因此，好似人类的一切罪恶，比如虚伪、狡诈等等之类都和这孔夫子有关。连他的徒弟也没有好的印象。
　　当然，孔夫子在我心中，比挖别人祖坟的暴徒还要可恶。尤其，想起被八股毒害的举人，被三从四德束缚的贞洁烈女。
　　前几年，和一位学者又谈起孔夫子。他说以前的人对孔夫子，对程朱理学只是乱批，其实，他的书里有许多做人的道理在里面。
他对孔夫子似乎还比较赞许。
　　当初，对这位先生的话很不以为然，觉得简直是发昏。当然，谈话也就不很投机。
　　 直到最近以来，对现在一塌糊涂的文坛失望之余，自己钻到古书里，从现有的文词中看出一点眉目来。
　　其实，孔夫子几千年来一直为权势者背着黑锅。正如鲁迅先生在《现代中国的孔夫子》一文中所说的：
　　“孔夫子之在中国，是权势者们吹捧起来的，是那些权势者或想做权势者们的圣人，和一般的民众并无什么关系，然而对于圣庙，那些权势者也不过一时的热心。因为尊孔的时候已经怀着别样的目的，所以目的已达，这器具就无用，如果不达呢？那可更加无用了。在三四十年前，凡有企图获得权势的人，就是希望做官的人。都是读《四书》和《五经》，做“八股”，别的一些人就将这些书籍和文章，统称之为“敲门砖”。这就是说，文官考试──及第，这些东西也就同时被忘却，恰似敲门时所用的砖头一样，门一开，这砖头也就被抛掉了。孔子这人，其实是自从死了以后，也总是当着敲门砖的差事的。”
　　所以，他的被涂了金粉，装扮起来，恰似别有目的和用心的人为了打鬼，借了钟馗。
　　从孔夫子的实际生活去考察，司马迁在《史记?孔子世家》中说他的父亲纥与母颜氏“野合”而生孔子。可见，当初他的父母是现在山东乡下种地的农民。在种地之余，突然产生了性欲，无法按捺了，就地躲在山丘的僻静处去做爱，便有了孔夫子，所以他的名字便叫“丘”。从他的父亲给他随便取得名字看，他的父亲并没有多少文化，这反而证实着，他家并不是多么富裕，只是有田地，大约属于贫富农一类的人家。纵观他的一生，除了培养几位学生收取一点干腊肉也叫“脩”作为敬献的礼物外，并不似现在的腐败分子动不动就是别墅、豪宅、出国、留洋、聚赌、包二奶、往洋人的银行存钱，钱多的吓人。实际上，当初他的生活，连现在的任何一位歌星的生活都不如，看报纸上说的杨钰莹女士的一双鞋就值十多万元。从孔夫子的在陈、蔡被暴民所包围，几乎饿扁了肚皮；从他的到处流浪，无非是想换得几顿饭，即便如此，当初的权势者并不赏识他；从他临死时，将他母亲的棺材捐给学生颜回，可见他生活的窘境了。再说，从他弟子整理的《论语》来看，他所谓的“礼”，统治者并不怎么喜欢，从他的“道不行，则乘桴浮于海外”的话，就可见他苍凉的心境。说明当初他是被排挤、被打击的人，并不比屈原处境好多少。就连老百姓，也不似后来的到孔庙里去拜他、尊敬他、被尊为大成至圣文宣王。只说他是一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吃白相饭的赖客而已。
　　其实，孔夫子就是在这种境遇的寥落和事业的忧郁中死去的，何以会有后来的统治者，一旦想杀人放火，将人猪羊似的统治和驱使，便祭起了他这件法宝，将他当作“镇邪”的翻天印呢？
所以，孔夫子是冤枉的。
　　比如，就他《论语》中，他的两位学生有子和曾子在学校开学典礼上给学生的讲话；
　　“其为人也孝，而将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末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这是有子的话。
　　“吾日三省吾省，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这是曾子的话。
　　再者，就孔夫子本人和学生的座谈纪要，什么──
　　“君子敏于事而慎于言，贫而无谄，富而无骄，未若贫而乐，富而好礼者，礼之用，和为贵，不患人之不知，患不知人也……”
等等，等等。
　　哪一点不包含着做人的智慧在里面。
　　就他在教育上的话──
   “学而不思则惘，思而不学则殆。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先行其言，而后从之。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多闻阙疑，慎言有余。不耻下问，诲人不倦。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等等，等等。
　　实是人生的宝典，又可见他是一位十分注重实际有经验的教育家。
　　中国人的评论历史和人，一贯抱有“胜者王败者寇”的观念，好则全好，坏则全坏。
　　其实，对待孔夫子也就是这样，敬他的时候这个也捧，那个也抬，竟有“大成至圣文宣王”阔的可怕的头衔；骂他呢？这许多年骂他的文章可谓是“汗牛充栋”了。不但祖宗跟着倒霉，连其他人也跟着倒霉。
　　　　　　　　　　　　　　　
　　孟子是孔夫子的再传弟子，被后代誉为“亚圣”，这就恰似跳水的争夺冠军，倘若由……于他的老师因年纪大资历高被评了冠军，他就是“亚军”了。
　　他不但比他的老师胆大敢说话，即使同五四时期新青年的主将胡适，三十年代文坛的魁首梁实秋、周作人、林语堂诸辈来说，也强多了。
　　“君视臣如土芥，臣视如君如寇仇，闻诛一夫纣，未闻杀君！”。
　　这样的话，他们哪一位敢说？
　　即使在五四运动以后，该到民国了罢，宣统帝逊位逊到无聊时，有一天，他想见胡适了，在胡适先生的《宣统与胡适》一文之中有这样的对话：“……在养心殿见着清帝，我对他行了鞠躬礼，他请我坐，我就坐了。……他称我‘先生’，我称他‘皇上’……”
　　康有为先生也说过这样的话：“人的膝盖就是用来跪拜的，否则要此膝盖何用。”
　　 从孟子的“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就可看出，他不但是一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还是一位斗士，反封建的斗士。说这样的人，竟是权势者的帮闲，封建礼教的吃人者，只是无端地向他身上泼污水，上了封建权势者的当。因此，说儒家学者是讲社会责任的，这一点也没有错。他实是中国人为人处世的宝典。
　　再者，从他“舍鱼而取熊掌，舍生而取义”的话，可见他是一位做人十分有原则的人，倘若做人都去做买办和卖国贼，都秦桧似的，那不知这个民族是什么样子的，国家又是什么样子的。
这几年，也讲究为古人翻案，当然，有翻的好的，正确的，如对曹操、雍正等人的翻案。但也又跟着起哄的，如对清末妓女赛金花女士，对降清的吴三桂、对秦桧、洪承畴、对西门庆、对袁世凯……。
　　“君子爱财，当取之有道。”
　　即使进入现代的二十一世纪，做什么事，是不是也得讲一点孔子、孟子所说的“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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羲里谪仙

脍炙人口的东西，好人坏人都喜欢吃，坏人吃了，不能说这东西不好！孔孟之道亦如此理！好文！

房子

文笔自然、清新。说理到位，让人信服。

羲里谪仙

这篇我替你排了版，另一篇你自己学着排：空格用全角；段落间空行。

冰河

好文章！莫非北京的晓春？问好！